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爱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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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爱而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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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游似乎顿了一下,半晌,才沉沉地回应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要和他在一起吗?程游没有问出来。

    “我不知道,也可能曾经喜欢过他,现在又不喜欢了。”

    程游郁郁地吐出一口气,用一根筷子轻轻敲打沈青的脑门,说:“如果不够勇敢,也不够诚实,便永远解不开答案。”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眼色飘忽不定。

    是吗?

    沈青沉默,若有所悟。

    回去的路上,沈青碰见陈雅丽,她的眼睛微微红肿,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差点被一辆飚速的摩托车撞到,幸好沈青及时拉住了她。

    陈雅丽瞧见沈青,“哇”地一声把头埋在沈青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这是学校附近,不少路人望向她们,甚至有几张连沈青都熟悉的面孔,她只觉自己的脑里有一根神经抽痛,她扶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陈雅丽找到一个凉亭里。

    这个凉亭里本来有一对学生情侣,但她们一来,人家立即嫌恶地走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陈雅丽哭累了,自己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干净了,才带着委屈的哭腔说道:“你说爱一个人怎么那么辛苦?我从小爱了他那么多年,什么都就着他,他明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我以为他也是爱我的,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他居然交女朋友了,我好难过,沈青,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青无言,她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言语,只能默默用手掌的温度轻抚她。

    听着陈雅丽的哭诉,她想到了秦久。这么多年,他应该也很累吧。

    喜欢她这么一个别扭的人,怎么可能不累呢?

    他明明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情,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却还是把对父母的埋怨迁怒到他身上,故意用冷言讽语刺伤他。

    趁着夜深人静,陈雅丽靠在沈青身上低低地抽泣,将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暗伤摊开,让它尽情地呼吸。

    直到这一刻,哭泣的女孩儿才惊觉,平时轻易就能呼朋唤引的她,在最软弱无力的时候,竟只有一个在路边偶然碰到,并把她的命从鬼门关拉扯回来的沈青陪伴。

    没关系,女孩子们,都是哭一次,成长一次。

    沈青再次来到医院,这一次她没有看见秦久,病房里只有赵银环一个人。

    房门被推开时,赵银环先是明显的欢喜,看到是沈青之后,转瞬换上复杂难明的脸色,夹着讽刺,又带着害怕。

    “你终于来了。”

    “秦久呢?”

    她现在只想找到秦久,告诉他一切,诚实地告诉他。

    隐隐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她怕来不及。

    “你知道吗?是我不让他和你联系的,”赵银环扬着胜利者的微笑说。

    沈青闭眼,深呼吸,睁眼,沉沉地望着赵银环说:“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你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另一个人的自由,有意义吗?”

    “对我来说,有意义,”赵银环越发激动地说,“只要能够让他在我身边,就什么都是有意义的,他在最后一刻选择拉住我,就说明他心里是有我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感兴趣。”

    沈青在心里默默翻个大白眼,眼前的赵银环,同她当初谈书论道时的印象完全两个样。当初的赵银环,阳光健谈,而眼前的这一个人,她只觉得可怜,近乎病态。

    她得好好问问,他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她是知道,他从小到大即使和一个木头一样杵在某个地 方,都会招蜂引蝶。但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招来这么一只大黄蜂!

    其实陈雅丽说的时候,沈青是真没怎么在意的,她太了解秦久了。可现在,她开始生出不安感,就像被一把钝刀忽地划破了一道口子。

    没有心思和赵银环多做纠缠,她不再指望赵银环告诉她秦久在哪,正要转身离开,蓦地传来赵银环的冷笑:“你不觉得你很矫情吗?你占着他这么多年,既不爱也不拒,怎么?难道你喜欢玩暧昧?沈青,承认吧,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那又怎样?我越不稀罕,他越稀罕,”沈青一股气血上涌,胡说一通,”至少这一点,我比你强,比你好。”她只想将赵银环的脏水加倍地泼回去。

    冲动是魔鬼,是一只藏在暗地里幸灾乐祸的魔鬼。

    沈青不知道,她的话,如一个锋利无比的冰锥,毫不留情地刺穿站在房门边的秦久。其实,如果沈青迟疑一秒再冲动,秦久都会把赵银环的恶语呛回去。

    他怎么能够容许任何人侮辱沈青呢?

