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境有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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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天地起异象，白日骤黑，有星辰陨落，帝星动摇不定，大周监天司宣言，这是大凶之兆，国将有大难。
果不其然，三日后，大楚领百万雄师，悍然侵犯大周，镇国侯慕容襄受命统兵，赴雁门关拒敌，却不想慕容襄临阵反戈，大周惨败。
幸有武神将羡临华力挽狂澜，诛慕容襄，一骑当千，血战之下，退敌百万，逼迫大楚签下二十年和约，言大楚二十年内不得再掀干戈。
战后，慕容叛国，九族尽诛。武神将羡临华有守国门之功，被封大周唯一神侯，武神侯。
十八年后，和约双九之年，大楚公然撕毁和约，起兵再入犯大周。
烽火，再起。
······
大周，京都，金陵城。
今年的风雨，比往年，来得格外的早。
又急。
又寒。
珠帘断线般的雨幕中，阵阵马蹄声骤然响起，黑色的马嘶鸣奔腾，红色的影不掩张扬，金色的车彰显华贵，截然不同的三者，霸道闯入雨下的世界后，却是完美地相融，勾出一幅百态画卷。
卫队快速行至城东一条小巷后，身罩红纱的司徒未央，一抬手，勒马而停，不待马蹄落下，她便是一个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干净，尽显英武之气。
“你们几人就待在这里，我和采莲进去就行了。”司徒未央抬起尖细下巴，点了点她的几个护卫，让得几人面色不由有些微变起来。
其中一人道：“小姐，眼下是特殊时期，大人吩咐过，让属下等人不得离开小姐一步的······”
“嗯？”司徒未央秀眉一皱，有些不乐意。
就在此时。
马车中，一道淡淡的话音响起，“你们都退下吧。”
随之，一只裹在镶金丝绣鞋里的小脚，从车厢内探出，人未现，声已出，“虽说，大楚背弃盟约，大胆再犯我大周。但，有武神侯坐镇京都，谅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我金陵城搅风搅雨。”
话音落地，车中人影现出真人，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美少女，衣着华丽，眼中透着一股难掩的自信和高傲。比之同龄人，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听到了吗！”司徒未央在几人脑袋上一一的敲了一下，“采莲都说了，那群背信弃义之人不敢进金陵城，你们还担心什么！”
“呃。小姐说得也是。”为首之人迟疑地应了一声，犹自不放心道：“小姐若是发现不对，可要记得通知属下。”
司徒未央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这才拉着薛采莲，向着小巷深处走去。
巷道久积水，又缺乏光照，少有人走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青苔，脚踩在上面，有些湿滑，有些黏糊，让得薛采莲秀眉直挑，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真不知，容倾雪是怎么想得！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不理不睬，对那个废物家伙，她却是不离不弃，甘愿陪着他蜗居在这般肮脏的地方！”
闻言，司徒未央俏鼻也是不由微皱了下，哼道：“依我看，一定是那个废物一直纠缠着倾雪不放，而倾雪心地又太过善良了，这才一直被那个废物吃得死死的。”
“太过仁慈，愚不可及。”薛采莲淡淡得道了一句。
司徒未央缩了缩脖子，又道：“这一次我向爹爹要了这个任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倾雪摆脱那个废物的纠缠。”
近些日来，大周、大楚在边疆之地爆发的大规模冲突，已经不少。在不久的将来，全面开战已是不可避免之事。是以，这段时期，大周积极备战，自京都金陵城向全国辐射，将弱到初入蓄气、强到开窍数十的武者，尽数纳入六扇门的武籍之中，再投入巨大资源培养，以待开战之日，尽赴战场，为国杀敌。
入武籍，可说，既是束缚，也是平步青云之机。
“等她真正进入我们的世界，她就该知道，以前的她，是多么的愚蠢。”薛采莲淡淡道。到时候，不用她们再说，容倾雪就会一脚踹开那个废物，接受她的好意安排。
临近巷内一院，司徒未央忽得好奇道：“采莲，我听说，你没和薛大人相认前，和那个废物有过一段，是不是真得啊。”
这话一出，薛采莲秀眉不由一皱，眼中有些不悦，随即，却是淡淡道：“我早年的确和他相依为命过，不过，我们可不是一对。那时，他已经和容倾雪在一起了。”
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一段往事，薛采莲继续道：“而我和父亲大人相认后，念及旧情，让父亲大人好好栽培他，不想，他一点也不争气，又骄傲自大，在十五岁那年冲动破境，没入开窍不说，反而跌境，一身血气散得干干净净，自此成为了一个废人。”
“我也没放弃他，让父亲给他一个司薄当当，却不想他不识好人心，以为我图他什么，自己离开我薛府不说，还硬拉着容倾雪离了薛家。他辜负我的一片苦心也就算了，在事后居然还散布谣言，说我薛家大小姐和他有过一段！”
