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之八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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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之八字谶-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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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外,大哥倏然出手,挥向苏珩,苏珩被一拳揍倒,白衫染上污泥,显得颓唐。

    我赶紧拦在苏珩前面,看着眼前玄色深衣的男子:“大哥,你真是做什么!”

    “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他伸手扯我,冷道。

    我挣脱他的手,拦在苏珩身前:“大哥,倾我所有我要护他周全。”抿抿唇,紧接着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这辈子我已经非他不嫁。”

    “胡闹!”他似气极般扬起手,作势要打我。

    我抬头看着他,眸光里的坚定似乎让他身形一顿。

    半刻,他颓然地放下了手,俯身捡起我落在身侧的绸伞,替我撑在头上,为我遮住风雨。

    他叹息地揉揉我的头:“阿凝,你还是太小了。”

    “我已经十九了。”我反驳他的话,表示自己绝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苏珩这会儿闷闷咳嗽两声,眼见着一丝绯色从他指缝间流下,我冒雨扶起他,焦急询问:“苏珩,你怎么样?”

    触手是异常的温度,这…这个混蛋难道在发烧?!

    他摆摆手,站直了身体,对我的大哥一揖到底,郑重道:“我今生也非阿凝不娶,我会对她好,请成全我们。”

    “我妹妹是一国公主,你那什么对她好?”大哥冷着脸,话语中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的全部。”苏珩眸光炯炯看着我,眼底是认真神色:“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

    大哥冷哼一声,吩咐我:“阿凝回去换身干净衣服。”转头对苏珩说:“至于你,两天之后再过来,别把风寒传给我妹妹。”

    苏珩一揖行礼,口里称诺,看着他在雨中萧索的背影,我的心底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

    即便我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允他有事。
第十六章 人非
    午后,阳光温暖。我隔着竹帘看向车外,斑斑驳驳的集市景象映入我的眼帘,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热闹的一如曾经。

    从来没想过再次回到高丽是因为要嫁人的缘故,更加没想过竟是这么复杂的心情。

    执箫坐在车内,正一丝不苟的给我削着梨子,真想不到她那双拿惯了匕首的手,削起水果来也这般灵巧。

    “主子,别忧心了,王上即是说了帮他便一定不会食言的。”

    我侧头,看见蹙眉瞧着我的执箫,不确定地问:“执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想听你的实话。”

    执箫愣了愣,方摇头笑道:“乱世之中,非此即彼。主子,这件事本没有对错之分。”

    今日,为了帮苏珩,注定把高丽拉下了水。这一趟中原浑水,希望不会有什么凶险,若出了事我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

    前路坎坷,绝不是我杞人忧天,而是情况真的很不好。我担心苏珩,却更担心高丽的安危和前程。

    回到久违的高丽王宫时,心里一阵紧缩。离开时,众人相送,回来时,父王却已经不再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时过境迁,是我最讨厌的成语。

    秋夜寒凉,凉风飒飒,刮得窗楞咣当咣当直响。

    我拄着下巴,看着烛火边一针一线绣得仔细的华姨,微微叹了口气。

    一袭青裙的华姨侧头看着我,眼底含笑:“凝凝,实在困就去睡罢。”

    我摇摇头,刚想说我不困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揉揉眼睛,问道:“那华姨什么时候睡?”

    “姨娘绣完这面就睡。”话音未落,忽而急道:“凝凝,快帮姨娘找找针哪去了?怎的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眼尖在桌子上找到银针,递给她:“华姨,夜深了,赶明个再绣罢。”

    “姨娘什么都没有,你出嫁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好歹绣些东西,也算是姨娘的一点心意。”

    看着绯色布料衬在她素白的手指边,我暗自叹息,怎么能告诉她这一回我的婚礼又是一场政治谋策呢。

    “听你哥哥们说,男方家是中原的贵族?”她搔了搔头,听我应了声,又细细嘱咐道:“那些贵族啊,最重礼节了,你打小野惯了,咱们高丽也不兴甚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中原人就不一样了,你嫁过去收敛些性子方好。”

    我点点头,笑嘻嘻安慰她:“华姨放心,我要嫁的是人中之龙,是能包容我的良人。”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良人?”华姨瞥眼含笑瞧着我,半晌,叹息一声:“不过也好,总好过嫁到苍平和西唯。”

    苍平和西唯?若说她不同意苍平情有可原,但是不同意我嫁到西唯是因为什么呢?我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实在好奇,遂小心翼翼试探道:“华姨不喜欢济扬哥哥?”

    她闻言一愣,疑道:“没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凝凝何出此问?”

    “那华姨为何不想阿凝嫁给他?”

    她的脸色一白,然后强装镇定的笑道:“那是因为凝凝不想嫁给济扬,若是强迫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不是么?”

