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缓缓伸出手,迟疑着落在我的脸上,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比凌琛对你更好。”
我无声的笑了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所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失望,也不会难过。”
季云深的手微微一顿,他深深的看着我,慢慢把手缩了回去,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条吊带真丝浅蓝色睡裙,扔在我身上。“换了它,睡觉!”
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反抗,就去了浴室换了睡裙,睡裙做工很好,剪裁得体,大小也正好合适,穿在我身上。把我的身材勾勒得曲线玲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好像献祭的少女。
不就是献祭吗?
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勾起了唇,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可我依然嘴角上扬,不停的笑。
浴室的门开了,季云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当他看见穿着睡裙的我时,眼睛一亮,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泪水纵横的脸上时,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你哭什么?有那么伤心吗?凌琛拿你换了那些,说明在他心里,你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你还没那个残废女人重要呢!毕竟她和凌琛大学里的那些事,整个南都上层,知道的人可不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直在笑,良久,终于撑不住了,嘴角垮了下来,露出一张苦涩哀伤的脸,这样的脸,真是很不讨喜啊。
“你是故意的。”
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有某种笃定。
“什么?”
季云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道,我转过脸去。看着他,“你是故意的,你和她联手了吧?你想要我,她想要凌琛,对吗?”
季云深沉默片刻,淡淡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凌琛找了她那么多年,她一定知道,早不回国,晚不回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国,还那么巧,就落你手里去了。”
季云深沉默不语,我苦涩的笑了笑,“我猜对了,对吗?”
“就算是对的,又有什么意义?你会回到凌琛身边去吗?”
我没有说话,季云深突然暴怒了,“你真的想回去?他根本不在乎你,他重视家族多过于你!这一次,他会为了家族,把你推出来,下一次。他还是会!”
我依然沉默,悲哀的看了他一眼,季云深满腔怒气不知为何,突然就泄掉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只想看到我的心里去,还想让我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去。“如果我说,我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勾连,你信吗?抓住她,真的是很凑巧,要凌琛答应交易,有凌宇寰和凌老爷子的视频,已经够了,我干嘛跟她勾结?我又看不上她!”
我始终沉默,季云深幽幽叹息,似乎有些无力,“之所以决定加入她这个筹码,是想让你看见,凌琛为了她才答应交易的,凌琛在乎她多过于在乎你,我。我有私心,我想让你死心。”
我仍旧没有说话,季云深过来小心翼翼的想要拉我的手,见我没有躲闪,便紧紧的拉住,他看着我,温柔而讨好的说道,“你累了,我陪你休息,好吗?”
我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季云深犹豫了一下,把我拉入他的怀里,打横抱起来。
季云深不抽烟,他身上的气息很清冽,清冽得近乎清冷,没有凌琛身上那种如薄酒微醺的淡淡烟草味,我无法感到安心。
他的怀抱也不如凌琛的怀抱,那么炙热,好像凌琛的胸膛中有股火在烧一样,无时无刻都要将我烧成灰烬,季云深的怀抱温温的,就如他的人一般,并没有多热烈的温度。
这样的温度,其实是最适宜的,不会烫伤人。
就跟感情一样,温开水的感情,才是最适宜的,可是,我们爱的偏偏都是炙热滚烫如火,轰轰烈烈的感觉,我们也总是被这样的男人吸引。
季云深把我放在床上。我慢慢的蜷缩着,紧紧抱着自己,好像未出生时,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温暖,觉得安心。
他回浴室飞快洗了个澡,换了睡衣。也是真丝的,颜色和我的很接近,很像是一对。
当季云深从床的另一边爬上来,从身后抱住我时,我的身体很僵硬。
尽管早就知道会进行到那一步,可当这一刻要真正来临时,我还是崩溃了,我的身体不停的抖。抖得特别厉害,好像要把全身的骨头抖得散架一样。
季云深抱着我的手顿住了,良久,他慢慢缩回手去,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又好像没有听见。
那声叹息太轻,在耳边轻轻落下,了无痕迹。
我开始哭,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撕心裂肺,好像要把所受过的委屈,伤害,辜负,背叛,通通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我本该在和凌琛对峙时哭出来的,可我没有,我那时候只是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我以为我把那些剖心剜肉般的痛楚忍下去了,现在才知没有,季云深一抱住我,我就崩溃了。
我以为啊,我会很潇洒,不就是做情人嘛,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洒脱。
我不爱季云深,我不爱他,我没办法接受他碰我。
“你别哭了,我不会碰你的,我只是想抱着你一起入睡而已,没有别的打算。”
季云深落寞而无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仍然在哭。
季云深突然有些焦躁的说道。“那你慢慢哭吧,等你哭完,我再回来!”
