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与慈月庵的师父相约好了,去清秀的事情,还望容爷恩准!”
“看来你是心意已决!”容稷收回了自己的手,鼻息之间一声冷声:“那也由你!”
他看着鸾依,目光比踏进红鸾居的时候还要幽冷:“你若是你离开,我就让芷心搬进来,正巧,她喜欢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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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落雪有意
鸾依闻言,睫毛微颤,心头一苦。
她攥在手中的丝帕紧紧的纠缠着之间,亦如纠缠着自己的呼吸。
“不打紧,容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芷心妹妹开心了,容爷自然也就开心了。。。 。。。”鸾依轻笑,远山眉黛的青灰色中藏匿着淡淡的释怀:“只要容爷开心,鸾依做什么,都是没所谓的!”
这句话清淡如同鸿毛落雪,落在容稷的耳根里,却刺得生生作疼。
“你不后悔?”
“会容爷,我五岁执笔,光是这卷宗佛文也是抄写了千遍万遍,这里面从来都没有一个悔字!”
“呵!很好!”
容稷无声干笑,目光一带,落到了远处的绣架上,要走的,终是留不住!
更何况,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自己身边!
“明天我命手下的锦衣卫护送你们二人出城。。。 。。。”
“不叨扰容爷;我们。。。 。。。”
“我的话还没说完!”容稷目光一收,就落在了鸾依的脸上:“纪纲大人传下命令,将缁衣门生擒的乱臣贼子绞首示众,以儆效尤!为了引蛇出洞,特地砍了他们的小头目‘余善’的首级,现在正跟尸体分别高悬在城南锦门出口!”
“你说,如果你是缁衣门的人,看到自己的人横死的惨象,他们会是什么感受,又会不会出动?”
容稷说这番的时候,踱步来到了鸾依的身侧,他离得她很近,紧到能察觉到呼吸频率的变化。
他口中呵出来的气息很快因为天寒就幻化成了一团白雾,打在鸾依的鬓角,耳根,像是一柄扫过她毛孔的寒刃,不寒而栗。
而桃儿跪在地上,身子更是抖做一团,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现在时局混乱,为了不至于在你父亲面前坐下把柄,我必须让锦衣卫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容稷来到桌前,随手扶正了被打翻的茶壶。
他抬手讲茶壶中仅剩茶水到倒入茶盅,品了一口之后,轻轻地将茶盅放到了桌上,转身,出了红鸾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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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雪节气,宜祭祀,出行。
老天爷真是应景,浮雪如银,下了整整一夜,鸾依出了正门,脚下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容稷并没有相送,而马车前已经立着两匹骏马,骏马之上,飞鱼服陪着绣春刀的两个身影已经等候了多事,蓑衣上落了一层薄雪。
马车启动,落雪被碾压,在无垠的银色里碾压出两行深深的辙印。
“小姐,容爷这次派锦衣卫护送我们,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桃儿压低了声音,她神色慌张,坐立不安。
“你当他这个千户的位子是怎么坐上去?没有洞穿一切的眼力,他也提不起手里的那把绣春刀!咳咳。。。 。。。”
天气太冷,风儿挟着雪沫儿从外面刮了进来,鸾依止不住的呛咳。
“小姐。。。 。。。”桃儿慌忙帮她把胸前的披风遮得更严实一点:“你身子骨都这样了,你犯不着为了我铤而走险,再着说了,如今余善也惨遭毒手,我一个人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让我提刀跟他们拼了!”
鸾依伸手扣住了桃儿的小手,“现在可不是说傻话的时候。你跟余善于我而言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如今余善出了事,我身边可以信得过的人儿就只有你一个了,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
鸾依侧头将桃儿揽入怀中,她才十五岁,还太小,见多了刀光血刃,死别生离!还没有见过这世间阑珊之处的旖旎轻语。
她必须活着,全当是另外的一个自己。
蓦地,马车一停。
鸾依素手挑起了马车上的门帘,远远的就望见城门口,高高悬挂着三具无头的尸体,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他们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上满是血污,沿着衣角坠落,冻结,一点点累积,蜿蜒出一条血色的琉璃冰凌。
落雪拂过,映着那样的琉璃珠红,鸾依直觉的心口被刺穿,疼到呼吸一滞,眼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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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刀剑无情
慈月庵,香客别院。
鸾依跪在佛塔前,手持佛珠,敲着木鱼,口中念着往生咒。
“小姐,明天就是一年一度香火的节,你觉得那个法子可行?”厢房里,桃儿剪着红烛。
鸾依微微蹙眉。闭着双眼:“这世上那里有什么万全的法门?更何况我们现在是险中求胜。行与不行,放手一搏。”
鸾依很少质疑过自己的计划,可这事关桃儿的性命,她不得不思量再三。
在马车上的时候,鸾依就一路低语告诉了桃儿的整个计划。
诈死!
