祖宗十八代。
看到走下楼来的洛秀,沉香立马站起身恭敬的迎上去,洛秀走到孟祁面前站定,孟祁冷哼了声把脑袋埋在沙发垫子里,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齐歌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现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孟祁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洛秀黑沉沉的目光盯着他的发顶,明明看不到却令孟祁头皮发麻,耳边听他道:“阿古拉斯前两天逮了几只作乱的小老鼠,只那小老鼠嘴还挺硬,不过没关系呢,我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从他们嘴里撬出来。”
孟祁闻言身子僵了僵,把脸埋在沙发垫子里,掩去满脸的愤恨抑郁。
洛秀挑眉看了孟祁一眼,眼底细碎的冰棱逐渐凝结,又悄无声息的散去。
“想警告一下大老鼠,人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语气里的讥讽激的孟祁紧紧咬牙,心脏一阵一阵紧缩。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过那又怎样,他还有底牌没亮出来呢,呵呵。
看孟祁不为所动的模样洛秀只是冷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言尽于此,对方要聪明就别再来招惹他,他洛秀可是个眦睚必报的主儿,下次他要再上赶着找死,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尤其是他和小锦关系那么亲密,洛秀本来五分的杀机瞬间提升到十分。
孟祁有恃无恐,有宋锦在,洛秀要敢动他,看宋锦不撕了他,虽然他知道宋锦对自己没什么感情,但总而言之自己是她的人,被她纳入了羽翼范围,依宋锦的性子除了她自己没人敢动他。
刚走了个齐歌又来个洛秀,前狼后虎,四面楚歌,孟祁心底反而被激起一股不甘。
你洛秀算个什么东西,宋锦从没把你看在眼里过,哼哼,我就是要给你添堵,气不死你。
孟祁心底的想法洛秀不得而知,即使知道也是回以轻蔑一笑,他转头吩咐沉香请个保姆过来,小锦是女孩子,到底是有个女人照顾着比较方便。
沉香把洛宅的女仆调了一个过来,安分守己低眉顺眼的,一来就钻进了厨房里。
洛秀趁机把屋里转了一遍,遂即嗤之以鼻,就这种破房子也好意思让小锦住,这么小,装修这么寒酸,其实是他心底冒酸泡,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红眼病犯了。
他其实是想把小锦接到洛家别墅去养病,那样他就能更好的照顾她,但他怕小锦醒来不愿意,毕竟小锦现在还厌着他,要是做的过激了,只会让小锦更抗拒他的靠近,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
洛秀去看了小锦一眼,见她睡的安稳,体温也退了,便安心的退了出来,忙了一阵子也有些疲累,转而进了对面的房间,洛秀一看就知是小锦的房间。
躺在那张铺着浅蓝碎花的床单上,洛秀闻着枕头上还有着一丝宋锦的体香,一丝一丝的撩拨着他的神经,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满脑子都是宋锦的脸,宋锦的身体,翻来覆去弄得心浮气躁的。
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浅浅的睡了过去,他又梦到了宋锦,再加上那玉体横陈的刺激,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等他醒来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第一次羞红了脸。
这可是小锦的床,他怎么就……
转而想起小锦平日就睡在这张床上,而他又……,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刺激和舒畅来,竟然捂着脸偷偷的笑了,遂即看着弄脏了的裤子脸色又一下子垮了下来。
摸着手机给沉香发了条短信,洛秀惬意的靠着床头,目光打量着房间,原来她喜欢这种小清新风格的。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沉香低声道:“主子?”
洛秀用尽量平静的嗓音道:“放在门口就行了。”
沉香愣了愣,主子言外之意是要他把东西放下人可以滚了,他听出了主子平静的嗓音下刻意压住的暗哑,带着丝勾人的撩娆,沉香不是不通人事,相反他知道这声音背后代表着什么,想起不久前那个醉夜,沉香脸色古怪的勾唇笑了笑。
主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憋坏了身体那可怎么办,看来还是赶紧把宋小姐吃进嘴里才是要紧事。
“是。”
洛秀听到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脸色腾的就火烧了起来,这个死沉香肯定猜出来了,遂即想到自己扭捏什么,作为男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舒缓了一下心绪走过去打开门把放在门口的一套衣服拿进来换上,他本身有洁癖,一天换几套衣服不在话下,所以车上放有他的备用衣服,皆是手工定制,沉香送来的这一套是休闲风格的,浅灰色低领羊毛衫露出大片矫健平坦的胸肌,性感而撩人,黑色暗纹的休闲裤映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姿,他本身肤色白,长相又偏女气精致,所以穿这种暗色的衣服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偏那暗色系将他本身清冷淡漠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少年好颜色,好相貌,好气质,站在那里真真俊邪风流,长身玉立。
洛秀看着浅蓝色床单上的褶皱和污秽,好看的眉蹙的紧紧的,一时有些无措,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怕家长知道了的那种恐慌无措,他觉得太丢人了,要是被小锦知道,本来就差的印象还不得为负。
想了想他把床单抽了和换下来的衣服卷在一起,让沉香找人来收拾,被属下笑话总比被小锦笑话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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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我的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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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秀看宋锦还没醒,心底就有些焦急了,但医生早有交代,最迟明日天亮前醒来,坐在床边陪了会儿宋锦,他心里装着事儿又匆匆走了,离开前留下人照顾小锦,顺带把孟祁也给弄走了。