他说着,下了床,抬脚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拉开门,迈出去的瞬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我会等你准备好,但我不会等很久,否则,我会失去耐心,到那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
他说完,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很重的声响,重重的撞在我的心上。
半个小时后,季云深回来了,身上有些酒气,不浓,但轻微的熏人。
“哭完了吗?”
我没有说话,其实,他走后,我只哭了几分钟就停止了。
他躺在我边上,犹豫了一下,翻过身来,面对着我,微黄的床头灯下,季云深的脸一如既往的俊美白皙,耳根微微泛红,他慢慢的伸出手,落在我的脸上,轻柔的抚摸,好像在抚摸一件得来不易的价值连城的珍宝。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我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喝酒的男人,往往会借着酒意做些事情,季云深直勾勾看着我,眼神很热很亮,我的心有些慌,不停的没话找话,想要岔开他的注意力,“为什么要喝酒?”
“心烦。”
我沉默了,他叹息一声。捧住我的脸,凝视着我的眼睛,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里,只有我的倒影,很清晰,我的那张脸,苍白,彷徨,不安,又害怕。
季云深深深的看着我,慢慢的低下头来,我想要挣扎,不知为何又改变心意了,我温顺的闭上眼睛。
当季云深微凉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的身体崩得紧紧的,眼泪顺着眼角,安静的流下来。
第184章 病起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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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唇瓣蜻蜓点水的一碰,随即分开,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唇再次落下来,不由得狐疑的睁开眼,正对上季云深暗沉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有莫名的情绪在流淌,我看不懂,我也不想看懂。
他看着我,叹息一声,低下头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痕,他很温柔,温柔得不像他,等到把我脸上的泪痕都吻得干干净净,他抬起头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微笑着说了句‘夜很深了,睡吧’,就退了回去,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和缓,似乎是睡着了。我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小心翼翼的蜷缩在床边,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
我哭累了,我的心也很累了,我慢慢阖上眼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抱着我,温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紧得不留一丝缝隙,像是想要与我融合在一起,他的胳膊横过我的枕头下面,搂着我,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落在我的耳边。特别的落寞和无奈。
我含混不清的唤了声,“阿琛……”
那只搂着我的腰的手一顿,随即,一声自嘲的叹息落在我的耳边,“终究还是比不过他,终究还是输了。”
我病了,也许是最近筹备高考,太累了,也许是心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下,撑不住了。
我不停的发高烧,烧退了,又很快升上去,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耳边嗡嗡嗡的响,我时不时的听见季云深在暴怒的骂人。要么骂医生没本事,治不好我,要么骂女佣不会照顾人。
这可不像他啊!他总是那样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他的面具都深入他的骨血里了,为什么还这样暴怒?
每次我烧退了清醒的时候,不是看见季云深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就是看见他趴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怕我再也醒不过来。
他有时也许是有事,也会打电话,打电话时,他有时对电话里的人很恭敬,恭敬得近乎卑躬屈膝,有时又很倨傲,不耐烦了,就摔电话。
每次我清醒的时候,无论是白天,还是深夜,季云深都是清醒的,他好像从来不睡觉。
我清醒时,他都很高兴的样子,他会问我想吃什么,如果是晚上,他会爬上床来,搂着我休息,时不时的吻一吻我,可这样的状态,好则能维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差的话,只能维持十几分钟,我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蹭蹭蹭的起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季云深都会变得很狂躁,有一次,我在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他一脚把一个新换的医生踹了个四脚朝天,破口大骂,说再治不好我,就让他滚出南都。
我有心想安抚他,我不想让一个陌生无辜的人受我的连累,可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痛得像要炸裂一样,我的嗓子冒火一样,又干又疼,火辣辣的。
我忍不住呻吟一声,季云深扑到床前,紧紧抓着我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
我拼命睁着眼睛看着他,我想要说话,可是我说不出来,我感觉眼睛也像火烧一样,流出的眼泪。仿佛都被烧干了一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他的眼眶红了,他放开我的手,把医生抓了过来,咆哮着吼道,“快治好她!否则我要你出不了这道门!”
