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都没有人。”
“是没人。”他瞥了我一眼,一脸不屑,“但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红外线不是已经关了?”
“那玩意儿太贵了,外面本来就没有。”他四下看看,突然脸色一变,就近把我压到了门板上。
过了一会儿,他拉住我的手腕。不用他说,我就知道得使劲跑了。
一直跑到中间,他停了一下,又开始往右前方跑,然后说:“弯腰,慢慢走。”
我一边走一边问:“有什么?”
“监控。”他小声说:“你觉得以我的性格,能把所有设备都放在同一个屋子里?”
“你怕有人来袭击?”
“袭击的概率倒不高,主要是查货,卸货之后直接就送到军火库……”他猫着腰,没办法很好地用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我做不到每次都在,所以我直接来查这段监控,它的位置在我的临时办公室。”
“看来你的办公室也被侵占了。”
“嗯。”他说:“它本来是固定的,刚刚开始动了,明显有人控制,不过有盲区,应该没事,但等下飞机出来肯定要惊动它了。”
“哦。”这应该算是状况了,韩千树不会有事吧?
快到机库门口时,繁盛蹲了下去,拦住我,说:“门口不是摄像头盲角。”
“那我怎么拿飞机?”
“冲进去直接拿。”
“那你还能拿炸弹吗?”
“所以我现在要回去,趁着他们都出来的时候进武器库。”他看着表,说:“你保持这个姿势呆四分钟,门一开立刻滚进去,这样门板还能帮你挡几颗子弹。钥匙在机头右手边挂着,备用的在暗门里,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生日我不知道。”
“喂!”他低吼。
“我真的不知道。”
“你没看过我证件吗?”
“可我不记得了啊。”
“那你用手开门吧。”他居然要撂挑子了。
“喂!”
搞什么飞机!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他指着自己的脸,不满地说:“这可不是我坏,是你自找的。”
“脸伸过来。”
他伸了过来。
我应付着亲了一口,“现在能告诉我了?”
“五月二十四。”
“哦。年份?”
他瞪大眼睛,“年份你也不知道?”
“哦。”问顺口了,“知道。”
“嗯。”他说:“那我现在立刻就走了,你老公应该能从监控里看到情况,你一开门他们立刻就会有反应,你千万小心。”
“好。”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如果你出来之后,我还没有出来,你就起飞吧。”
“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直接上来。”我说:“我会放软梯给你,你到时跑快点,别耽误我接我老公。”
“我是说可是……”
“行了!”我怒道:“没什么可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么墨迹。你记得小心点,当心人家抓住你**。”
他耸耸肩,走了。
还有四分钟。
这么看,繁盛回去时还是挺顺利的,毕竟一个人更好躲监控。他走到门口时,灯光正好照在他附近,我看到他冲我招了招手。
真的,这么多年,这一会儿,是我继他暴露身份之后看他最顺眼的一次。
我也做准备进去了,奋斗了这几天,成不成就在这一会儿了。
焦灼的等待了很久,终于,机库的大门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特殊的摄像头闪起了红光,看来已经被设定过了。
我干脆举枪打碎了那个摄像头,经过这一天两夜的锻炼,我的枪法越来越准了。
然后,我冲着机库大门上方,也就是韩千树控制的那个摄像头挥了挥手,希望他能从我轻松的表情里看出来我并不害怕。
不过,我突然想到刚刚繁盛亲我的时候,也是在这,那……
稍微一失神,大门已经到了快半米时,我连忙冲了过去。枪声传来,我在滚过去时,感觉到腿上一阵热痛。
大门“咔嚓”一声停止了运作。我连忙爬起来掏出手电冲向对面,远远看到直升机钥匙已经不在,一时间却没有在任何一堵墙上有密码盘。
等下,既然是备用钥匙,必然是为了防范这些人,那必然是隐蔽的。刚刚时间太紧,看来繁盛忘了说。
该死。
我一边找电灯开关,一边用手电四处照,心脏因为着急而狂跳。
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了,只能听到警铃刺耳的响声。最近的敌人就在武器库,所以他们冲过来对繁盛来说是好的,因为这边会把武器库的战斗力吸引过来。而且对我来说也是好的,因为韩千树可以帮我控制这扇门。可这对韩千树是不好的,因为这样他无法离开监控室,多出的监控可以准确地拍到机库门的动态,从而让对方推断出监控室出了事。
我不知道韩千树怎么应付,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举起枪保证自己的安全,尽快找到驾驶舱钥匙,如果不能,就想办法暴力破坏直升机舱门。
就在这时,门口的大灯突然亮了,与此同时,传来机库大门的运作声。
我本能地看过去,看到有人已经钻了过来,正要举枪杀我,因为机库大门正在下沉,所以他无法很好地出手。
我毕竟站着,更容易端枪和设射击,连忙给了他一枪。机库门沉了下去,压住了这个人。
我灵机一动,连忙跑过去拖起他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和脑浆蹭了我一身。
拖进去后,机库大门合上了,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子弹碰撞声。
韩千树帮我开了所有应急灯,一时间,机库里大亮。
我扯下这个人身上的联络器,听到那边的部署,是说有人要劫走直升机。
听了几句都是在描述现在的状况,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噪音,突然,繁盛的声音传来,“她搞定了吗?”