    我含笑点点头:“是啊,济扬哥哥在我眼里是个好哥哥,却不是阿凝命定的夫君。”

    有问题,即便华姨刻意掩饰面上的情绪,但是我还是能够觉察出她话中的不自然。她不同意我嫁到苍平和西唯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翌日清晨,因在军中历练两年的缘故,我已经改掉了赖床的毛病,早早便已醒了过来。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米白色的屋顶时,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回到了高丽,又重新做回了高丽公主。

    这真是恍惚的像梦一样,好似这两年军营的时光只是我午夜梦回的一场苍茫梦境。

    可腕骨上的冰凉玉镯清晰地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临别前,苏璎来看我,执意把腕上的一对玉镯送我一只。

    “真没想到你竟是高丽的公主。”苏璎看着我,敛眉淡笑:“实话说,以我们苏家现在的状况,实在是高攀不起的。”

    “苏珩救过我,更何况…我不希望他有事。”

    “可不论怎么讲,这一回是我们苏家欠了你的。”苏璎静静地看着我,从手上褪下一只绯色玉镯,执意给我戴在手上才罢休。

    “拿着罢,现在哥哥什么都没有,拿不出甚么值钱的聘礼。”苏璎抱歉的看着我:“每个姑娘都希望自己风光大嫁,更何况你还是个一国公主。这对玉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成色还算不错,是祖传的物件。”

    我默默抚着玉镯,触手是光滑质感。伴着屋内的渺渺淡香,苏璎涟涟嗓音淡淡响起,午后阳光透过窗楞,一地斑驳阴影。

    “哥哥出生时曾得一慕容姓方士的谶语,谶曰哥哥是人中之龙的命。可我们家世代忠心,不想从皇帝那里得什么荣誉权势,所以父亲给哥哥取名珩字,希望压一压谶语的势,可如今莫说是什么人中之龙,便是普通人都比我们活得自在。”

    她抬眸看着我,眼底含笑:“看来不管你是冷子丽还是冷青凝,哥哥似乎都是对你赞许有加呢。”

    “嗯?此话怎说?”我不明白,身为高丽公主时我可是不记得见过苏珩呢。

    “两年前哥哥从并州回来过一趟,那时候偏巧父亲领兵去了凉州。”她偏过头,轻声道:“他和我闲谈时说起过你,高丽公主名动关外三国的事情,那时我觉得你是个红颜祸水,一刀杀了才是最好的办法。”

    “哥哥摇摇头,不赞许的说我见识浅薄,还说感佩你的勇气。他感叹这场闹剧只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谋划,而在这事件中最无辜的便是你。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称赞一个女子。”

    我抿口清茶,淡淡道:“我即是王族中人,便理当如此行事。巾帼英雄也好,红颜祸水也罢,只要能守护住我想守护的,哪怕是粉身碎骨呢。”

    苏璎闻言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方道:“阿凝,你有母仪天下之风。”

    “母仪天下我倒是不在乎,我只要我在乎的人活得好便满足了。”我摇摇头道。

    ……
第十七章 谶语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泛黄而温暖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楞照进屋子,留下一地斑驳暗影。

    冷景黎一袭白衫跪坐在几案一侧,恍惚间竟让我觉得又回到当年了一样。但看着他的墨玉冠,我却清楚的明白,时光已荏苒,岁月已变迁。

    这日,屋外落雪,他好兴致的在我这里煮茶,手法还是令人发指的娴熟漂亮,淡淡茶香溢满整个屋子,是按我要求煮制的碧螺春。

    “二哥,为什么同意我嫁给苏珩?”只有和他说话时,我不愿意转弯抹角,遂开门见山问道。

    冷景黎端起青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道:“你喜欢他,他要是死了,你会伤心,而我们不想让你伤心。”

    “别的原因呢?”

    “别的?”他愣了愣,然后暗下眼帘:“你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道:“告诉我吧,二哥,华姨什么也不说,我只能猜出一点端倪。”

    “原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你出生时有个术士来过,留下一句话,我们都没在意,关外之地可不像中原那般信奉谶纬。”他淡淡道。

    “什么话?”

    他抿抿唇,沉声道:“凤仪东来,兴亡天下。”

    “兴亡天下?”我皱眉疑惑道:“那这句谶语是好还是不好呢?”