医生战战兢兢的给我量体温,翻看我的眼皮和舌头,又听我的心跳和肺部杂音。最后还给我抽了几管血,让跟着他的护士送回医院化验。
“为什么要抽这么多血?”
“要查一下是不是病毒感染,还是有其他的病。”
季云深不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说了句,“这都十二天了,换了好几个医生,吃了那么多药,打了那么多针,怎么还是这样?”
原来,我已经病了十二天了吗?
都这么久了,我整日昏昏沉沉的,居然都不知道。
我再次昏睡过去,等我醒过来时,季云深和医生都不在房间里,护士在旁边看着我,见我的眼睛四处看。护士以为我在找季云深,笑着解释道,“血液的检查结果回来了,刘医生和季先生在外面说话。”
话音刚落,季云深和医生就一前一后进来了,季云深的脸色阴沉得滴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他目光沉沉的望了我一眼,淡色的唇抿成一条薄线。
良久,他移开目光,神色有些落寞,对医生说道,“继续用药吧,反正,反正已经这样了。”
医生点了点头,“总得用药才行。不然,这烧退不下去,问题更大。”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吃了药后,我又睡了过去。
等我的烧完全退了,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又是四五天之后,我这一病,病了足足半个多月。
我躺在床上,像一朵流尽水分,枯萎的花,恹恹的。
季云深这几天都怪怪的,他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整天早出晚归的,就算回来,也用一种很奇怪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看,把我看得毛骨悚然的。
此时正是早晨六七点的时候,女佣把窗帘拉开,从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景色。
这是之前汪家住的,花园也是汪家打理的,汪家喜欢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日子。连花园也是弄得花团锦簇的。
女佣给我端了杯水,我喝了两口,润了润干干的嗓子,想了想,说道,“扶我出去走一走吧,在屋子里这么多天,都闷坏了。”
女佣点了点头。刚扶我出了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走上楼梯,朝我走来。
我眼前一亮,惊喜的叫出声来,“李姐!”
李姐朝女佣摆摆手,女佣低着头走了,李姐代替她搀扶着我,“前几天季先生来找我。想让我来照顾你,说你生病了,身体也不好,正好那边现在乌烟瘴气的,我也不想呆,就辞了工作,把那边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来了这边,昨天过来的,来的时候,你刚吃了药睡着了,季先生不让我去吵你。”
说到这里,李姐长叹一声,很伤感的说道,“你和少爷多般配的一对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你刚走的那几天,少爷整夜整夜睡不着,一直抽烟,屋子里到处是烟味,那个女人也在别墅里住下了。过了几天后,老爷子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把少爷召回了凌家,现在啊,少爷一直在凌家大宅住着,别墅里就那个女人住着。”
李姐平时就很喜欢说话,一打开话匣子,更是没完没了。
说着说着话,就到了花园里,花园里有一个簇新的秋千,我记得上次季云深受伤,倒在凌琛别墅门口,我和郑大哥扶他回来时。经过花园,还没有这个秋千的,想必是后来季云深让人装的吧?
“那个女人嘴挺甜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口一个李姐叫得忒亲,可我这心里,咋那么不得劲嘞,总觉得这女人。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没安好心,而且,她还老打听你的事,你放心,我一点东西都没跟她说。还老往少爷身边凑,可惜少爷老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连少爷的面都见不着。”
“哎,你说你和少爷那么好,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少爷怎么就忍心为了家族,把你卖给季先生呢?我真是搞不懂,男人的事,男人自己去解决,搭上女人做什么?”
李姐叹息一声,扶着我在秋千上坐下来,走到秋千后面。轻轻推我。
清晨的阳光很好,草叶上还沾着露珠,花也开得很好,姹紫嫣红的,一切的风景,都那么清新怡人。
我坐在秋千上,秋千轻轻荡漾,早晨的微风。吹拂在我的脸上,仿佛能将我的所有烦忧都吹走。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凉凉的微风吹拂着我,我的忧愁,我的哀伤,我的悲痛,仿佛都被这股清凉的风带走。
“李姐,以后不要再说他的事了,我不想听,我想忘了他,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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