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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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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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节度使任都指挥使,可见禁军在李嗣源心中的分量也的确不同,李从璟表示不妥,要换人。李嗣源则认为可加封两人为左、右大将军,解决两人的身份问题。李从璟还是表示不妥,坚持要换人。

    “李帅与石帅的确是国之栋梁,然正因其是国之栋梁,平日军政之事繁杂,故不可为禁军都指挥使。禁军者,入则拱卫京畿要地,出则为国之利器,为将者,当无藩镇羁绊,只识征战之事,但有君令,辄起冲锋,以建功勋,为帝国臂使。”李从璟口才不错,一番口绽莲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让李嗣源也觉得,禁军都指挥使的确应该由纯粹的武将来担任。

    最终人选定下来,两名都指挥使分别是皇甫麟、高从周。

    皇甫麟不必多言,从百战中调来即可,说起来此人五年前就是梁朝控鹤军都指挥使,跟了李从璟后屡次功勋,如今再独领一军,好似是终于回到原点,实则今非昔比。

    高从周,李嗣源昔日亲军左射军中的一员骁将,屡立战功,可谓是石敬瑭之下左射军第一人。

    领军将领定下来,然后是筛选将士,这件事也好办,让皇甫麟带着高从周去各藩镇挑选就是,以皇甫麟在百战军多年的资历,挑选出来的军士绝对不会让李从璟失望。

    最后是名称。总不能就叫禁军第一军吧。李嗣源父子俩琢磨了半响,最后定了一个名称:横冲。

    这名称不上不下,但好听些的名称,例如龙武、羽林、神武、龙骧、天兴等,都给那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天子六军、侍卫亲军占用了。

    这名称另有一个好处,它有出处。

    乾宁三年,李嗣源名声未显,随大将李存信救援兖、郓州。莘县一战,李存信为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所击败,独李嗣源所率领五百骑兵完军而还。李克用即以此五百骑号为“横冲都”,以李嗣源为军使。那之后,河北河东之地,都称呼李嗣源为“李横冲”。

    李从璟这番孝悌之心,让李嗣源欣慰大笑,自然乐得领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今秋禁军第一军——步骑参半的横冲军,就将面世。

    白马寺是洛阳著称于世的名寺,齐己跟着李从璟到了洛阳后,就定居在这里。

    李从璟打算整肃佛门,一方面是为释放劳动力,一方面也是为了还田于民,至于佛门资财,如同周世宗柴荣一样,他同样希望在这时不我待的大争之世,能为国所用。

    李从璟对齐己的期望,是他能带领佛门,配合朝廷的政策,减小朝廷施政过程中的阻力,减小这件事的不良影响,同时将佛门向于国于民真正有利的一面推动,而不是与民争利、与国争财。

    若能发展得好,日后无论是攻伐蜀地,还是攻伐江南,在战争中与战后,借助佛门力量瓦解一些阻力,抚慰一些百姓,安定一些秩序,都是李从璟的期望。宗教这个东西,有其煽动性和影响力,用的好了的确是一柄利刃。

    如今李从璟忙得团团转,自然无暇顾及这些件事,当然,无论是作为个人来说,而是作为秦王而言,他也不能对国政大包大揽,将所有事情都搂到怀里。佛门之事,李从璟与李嗣源商议后,决定交给朝廷接手,而朝廷定下来总理这件事的,是冯道与李琪这两位宰相。

    李从璟今日到白马寺来,便是带冯道、李琪与齐己相见,三人之所以到寺院来,而不是招齐己去衙门,也算是一片礼佛心意。

    跟随李从璟一道来的,还有第五姑娘,上回齐己救了她,她一直感恩在心,这些日子来,经常来看望齐己,给他带些点心吃食,小姑娘其实心肠很不错的。

    李从璟不打算跟齐己谈佛法、论机锋,然而这却是冯道、李琪这种士大夫乐意做的事,前者跟三人坐了一会儿,由着他们煮茶论道、谈诗论景,自己就打算离开。

    未出寺院,瞧见一人,薄罗衫子金泥缝、连枝花样绣罗襦,在小道旁悄然而立,拿一双幽怨的剪水眸子远远望着他,欲语还休。(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九十四 识得洛阳风与月 成就帝国军与政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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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李从璟颇为惊异,走向这位尊贵位在整个帝国前列,却只是寻常富贵人家妆扮的女子,“姐,你怎会在此?”

