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沉默了几秒,他把电话给挂了;我心没来由紧张起来,因为听见是莫桑榆的声音:“怎么了吗?”
“没什么。”乔沝华皱着眉峰,眸底略微阴沉与焦虑:“不过可能要先走,我开这辆离开,阿东会送你。”
我没言语,想起刚刚那个似假非真的梦境,突然特别不想他离开我。
犹豫了半晌,我走向旁边的工艺品摊位,挑选了枚开光的橡木牌,思索了好一会儿,提笔挥毫,然后吹干上面的墨迹,双手捧着递给他。。
“践蛇茹柳不择死,浮散明月照人来…”乔沝华凝视着念了一遍,然后使劲攥住,眸底却困惑:“为何给我这样祈佑寓意的藏头诗?”
“你别管。”我将他衣领使劲往里拢了拢,抿着嘴巴:“拿好就是了。”
他没言语,紧紧的凝视着我,片刻后,突然自己也走到那摊位旁边,但只是提起了笔。然后撩起风衣垂眸看着腰带中间那方形的金属,突然掰下来,挥毫数笔后,丢给了我。
“有些丑,可以找工匠雕琢,但收好了,我的字,可比黄金更贵。”
我感到好笑的切了声。垂眸望下,神色却是一怔。
“飞乔落沝千山尽,华灯初上,素人归。”
他想告诉我什么…
看着他拉开车门的背影,我紧紧捧着那金属的牌子,突然很无可抑制的大声喊道:“乔沝华……你会娶我吗?”
“我是说,任何你触手可及额人,好像都比我更有帮助?”
他的身子狠狠一震,他回眸漆暗的凝视着我,最后什么都没说,驱车离开。
我的魂儿便也似跟着去了,空洞洞的杵在原地。
过了十来分钟中,那辆银色卡宴被代驾司机开过来,冯东付完钱后,替我拉开了车门。
上车后,我额头靠着车窗。略微失神凝望两旁闪过的风景,听见冯东很不悦的道:“柳月茹,你真够可以的,竟然在这种场合也能睡着?知不知道乔先生就是看你最近总是受伤,才带你过来受受佛光普照,平常这种地方,就连老爷都没来过;先生对你的好,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没责怪你亵渎灵位,竟然还送你那块腰牌,那可是德国最富名望的工匠定做,全球只这一个,单里面镶的七颗钻石就九十多万。”
钻石…
我那时才发现这牌子底部有些颗粒在闪闪发光,抿唇小心的装进皮包后,忽然问道:“莫桑榆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冯先生?没事的话乔先生不会这么焦急,而有急事,你这边也应该会得到口讯?”
冯东低头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倒没遮掩的道:“刚刚公安局的人把陈管家跟我的几个心腹带去证监部门了,下午应该也会找我,而这都是上次收购股权那件事里提供了账户的。莫小姐说她也才刚知情,但乔先生大概不相信吧…觉得是她让她父亲捣鬼。”
我又疑惑又紧张:“那严重吗?”
“你说呢?”冯东皱了眉峰道:“乔先生的人脉,是在全国范围都能呼风唤雨,但落在地方上,跟莫市长这种本地权势之人就难分上下了,他会在乔先生的后台出手前,利用地方限制强制调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上次那事我们之所以这样繁琐,就是为避开资金全来自于乔先生账户的事实,因为这个中来路被查清,就涉嫌了职权侵占。虽然他们不能就此拿乔先生怎样,但有可能将收购的那部分股权,做没收重组处理。因为是乔老爷下放到二级市场的股票,所以这些并不会做固定分配,以莫小姐在金融方面的人脉与能力,便等于已经将这部分股权收入了囊中。”
我心里猛地一沉:“她为什么这样做,这明显乘虚而入,可她不是要帮乔先生吗?”
“你问我?”冯东冷笑一声:“莫小姐帮乔先生,意味很明显自然是想跟他破镜重圆。可你一直介在着,让她只能用更强硬的办法了。”
“这样一来,先生现在的处境,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我还没见过有谁能赢得了他,也难以预料。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闻言,我怅然失神,因为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总是不惜代价?我何德何能?我好像要的一直挺多,是无意识中的执拗,想让他妥协的那一种。可我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永远是他本身?
这样想着,我突然很不想回病房休息,说心情有些阴郁,让阿东把自己放在城中的街道上漫步散散心。
脚落地后,我却转而就去了海城最大的西点工坊,挑选了整整一下午,才选出枚顺眼的巧克力蛋糕让店员帮忙送回去;然后便去了专业的化妆店,自结婚后,我基本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我将自己的妆容化得很细致,直到觉得看不出来任何破绽,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然后。我去了婚纱店。。。
夜晚,晚风微凉,站在海湾那栋别墅的二楼望着浪潮滚滚,心情是种别样的怅然与空灵。
乔沝华,是九点时来到的,穿着灰色得体的西装,大抵处理繁杂有些累,眼神带着丝丝困乏,放下外套后见到我时,却又一点点的笑起来,正如勾起的嘴角:“听阿东说你要在这里见我,我很意外。”
“怎么?”他靠近过来,从背后挽住我的腰:“终于不想再执拗了?”
