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伏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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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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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咱们得走了。”陆许低声道。

    鸿俊也感觉到了危险,妖怪的呼吸声停了,也即证明它发现了入侵者,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发动攻击。

    “我点灯,四周一亮,咱们就马上撤。”鸿俊说,“不管了。”旋即手掌中喷发出火焰,“唰”一声飞射向四面八方,流星般的烈火四处寻找可燃媒介,刹那点燃了地宫大殿内的十六个火盆。

    地宫中央正殿停陵之地刹那大亮,鸿俊才发现自己竟是沿着甬道与台阶,下到祭拜的帝陵正殿之中!火盆一燃起,整个地宫辉煌灿烂,中央有一近三丈高的棺台,棺台中央置一玉棺,玉棺周遭,盘踞着一条黑色的巨大长蛇。

    巨蟒双目,正是先前鸿俊所见那车**小的绿色萤石!

    “又见面了,孔鸿俊——”

    巨蟒昂头,现出头顶魔气聚集的独角,朝鸿俊刷然望来,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蛇芯在空中一甩。

    鸿俊蓦然睁大双眼,倒映出魔气翻涌的墓室大厅,而那大厅内已尽是魔气,以巨蟒头顶独角为中心,滚滚而出,疯狂扩散,已将两人彻底包围!

    “獬狱?!”鸿俊听到巨蟒声音,陡然想起了莫高窟那夜,从心魔中现身的黑蛟!

    “快跑!”陆许当即一声大吼。

    “晚了。”獬狱发出猖狂的嘶声狂笑,朝着鸿俊一张嘴,轰然间黑雾重重喷发,陆许大喊道:“鸿俊!”

    鸿俊下意识撑起五色神光,可它却无法抵挡魔气的侵袭,顷刻间被淹没在獬狱口中的黑焰中。陆许飞速冲上前,要撞开鸿俊,獬狱却一旋身,巨大的蛇尾横亘陆许前进方向上,将他狠狠撞开!

    一如敦煌噩梦重演,无数悲伤、痛苦、愤怒疯狂涌来,金甲卫士面前,死去的父母、被金火灼烧全身,鲜血迸裂的疼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生苦痛,刹那激发了他胸膛处的魔种!

    獬狱发出嘶哑狂吼,头顶独角喷出源源不绝黑气,形成一条明显的黑焰之线,与鸿俊胸膛内的魔种相连。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鸿俊双目瞳孔倏然收缩。

    “说你喜欢我,鸿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悲伤、痛苦……所有的记忆随之破碎,鸿俊犹如置身白光之中,面前出现了李景珑温暖的怀抱,以及温柔而灼热的一个吻。

    说时迟那时快,鸿俊胸膛处光芒一闪,将獬狱的黑火唰地弹开。

    “滚——!”鸿俊释放出滔天愤怒咆哮道,释出四把飞刀,如流星般射去!

    獬狱发出嘶喊,于高台上翻滚,冲了下来,陆许身影一闪,抓住鸿俊,喊道:

    “你没事吧!”

    鸿俊喊道:“离开这儿!别管我!”

    两人退入甬道,獬狱却一翻身上了空旷殿壁,双目朝鸿俊望来,嘶声道:“这就是你千年往复的宿命——为何仍不觉悟!”

    魔气席卷,鸿俊与陆许转身冲上台阶,鸿俊百忙中一个转身,招回飞刀,化作陌刀,鲤鱼妖狂叫道:“别砍!陵墓要塌了!”

    鸿俊倏然想起这里是地底,不敢出刀,马上架起五色神光,是时只见獬狱蛟躯惊天动地扫来,狠狠撞上五色神光,将鸿俊撞得倒飞出去。陆许奔跑之中疾步上墙,在甬道上将鸿俊一把横抱。

    “闪开!”一声怒喝。

    一枚箭矢如炽日“唰”一声破开黑暗,带着刺眼的白光,拖着尾焰呼啸而来,鸿俊大喊道:“景珑!”

    李景珑到了!

    鸿俊反手抱住陆许,一脚踏上甬道天花板,来了个大转圈,两人头上脚下一旋,恰好避过那箭矢,紧接着又是“嗖嗖”数声掠过,乃是莫日根的钉头七箭!

