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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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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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本书,就这样伴随着火车的声音一路回到广州……
  王石特别喜欢自己那个时候的形象,他曾经对媒体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万科做大了,我也水涨船高地成了所谓的公众人物,但骨子里我更喜欢80年代的创业生活,我愿意保持已经形成的生活态度和习惯。内心里,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物。”
  所以他成了那个年代的标杆……
  

《王石这个人》:对手(1)
“我很像我的父亲;连我母亲都说,我和他最像,我们都很擅长表演。这是我们不得不鼓励自己的唯一方式。如果你想扮演一个国王,你就必须时时刻刻像个国王。父亲扮演得惟妙惟肖,我也一样。他建立起作为盛田家族第 15 代掌门人,也是日本发展最快的公司总裁的形象。而且,他必须‘表演’——很抱歉,我必须用这个词,他不得不扮演日本最受世界理解的企业家。而实际上,我认为这并非真实的一面。不过,他不得不这样表演,直到他中风为止。他竭尽全力地工作和学习,为的是扮演好这个角色。对此我敬佩不已。但那从来不是真的。他永远不可能演好所有的角色,包括为人之夫,为人之父!”
  ——索尼公司创始人盛田昭夫之子盛田秀夫回忆父亲
  对手不一定是竞争场上的对家,不一定是面红耳赤、你死我活的敌人。就像有时候自己是自己的对手,真正的对手很多时候是你的伙伴,是一路同行的战友,是促使你进步、让你清醒地看到自己的长处与不足的朋友。这样的一些对手,也许根本不见面,也许只见过一两次,也许同在一个行业,也许分属不同行业,却并不妨碍彼此的欣赏和彼此的关注。
  人心就是江湖,没有对手的江湖会是多么寂寞。
  有时我想,王石寂寞吗?从1983年开始在商场上奋斗,王石一路都是狂飙突进,无论是他个人还是他所创立的万科企业。在同行者们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的时候,他与万科却一直是越战越勇。20多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企业家做到像他这样恣意人生,有一次他表情莫名地说:“难道你们没觉得,王石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这句话的背后,是一种自得还是一种喟叹?我一下子还判断不了。采访过那么多财经人物,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共同心态是一种如履薄冰的忐忑,一种在夹缝中生存的愤懑,一种人到高处的智慧、无奈以及无奈之下的勇敢和坚强。但王石不一样,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革命性的,都离经叛道,都果决异常。他把自己一手创建的万科几乎全数卖给华润,本人只以小股东身份安然自处;他一直高呼万科高于25%的利润不做,很多人都怀疑这样的决心是否真正能实现;他又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也是自己最年富力强的时候,早早就定下了接班人,自己则去玩极限冒险运动。
  有人把王石的决然和洒脱理解为一种寂寞,一种喧腾的表面下无声的、睨视的目光。也许真正拥有智慧的人都是孤单的,内心都暗涌着无尽的激情,这样的人,很难让他有幸福满足的感受。我曾经问王石:“你的幸福感来自于哪些方面?”他回答得很茫然:“对于幸福,我从来无法确定它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沉浸在尘世快乐中的企业家是不多的,特别是那批在上世纪80年代缔造了辉煌事业的企业家们,社会历史加给他们的沉重感让他们无法像下一代人一样放松、洒脱、释然。我曾经很无聊地比较正活跃在中国社会里的几代人:50年代、60年代、70年代、80年代,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去看每一代人的集体共性时,我会得出也许是莫名其妙的结论:出生于50年代的一代人更显珍惜之心,更有克制,更有传统的操守。也许60年代、70年代、80年代这三代人都没有经历太多的命运坎坷,在教育、就业期都获得了正常的机会,而且适逢中国进入盛世,信息社会又带来前所未有的世界奇迹,对于这样三个年代的人来说,命运的欢喜总是有更多机会来到身边。而 5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在每个命运的关口都碰上了重重阻碍:在求学的黄金时期遇上了“文革”、在工作的初期又来了下海潮、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碰上了下岗、正是家庭建设时候却又开始了房改医改——一切都来得不容商量,50年代的一代人被放在了社会关怀的边际。苦难其实是最好的历练,也许因为这样的一些不如意,这一代人拥有一颗珍惜而惜福的心,对家庭、对事业表现出一股单纯的执著,同时,也就有着一种难得的笃定的光彩。我所见到的一批成就于80年代,出生于50年代的企业家就是这样。
  王石驰骋商场20多年,见风雨无数,与他称得上是“对手”的,我想,也只有与他一路同行的这一批来自80年代的风云人物了。
  那就一定要说说刘氏兄弟:刘永行、刘永好。王石第一次见到刘氏兄弟时,开玩笑说:“如果我一直做饲料,中国的饲料大王就是我而不是你们了。”王石在1984年就退出饲料业了,他只在这个行业待了1年,却已经做到了深圳行业第一。但他对饲料行业抱着悲观的态度,总觉得以中国小农经济的根深蒂固,饲料业很难做到现代工业化,而王石是一个现代情结很重的人,他开玩笑说:“我觉得做饲料是鸡屁股里抠钱,实在太难赚了。”
