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韩千树先放开了手。
我知道他开始害怕了。
我也同样。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在睡觉。
因为想逃避。
甚至没有心思问繁盛,他是剪开了套子,还是趁我睡着,偷偷地办了那么一两次。
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令我们最完美的出逃计划破灭了,只差一步,真的只差一步。
而我也在不断地回忆着当我说出那句话时韩千树的表情。
也许繁盛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杀他,我只是被他们晃的那两枪吓出了实话。
只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赌得起?
怀孕本就不适宜飞行,我却飞了好几圈,终于,到柏林时肚子开始有了反应。
我最后一点期待是肿瘤的希望也彻底破灭,真的是个孩子。
为了安胎,我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需要抬着脚,维持着那个超级难受的姿势。
安胎期间我很少见到繁盛,他每次来只是问问医生情况,笑着和我说几句话,但能感觉到明显的冷淡。
这局面不是个好现象,我担心他对我的孩子动手脚。
好在十三周时,医生宣布我可以回去了。
得到消息时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在医院很无聊。
却出院才知道,最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从医院走出来的这一刻,就被荷枪实弹地羁押进了噩梦里的那间婚房。
羁押着见了老爷子和老太太。
以及那个我完全不记得的二叔。
他们选了个看不出哪里特殊的日子,领着我去了繁盛被罚跪的祠堂。当然,是用枪羁押着。
让我给他们的祖先下跪。
我只得跪了。
然后他们吃饭。
我其实没有开始偏食,以前喜欢什么,现在还喜欢什么。
但那一干女眷始终盯着我,老太太说:“看你吃饭,怎么觉得像是女孩子?”
陪我去过医院的二太太说:“医院已经告诉我们了,是男孩子,您放心吧。”
“那就好。”老太婆冷眼道:“如果是女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算她好运。”
这天我回了房间,觉得自己非常屈辱。
但是怀着孕,身体不方便,也不想让自己过多地生气。
结果还没完,第二天一早,六点钟就被叫醒,见了两个老家伙后,还要见他们家的二太太,也就是繁盛他二婶。
繁景也在,对我的态度自然也很恶劣。
我可以理解她,因为她担保让韩千树送我去警局,我却跑了,按照他们家的德行,她一定受了罚。
二太太找我说了些废话,最后问:“阿盛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你不担心吗?”
“为什么担心?”我问:“你们不是都知道他在哪。”
“你毕竟怀着她的孩子。”
“不是有你们管着我?”
“这样讲吧,家里人都知道你们之前的争执,既然你已经怀孕,又是男孩,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和好如初。”她说得很客气,“是为你好。”
“谢谢。”我热情不起来。
“你最近表现得很好,很乖巧,也很听话。我都有对阿盛讲,他很开心的。”
“您刚刚还说,他已经几天不回来了。”我可不想揽事,“如果有话带给他,只能让你们失望了。”
“他今天会回来,我们都劝过他了。”她笑道:“所以才请你帮忙跟他说点小事。”
我看着她,没说话。
“当然。”她很机灵地明白了我的意思,“长辈们对你有一些要求,但我觉得肚子里怀着老人家的乖重孙,也可以适当放松。但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对我老公提。”
他二叔现在管家里,也就是说,按照他们家这些个变态规矩,我是归他管的。管的内容就是,每天要守什么规矩,几点能出去,几点得出现在餐桌前,重点是,分多少零用钱给我。
二太太负责对女眷传达这些,枕边风自然是有效果的。
这是个提条件的好机会,我便笑了,说:“二太太想说得是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116搞笑
“我儿子在阿盛手下做事,他原本做得还不错,但上个月他犯了点小错误,阿盛太认真了,就把他赶回家。”她说:“他自己倒没说什么,只是我看他一直不开心,也知道错了。我丈夫对阿盛提过,但他还是在生气,不肯原谅他。”
“他犯了什么错?”