    黑暗之中,李景珑射出的那凝聚了心灯力量的一箭射中了翻滚的魔气正中央,陵寝最深处爆出一声狂吼。鸿俊刚落地,李景珑便斜斜一滑到得他身边,架住鸿俊胳膊,喝道:“走!”

    莫日根飞身赶到,抓住陆许手腕,把他朝外拖,陆许速度却比他还快,一闪身已跑在前面,莫日根一时没追上,险些被陆许带了个踉跄,喊道:“等等!”

    四人跑到甬道口,同时一错身,沿断龙石下钻了出来,一出帝陵,外头全是水,竟又下起雨来,鸿俊脚下一打滑,已被李景珑架着站起。旋即李景珑马上转身,持智慧剑,紧盯断龙石后,预备随时出手。

    众人一时沉默,獬狱竟是再不发出任何声响。

    鸿俊说:“刚才我……”

    李景珑马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噤声,又等了片刻,帝陵内却是毫无动静。獬狱没有追出来,断龙石下也没有魔气扩散。

    “再进去看看?”莫日根说。

    李景珑一指原地,示意鸿俊与陆许不可进去,又扬手做了要打鸿俊头的手势,意思是出来再与你算账。

    “你们当心点。”陆许说。

    李景珑与莫日根进了帝陵,鸿俊与陆许在断龙石外紧张地听着,不多时,两人复又出来,莫日根手中拿着箭,与李景珑面面相觑。

    “没了?”鸿俊惊讶道。

    李景珑一摊手,朝鸿俊皱眉道:“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让我一顿担心!”

    鸿俊像闯了祸一般,被李景珑叫到一旁训,莫日根蹲在帝陵栅栏上,朝陆许说:“鸿俊爱玩,你也陪着他胡闹。”

    陆许不耐烦道:“我们能干活!又不是米虫,你跑起来还没我快呢!”

    鸿俊交代了经过,李景珑闻言一怔,说:“你挡住了它的魔气?!”

    “嗯……唔。”鸿俊答道,“好像是,我不知道……”

    “以后不能再独自出来了!”李景珑又训道。

    “我和陆许还有赵子龙一起的!”鸿俊说,“没独自出来。”

    “就是。”鲤鱼妖在鸿俊背后抗议道,“要你管?”

    李景珑本想说和谁一起都不行,可这么说来,无论跟了驱魔司里任何一人,都有点放不下心,说来说去,只怪自己今天没好好守着,便也不再责备他,李景珑摸摸他的头,寻思片刻,见鸿俊一脸茫然,不禁好笑。

    “今天晚上回去后再与你算账。”李景珑随口道。

    “那个……以后你不能这么乱跑。”莫日根朝陆许训道,“虽然你跑得快……”

    陆许盯着莫日根,两人一起看李景珑与鸿俊,正看到李景珑亲鸿俊。

    莫日根:“……”

    莫日根可不敢这么学,否则估计得被陆许一记回旋踢踹到昭陵的断龙石下去。

    鸿俊听这话,便知道他并未生气,遂问道:“可是獬狱怎么没了?”

    莫日根远远地朝他们说道:“我想是个陷阱。”

    李景珑答道:“再检查一次,有事儿回去说。”

    于是莫日根与陆许两人又进去一趟,到得昭陵最深处,火盆还燃着,魔气却已无影无踪。

    “不会在棺材里罢?”莫日根说。

    陆许答道:“不可能,那么大条蛇,怎么躲得进去?”

    两人四处寻找机关,不见有机关,魔气更是散得干干净净,出来后告知李景珑,内里确实再没东西了。

    鲤鱼妖道:“见鬼了,怎么就没了?”