“搞定了。”韩千树很镇定地说:“她没问题,再等等。”
他俩说得是日语,因为通讯器只有一个频道,英语和德语是一个语系,方便理解,又已经确定有会说汉语的人。我连忙插进去,“我找不到暗门。”
“钥匙孔正对的那块砖就是,用枪托一砸就碎。”繁盛喘着粗气说:“果然你找不见……”
他一边说我已经一边砸碎了砖头,输了密码,终于开了。
这贱人弄得跟武林密室一样。
我连忙打开驾驶舱门,“我搞定了,你们都安全吗?”
“我这没人,都去你那了。”繁盛道:“而且我在房顶上,你直接放梯子吧。”
“千树呢?”
“我没事,你先接他。”他的声音很平静,“仔细检查再起飞,时间还够。”
飞机起飞前要做的程序还是蛮多的,但到最近的城市只需要飞十多分钟,我也就没浪费太多时间检查。
在飞机上找到了遥控器,打开了机库顶门,便起飞了。
虽然我依然对直升机操作有点陌生,但这种程度的问题在现在已经不严重了,何况韩千树教我飞过几次了。
成功飞到了半空中。现在能够看清机库附近还有七八个人,也有五六具尸体,显然是繁盛杀的。
很快就看到繁盛,他站在房顶上,手里挥舞着手电筒。
我连忙放软梯把他接上来,他却只抓着软梯,并不往上爬,依然在下面磨蹭,我看不到他具体在做什么。
我或许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连忙对着话筒喊,“你别炸!”
这么小的一片地,又充满了大量军火和各种助燃物,现在炸了武器库肯定要波及到韩千树!
软梯本来就是人工升降,而飞机上只有我,所以我很冒险地把软梯卡在了上面。现在我完全没办法把他弄上来,只能等着他自己爬,只好把飞机打了个转,希望给他增添难度,让他赶紧滚上来,一边对着话筒叫:“千树!”
没有人回答我。
“千树!”用通讯器的所有人都在开枪,里面一片枪林弹雨的喧嚣声。
这时巨大的响声传来,我连忙看向武器库,已经见了火光。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不消几秒钟,武器库连着那条走廊就变成了一滩火海。房顶不断坍塌,火焰和武器库里面的炸药、电子设备不断反应,催生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硝烟腾起,人仰马翻,警报声凄厉地在夜空里回荡。雨点落下,整个基地亮如白昼。
285不反感对方了
火焰疯狂地在雨中燃烧着,我找不到韩千树,又无法进一步降低高度,有生以来从第一次这么无助,这么恐惧。我也是此刻才发觉,最危险的位置其实是他,因为一切变故所带来的危险都在他这边,从他在额外监控下开动机库大门开始,就意味着他肯定会陷入危险。
我顾不上管繁盛爬上来没有,不停地用通讯器喊着他的名字,然而那边除了爆炸和火焰的燃烧声,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火势即使在雨中也越来越大,我眼看着整片建筑疯狂地坍塌,里面始终都没有韩千树的身影。
我又降低了一次高度,开始在已经化为火海的监控室顶端盘旋。在心里想着:我就在这里一直找,找到燃油耗尽,掉进火堆为止!既然繁盛那个人渣不等韩千树出来就炸,那我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就在这时,有人跑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伸过手臂,抢走了我的操作权,不经我的同意就把直升机升了起来。
我呆了,直到他亲了一下我的脸,才反应了过来,“千树?”
“嗯。”他擦了一把被火焰熏黑的脸,问:“需要我来么?”