“未央，你说这人好不好笑，可不可耻。”
“枉我以前一直将他当朋友看待，如今看来，倒是我瞎了眼了。”
“这人能低贱至此，难怪，破境之时会遭到老天爷的报应。”
薛采莲话音淡得近乎漠然，好似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司徒未央却是听得直捏拳头，恶狠狠道：“那废物长得眉清目秀的，乍看上去，还有几分傲骨嶙峋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无耻之人！”
“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倾雪离开这个废物！”
“你要让我离开谁？”司徒未央话音才落，一道清冷话音，便是紧接着缓缓响起，犹若清泉石上流一般，空灵清幽。
司徒未央面色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急步而行，推开院门的时候，那静静坐着的女子，清冷如仙，手捧着书册，正含笑看着她。
安安静静。
“倾雪、你、你······你开窍啦？！”开窍的第一个好处就是能增五感之力，容倾雪若是没有开窍，是不可能大老远地隔着院门就能听到她的说话声的。
是以，司徒未央才会有此一问。
见对方真心欢喜，容倾雪也笑着点了点头，捊了捊盘发散落在耳际的几缕青丝，她温声道：“前晚才破境，倒是没来得及和你说。”
“嘻嘻！现在和我说一样嘛。”司徒未央笑着问道，“对了，你破境开了几窍？”
容倾雪缓了缓话音，这才道：“四窍。”
只是简单两字，落在司徒未央、薛采莲两人耳中，却是惊得两女俏脸变色，不由自主的惊呼起来，“初破境，你就开了四窍？！”
修者蓄气小成便能开窍，而人体穴窍有九四三十六之数，尽开之后，便能通脉，是为通脉强者。也是眼下大周，最强一批修者所在的境界。
而由蓄气入开窍，绝大部分修者最初都只能开一窍，稍天才之辈，开二窍已是极限，再强一些的天骄，即便得天材地宝之助，一次也只能开三、四窍。
只有极妖之人才能借深厚底蕴，突破一四之数，开五窍、六窍！不过，这般人物也只是在传言中出现过而已。
容倾雪身世平凡，毫无底蕴可言，能一次开四窍，在大周地界已经算是最顶尖的天才了，难怪乎司徒未央两女如此惊讶。
“你是不是服用了什么天材地宝？”薛采莲目光闪了闪，淡淡问道。
容倾雪轻轻一笑，点头道：“机缘巧合，倒是服用过一枚朱果。”
“难怪了。”薛采莲不再说话。
朱果蕴含极其强大的血气之力，对于开窍境的修者来说，都是难得之物。容倾雪天资还算不错，服用一颗朱果开四窍，也不算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司徒未央直接说道：“不管怎么说，倾雪的天赋总是数一数二的，可不能被萧子川那个废物给耽搁了！”
“这一次等倾雪你入了武籍，我就能借势，让你脱离萧子川那个吃软饭的家伙！”司徒未央恶狠狠地说道。
“她不入武籍，只要接受郝公子的那份好意，早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哪里还会受萧子川那个废物的摆布？”薛采莲淡淡道。
听到两人一口一口的“废物”“吃软饭”加在萧子川身上，容倾雪轻笑的面容，终于微微变了变，她微低头，轻声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惟一的亲人了。”
“你呀！你呀！就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我看，你这一辈子是要被萧子川那个家伙吃定了！”司徒未央有些恨铁不成钢。
“再说，我们这样说他，又怎么了？”
“反正，他又没有开窍！难不成，你还怕他听得到我们说话？”
······
容倾雪所在小院里。
有一间隔音良好的屋子，内饰朴素，简简单单地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只椅子。
椅子里卧着一人，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子，他身着一袭青衣，微卷的发丝梳成了简约发髻，简单用竹钗束起，两鬓有着几缕青丝随意垂下。
一幅安安静静的模样。
若是仔细看过去，能发现他俊美的面容，和院子里那位名唤容倾雪的女子，居然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就连两人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的那份宁静，也是如出一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一般。
只是男子要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深藏的阳刚。
而此时，微闭双眸的他，在司徒未央最后一句话落地的那一瞬，却是缓缓睁开了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
“呵呵，废物吗？”名叫萧子川的男子，轻笑自语，听不出心绪的波动。
不波动，不是麻木。
也不是无力。
只是。
不必要。
他人只观表面，冷言嘲讽他的跌境、他的修为被废，却不知，境有完美。