最起码在小锦和他和好前,是不能放这小子出来为祸的,他心里打的什么注意洛秀一清二楚。
洛秀让沉香把这家伙带走好好看起来,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洛秀我日你八辈祖宗,你个不要脸的混蛋,你要敢动小锦,我和你拼命……。”塞车里的时候他把嘴里的布弄掉了,那破口大骂震荡在蓝天下,登时就有不少人往这里看来,却被紧闭的车门隔绝了所有。
洛秀坐在车里,手指弹在膝盖上,心情很好的勾唇,对孟祁的叫骂毫不在意。
你骂的越大声,爷心里越舒坦。
车子驶进洛家别墅,洛秀大步走进别墅花园里,这里此前住着洛明尉一家,洛漩是个爱花的,因此花园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极是热闹,其中有一颗红杉长的参天高大,遮天蔽日。
这棵红杉有些年头了,最起码在他很早很早的记忆中,就有了这棵红杉,那时它还没那么高大,只是一棵小小的树苗,爸爸妈妈会带着他给红杉松土施肥浇水,他绕着这棵红杉笑啊跑啊……
洛秀在树下站了很久,仰头望着红杉上结的红豆发起了呆,那些久远的记忆袭上心头。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接过沉香递过来的小铁楸,绕着红杉走了一圈,仰头看了眼正中的太阳,洛宅的别墅是仿哥特式建筑,顶部圆弧顶,尖尖的金色避雷针,在碧蓝的天幕下望来华美而震撼,那尖顶被正午的阳光投射而来,在地面投注下一道阴影。
他对着阴影比划了一阵,看了眼时间,便毫不犹豫的将铁楸插进土地里开始挖起来。
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没一会儿洛秀就出了一头汗,沉香远远看着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主子,还是我来吧。”
洛秀摇摇头,手下的劲儿毫不含糊,“你别管。”
沉香只能站的远远的,手里拿着毛巾和水。
当年埋东西的时候还是小树苗,这么多年过去,树根早就盘根错节,深植地底,而且时间和地点都会因久远的年月出现偏差,却是越挖越吃力,好几次都挖到树根。
直到洛秀满头大汗,铁楸触到一块坚硬,他眼底终于浮现出笑意来,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木盒子,那木盒上生着繁复的花纹,即使被埋在地下这么多年,擦掉泥土依旧华美端方,丝毫不损它的价值。
洛秀含笑拿着木盒进了别墅,先把盒子擦干净放在书桌上,他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又简单吃过午饭,这才坐在书桌前,把木盒放在面前,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盒身,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温柔和追思。
当年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后,没几天爷爷也被那些人给气的心脏病发而一命呜呼,他一个小孩子在那些人眼中还不是搓圆捏扁,霸占了公司家产,甚至连母亲和父亲留给他的遗产都不放过,三叔虽然明面上不敢怎样他,但背地却纵容他的两个孩子对自己动辄打骂,跟抢劫犯似的将自己的东西洗劫一空。
他恐父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也被那些恶人夺去,因此有一天半夜他将东西藏在母亲的首饰盒里,偷偷溜出来根据他白天划定的地址将盒子埋在了红杉树下,过后没几天他就被老太婆下药带到了江南圈禁起来。
十年隐忍绸缪,他终大仇得报。
眼底的阴戾渐渐褪去,洛秀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被仇恨左右的人,那些人左右已经死了,他又有何执著的呢,母亲知道了,不会开心的吧。
平缓了一下气息,他缓缓打开首饰盒,首饰盒不是很大,内力却很精巧,分为上下三层,一层放着蓖梳,和一面镶钻的铜柄圆镜,中层放着一些很有年代的流苏步摇,金钗玉簪,光华四盛,精妙绝伦,即使掩埋尘土多年,重见天日的这一刻,依旧美不胜收,最上一层则是一些精巧的玩意儿,流苏耳珰,宝石戒指,红玉手镯,每一个都大有来头,华贵万方。
母亲出身真正的书香门第,祖上曾是大清有名的大学士,博学多才,名满天下,后来在一次次变革和动乱中修身齐家才得以避祸立身,像这种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手中都积累着不少的财富,而母亲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古董首饰,这些首饰中有一半是外婆留给她的,而另一半则是父亲为她辛苦搜罗来的,母亲当宝贝似的护着,每一件拿出来都是有价无市的绝品,当年洛明尉的夫人早就眼红母亲的首饰盒,母亲珍之重之的东西他怎会将之流落到仇人之手。
最上层一堆首饰中掩埋着一个不起眼的布袋,洛秀扒开首饰把布袋拿出来,解开系结,从里边拿出一个晶莹碧透的玉片。
有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形状,仔细看有点像飞鸟,它实在太不起眼了,放在掌心中几乎和莹白的掌心融为一体,就像一块薄冰,却比冰温润,放在掌心上,那温流缓缓的流传到四肢百骸中去,通透舒畅的暖意袭遍全身。
将玉片拿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玉片中心似是一个弯月的图腾,浅蓝色的烟雾氤氲流淌,似是幽凉浅淡的月光,却又夹杂着丝丝凉意,极为舒适。
这玉片虽小,却是极为漂亮,尤其那如烟含云似的雾岚,烟笼寒水月笼沙,拿在手中薄冰似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洛秀指腹缓缓摩挲着温凉的玉片,感受那凉气钻进指腹,他却是缓缓陷入了沉思。
这是母亲贴身佩戴的东西,在他五岁的时候母亲送给了他,犹记得母亲提起过这玉片乃是家传之宝,本是一对,一个是日,一个是月,象征阴阳,但母亲说从她记事起这玉片就在脖子上挂着,外祖母从不让她取下来,母亲还打趣说这玉片乃是灵物,让他送给未来媳妇儿的。
他可以肯定,在小锦身上看到的那个玉片则是另一半,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江家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小锦身上,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变故?