“阿盛做事之前没跟他讲清楚,他联络错了人,损失了一点货。”
“损失了多少钱?”我还是搞清楚事情大小再提,免得我一体,繁盛给我一巴掌。
“三百多万。”她笑着说:“真的不多,而且我丈夫已经补给他。”
按照繁盛一贯对钱的看法来说,三百万似乎真的不多,房间里的现金就不止这个数。
我没说话,在考虑这件事。
二太太为了打动我,适时地说:“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说服阿盛,全家人都知道他喜欢你,你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还是原谅你,也没有伤害你。这么一点小事,你一提,他一定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我就对我丈夫去说,你怀孕身体不便,见长辈这样的事,每周有一次就够了,不必天天都去,你都安过一次胎,还是要经常休息。既然吃法口味跟大家不同,也可以委屈你单独吃。”
天知道让我每天见那群烦人的老家伙有多煎熬,而且最近孩子大了,我已经开始受影响,整天烦躁得厉害。
我便答应了,“既然是小事,那我试着劝劝他,不过二太太也别急,不论怎样终究是堂哥,一家人,他如果只是生气,肯定不会气太久。”
“你答应说说就好。”她激动道。
“二太太也记得帮我说,我真担心这样下去,要应付这么多人,我又娇气,这孩子也像了我,万一出了事,我铁定完蛋了。”
“我会的,你放心。”她保证道:“只要这件事解决,我和我丈夫就没有其他挂心的大事了,能专心照顾你。”
晚餐时,繁盛依然没回来,我从来没这么想念过他。
之后我去睡了,我儿子很乖,每天只知道吃睡,所以还在我肚子里,已经比别的孩子大,搞不好生出来会是个胖子。
正睡的香,突然觉得有人搂我。
我连忙睁开眼,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繁盛。
他没开灯,房间里只有夜灯幽蓝的光芒。身影坐在床边,可能是因为我正翻身,手垫在我的腰下面。
我开了床头灯,光芒亮起,确定是他。
他见我醒了,弯了弯嘴角,说:“吵醒你了?”
“你家人说你今天回来,我一直在等你。”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才十点。”他抽出了手,很刻意地跟我保持着距离。
我不能一开始就提事情,这样会招致反感,所以决定假模假样地关心他,“吃饭了吗?”
“嗯。”
“不打算睡觉?好不容易十二点前回来一次。”他没换衣服,还穿着衬衫。
“等下还要出门。”
我问:“你最近每天都在做什么?”
“生意。”
“没去相亲?”
他扬起眉梢,虽然笑着,但依然显得兴趣缺缺,“问这个做什么?”
“等我生完孩子,就把我弄死,顺理成章地找木小姐进门。”我说:“你家之前的计划我可没忘。”
我满心希望他可以否认,谁知他只是低着头,样子很神秘地笑了笑。
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信息,我只好问:“你们不会真的这样计划吧。”
“你想太多了。”他拽了拽我的被角,站起了身,说:“你休息吧,我走了。”
我拉住他,说:“你先说清楚。”
他慢悠悠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拉了一下,没有拉开,便没再努力,只说:“你先休息,我最近忙。”
“我还有事要说。”
“下次再说。”
“下次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这是为你好。”他板起脸,不悦地说:“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好多出现在你眼前。”
“你二婶找我,说你把你表哥赶回家坐着,她想让他继续上班。”
繁盛听我说完,饶有兴味地挑起了眼角,笑着问:“她许给你什么好处?”
“相对的自由。”
他笑了一声,这次使劲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疼得我松开了手,笑容多了嘲讽:“叫你呆在家里休息,又没说要监禁你,自己把孩子搞成这样,还怪别人不给你自由?我就是给了你太多自由。”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把孩子搞出来,别告诉我你的套子质量有这么烂!”虽然我也在悄悄为了孩子的事而自责,但在他面前绝不能落入下风,免得他找到话柄,“你跟我商量过吗?就把他造出来!”
他哼了一声,脸皮依然很厚,“需要跟你商量?你同意过?”
“没错,我没同意过你凭什么让我怀孕!”
“那你去流产啊!”他冷冷地睥睨着我,说:“你不是先知道的么?当时怎么不去流产?现在你也可以去,我替你安排医院。”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太震惊了,我都没想过。
而且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已经成型了,法律也规定不能流产,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个胚胎而是个人了。
“我只是说了一句而已。”他一脸讥笑,“自己怀孕两个月,还跑去跟男人上床,假仁假义,你才是存心想弄死他。”
我一愣,不由笑了,“你究竟是什么心态才能想出这种故事?”