  刘氏兄弟在1989年才进入饲料行业,短短几年间,迅速发展成为叫板国际饲料业龙头老大正大集团的中国民营企业。1998年8月,确切的数字显示,在中国饲料市场,正大集团与希望集团的市场占有率分别是7%和,刘永行不无暗示却又很幽默地表示:“这样的竞争态势,相当于1946年国共双方的力量对比。”在中国民营企业里,靠实业做到这样的程度确实难能可贵,刘氏兄弟的成绩让王石感到吃惊。他当年主动从饲料业退出来,一方面是自己的气质与这个行业很难契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这个行业并没有太大的希望。所以,看到希望集团出乎意料地崛起,王石对刘氏兄弟充满了欣赏之情。他自嘲说:“他们的事实证明,当年我是有点鼠目寸光、见识不广啊。”
  

《王石这个人》:对手(2)
于是在1996、1997年间,王石先后拜访了刘永好和刘永行两兄弟,当时刘氏兄弟已经分家,本来王石很不以为然,在他的观念里,民营企业一旦谈到分家,企业的发展基本上也就到头了。但刘氏兄弟的分法显然让他很赞赏,希望集团的分家是纯粹的分财产,将希望集团的现有业务按区域平均划分给几兄弟,重要的是,几家分离出来的公司依然共同享有“希望”的品牌——这一点让王石不由得慨叹一声:“智慧!”当外表憨厚却内有沟壑的刘永好打开地图,把希望集团分家的具体内容告诉王石时,王石着实感受到了刘家兄弟的力量。
  王石总结了希望集团迅速规模化的两个基本特点:一是使用廉价劳动力,二是运用低成本迅速扩张。这是中国生产企业的典型特点,这种做法里面,蕴涵了中国式的毅力和耐力,和希望集团地处内地的四川有很大的关系。王石的思维一直是比较西化的,刘氏希望集团的做法,他明白其中道理,却也明白自己很难这么去做。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一直做饲料,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他自信自己一定会成功,但毕竟是深圳走出来的企业,做法一定和刘氏的希望集团不一样。王石在进入行业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放弃了,而希望集团的出现和成功,对他的退出和放弃是一个无形的否定,他觉得自己还是浮躁了。
  但在之后,王石却对刘氏兄弟的做法开始有了担忧,这依然源于他的专业化理论。王石对希望的欣赏,很重要一部分来源于希望集团从一开始就是走专业化道路,专门做饲料这一行并把它做到了国际规模。但从90年代后期开始,无论是刘永好的新希望集团还是刘永行的东方希望集团,都在不同程度地进入其他行业。尚未分家时,希望集团就入股民生银行,进入金融业;分家之后,刘永好进入了房地产业、乳业等行业,刘永行进入了炼铝业。这让王石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他看来,有一个专业化的良好底版,多元化的政策显然浪费了这个底版的价值,甚至降低了价值。
  有一个小小的插曲是,民生银行也曾找过万科,希望万科入股,却被王石拒绝,因为万科已经开始走专业化的道路。希望集团在民生银行只拥有4%的股份,不是大股东,不负责具体经营事务,但也是涉足了金融行业,这在当时的媒体上,被处理成了大新闻。
  对于为什么做乳业,刘永好给王石的答案是:“因为利润空间大。”他的理由很明白:当时的乳业制造都在国营企业里,国营企业处于垄断地位,对利润是不在乎的,在这种前提下,乳业的利润尚且那么高,一旦市场化的企业进入,一定能拿到更高的利润点。刘永好觉得自己正是可以运用市场化的熟练运作,喝到乳业市场化的“头啖汤”;另外一点,刘永好分析中国人均拥有乳制品的数字非常之低,比起国外几乎是天壤之别,所以更加有市场空间。对此王石不置可否,对于行业的事情,他自认“不懂”,也觉得关于利润空间的说法是对的。但他觉得刘永好的答案还是没有解决自己的困惑:既然是“容易赚钱”的行业,那么其他人也会这么想;如果是完全市场化,一定会竞争激烈,不止你希望集团一家进入,还会有第二家进入,第三家进入,第四家进入,是不是大家都能赚钱呢?这是个疑问。所以,王石还是认为刘永好进入乳业的考虑不够充分,或者根本就不该进入。
  刘永行进入炼铝业更让王石觉得困惑,这是一个和饲料业更加遥远的行业。当王石和刘永行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刘永行给王石铺开了他的思路:因为炼铝主要是消耗电解铝,所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炼铝的目的不是铝,而是卖电。王石听得很糊涂,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卖电呢?刘永行的回答让王石觉得很绕,但很佩服刘永行的计算之道。刘永行的逻辑是,目前工业用电价格很高,但刘永行因为有了炼铝厂,于是在内蒙坑口建了电站,电站旁边就是煤矿,这是发电的原材料,省去了原材料的运输费,电站供的电自己的炼铝厂用,本来是成本的用电费因此节省了下来,变成了利润。“16个亿!光这一块一年就是这个数。”刘永行把这个数字算给王石听的时候,王石着实吓了一跳,觉得这样的赚钱不能不说是智慧。
  接着王石问了刘永行一个问题:“要是炼出的铝卖不出去呢?”“如果我万科看着这一块利润高,也去坑口做电站,也炼铝,你的利润还有这么理想吗?”王石的逻辑是:市场一定是公平的,从技术层面讲,刘永行的想法当然很不错,但后半部分,进入市场自由竞争以后,就未必能行得通了。
  但刘永行有他的回答,他继续给王石铺陈他的思路:“我还可以搞氨基酸,你知道氨基酸是靠什么生产吗?”王石越发蒙了:“不懂。”“靠热。”刘永行的算法很精准,发电厂的余热可以生产氨基酸,这是他的另一个利润增长点。刘永行是做实业起家的,他的思维是生产者的方式,很有东方的特点,这是他成功的原因,但在王石看来,这也是以后比较大的隐患。
  说完刘永行的这一段,王石沉吟一会,突然问我:“你要听斧子汤的故事吗?”