    李永宁嗔了眼前的英俊郎君一眼,“我如何便不能在这里了?”

    闻言,李从璟有些讪然,石敬瑭虽驻军陕州,不用问,李永宁必是不会跟去的,两人就差分家了,然而李从璟的意思,却是问她怎会在白马寺里,不过较起真来,这也是一句无用的话。

    见李从璟被噎的不出话来,李永宁于心不忍,又觉得有趣,扑哧笑出声来,秀美的丹凤眼飞在李从璟脸上,话一出口又不知怎的带上了些幽怨、责怪的语气,“回了洛阳这么久,也不去看看姐,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吗?”

    “姐,这可是冤枉之词啊,前两日进宫给母妃问安之时,还见过的。。。。。。”李从璟觉得很冤屈,话一出口,接触到李永宁那双仿佛有着一片海洋哀色的眸子,就莫名觉得委屈的还是对方,立马换了要出口的话,“近来公务繁忙,元帅府方立,又忙着禁军整编。。。。。。姐,我知错了,赶明儿就去看你!”

    李永宁偏过头去,轻声道:“谁要跟你争个对错了。。。。。。”

    千言万语,难以启齿,言不达意真是叫人恨透了自己。

    李从璟挠挠头,和李永宁沿着山寺的道缓行。五月初的天气,正是山风解人意的时候,拂面而过,让人倍觉舒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站在视野开阔处,可见山间梨花处处,远望洛阳城,街坊纵横,虽繁华,却也如同牢笼。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得看几清明。”李永宁慢悠悠念了一首七言,拢了拢耳边的丝发,气态恬静淡雅,对身旁的李从璟道:“可还记得这首诗?”

    李从璟自然记得,这是他年少时剽窃的苏轼大作,却是不知何时被李永宁听了去,当下笑道:“论及典籍诗书的功底,姐你可是自就比我厉害。”

    ↗↗↗↗,m。√。c♂ “那又如何?”李永宁瞥了李从璟一眼,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时候除了练武就是苦读,我一个女儿家总不能去舞枪弄棒,除却钻研些典籍诗书,还能拿什么去跟你话,随即笑了笑,道:“可这首诗的出处,我却一直未曾找到呢。”

    你当然找不到,李从璟心想,嘴上道:“打姐就喜欢诗书,这些年除却读书习字,姐还做些什么?”

    李永宁俏丽的鼻尖微微上扬,“吃斋念佛。”

    李从璟:“。。。。。。”

    府上还有许多事务,李从璟今日要做的事尚有一大堆,他有安排每日工作的习惯,甚少耽搁过,方才丢下冯道、李琪跟齐己,也有急着回去处理公务的原因。拾级而下,李从璟走在前面,总觉得身旁的李永宁脚步轻缓,他一次次有意减缓速度,仍是不能与李永宁并肩而行。

    回过头,李从璟笑着对李永宁道:“前些时候我看见有不少人在洛河泛舟,姐若是觉得平日烦闷,也可去游玩一番,换种观景的方式,或许能看见许多不同的景致。”

    李永宁少女般撅了撅嘴,“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呢!”