我瞅了瞅他,又扭头瞅了瞅捂着手臂的繁盛,忙说:“不、不,我搞得定,你们快休息……”
虽然很疑惑,但既然都在,我就先别问了,赶紧先跑吧!
一小时后,我们到了医院。
医院的条件比较差,但幸好我们受得都不是致命伤。
繁盛一路连吼叫带抱怨,“我就说不能带这个女人!差点就把我们两个送进火堆里!”
他的手臂被烧伤了一小块,看上去挺疼的,所以他数落我,我也忍了。
“怪我把通讯器丢了。”韩千树说:“抱歉。”
“心太黑了。”繁盛依然不忿。
我问韩千树,“他真的救你了?”
“喂!”繁盛大吼,“你把梯子搞得跟扭麻花一样!没我拽他你以为他能爬上来?”
我吼回去,“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我们都是为了你才去的!”
“不这么做你们能出来吗!”繁盛还吼,“只能留在森林里喂老虎!”
“非洲森林里没老虎!”
“这是一回事吗!”他瞪起眼睛,“跟你说a你说b,不要胡扯行不行!”
“是你扯过来的。”我板起脸,“本来这件事就因你而起,再说我老公没救过你吗?再说你的通讯器在哪里?”
“基地都炸了通讯器还有什么用?”他挑起眼角,还是有些凌厉的,“蠢货!”
“好了。”韩千树搂住我的腰,制止道:“是他拉我上来的,他还受了伤,你不要再骂他了。道歉。”
我只好说:“对不起。”
繁盛立刻顺杆爬,“对不起然后怎么样?”
“你要多少钱?”
“昨天那烧得可都是我的银子。”医生正在给他清创,所以他龇牙咧嘴,“那这些损失……”
“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关系。”他立刻举起了没事的那只手,狗腿道:“我就那么一说,徐爷别生气。”
之后我们先在医院睡了一觉。
我其实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千树说:“你把绳梯放下来时候,我还没到。”
“还没到?”
“你要放绳梯接我们,我们就得上房顶。”他说:“当时他们已经在准备重武器了,你跟他们距离太近,他们要打你下来。”
“那你之前在监控室里怎么逃出来的?”
“开始我换了监控器画面骗了他们一会儿,后来飞机都跑了,他们的火力就集中到机库了。”他解释说:“倒是他肯定比较艰难。”
“所以我误会他了?”
“他扔炸弹时我已经爬上来了,扔完了就把我拉上来了。倒是你……”他苦笑道:“你差点把我们俩甩下去,你都不看么?”
“当时已经急了……”我小声说:“我都没看见你跑过来。”
他笑了笑,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真是靠不住。
“没关系。”他抱住了我,说:“知道你上去时我就放心了。”
我大概睡了两个小时就被饿醒了。韩千树的伤口有点感染,清理之后创面变得更大,消耗也比我大,因此还在睡觉。
我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的路上没忍住偷吃了点。先给韩千树放在床头,又去给繁盛送。结果他不在,我问了一下护士,才知道他到外面去吸烟了。
我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后门的长椅上,拿着电话,语气很无奈,“我真的很感动,你能这样说,我很快就会把货备齐,我保证。”
那边不知道说什么,他又说:“真的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等他挂了电话,我坐到他旁边,把饭盒给他,“吃饭么?”
他接过来,无限狼狈地说了一句,“谢谢。”
“在跟你的客户道歉?”
“嗯。”
“客户原谅你了?”
“我把费子霖的货压了压,先给别人。”他叹了口气,“他说他能等。”
“他真是个好人。”
他挑起眼角,“你犯不着讽刺他吧?”
“我还计较上次他跟你合伙骗我的事。”
他笑了,“他要是跟你合伙,我还能跟他交朋友么?”
好吧,我理解。
我说:“我回去了。”
“哦。”他突然说:“替我谢谢你老公。”
“怎么了?”
“差点被你甩下去……”他低下了头,咕哝,“多亏他拉住我。”
“对不起。”
“啊?”他貌似很疑惑地抬起头。
“我真的以为你不管他的死活了。”
“我是很希望这样啊。”他摸着下巴,说:“但我觉得那样我也跑不了了,怎么算都得不偿失。”
“嗯。”
“你要是很感谢我的话,那就给我……”
“不给。”
他摊手,“那算我没说。”
“嗯。”
“接下来是先去下一个地点,还是先去我爸爸那边?”
“下一个地点在哪?”
“埃及。”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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