    李景珑昨夜本就兴奋过头一宿未眠,今天又奔波劳碌,十分疲惫,便示意先回再说,让鸿俊撤了卡着断龙石的花岗岩,莫日根摇身变为苍狼,载着三人离开九嵕山,往长安城去。

兰陵琥珀

    华灯初上; 长安宵禁后,各坊正是热闹繁华时,李景珑吩咐前往特兰朵开的“兰陵琥珀”酒肆; 只因今日驱魔司里人全走光了; 无人做饭,先蹭顿晚饭再说; 特兰朵见阿泰的上司同僚们前来,倒是十分热情。

    鸿俊早间刚来过; 到得酒肆内简直一身筋疲力尽,一夜里连跑带吓还打架; 朝大堂一躺就不想动了。

    “这得花多少钱。”李景珑说; “阿泰,你媳妇这么做生意不会赔么?白天我往这儿过就没见几个客人。”

    “我高兴; 要你管啊。”特兰朵倚在楼梯上,说; “李景珑,你要吃什么?”

    李景珑笑了笑,特兰朵说话虽直来直去,却是将他们当自己人的语气,李景珑便道:“阿史那琼也在?面食扁食都成,来点热的大伙儿把肚子填了再说。”

    众人便上二楼去,围了个屏风; 不多时上了吃的; 各自都饿了; 飞速扫空后,李景珑将日间之事详细交代,阿泰与阿史那琼方震惊无比。

    “我说跟着你俩。”阿泰皱眉道,“还不让我去。”

    鸿俊叫苦道:“我怎么知道里头会是獬狱?不都说闹鬼么,这都能扯上关系。”

    “它躲在皇陵做什么?”阿史那琼问道,“吸你们太宗皇帝的尸气?不可能罢?”

    众人都十分疑惑,最诡异的还不是獬狱为何会在那儿出现,而是仓促交手后,竟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敦煌也是,凭空来,凭空去。”阿泰说,“兴许它有什么奇特的幻化力?”

    陆许答道:“在敦煌出现的蛇身,是它的魂魄。昭陵里,是它的真身!绝不可能这么大条蛟,一眨眼就没了,其中一定有蹊跷。”

    李景珑朝鸿俊说:“下回查案得先打探情报,问问知情人,挨个调查当夜之事,整理讯息后,召集大伙儿商量,最后才是进昭陵这种地方勘察。”

    鸿俊只得点头,李景珑心想不过最后也没多大区别,调查来调查去,进去还是碰上獬狱,也不知那家伙是有备而来在里头守着鸿俊,还是被他俩误打误撞碰上。

    “一人一句,猜猜。”李景珑最后说道,“今天就散了罢,明儿再查。”

    “是好事儿。”莫日根说,“獬狱总算找上门来了,只要步步为营,也奈何不了咱们。”

    “嗯。”李景珑沉吟,点头。

    “我猜昭陵是它的巢穴之一。”阿泰说,“暴露了一个,应当还有,巢穴之间,多半有特殊的通道,像曾经狐狸用的法术能自如切换。”

    李景珑想了想,说:“有道理。”

    阿史那琼说:“长史,今天你们若不是误打误撞,事儿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李景珑一瞥阿史那琼,早已想到其中关键点——若当真是鸿俊与陆许无意中撞上还好;万一这是獬狱的陷阱,心思简直慎密得恐怖。先得监视驱魔司,待众人有一天不在,再设计让黄庸前去说服鸿俊与陆许出门……

    “黄庸不是妖怪。”李景珑说。

    “但獬狱也许是人。”莫日根提醒道。

    獬狱若有人形,且是朝中官员的话,同样也能起到这效果。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李景珑道,“还有么?”

    众人各自盘算,李景珑道:“先散。”大伙儿便各自散去,李景珑只不动,仍在酒肆里思考,边想着经过,边看鸿俊。

    “看什么?”鸿俊被看得不大自在。

    “去拿点酒来。”李景珑说。

    鸿俊下楼去打了酒,李景珑自己斟了点喝,让鸿俊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搂着他就要亲。鸿俊昨夜刚被他告白,两人之间关系变得不一样了,一夜过去,却还未完全习惯,见他没事就要凑过来亲热,尴尬地要推,却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怕什么?又没人。”李景珑凑到他耳畔道,“回家不让抱,外头没人也不让亲热,你要憋死我么?”