不弄清这些东西他心底总是不安宁,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剑,随时都会劈下来。
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敢去想。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思绪一旦归潮就如波浪翻涌,止也止不住,他全身如被恐惧笼罩,呼吸陡然窒了一下。
把首饰盒合上放进保险柜里,洛秀连外套都没拿便疾步朝外走去,沉香看到冷着脸走出来的洛秀正要迎上去,洛秀冷冷吐出一句:“备车,我要出去。”
主子这样说便是他要独自出门,回来的时候主子还高高兴兴的,只是在书房里关了一会儿怎么变的如此阴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沉香不敢猜测,连忙应了出门准备。
……
京都大学家属院,外围是一栋栋四层民居,越往里走便越开阔,羊肠大道上两边绿柳花杨,一座座独立小院在五月的春霏下静谧悠然,袅袅炊烟仿佛让人回到了烟雨朦胧诗情画意的江南。
此时太阳正毒,小广场边上的柳树下坐着几个拿着蒲扇的老太,此时虽是初夏,气温还不是很热,但旁边茂盛的草丛里时不时有飞蛾徘徊,这些老太便时不时拿蒲扇扇一扇飞虫,吹拂着干燥的热风,时不时聊两句,有的老太抱着小孙子,哦哦哦哄着,老太脸上虽有岁月留下的残酷痕迹,却也经时光打磨的更加通透豁达,阳光正好,画面静谧安然,令人望之心叹。
坐在其中被众星拱月般围着的穿紫缎唐装的老太站起了身,笑着道:“我们老头子要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年纪那么大了,说几次都不听,一点都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她声音如玉质般伶仃低哑,只觉的像是春风拂面,醉心的温柔。
这老太看着有古稀之龄,一头乌发浓密的在脑后绾了个复古的发髻,插了根打磨光滑很有些年月的木簪,乌黑里零零星星透露一缕雪白,她肌肤很白,虽脸上布满细纹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姣好秀丽的五官,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浑浊却也通透,含着慈悲与豁达,通身高贵优雅的气质让她有别于这些普通老太,穿着一身紫缎唐装,富贵清雅,背影依稀风韵犹存。
这是个即使年华老去依旧美的惊心的女人,似是一块经年美玉,经时光打磨成最通透温润的模样,如水如月,如丝如缕,曼彻心扉。
“嘿,我家老头也去吃酒了,荆教授我和你一起回去,一会儿不看着都不行,真是操了一辈子心,老了也不得闲。”另一个矮胖老太太也立即站起来身,朝前头那道紫色身影追去。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唇畔含着温软的笑意,日光模糊了她脸上的细纹,整个人仿若温玉般明透通达,让人从身到心的舒畅。
几个老太都看的愣住了,待两人相携着走远,这些老太又聊开了。
“你说这荆教授比咱年龄都大,咋还感觉越活越回去了呢,看看那满身气质,跟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似的,气质不俗,谈吐不凡,真真看的咱们眼都直了,这年轻时该是何等风华啊。”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学生和她家侄子走的很近,听说她祖上可是皇亲国戚呢。”
“啧啧,还有那江校长,你以为校长就很厉害了吗?人家压根就没放眼里,人家往上追三代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学名士,真真的簪缨世家,清傲传世,听说好多大文学家都想拜入江校长和荆教授门下,奈何两人都没收徒的心思,让多少大文人扼腕叹息。”
“只是可惜啊,两人膝下无子,晚景凄凉,家业是无人传承了。”
“不是听说荆教授有一个女儿吗?还是嫁入了豪门?”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个女儿很多年前就殉情死了,不过荆教授家一直比较神秘,平时也没见都出入过什么人,脾气那么好的老太太,倒是可惜了。”
“是啊,别看她总是平淡温和的,她的眼神有时候特别哀伤,看的我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