    李从璟一阵汗颜,心想自己之前是有多不心,无意间念出口多少大师的作品,这李永宁又到底偷偷听走了多少?他甚至不无惶恐的猜想,若是李永宁嘴里的诗词被有心人装订成册,流传于世,只怕会成为诗词史上的一桩疑案。。。。。。

    见李从璟神情肃然,李永宁还以为自己害对方担心了,掩嘴咯咯笑了两声,用打趣的口吻补救道:“你犯不着担心,我可没那许多愁。”

    她本以为这篇儿又会不动声色的翻过去,然而李从璟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的芳心一阵大乱。

    李从璟忽然停下脚步,抓过李永宁的手,认真的道:“姐,春色阑珊,再不看就没了,不如我今日就陪你到处转转如何?”罢,露出一个灿烂如孩童般的笑容,“轻易便服,混入百姓中,想必乐趣还如从前,就如此定了,姐,快些走罢!”

    李从璟这个笑容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落入李永宁眼中让她有些目眩,浅浅的单酒窝是如此熟悉,让她几乎以为坠入梦里。那些年,在两人都还是少男少女的时候,李永宁可没少见这个笑脸,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恍若隔世。

    李永宁被李从璟拉着快步下山,微风撩起发丝,路边梨花不断退去,她方才骤乱如麻的心,忽然间就安宁下来。眼前的世界如同回到十年前,一丝暖和笑意浮上她的脸庞,就再也不曾消散。

    。。。。。。

    李从璟回到秦王府,已是入夜时分,上值的官吏都已散去,走进中庭碰到莫离,瞧见李从璟方才归来的模样,莫离甚为惊异,“殿下可是外出方归?”

    “玩忽职守”的情况,对李从璟而言委实太过新鲜,将莫离的反应纳入眼底,李从璟心头滋味莫名,心想自己平日里是否太多勤政了,以至于稍有放松都被幕僚视为异象。

    李从璟刚了一句去洛水泛舟了一趟,莫离就大其头表示赞许,“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看来殿下已有所悟,不用离再谏言了。”

    李从璟:“。。。。。。”

    算不上劳累,李从璟准备去处理白日没有处理的事,莫离却提醒了他一件是时候解决的要事,“归义军在府上已然停留许久,殿下若是有暇,倒是该与之一见了。”

    李从璟这才想起,前日管事跟自己过,府上的草木近来不知为何,骤然多了许多断肢残叶。

    敢在秦王府拿草木发泄怒气,而又不被寻常人发现的,自然只有剑子这个情商缺位的家伙,看来他已经有些举止失常了。

    想来李从璟也觉得颇为对不住他,两人毕竟有些交情,再人家跑了几千里到洛阳来,自己却一直不肯满足他的愿望,的确有些不近人情。然则拿草木出气这种事,未免太女子气了些,李从璟暗自腹诽。

    “李从璟!”正在李从璟难得升起一丝愧疚之情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人未至面前,长剑的寒光已经显露无疑,那不是眉毛倒竖的剑子却又是谁,“战是不战,姑且给个痛快话!”

    李从璟伸出手,孟松柏立即将横刀递上,他扭了扭脖子,露出几颗獠牙,“来,娘们儿!”

    剑子一怔,先是大喜,随即又大怒,咬牙切齿,目欲喷火,“你谁娘们儿?!”

    “拿我府中草木出气,这种事非娘们儿不能为之,休得废话,今日就将你打回原形!”李从璟懒得废话,横刀一转,欺身而上。

    剑子气得腮鼓如囊,怒叱一声,挥剑迎上。

    丁黑从回廊中跑出来,看见战在一处的两人,愕然张了张嘴巴,随即立马击节而叹,“好刀法!”

    。。。。。。

    半个时辰后,李从璟在屋中坐下,端上一碗茶,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归义军官吏,淡淡开口道:“曹义金遣两位到洛阳来,是要打探何事?”

    两个归义军官吏互望一眼,忽而齐齐离座跪下,大拜而悲声道:“请殿下救我归义军!”