    可是,沈青已经迅速地自我回击,那么尖锐,那么骄傲。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从未真正认识过沈青。她从来都不需要谁来保护吧,她足够强大。

    从小到大,她一路独立而孤傲。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全身都是刺的沈青,害怕砂纸被撕破后的难堪,他悄无声息地退离。自以为义无反顾,却原来还是临阵退缩。

    原来在她面前,他没有自己原本想象的这么勇敢。

    那句话说出口时,沈青已经开始心生懊恼。她为什么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吗?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了。赵银环没有说错,她应该感谢,让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秦久。

    从病房出来,沈青试图镇定心神,掏出手机正想联系秦久时,便看见他的侧影,旁边的人似乎是赵导。

    他们站在一大片空地上,对着沈青的角度背光,只看见一片芒刺中,一个高瘦挺拔的黑影微低着头,一个身正儒雅的黑影温和地说着什么。

    秦久点点头,答应什么事情,赵导的胸口似乎才腾出一口气,离去。

    然后,他一直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青走过去,仰着下颚,轻柔地说:“秦久,你现在有空吗?”

    我想约你和我在一起。

    温和的阳光抚照在她右半边脸上,白净的皮肤隐约闪烁着一层浅浅的金光。

    “抱歉,赵银环现在需要我照顾,”秦久别过头,喉咙费力地发出声音。

    “我知道,”沈青深吸口气,不安地说,“那等她伤好了呢?她再怎么喜欢你,也和你没有关系,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果。”

    “青青,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声色晦暗,“那我无话可说。”

    对不起,秦久在心里说。

    “什么?无话可说?”沈青茫然地望着他,那是一副淡漠的面孔,她从来没有见过。

    “嗯。”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章

    (全本小说网,。)

    几多阴雨后,紧接几许晴朗。这个城市没有丰富的气候变换,只有丰富的人群。

    这一天,陈雅丽几乎是拖拽着沈青出门,她发现沈青除了在宿舍,就只在教室出现。甚至只喝水,不吃饭。

    以前是没注意到她,就算了。可现在都已经是靠了肩膀的交情了,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保障这个人的吃喝拉撒睡。总之,沈青现在的状态是不健康的,她要让她健康,恢复正常。

    本来是陈雅丽贪新鲜,来爬山,没成想自己爬到一半就感觉气喘吁吁,而沈青始终面不改色,不发一言,专注脚下的山路。

    “沈青,我……我不行了,你等……等我,”陈雅丽望着沈青的背影,喘喘说道。

    前面的背影没有给她任何反应,保持匀速前行,陈雅丽郁闷,只好徐徐跟上,嘴里直犯嘀咕:“吃得少的比吃得多的更有力气,瘦的比壮的更加结实,真是没天理了。”

    “真是没天理啊~~~”

    几只藏在树上的鸟扑哧几声,逃也似的飞走了。

    山路本就曲折,再加上陈雅丽走一步停三步的节奏,本就利落的沈青早已不见踪影。

    等到陈雅丽大张着口,急喘气,赶上山顶,想着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刚落下来的心瞬间弹起:“沈青!不要啊!你自杀也别选我在的时候自杀啊!”

    她拔着沉重的腿,赶紧跑过去,把沈青从悬崖边拉回好一段安全距离,才拍着胸口,扯着嗓子,惊恐地说:“你自杀了我怎么办?我这可是现行的嫌疑人啊,山路下面可是有监控录像的,沈青,你就是想要陷害我,也别使这么损自己的招儿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自杀了?”看着陈雅丽紧张的模样,沈青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你脱掉鞋子,又踩在悬崖边上,身子还往前倾,”陈雅丽没好气地说,“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鞋子上面全是泥巴,很重,只有悬崖边上的地面比较平坦,不硌脚,”沈青叹口气,“至于你觉得我身体前倾,很大可能是我们两个站的角度问题。”

    确实,悬崖边上的地面不仅平滑,还生出一些软嫩的青草,而沈青的布鞋上沾满了大块的湿泥土。角度?好吧,陈雅丽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雅丽,谢谢你,”沈青说。

    “哎,谢什么?”陈雅丽对着空气挥了挥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你不开心,不开心就要发泄出来,你啊,就是不管心里有什么,就是闷声不出气,我算是看穿你这一点了。”

    尽管天空在放晴,但是山顶上依然有着一圈一圈的云烟,它们环绕在山腰以上,远近不齐,高低不一。分寸把持得刚刚好,令人心生惬意。不会过远而生疏,不会过近而黏紧。偶尔有几道金线穿透它们,最终落在山的某一处。

    其实人与人之间也应该这样啊。

    沈青望向山外,半晌,才淡淡地说道:“站在这里,我好很多了。”

    “真的?”

    “真的。”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才会出现。

    从小到大,沈青和秦久都是在同一所学校,每天至少相遇两次。

    而现在,依旧是同一所学校,却再也没有经常相遇。

    她上一次遇见秦久,已经是很久以前,并且,他再也没有望向她,哦,望过一秒算不算?如果不算,那他望向的,是身边一脸幸福满足,紧紧勾着他手臂,笑着轻靠在他身上的……的赵银环。

    天台上,赵银环清亮地说:“我会让他看见我的。”

    恭喜她,得偿所愿。

    这不是一把钝刀,不过是沈青高估了自己的皮肉,也高估了少年情。

    最难堪的情,便是自作多情。

    如果有人问沈青:“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哪里最温馨?”