我下意识要回绝,抿了抿唇后,却又坦然一笑:“嗯。”
“快过年了,的确想要家的感觉。”
“家。”乔沝华重复了一遍。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正要张嘴说什么,他看着餐室方向隐隐露出的烛光,桌面摆放的蛋糕红酒,面色却猛然一怔。“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的笑开了:“什么怎么了?”
他没言语,松开我后,顾自走到餐桌前,端起那瓶我掏了血本买的康帝。神色,是愈发冷冽了,透着焦虑:“到底怎么了?”
我哑口无言,他凝视着我,澈蓝的眸底竟然闪过一缕焦急。他低头衔起支烟,点燃后尝试了几次,还是摁灭在烟灰缸里。坐在餐桌旁,他沉默了半天。抬头用压抑的眼神看着我:“月儿,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敢跟我玩“最后的浪漫”那一套…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绝对!”
我愣了,短短几秒之后,眼眶里水雾集聚。我抿住下唇,快步走近后,踮起双脚使劲勾住他的脖颈,看着他困惑的眼神,声线有些沙哑:“别说话,吻我。”
他的眼神,狠狠一颤,旋即没有言语,双手捧住我的脸颊,缠绵的吻便如疾风骤雨般的落下,我们从餐室,吻到厨房,再从厨房吻到客厅。他的薄唇被染得猩红,我感到窒息,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的嘴。
直到彼此连呼吸都变得滚烫时,我们才默契的及时松开。他擦了擦嘴角,有些惊讶看着我今夜的狂热,低低的笑了声:“我猜你今晚,不会想太单刀直入,对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将眸底湿涩擦去,拎起了沙发上的透明袋子:“你看。”
“我还准备了婚纱,当然是渴望浪漫了。”
乔沝华澈蓝的眼睛死死盯在那洁白无瑕的婚纱上面,突然起身将我扯进怀里,潮热的声线紧贴我的耳朵:“月儿,我能给尽你一切浪漫,所有女人能品到的甜头,我要你吃到腻。”
“但告诉我。你今晚到底怎么了?下山的时候,我就感到你不太对。”
他这话,让我想起那个幻真幻假的梦境,心里莫名的更发虚了。我久久沉默的望着那婚纱,最后紧抿下唇,把它一点点的抽出来:“因为我发现,我比自己以为的,要更爱你了,乔沝华。”
“我总是想让你给我很多,不是物质,却是要占有你精神的全部。我一直说你很自私,但是我更自私,可就是这样的自私,让我突然的想到,如果你没了…我该怎么办?”
“月儿。”乔沝华的瞳仁狠狠震颤,心疼至极的使劲用嘴角噙走我眼角的泪珠:“别乱想,我怎么会没有了呢?我还没好好疼爱你,那可能是我这种男人最大的享受。我答应过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可以悲观,女人的生理就是如此,时而惆怅;但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因为你知道,它不可能有任何发生的余地。”
我沉默的听着。心里的伤感却越来越甚,我顾自将婚纱的锁链拉开,手伸进里面,低声的道:“我知道,但你并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乔沝华。我是说,我已经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是原来占有、拥有,并不能让我得到渴望中那种快乐,幸福,我爱得是你,不是名分,不是一切只是爱你!如果我本末倒置,也许一切后果,你都默默担负,但那不是我想要的啊乔沝华,我为什么要让你痛苦,要将你置身艰难险境?难道我想要的,我不是已经拥有了吗?我甚至…甚至…”
甚至不知道,自己执拗的让你铺好那十里红妆,名正言顺,却有没有福寿,去拥有?那么又为什么让今日你给我的好,都在那等待一堵纸糊的围墙中,荏苒?
“所以乔沝华,如果娶我对你而言是种困阻,负担,是种必然经历什么的劫难…我可以接受你不这样做的乔沝华…”我抬起眸来,婚纱披在头顶的刹那,凄然泪笑:“也所以,我现在就想盛装嫁给你。”
“乔沝华,娶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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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105 你别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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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沝华的脸色,刹那间的僵硬。他深深凝视着我,却没回答我。
半晌,他站了起来,以那种沉默的步伐,缓慢的走向餐桌,抄起垫着盘子的报纸看了眼,然后放下,仰望窗外月色,眼神装满星辰大海般深谙:“月儿。”
“是不是你这辈子,都做不到信任我。”他转头来,英俊的脸,渗透深邃与一丝失望:“是不是我永远只能这样自私下去,因为我永远得不到回应。”
我心口狠狠一颤,躲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冷笑,澈蓝的眼睛闪过一丝搵恼,指着客厅:“那为什么沙发上有这么多夏季的衣服?标签都没撕,你觉得现在国内很暖和?婚纱下压得那本雅思教材,又是为什么做准备?”