容稷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跟桃儿身上,这样下去,必出马脚。
“慈月庵右侧不远有一个悬空阁,去悬空阁的时候有一段路程非常陡峭。在第一百八十个石阶处,有一平台,平台上是挂满红菱的姻缘树。
“到时候,你接着挂红菱之名,故作被人推挤失足,坠入山涧,以你的轻功外加上缁衣门人的接应,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那山涧之中是一方恶水,一般无人下去打捞。这样下去的话,容稷到你这边的线索就断了,你也免去了诏狱受刑之苦。”
桃儿回想着鸾依的话,指尖缠绕着红菱,想到自此要离开跟随了多年的主子,她心里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而正在这个时候,桃儿手畔的红烛光影窜动了一下,窗外似乎是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木鱼声戛然而止,鸾依一双美目缓缓睁开,犹如落雪染上了初晨的霞光,瞬间变了颜色。
“小姐。。。 。。。”
“嘘!”
鸾依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秒目微妙,竖起了耳朵。
房顶之上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微不可闻,但鸾依仍是能清晰的辩出上面立着三个人!
而且门外避着两人!
竹林处还有两人,来的是七个人,惯用的包抄策略!
可是,远处的那一些又是什么声音。。。 。。。
桃儿一个侧身来到床下,抽出了一柄青云长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敢问,来者何人?”鸾依抬手,木鱼声又响了起来。
“在下取人钱财,子时之前要把阁下的头颅领回去交差,这也是佛门清净之地,姑娘就自我了结了吧!免得血染佛龛金身,菩萨若是怒了,你的功德可就没了。。。 。。。”
鸾依木鱼声又止住,听语气跟腔调,说话的人还是多情浪子,可能是一个好刀客,但绝非一个好杀手。
“跟这小娘们废什么话?直接一道宰了,自始至前还能奸个尸!”这一个声音就又嘈又聒噪。
话音遗落,砰的一声,滚圆彪悍的身躯滚入,白刃一闪,房门炸裂时候落地的碎片在幽冷的月光里打着旋。
“小姐小心!”
桃儿素手一番,双足点击,脚尖借力,手中长剑刷的一声刺向那个身影。
习武之道,在于四两拨千金,那汉子虽然膀大腰圆,使得一手流星锤,虽然虎虎生风,但不及桃儿蝴蝶般轻盈。
电石火光之间,已经过了及时余招。
“小姐,快走!”桃儿本就女儿家,力量消耗不起,已经转攻为守,节节败退。
鸾依起身,豁然一退,脖颈之间已经多了一柄冰凉的薄刃!
“我终于知道,雇主为什么要杀你了!”长剑的主人是个蒙面的黑衣人,但声音并不让人讨厌:“还真是红颜祸水,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张脸!”
鸾依不断后退,身体考上了佛龛,手指所及之处,撞翻了一地的贡品。
“你的眼睛明明不怕我,为什么还要躲?”杀手男疑惑,反而对眼前的鸾依兴趣更浓!
“你我同位将死之人,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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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儿之死
“你说什么?”
杀手男的声音还未落地,嗖的一声,一枚飞箭擦着他的耳根穿过,射入房间的木柱上,地道之大,带着箭羽乱颤。
男人回头,就看见院外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二十余人个弓箭手,为首的三人鱼尾服加身,上弦月清冷如银,雪落之处银装素裹,照耀在他们黑色鱼尾服上,像是阎罗殿里的修罗武士,煞气炎炎,灼人双目。
“你的雇主好像还不止雇佣了你们一帮人!”鸾依轻笑。
“我艹她姥姥个腿。老大,怎么还被锦衣卫盯上了?”魁梧大汉显然是四肢快过大脑的主儿。
他知道发什么什么,手中流星锤乱舞:“赶紧解决了这个娘们,咱们好回去领金子!一百两。。。 。。。”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那一百两的黄金是买他们七个人性命用的!
“桃儿!”
眼见魁梧男子手中流星锤落地,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鸾依胸口一炸,就向桃儿冲了过去。
“小姐!!!你手无缚鸡之力,不要。。。 。。。”
桃儿说这句话,目光向门外一斜,鸾依看着院外鸦杀一片的黑色鱼尾服里多了一抹银色!
容稷,也到了!!!
“不要。。。 。。。”桃儿拼命的向鸾依摇头,一个分身,虽然避过了封喉的匕首,却在锁骨处留下了一刀深可见骨的伤口。
“保护夫人!乱臣贼子一个不留!”容稷身后的百户周溯流绣春刀出鞘,弩箭更是万箭齐发。
“你怎么样了?”容稷飞身一扑,来到了鸾依面前。
她因为护桃儿心切,脚下踉跄摔倒了在了破碎的木门上,稀碎尖锐的木屑像是削尖了的针锥,她双腿碾压再上面,素色裙摆之上登时血迹斑斑。
“桃儿。。。 。。。”鸾依甩开了容稷,连滚带爬冲向倒在墙边的桃儿,
蓦的刀光闪过,蒙面男的青鱼刀快如闪电,想鸾依落来。
砰的一声,容稷绣春刀出鞘,抵上了蒙面男的刀刃,火光四溅,铮鸣声不绝。
蒙面男的薄忍擦着鸾依的头皮掠过,打散了她的发髻,三尺及腰的青丝顷刻滑落,看的容稷心口一阵阵炸裂着刺痛。
他嘶吼一声,戾气骤增,纵身上前,一刀向黑衣男人劈去!