    屋外,剑子握着长剑,站在一棵修剪的无可挑剔花树前,满面寒霜,腮帮因为呼吸气大而一鼓一瘪。

    丁黑走到剑子身旁,讪讪道:“殿下的武艺,的确让我等自诩为剑客、刀客江湖人惭愧,然而这却不是评判出世剑与入世剑谁强谁弱的标准,殿下是个异数,不能以常理衡量。”

    剑子转过头,狠狠瞪了丁黑一眼。

    丁黑摸了摸脑袋,对方不领情,让他有些尴尬。

    这时李从璟自屋中出来,对丁黑道:“剑子身上有伤,方才之败,非战之过。”

    不仅是丁黑惊异,剑子也很意外,他挑了挑眉,看向李从璟:“你怎么知我有伤在身?”

    李从璟不置可否笑了笑,“即便孤方才与你交手时不能察觉,他俩人也告诉孤你们的遭遇了。”示意那两个归义军官吏。

    两个归义军官吏向李从璟深深一礼,和剑子回去落脚的院子。

    莫离站在李从璟身旁,摇扇叹道:“昔日英雄之城,今朝虎狼之地,归义军于国有功,却至如此处境,让人嗟叹不忿。”

    原来,那两个归义军官吏,乃是曹义金闻听李嗣源继位大统后,派遣来洛阳朝见的,只是如今河陇之地,回鹘人势力庞大,又加之各方势力各怀鬼胎,朝见的队伍带有财货,半途引起回鹘人觊觎之心,因而杀人夺财。一场恶战,使者队伍人财两失,若非有剑子力战,只怕那两名归义军官吏也不能活命。

    人财两失,两名归义军官吏自知有罪,因惧怕事后被曹义金问罪,故而不敢再公开身份,又听闻剑子与李从璟有旧,便抱着侥幸心理随行到了秦王府,想要看看形势,再作打算。

    这些事军情处之前也不知晓,军情处之所清楚两名归义军官吏的身份,还是三人到了洛阳后,引起军情处注意,暗中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的。

    两名归义军官吏,见身份已被识破,故而不能再隐瞒什么,只得如实相告。至于“救归义军”云云,倒也发自真心,如今归义军在回鹘等夷族的侵扰下,处境的确颇为艰难——这从之前归义军辖下十数州,而如今却只能掌控两州之地就能看得出来。

    “河陇之地,日后再作打算,眼下朝廷无暇西顾。”李从璟总结了一句,算是为这件事下了定论。

    目下大唐不具备出兵河陇的条件,也没有这个必要,但回鹘等夷族,往先受大唐之恩,如今却作乱地方,让人愤恨,待得日后九洲一统,李从璟必会亲提王师往灭之。

    这一年,朝廷新政平稳推行,进展顺利。

    近秋后,帝国迎来一场盛事:秋试。

    去岁科举,帝国政局方经动荡,取士不多,如今新政初行,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今年科举,制举、常举皆增加了科目,也必将大幅增加取士人数。

    ——————

    注1:“同光二年夏五月。。。。。。以权知归义军留后曹义金为归义军节度使、沙州刺史、检校司空”,彼时,曹义金就遣使入朝过。

    注:科举。其实这时候官方称之为“贡举”。(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九十五 识得洛阳风与月 成就帝国军与政 3

    (全本小说网,。)

    天成二年,在偌大的帝国中,有许多东西跟以往不一样了,来地方的差役不再穷凶极恶征收苛捐杂税,反而和乡绅里正一道,帮着修缮农田里的沟渠,还带来了耕牛,可以帮助困难的农户犁几日地,虽说那些耕牛看起来并不健壮,也有些老了,但再怎么说也是“重型机械”,还是十分有用的。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富豪之家,不再气势汹汹带着打手到处耀武扬威,看见谁家良田就双眼泛红,千方百计也要收入囊中,甚至不惜武力威逼,因为衙门不再与他们勾连串通了。

    听说新来的县令年岁不大,却也是在朝为过官的,县衙正堂里就挂着两句诗: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以此时时惕厉自身。

    县衙刀弓手更多了,却不再如往日那般作威作福,没事的时候也不再干强抢民女这种事,虽说仍是挺着腰板在乡里转悠,目光可不落在小百姓身上,而是盯着大户的家丁与地痞流氓,一旦发现他们有跟乡民争吵的现象,立即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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