    鸿俊满脸通红,说:“我从小到大没与人这么……这么过,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就有了。”李景珑将鸿俊搂进怀里,欲将手伸进鸿俊外袍里摸他,鸿俊全身僵了,忙去抓李景珑的手,李景珑便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鸿俊突然想起来了,解开他的里衣,朝那烙印中注入法力,彼此静默片刻,末了,鸿俊满意地说:“这样就好了。”

    鸿俊想替他整理好衣袍,李景珑却任凭内外袍敞着,抱着鸿俊,整个人便朝他身上压,鸿俊瞬间紧张起来,小声说:“阿泰还在楼下呢。”

    “今儿白天我去骊山查案。”李景珑与他耳鬓厮磨,小声道,“整日心不在焉,想你想得……”

    鸿俊听了这话,俊脸顿时红到耳根,被李景珑一句话触及了最柔软的地方,他侧过头,说道:“我也想你来着。”

    李景珑吁出一口热气,带着些许酒气,说:“你一说想我,哥哥就硬了,你摸摸?”

    鸿俊:“……”

    鸿俊没想到李景珑比想象中的还不要脸些,尤其是在两人独处时,这家伙说话更是得寸进尺,而且最最令他气血上涌的是……鸿俊自己也硬了。

    “白天我想来想去,就怕你今天睡醒了,昨晚说的话都不认了。”李景珑搂着鸿俊,把他按在坐榻上,压着他,在他耳畔说,“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鸿俊扳着李景珑的脸,被他压在身下,李景珑那物硬得如粗棍般,隔着两人绸布武裤,来回摩挲。

    “你……快起来。”鸿俊听见楼下架门声,李景珑则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那眼里带着渴望的神色,鸿俊就在那一瞬间情难自已,抱住了李景珑,埋在他的肩上,两人和衣而卧,交缠在一起,李景珑十分疲惫,闭上双眼,架不住睡意与酒劲,呼吸均匀,已是睡着了。

    鸿俊只觉得这怀抱无比安全、温暖,李景珑胸膛里,有着如炽日一般的心灯,照耀着他的灵魂,一如暖春旭日,令他在这光芒里沉沉睡去。

    长安城,入夜敲梆,四更时分,乌云密布,雨水浸润了大街小巷。一名黑衣男子撑起伞,缓步走过朱雀桥,所过之地,仿佛惊动了潜藏在这黑暗里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魔气四处缭绕,聚为阴暗邪物,响起阵阵嘶吼。

    “这不是你的地方……”

    “滚回你的北冥……”

    黑衣男子面容苍白,眉目间蒙着布条,正是袁昆。而朱雀桥上,聚集起一只凶兽,那凶兽长着赤红狰狞头颅,黑色兽身披满锐鳞与倒刺,獠牙前伸,嘴里散发出阵阵魔气。

    “长安是獬狱之地……”

    妖怪越来越多,占据朱雀桥道两侧,

    袁昆持伞,走上桥面,对妖怪之声貌若充耳不闻,径自走向那赤红头颅的凶兽。眼看凶兽正要嘶吼,冲前时——

    ——袁昆漫不经心地并起食中二指,在那凶兽獠牙上一点,脚下却并不停步,与它擦肩而过,走下朱雀桥。

    袁昆点过之处,空气如荡起波纹,凶兽瞬时如历经千年之久,化作尘埃“唰”一声飘飞,消散。

    两道妖怪瞬间尽数噤声,不敢再阻拦袁昆,纷纷逃命般,躲进了黑夜最深处。

    酒肆“兰陵琥珀”二楼,鸿俊枕在李景珑胸膛前,抱着他的腰,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李景珑则四仰八叉地躺着,打着轻微的呼噜。

    袁昆食中二指轻并,朝李景珑额上一点。

    李景珑额上发出一阵蓝光,他的呼噜声停了,眉头皱了起来,似是开始做梦。

    滔天魔气,漫地血尸,鸿俊立于战场上,身后则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狂龙在盘旋、呼啸。

    整个长安城,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

    鸿俊被裹在黑气之中,双目红光闪烁,怒喝出声。

    “啊——”

    “鸿俊……鸿俊!”

    李景珑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立于荒野中的鸿俊大喊。然而鸿俊缓缓朝他抬起一手,魔龙飞掠,轰然射向李景珑!

    李景珑一身鲜血喷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手中释放出璀璨的光芒,不断靠近鸿俊。

    “生者……为过客……”

    他低沉的声音响彻世间,刹那铺天盖地的黑雾在那光明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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