黑衣男死前冲着容稷说了一句话,黄历上说,今日煞神冲北,不宜出行!我怎么没有料到,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直到七个杀手气绝,这场打斗放得停歇。
锦衣卫一死三伤,溯流百户整装了人马,上前回禀了容稷。
“嫂夫人可还好?”迎上溯流的目光,鸾依暗中死死地揪住了衣角,他眼底里涌动了很多情绪,至少鸾依捕捉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戏谑!
“嫂夫人怕是惊着了,那我先带兄弟们回了!”溯流冲着容稷双手作揖,一步一步恭敬退至院子里,唇角却一直微微的勾着,最后带队悄然离去。
“桃儿。。。 。。。”鸾依将桃儿窝在怀里,用扯扯下裙摆的布帛帮她按住伤口。
“不碍事的,小姐,一点皮肉伤而已。。。 。。。许是天太晚了,又收了惊吓,我好困。。。 。。。睡一觉,明天我去姻缘树下挂红菱。。。 。。。”
鸾依闻言,心口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桃儿的伤口涌出来的血液已经变成了赤黑色,细碎的腐肉,一块块如泥水般涌出。
鸾依拼命的用手捂住,可桃儿的伤口的不断涌出的血肉跟鸾依的眼泪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放手!这是剧毒!不要碰她!”容稷看到这一幕,更是别过头去,他想把她扯开,可她像是生在地上的木桩,一动不动!
“左鸾依!!!”
容稷手臂一带,强硬的把她脱离了桃儿,鸾依垂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看着死不瞑目的桃儿,胸口的沉寂的哀怨跟痛苦如排山倒海的巨浪碾轧她尸骨无存。
啊!!!啊!!!!
鸾依抱头痛哭的尖叫,声音冲上九霄,扰的鸟雀四散,只剩枯叶几许,落地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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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以命换命
容稷手臂圈出,死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眸子的闪烁着,害怕鸾依会突然化成了暗夜里的鸟雀,就这么飞走了,再也不肯回来!
嘶吼过后的鸾依变得异常的安静,她静静的看着桃儿的脸,毒气蔓延,她已经面目全非。
整整一个晚上,鸾依都没有动过,容稷抱着她的手臂也不曾松开过!
直到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鸾依才开了口。
她的嗓子喊坏了,一开口,低哑的像是乌鸦嘶鸣声。
“你为什么不留货口?”
“。。。 。。。”
“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想要取我性命吗?”鸾依抬头看向容稷,目光浅淡,眸子猩红:“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
容稷锋锐如鹰隼的墨色黑眸骤然一暗,禁锢着鸾依的手臂,缓缓松开。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来迟了!”容稷开口,语气哀凉。
“我问你……”鸾依看着雪地之上昨晚留下的斑斑血迹,仿佛一句掏去了灵魂的躯壳,一字一句却咬的沉重:“那些锦衣卫为什么在这里!!!”
“纪大人收到消息,乱党今夜汇聚此地,派锦衣卫前来一探究竟!我听到此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怕你有什么闪失。”
“是这样吗?”鸾依冷笑,漂亮的眼眸充血红肿,一片猩红:“纪纲大人发号施令为什么会越过你这个千户而直接通知你手里的一个百户?”
“还有,你口中的乱党到底是指的是那死了的七个人还是我很桃儿?”
“……”
“怎么,答不上来吗?”鸾依缓缓起身,一瘸一拐挪到门框前:“要我替你说吗?”
“我的桃儿多次忤逆冲撞你心尖上的芷心,所以她恨她!凡是她恨的人,你又怎么会喜欢?呵呵……”
“想必是近日她又向你吹了什么耳边风,编造了一些桃儿暗自出城私会乱党的罪名。你身在高位,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沙子,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所以不管怎样,桃儿都得死!”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设计杀了桃儿?”
容稷的一双眼眸越来越暗,光彩尽失,他声音冷若冰霜,夹杂着不可遏制的怒意。
“那个蒙面杀手看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鸾依回头,字字如冰,落地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是清楚!”
容稷见她目光如刃,仿佛一刀割在自己心口。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了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容稷很清楚,鸾依恨他,恨他的冷酷,恨他的薄情寡义!但是从未表现在明里!桃儿的死,已经彻底击碎了她那层隐忍的躯壳。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该是痛心,三年了,她终于摘下了那副清冷的作为伪装的面具,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确实这样一副恨到深处,痛彻心扉的模样!
“好!”容稷失笑,他脚下踩着尸体,踱步上前,脚尖一勾讲一柄染着血迹的三尺长剑踢到了鸾依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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