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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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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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两件重要的事你是略过没提。譬如有一半跳伞到俄国泥土上的间谍都是在四十八小时内被抓获的事实,原因有他们跳伞不当弄伤了他们自己,或者是雷达捕捉到了他们的飞行。还有二战期间许多小伙子在空中送命不是因为被敌人射下来,而是他们自己的飞机引擎出毛病或者是天气恶劣的缘故。”
  萨里宁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松坦着他的身子。“我飞这条空投航线有六、七次了,每一次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俄国人把他们的空防搞得越来越严密,那新式的米格战斗机更是给我增加难度。我只是为了那女的才故意说得轻巧。杰克告诉我说你是个老手了,你对那些风险本来也就明白,但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把她给吓得失去方向也没什么好处。现在对我们来说,云层掩护是我们真正的保障,尽管天气要是变得真的非常恶劣也会有危险,但我可以帮我外面的那架小飞机打保票,无论是机械性能方面还是结构牢度方面。只要云层帮我们的忙,我基本上可以保证至少能让你们跳得了伞。要是云层不帮忙的话”萨里宁咧嘴一笑并若无其事似地耸了耸肩。“大不了我们就在空中开花。”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十足的不要命家伙?”
  萨里宁大笑起来。“一直有人这样提起。这是因为死亡的场面看多了而且发觉这也没什么了不起。39年以前我在赫尔辛基大学读英文,然后战争就来临了,我第一次飞上天空就被那嗡嗡叫的飞虫给咬了一下。这以后就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危险和兴奋的了。你会觉得其他任何事都没什么危险可怕的。但真的当被打下来死去时,一切也都过去了,到那时你知道你只不过是生活在借来的时间里,你只要借着东风去地狱报到就是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看你的眼神你自己也有过相类似的经历。康德说什么来着?”一个男子汉眼里那钢锋般的寒气就是一部搏斗史,就是面临过死亡的累积数。“
  史朗斯基微微一笑。“那么那一边的雷达会怎么样?”
  “就象我说过的,要是天气帮忙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萨里宁摇了摇他的头。“前景不是一片漆黑,只是灰色地带罢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运气是不错的。我还会讲一口流利的俄语。所以即使他们的空中系统呼叫询问我们,我还可以试着糊弄他们一下。”
  “你可真是多面手呵。”
  萨里宁咧嘴笑了,拍了拍他的木头腿。“也不是每一面都好的。”
  赫尔辛基
  飞机的轮子重重地落击在满是冰粒的跑道上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这是美国空军的b…47喷气式战斗机在夹杂着冰雹的狂风中降落到赫尔辛基的迈尔密机场,时间正是晚上六点。经过从华盛顿而来的长途颠簸飞行,卡尔·布兰尼冈是满身疲惫,这是段费时十个多小时、超过四千英里的旅程,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也希望今后别再体验了。他褪下飞行头盔和航空保护服,从那温暖、窄小的飞行座舱里挣出身子,人一下子便置身于冻人的波罗的海的寒冷空气里。他被一个美国上校迅速带引到一辆等候在一边柏油道上开着引擎的福特轿车边。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开入凯福伯颐斯托园林,这是这座都城的外国公馆区。福特车停在美国大使馆门外。门口两名身穿崭新海军陆战队制服的警卫检查了车里人的证件,然后升起栏杆放轿车通行。
  轿车开到里面停在房子前的门口,一脸倦容的布兰尼冈跨出车外,竖起他的衣领避挡着寒风。一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人从那两扇栎木大门后走出,还有一个面容紧张的年轻官员跟在他一边。
  “布兰尼冈先生?我是道格拉斯·凯宁,”这个人操着口慢吞吞的得克萨斯州口音,他伸出他的手。“我的这位秘书已经安顿好了你的人,不过先请走这边,大使正等着见你。”
  布兰尼冈含糊地应了一下,便跟着前面引路的凯宁进到里面。
  在波罗的海夜色的笼罩下,大使馆屋前的院坪空无一人,从窗子里透出的光线照洒在覆盖着白雪的草地上那些熟铁打制成的、漆成白色的桌子和椅子,当阴沉着脸的大使站在窗前凝视着这些景物时,他紧皱着双眉。
  他刚刚读完了布兰尼冈交给他的那页由爱伦·杜勒斯签名的信,默默地研究了许久,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信递给凯宁。
  凯宁最后抬起头来看着大使的后背。“阁下,您准备照办吗?”