“只是预备。”我抬头,紧抿着下唇:“多学些东西,也难道不是好事吗?”
乔沝华很冷的呵了一声,拇指敲击着桌面那份报纸,声线更寒冽:“那你为什么,圈住这些外企应工的告示?我不记得焱盛最近有这种调动。”
我哑然失声。他五指一合,猛地将报纸攥得稀烂,正如皱起的鼻翼:“你想走…”
“哪怕你的要求,我基本都已经妥协,哪怕我已经对你施尽柔情,从没哪个女人敢如此戏弄我!”
那声音中压抑的愤怒,骇的我身体一颤。寂静了半晌,抬起眸来黯然道:“对…”
“就像我今天想跟你结婚。乔沝华,我没说谎,我的确看透了很多,但这并不是给你我人生的交代,而是对感情的坦然,就像我第一次跟你告白。是告诉自己,原来情到深处,能接受另一种爱得形式;是告诉你,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不会再藉此怀疑你对我的态度,因为与爱情无关,只是博弈,所以不必心软,不必犹豫。”
乔沝华愈发恼火的攥紧扶手:“你在同情我?”
我深吸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凄然一笑:“你说是就是吧,我担心自己爱的男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事实上,你是商人,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理解。”
他眼神深谙到压抑:“理解什么?”
“理解这是我权衡利弊后,最正确的选择。对你好,某种意义上,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任。我的性格,你了解。我清楚,心绪跟不上思想。哪怕看透了自己对你爱的性质,也并不会有改变,看到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依旧会委屈,难过,会痛;看到你因我做出一桩桩不符行事风格的决定,同样会担忧,会自责,会怕!我不敢想象乔沝华…我怕就算你能保护好我,但我会阴郁、会畸形,你懂吗?”
如果我精神出现了问题,宝宝他生出来怎么办…
“这样说。”乔沝华翘起腿,微勾的嘴角戏谑阴冷:“计划都做好了?”
“对。”我强自冷静道:“到年关…如果你跟林雅茜离婚后娶得不会是我,或娶我等于往火坑里跳,我就离开。”
”一年…”我微抵着因为情绪已隐隐胀麻的额头,将所有悲伤与害怕咽进肚子里:“也许我会回来,但是没回来,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在你的生命中已经结束了…你懂吗?”
你不懂…
你永远都不会懂。
“至于你自己,也许现在的确很在意我。”我笑了声,悲伤泛滥着着:“但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乔先生,它在流动,它就会流走,它驻足它就会干涸,如果它生长,同样有一天它也会凋零。什么都会过去的,就算那些烙在脑子里最深的印记,人也总是能用永不提起,让它不复存在。”
说完,我阖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乔沝华紧抿薄唇,站了起来,好像在笑,却更阴沉:“月儿…”
“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时的样子,比我更决断,更残忍?”
“你为什么总在我持续纵容你时一次次挑衅我的底线,嗯?”那双大手从背后抓住我的肩膀,指节一根根绷得凸显:“如果你面对等待。信任,信念……有挑衅我时二分之一的勇气,女人,你不会有这么多猜忌与不甘。”
勇气……
我忽然的笑开了,回头时,水雾已在眼眶中集聚:“我的确很怯懦,倔强总没用对地方呢乔先生,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什么算勇气?”
“是哭着离开你,还是哭着让你离开我!”
他蹙眉,凝视我的眼睛,所有搵恼归于缄默;我笑容灿烂,擦干眼泪后透着股天真无邪:“如果你觉得我的勇气还有第三种选择的话,那乔先生,你能否现在就一语成箴的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离婚?你离婚后会娶得人,是我。还是“她”?”
乔沝华没有言语,他以一种仿佛糅合了千般情绪的复杂眼神,凝望着我。我阖了阖拳头,顾自道:“那我给彼此都留一个余地的提议,你接不接受?”
“你是说,将我对你的感情强行理解为欺诈,且因此会在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他眼神冰冷,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那我现在就离开你!”
他脸颊狠狠一颤,大手猛地挥起,抖动着却怎样也落不下。最后,他将手收回,眉峰紧促下眼神也冷漠:“柳月茹,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
“你很理智,对,面对这个问题,你考虑的远远比很多女人更长远更慎重…但你凭什么慎重?”
那般凝重的眼神,仿佛在问我,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什么?告诉我他在我身上想得到的,从来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他失望。
我抿唇半晌,却仅是凄然一笑:“对…乔先生,你终于明白了,我配不上你。”
“那这婚纱,你还想看吗?”我紧捧那白纱于怀,指梢心痛的划过他冷峻脸颊:“不想,对吗?”
他一直没有回复,背负双手,蓝眸深邃。我笑着勾走眼角泪水,转身时候,紧咬下唇,用力到胸膛颤抖:“骂我吧。恨我吧,讽刺我吧…但你永远不会明白,我面临着哪些问题,乔沝华。”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命轻薄,没那个福寿。因果…可能这是我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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