    沈青会回答:“麦当劳。”

    “为什么?”

    “因为麦当劳叔叔的笑容,还有父母带着小孩,还有情侣,还有……”

    还有像她这样寂寞贪吃的人,在衬托。

    三个汉堡,两份儿童套餐,半份全家桶,之所以半份,是因为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老熟人”走了过来,沈青不好意思再吃下去。

    “沈青?”李爽不可置信地说,“我还不信来着,你怎么吃这么多?”

    说的同时扫了眼沈青的身材,偏瘦。

    可是,餐桌上尽铺满空掉的食品袋,有点狼藉,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清瘦的女人的食量。

    “饿了几天,”沈青淡定地用手指轻抹下唇角,不用纸巾是因为那上面全是油。

    “哈哈,沈青,我才发现你竟然也这么有趣,”李爽坐到沈青对面的空位上,毫不客气地吃着沈青剩下的半个全家桶,还说,“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和我姐……好吧,怎么会呢……不会完全一样的……哎,你平时就吃这么多吗?”

    “我以为你离开了,”李爽说话还是这么没头没尾,当初在机场,她满脸苦闷与落寞,让沈青一度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

    是因为程游吧。

    “对啊,现在我又回来了!”李爽咽下一块鸡肉,说:“和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嗯,虽然是很俗套的家族联姻,但我运气还不错,至少他不是一个糟老头。”

    “哦。”

    “你怎么不恭喜我?大家都恭喜我。”

    “恭喜。”

    “真假!”

    沈青耸了耸肩,无言。

    “你和我还挺有缘,我刚回来第一天,连阿游都来不及告诉,倒先让你知道了,”李爽细嚼慢咽着,“你和阿游在一起了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很纳闷,为什么这小妮子总以为她会喜欢程游,或者,程游喜欢她?

    “我说,你们俩真磨蹭,阿游也真是的,”李爽眯着双眼,促狭地说:“咦?难道是因为那天站你旁边的小男生?我没记错的话。”

    沈青顿了顿,说:“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我还要帮我家那位带一份呢,”李爽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对了,你帮我付钱,我出门忘记带钱包了,你记得找阿游报销。”

    “行。”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次“有缘”的相遇,对方的攻击性太强了。

    提上袋子,李爽苦口婆心地说:“阿游最近肯定很累,他哥哥在国外发生意外,国内的一堆烂摊子全砸在他身上,你有空多陪陪他,让他注意休息。”

    最后一句,语气轻极了:“其实,阿游很寂寞的。”

    路过一家花店,沈青随便挑了几束未知名的花搭在一起。她准备带到程游的工作室。

    到了才发现,没有花瓶。

    “所以花瓶是很有用的,为什么有时候大家用花瓶来贬价一个人呢?”沈青轻皱着黛眉,郁闷地说。

    “因为花瓶的价值在于花,恰好你现在有花,”程游放下文件,走过来,用指腹在一朵白色的花瓣上轻轻地摩擦,问:“怎么突然买花了?”

    “没什么,事务所的老板娘给了我一笔遣散费,钱多没处花,”沈青环顾四周,搜寻可供利用的“花瓶”。

    “怎么不做了?”花瓣上的手指顿了顿。他知道沈青长期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兼职当助理。

    “老板娘要转行,做杂志,”好吧,连乐器都只剩一把最袖珍的尤克里里,更别提有什么可供利用的闲置物品了。

    “嗯,”程游想了下,说:“你学经济,其实如果你愿意,可以帮帮我。”

    “那怎么行?我可只考了一个会计初级证,”沈青好笑,“你敢用我,我也不敢帮。”

    “你可以考虑一下,”程游认真地说。

    “程大才子,你帮朋友的行径还可以再明显一点吗?”

    他挑挑眉,“好吧,先保留。”

    沈青决定再多走一趟,买花瓶。她好不容易生出一点闲情逸致,可不想随便被浇灭。

    很快地,选中一个透明的小花瓶,回工作室的路上,碰见捧了一大沓资料,只能侧着头走路的陈姐。关键是她还穿着一双细高的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

    沈青赶紧过去帮忙:“陈姐,分我一半吧。”

    “谢谢,”陈姐没有客气,在沈青拿走最上面最厚也最重的几个文件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在公司工作呢?这样多麻烦,”沈青自觉力气不弱,但也觉得微微吃力,更何况陈姐多次踩着高跟得要绕好几个深巷,几条故意保留原生态的石路。

    快走到工作室时,陈姐才小声嘀咕着:“这还不多亏你。”

    “啊?”

    “没什么。”

    终于把花插好,摆放在唯一靠窗的位置,既靠近了和煦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也远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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