  大使转过身来。他稀疏的灰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但是那种雍容安然的风度一时之间却因为惊异而攸然消失了,他两眼紧盯着他的来访者。
  “首先,让我把这事情搞清楚,布兰尼冈先生。你想要找到在芬兰的某三个人,这三个人正从事一项秘密行动,现在要当作特急情况火速逮捕他们。要是逮捕行不通的话,你想要尽一切手段阻止这次行动,哪怕是打死他们。你想要我在这件事情上助你一臂之力。”
  布兰尼冈的脸抽悸着,歪着头投下一个准确无误的五点钟身影,他的四肢因那一路的颠簸飞行仍然酸痛僵硬着。此刻,他实在没心思象外交家那样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风度。
  “不错,”他简快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才补上一个差点漏掉了的称呼,“大使阁下。”
  “而我还不得过问这项那些人一意要执行的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兰尼冈摇了摇头,语气生硬地说道:“您可以好好读一下杜勒斯先生的信。情况就是那样,您所需要了解的就是这些。而且,您要是不再向我提出有关这件事更多疑问的话,我将不胜感激。”
  大使的脸被这种无礼明显地激怒了,但他还是继续核实着。
  “但是你却要求在执行这次任务时,如果情况需要的话,我要将我整个大使馆的人员都供你调度使唤。你还要我亲自去跟芬兰最高层斡旋,要求他们的空军来阻止这些人通过芬兰领空离开。要是这些人在空中就把他们打下来。”
  “不错。”
  “布兰尼冈先生,我得说这种做法是毫无先例的。”大使的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火烧急燎的事?”
  布兰尼冈朝他的手表睃了一眼。“您应该去跟杜勒斯先生提这些问题,而不是跟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要火速执行。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在,我可以有赖于您的帮助吗?”
  大使走回到他的办公桌后面并坐了下来。“布兰尼冈先生,十分坦率地讲,我觉得这件事不但不合乎常例,而且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你怎么认为,凯宁?”
  凯宁吞吐着。“这些要求我们所做的事确实是不大切合实际。或许我们应该自己跟杜勒斯先生联系一下作进一步的商讨?”
  布兰尼冈焦躁地紧摇着他的头。“这不可能。给我的命令讲明了此刻不得从赫尔辛基跟中央情报局总部有什么电话联系。犹如您被告知的,这次任务的性质是非常——我得重申是非常非常的——重大和机密。”
  大使傲然地昂头望着并竖起他的一根手指。“那么我恐怕我不得不提醒你,先生,你的那个杜勒斯先生只不过是中央情报局的新上任的局长。他的正式委任在华盛顿从今天晚些时才刚刚生效,他的正式宣誓就职还得几天以后。象这种不合常规的高难度要求,我恐怕,我得需要更高层的指示。”
  布兰尼冈气得站起身来,一把从凯宁手中抢过那信放入袋中,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个人。
  “现在不如我们撇开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而直截了当地谈。要是你们这两个扯皮的饭桶不想让华盛顿夹碎你们的卵蛋,那么我建议你们就照这信上说的做。还有一件事,我在这里需要一个芬兰保安局的高级联络官,一个可以高度信赖的谨慎人选。我还需要所有你们能调唤得出的、信得过的、可以办事的人员。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要是你们俩或他们当中有人吐露任何有关这次行动的一个字给别人,我会把此当作为重犯而赏一粒子弹到他的脑壳里。”
  大使的脸被这吼喝声一下子激怒得涨红了,这是在他高级办公室里对他的粗蛮威胁和无礼叫嚣,但是布兰尼冈却不管这些。也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凑热闹地响起来。
  大使震怒无比地睁眼瞪着,然后他一把抄起话筒。
  “见鬼,什么事?”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停顿,然后大使的脸发白了,忙不迭地扳开一个开关启动防窃听的扰频器,最后布兰尼冈听到大使回应对方的第一句话是,“总统先生,我们正尽我们的一切努力。”
  那间光线昏暗临时辟出的行动指挥房间弥漫着香烟雾,挤满了汗水濡湿的人,不时发出嗡嗡的低语声。布兰尼冈现在操有六架匆匆装上的电话机,全部摆放在六张临时支在屋子中央的折叠式小台子上,七、八个从大使馆召来的人员围等在那两个交谈的人旁边。
  站在布兰尼冈旁边的那个芬兰人三十朝后,嘴上叼着个烟斗。他个子高高,但却长着张圆圆的脸,他那深黑色的头发在两鬓间已经微露出灰白色来,他讲着一口标准的英语。
  亨利·斯登伦德,芬兰反间谍情报局的局长助理,律师专业出身,愕然地环顾着周围那幢幢人影和那些临时凑起的设施。
  芬兰治安警察也有他们自己正式的指挥办公室,在拉塔卡图街的一幢三层高、阴森森、四处漏风的花岗岩办公楼里,统共十个人,配备给他手下最出色的情报人员的装备就是三辆壳体撞瘪的沃克斯威根轿车和六、七辆生锈了的自行车。那里的办公室可从来没象眼下这里这般热闹,这使斯登伦德禁不住产生几分兴奋,这可是自从德国人离开赫尔辛基后从来没有过的场面。
  他那时刚想离开办公室就接到电话,他带着布兰尼冈所需的文件资料来到大使馆。斯登伦德不用多问便能猜料到事情的紧急,除了那具体的核心真相无法知晓外。因为他从那中央情报局的人阴沉焦急的脸部表情便能知道事情确实是紧急、重大到要局长大人亲自打电话把他传召来的程度。现在他站在布兰尼冈旁边,两人浏览着一份名单。
  那都是些受雇佣的飞行员,为着芬兰秘密军事行动、中央情报局侦察活动和空投间谍而冒着生命危险飞行出没于苏联领空,这类行动都是芬兰官方矢口否认的。除了一个大胆无畏、被授过高级勋章的德国人以外(这是个脑子里俄国弹片多过脑汁、头脑顽固、意识偏激的前德国空军战斗飞行员),其余的都是芬兰人。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斯登伦德的国家长期以来就是俄国人的敌人,对它的那个强大的邻居向来就是又恨又怕。
  当斯登伦德查阅着名单时,布兰尼冈抬头看着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根据我的资料,有五十个人用他们自己的飞机为我们或你们的人作游侠式的行动。他们都是技术高超的飞行员。不幸的是,我们谈论的目标涵盖了从赫尔辛基东海岸靠近苏联的国境到西面的阿兰岛这整个区域。间距几百公里远。”
  布兰尼冈不禁将手抚摩着他的后颈背。“我的天。”
  斯登伦德叼着他的烟斗喷了口烟。“不过,我们可以排除掉大多数人,根据你要找的人是想要尽短尽快地飞越波罗的海,这就意味着那个飞行员可能会有一个十分挨近苏联国土的飞行基地。同样,天气也是一个限制飞行距离的重要考虑因素。现在,我们预期的即将来临的坏天气对空投正好合适。”
  布兰尼冈点了点头。“那么谁是怀疑的对象?”