    冷景黎笑着摇摇头:“阿凝,重要的不是后一句,而是前一句,凤仪东来。何为凤仪,九州之皇的妻子。”

    九州之皇?所以赫哲或者济扬这么想娶我,大概还有一层想当皇帝的缘故?这还真是男人们的恶趣味呢。

    “阿凝。”冷景黎忽然叫我一声,吓我一跳:“你嫁给苏珩的事情,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还是等年后再办事情罢,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帮他的,毕竟他已是我们高丽的准驸马。”

    中原局势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南阳义军此时已经颇具规模,人数达十万之多。川蜀之地因宁皇撤兵又开始蠢蠢欲动,幽州刺史自从谋了反就开始到处招兵买马,养精蓄锐,而秦余死后,宁皇重新派了人前往吴川属地,却在途中遭人杀害,兵符不知所踪。

    在众多反叛军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平南王,那个连冷景黎都直摇头的老谋深算的老者,现在已经驻扎在繁华的金陵城里,与雒阳简直是遥遥相望。

    若我是宁皇,此时怕是已经跳脚了。

    好在宁皇虽然昏得厉害,身边的人还是有几个能臣的,举荐了那位辅军将军秦举的就是宁国大司徒刘歆,这个人侍奉了两代帝王,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现如今,宁皇秘密召回川蜀守军,集结二十五万之众,一半驻守在淮水之畔,抵御平南王,另一半全力攻打凉州,势要致苏珩于死地。

    “谁的主意?”我实在不明白,宁皇突然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放着川蜀和幽州不管,直接奔凉州而来,若说是后面无人指使,那才是真的见鬼了呢。

    冷景黎轻轻一笑,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我:“阿凝,若你是宁皇,你现在会先攻打谁?”

    我低头仔细想了想,方道:“现在天下大乱,但混乱中不过是几个势力,首先是起义兵,人数虽多但不足为惧,其次是川蜀和幽州叛兵,名不正言不顺,再次是平南王,一块最最难啃的骨头,最后是苏珩,举着为家族复仇的旗帜。”我看着他,如实道:“若我是宁皇,我会先去说服起义兵,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与政府对抗,给他们些好处和承诺,不仅能平定一方叛乱,还能让天下看见我的贤德。”

    冷景黎幽幽地摇摇头:“阿凝,我曾经和你说过,乱世之中,非此即彼,你选择的是贤皇的一面,但是在世人们看见了苏家的那件事后,你认为还会有人相信宁皇的贤德么?”

    “既然贤德装不了,那么不如就做铁腕之皇,让世人看见你的威严,那样即便做错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我心底一阵发寒,这样深远的计谋我这眼光浅薄的人是断断看不明白的,出这个主意的人还真是心机深沉的可怕。

    “阿凝来猜猜那人是谁吧。”

    我侧过头看着他,猜测道:“大司徒刘歆?”

    冷景黎点点头,眸光里藏着丝缕冷冽:“阿凝,你要记住,这个刘歆绝不像现在看见的这样简单,高丽有暗卫递过来消息,说苏家灭族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刘歆难道就是害死苏珩一家的罪魁祸首?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宁国若是因此灭亡,他就是丧国之臣,无家可归。”我实在想不明白:“而且,苏珩若是查出事情原委,他岂不是会死的更惨。”

    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一闪,我脱口而出:“莫非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急着去杀苏珩!”

    “这只是其一,其二多半是忌惮平南王。”冷景黎手指轻抚青瓷茶杯,严肃神色的看着我:“中原说得出的人物,一个是刘歆,一个是平南王,哪一个都不可小觑。等天暖和了你再走罢,那时候该是打的差不多了。”

    冷风透过厚实窗布,袭上我的脖颈,我瑟缩一下。冷景黎见状,吩咐盈风取来温热手炉。

    他将暖炉递给我,触及我手时,皱了眉头:“手怎的这么凉,以后还是少吃些凉东西。”

    我抚着手炉,汲取温暖,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很,对于和冷景黎谈谈话便冷场的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半晌,他冷彻的嗓音响起,语气莫名:“阿凝,你真的决定好要嫁给苏珩了么?”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嗯,我喜欢他。”我迟疑点点头,按照高丽避世的性格,若是不扯上关系,冷景黎他们怕是会见死不救的。但是这个理由的可靠性连我自己都吃不准。

    冷景黎淡淡地看着我,然后敛眉优雅起身,起身之时我听见他口里溢出一丝叹息。他居高临下,浅棕眸子里的神色仍旧像一弯泉水:“苏家…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如同一阵风般,走出了屋子。

    我坐在毡席上,手里的暖炉仍旧温暖,看着冷景黎的白色衣摆在空中划出好看弧度,心里蓦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扑啦啦的从我身边飞走了。

    在高丽耽了不少时日,最初闲暇时出宫逛逛,还能吸引我的兴趣,而后就是整天的坐立不安,开始害怕苏珩出什么事情。虽然有冷景黎他们的承诺,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冷景黎见我执意要离开,也就不再阻止我。但是要求我年节后再走,说我离开两年多的时间,那么多人念着我想着我,至少得留下吃个团圆饭才行。

    我只得答应下来,继续在这里耽上一个多月。总觉得这宫里没了父王似乎就不完整了,少了什么,但是我却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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