他之跌境，只为完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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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欢迎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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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静修。
第二日，天刚放明，萧子川便已起身，在庭院中打起了一套舒缓的导引术，这导引术只有八个简单至极的动作，打起来如雀舒展一般，无一处不透着美。
然而，等到萧子川一套拳术打了三遍之后，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俊秀的面上也是微染上了一丝红润，再打了三遍之后，萧子川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等到第七遍的时候，筋骨被反复拉伸的酸痛，不可抑制地从他身体各处汇到了他脑中，让他整个人都是有些麻木不似人的感觉。
“只剩两遍了。”
强忍着宛若酷刑一般的痛，萧子川一丝不苟的打完了最后一个动作。
轰隆！
九遍导引术做完，萧子川体内气血瞬息沸腾开来，轰鸣不断，势若岩浆沸流一般在他体内四处奔腾着，轰击着周身穴窍。
好似，只要萧子川稍稍推波助澜一下，这轰鸣气血就能助他，一举破境开窍！而且，所开窍数绝对不低。
换作任何人，怕是也不会放过这最佳开窍时机。
然而面对如此诱惑，萧子川却是冷然一喝：“给我压下去！”
他心念入体，将沸腾气血直接镇压，一丝不留的融入了肉身。让得气血收敛后的萧子川，面容愈发有些苍白起来。
一股隐藏的骇人力量，却是隐隐间从他身体中传出，转瞬即逝。
不注意的人，还只会以为，那是一种错觉。
“肉身的力量快要到极限了，再积累已无益，是时候开始着手破境之事了。”
萧子川不用气血，随意挥了一拳，空中顿时传出了空气被打爆的声音，这种力量，比之三年前的他，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同为蓄气，如今的萧子川，可以轻松横扫百个三年前的他。
而三年前的他，在京都有个称号，被人尊为，开窍之下第一人！
蓄气、开窍两境不如通脉那般，可以大量的吸收天地元气，蓄气境是修者不断积累血气强化肉身、为开窍做准备的过程。
而血气的积累，一般只能依赖于外物，如对天材地宝的吸收。
开窍则能初步吸收天地元气，对外物的依赖稍有削弱。
这是铁律。
蓄气境的萧子川也不例外，他想要破境，自然也是需要能增他气血之物。
而且，是比之常人所需更多、更强的气血之物。
······
在京都，萧子川也算是一个名人，不论是他昙花一现的天才，还是他跌境后流传开的他与薛家大小姐的暧昧故事，都足以沦为京都之人许久的谈资。
但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终究不如传奇那般可以长久。
三年时光的冲刷下，往日天才的萧子川也是变得乏善可陈，不再被人谈笑，逐渐地被遗忘在黑暗的角落，只在某些人心中留滞着。
然而今日，被遗忘许久的萧子川，却是再度被有心人折腾出来，在京都之地掀起了一番不绝的笑谈。
“喂！你有听说过，咱们城东小巷的那位美女，已经入了武籍吗？”
“入武籍这么轰动城东的大事，我当然听说过了！谁不知道，在京都，咱们城东就是一块没人管没人问的贫民区！如今出了这么一位开窍修者，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啊，特别是人家容倾雪还是一个大美女。”
“可惜好白菜都给猪拱了，这容倾雪不仅人美，天赋也是绝佳，却是摊上了萧子川那个废物，被他死皮赖脸地纠缠了这么多年，当真是可恶至极啊！”
“那是以前，现在可就不好说了。容倾雪初破境就开了四窍，在京都之地乃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如今又入了武籍，铁定是要被神将府、神侯府收入门下好好栽培的，若是萧子川还不识趣地纠缠着容倾雪，影响了容倾雪的修行，那些大人物不屑对他一个小辈出手，他们座下随便一个统领出手，就能悄无声息地挘糇哟ǖ拇嬖冢 �
“那倒也是。一只癞蛤蟆也妄想吃天鹅肉，那萧子川还真真是把自己当成鸿鹄了。可笑至极！”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品性不佳，三年前，他就能干出散布谣言、污蔑薛大小姐清誉之事，要不是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他早被捏死了。如今······啧啧！”
这些人话音未压低，有些肆无忌惮。
但终究只是普通人，声音传不了多远。
然而，与他们相距甚远、隔了一条街道的萧子川，却是一字不落地将谈话收入了耳中，清晰如若在耳边低语一般。
这三年以来，他虽未开窍，被同时期的修者甩在了身后，但不断锤炼的蓄气却是让得他的五感比初开几窍的修者，还要敏锐。
舍开窍，得完美，谁能说他萧子川是个废物？
“神将府，神侯府······”听到谈话中京都两大权势滔天学府的名头，萧子川不由轻声念叨起来，眉头微蹙。
说实话，他并不想容倾雪入这两座学府。
即便，容倾雪很想入这两座学府。
想着一些往事，萧子川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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