  “有两个人极其有可能,据查他们过去都为中央情报局干过一两次。一个人叫哈卡拉,住在靠近斯普乔森的一个小渔村里。他在那里有一个飞机棚,一架德国的费斯勒·斯托奇飞机。第二个人是叫萨里宁。”
  “第一个人住多远?”
  “斯普乔森?赫尔辛基离东大约二十公里。开车一个小时来回。”
  “那另一个家伙呢?”
  “简尼·萨里宁。”斯登伦德参看了一份资料。“一个出色的飞行员。前德国空军战斗飞行员。根据我们的情报资料,他有时候利用在巴埃兰蒂特岛的一个地方,离这三十公里。这两个人的飞行基地到塔林的笔直距离是非常的相近。”
  “你会选哪一个?”
  斯登伦德耸了耸肩。“就象我说过的,两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们是优秀的飞行员,而且根据我的了解,都有足够大的胆子在这种我们预计的天气里去尝试飞越。”
  布兰尼冈犹豫着,小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紧张凝结起来。
  “那好,我们试最近的那个。哈克……?”
  “哈卡拉。”
  “先找他,然后再是这个叫萨里宁的家伙。我去弄一辆车子。”
  “就听你的。”
  布兰尼冈抓起插有一支点38手枪的肩挂式枪套,并将它系上,然后又检查着枪里的子弹夹,完毕再插回枪套,又转过身朝几个等在屋里的身形彪悍的人作了个手势,那些人也开始检查摆弄着他们的武器。斯登伦德怔怔地看着,当布兰尼冈转回身来时,他紧张地问道,“你认为会有枪战吗?”
  布兰尼冈穿上他的茄克和大衣。“要有的话,交给我和我的人来对付好了。”
  斯登伦德的额上都已渗出细小的汗珠来了。“那最好了。说实话,战争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一样武器。这辈子有过让盖世太保的枪顶着鼻子就已经够受的了。”
  斯登伦德敲了敲烟斗,然后穿上他的大衣并朝墙上的挂钟瞟了一眼。
  指针刚刚好指在晚上七点。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巴埃兰蒂特岛
  晚上刚过了八点,麦西站在厨房的炉子边取暖,他听见史朗斯基走下楼梯的声音。
  史朗斯基还穿着那套他一整天穿着的农夫衣装,但这一次因为里面衬着他的保暖衣而更显得肥厚。他带着一只有点破了的小皮箱。
  麦西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史朗斯基回答道,“简尼呢?”
  “在加油,并在冰地上排放照明灯准备作起飞用。他比我更经得起冻。外面冷得足可以把人冻成冰棍。安娜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在穿她的保暖衣。怎么回事,杰克?你看上去不大高兴?”
  “坐下,埃历克斯。”
  史朗斯基在桌边坐了下来,麦西拉过一张椅子。当他抬眼看着对方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有几件事我想讲清楚,埃历克斯,它们跟安娜有关。”
  史朗斯基点燃一支烟。“请讲。”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希望看见她受到伤害。无论是从克格勃那儿,还是从其他人那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埃历克斯。我看得出来。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起执行危险任务时往往会变得亲近许多,除却其他特别因素,这主要是为了求得一种慰籍。但我不希望她在这次任务当中去跟着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或者说是因为跟你太亲近了而遭到伤害。她要得到回来的机会还是很容易的。而你,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史朗斯基以攻为守地说道,“听起来你好象对安娜有着私人牵挂。”
  麦西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选择着词句。“她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就这样说吧,我对她有着保护的责任感。我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并尽可能少一些感情上的痛苦。”
  “我也是。”
  麦西犹豫着问道。“那么你会照我要求的去做?”
  史朗斯基站起身来。“就我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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