  斧子汤的故事是一个俄罗斯的民间寓言。沙俄一个退伍老兵,在回家的途中,进了一个村子,天气很冷,可他只有一个粗面包,他想,要是有口热汤喝就好了。于是来到一个老太太的家,向老太太讨一碗汤喝。老太太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老兵说:那你有斧子吗?我给你做斧子汤喝。老太太很好奇,把斧子给了老兵。于是老兵弄了水,把斧子洗得干干净净,放到了锅里,煮开了。老太太说:“这不是开水吗,怎么是汤呢?”老兵就说:“那放点葱花吧。”老太太切了葱放进去。老兵又说:“斧子味道不够,再放点油吧。”老太太又加上了油——于是老兵喝上了热汤!
  

《王石这个人》:对手(3)
“中国民营企业的智慧,有时就是斧子汤的智慧。但我还是担心,仅仅是一碗汤那么容易吗?企业一旦上了那么多项目,进入那么多陌生的行业,人力资源该怎么办?跟得上吗?最终还是要从多元化的路子上往回撤,这是必然的。”
  王石是坚定不移的专业化的倡导者和实施者,但也有人批评王石的专业化理论是“极端专业化”,因为他的死心塌地将万科集中在房地产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是没必要的执著。在中国社会的市场经济一路摸索的阶段,他如此强硬地框定自己的企业行为,虽然理论上为人接受,但很多人依然觉得他实施得过早。
  刘永行在1998年接受我的采访的时候,对多元化说过这么一番话:“多元化经营必须有自己的特点,希望集团较早开始多元化,1991年我提出由企业经营变为经营企业,大哥刘永言也提出我们不要只搞初级工业,也应搞高科技产业。现在他就主要从事高科技,如中央空调的开发,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这项产业,这种多元化就能搞。如果没有全部精力投入进去经营,那就让别人经营,像民生银行我们有4%的股份,但我们只是股东,不管经营。多元化说到底是专业化的组合。”刘永行显然是不拒绝多元化的。
  在福布斯的财富排行榜上,刘氏兄弟的位置几年如一日高踞着,他们对财富的稳定性拥有,是80年代起家的一批创业家难能可贵的典范。王石的路径显然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没有上过财富榜,但他一直在“最具影响力”的排行榜上岿然不动。王石对金钱、对规模化从来没有任何野心,他的想法,只是做一个健康的企业,所以万科的理想主义色彩越来越浓。王石的努力方向,不是累积个人或企业财富,而是让万科拥有更加健康的未来——这已经和金钱、和规模无关。
  1997年秋天,王石第一次与刘永行见面时,刘客气地说:“久仰久仰。”王石打趣说:“你有钱啊!我没钱,所以名气就大一点。”
  也许从深圳起步的企业家,都有着一股子决然。那是一个一夜换新天的地方,没有人会放过降临到眼前的机会,因为,谁敢保证,机会还会再来第二次?当机会降临,人们势必毅然决然。
  曾经在网络上有过“谁抛弃了深圳”的讨论,深圳所有企业家的回应几乎如出一辙:“谁能抛弃深圳?只有自己抛弃自己。”在深圳越来越安静的今天,由深圳而面向全国的企业保持了大气沉稳的发展态势。当大家聒噪地讨论深圳如何被遗忘时,深圳的企业却用事实表明,深圳依然是热力之都,这里面,有华为,有中兴,有中集,有华侨城,当然,还有万科。当我请王石列出他欣赏的企业时,80%都是深圳企业,尤其是任正非的华为。
  任正非是一个最具江湖传奇色彩的企业家,他大隐于市,冷面处世,从不面对公众或媒体,能够得见他真颜的记者几乎是零。但他的华为却始终是媒体的热点,因为它称得上是非凡的企业:1986年成立时,注册资金2万元;14年后,发展为2000年销售额220亿元,利润达30亿元的电子百强企业,令思科、爱立信等一众电信巨头纷纷侧目。
  王石和任正非的见面屈指可数,难得的一次居然是在飞机的商务舱内。但就是这次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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