他烦躁地侧过脸,没有看我,只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追究。”
“是你喜欢跟孕妇上床,所以才这样编排别人吧?因为自己干得出来,才能想到这种事。嗯?”他怎么这么搞笑?
我怀孕两个月,滚床单轻则流产,重则要命,韩千树疯了做这种事?
他以为人家跟他一样恶心啊!
他一愣,扭过头,充满怀疑地看向了我。
“看什么?”看得出,他最近给我看脸色,叫他家里人整治我,主要是为了这件事,“很奇怪吗?我跟他在一个房间,就必须要上床吗?我保胎是因为我怀着孕乘了三次飞机,而且整整一天没睡过觉!你智商没问题吧?”
他满脸震惊,许久才怀疑地问:“你们没上床?”
“你有病。”
“你认真说清楚。”他依然没听懂,一脸的云里雾里,“不上床你为什么要跟他住同一个房间。”
“我愿意。”住同一个是为了摸摸抱抱,当然,其实我偷换了概念,我跟韩千树已经跟上床没什么区别,但我在他这种人面前承认,那就是活腻了,“你爱信不信。”
他没说话。
我趁机问:“所以你们还真计划着要杀我,对不对?你话是怎么说得来着?**,是吧!”
他很久才吭声,“没有。”
“现在你肯定不会承认,”我说:“怕我打掉孩子。”
他低着头,表情有些紧张。
“所以等我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就把我弄死,然后再娶一个。”我当然要趁热打铁,“最近就是在相亲吧。”
他没说话。
“说实话有这么难么?”我现在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不由感叹二太太真是救了我一命,没有她这个提议,我现在肯定还不会主动跟他说话,更说不明白这件事,“杀就杀,你起码让我死明白点。”
“是。”他豁出去地看着我,咬着下唇,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你咬我啊”那种任性的神情,也表明他已经接受了我的说法,“我最近是在相亲。”
“相完亲之后呢?”我跟他真是一点都没可能了。
我怀孕,他相亲,真是一点都不肯落于人后。真是狡兔三窟,两手准备。
他又没说话。
“算了。”他这种态度已经代表了真相,“你现在可以去‘忙’了。”
我躺下了,关上了灯。
他又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在我努力到即将睡着时,声音小小地开了口,“我改变主意。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我没吭声。
一阵窸窣,他坐了下来,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原谅我好不好?”
我可以接受他任何形式上的发怒,只是动不动就想杀我,这一点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我不觉得他需要原谅我,但他没有资格要我的命。这世界上有资格审判别人的只有法律,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而且从感情上,我还觉得很恐惧,这样的事已经被我直到第二次,而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不知道他还动了多少次这样的念头。也许就在过去的某些天,我睡着的时候,他也曾把手卡在我的脖颈上,冷酷地想要把我变成一具尸体。
我依然没有吭声,他又沉默了片刻,脱了鞋子,凑到了床上来,搂住了我的腰,奶声奶气地问:“可以原谅我吗?这件事是大家提议的,我其实还在考虑。我一点都舍不得你,只是生气。”
“你去忙吧。”我试图拉开他的手,因为被他这样抱着很不舒服,像针扎一样,“我要睡了。”
“我陪着你。”他的手伸过来,擦我的脸,说:“别哭,我真的还没有答应要这样,只是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家里都知道,他们有这种想法……你没做过就好。”
搞笑!
117不平等条约
假定他这句话是是真的,那我刚刚的话就可以作为解释?既然会相信我会在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跟男人上床,那么我和韩千树在那个房间里究竟做了还是没做,说出去他们会信?
他不过是在推卸责任。我就不信,他既然是这个家里赚钱的人,想让别人不杀他老婆,他会做不到?!
我坐起身来,说:“我要去医院。”
他跟着坐起身,愕然道:“都四个月了,不能流产,都成型了。”
“我没说要流产。”我说:“我肚子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他连忙开了灯,要掀我的裙子,问:“出血了吗?”
“爷要去医院!”
“我觉得你中气十足……”他已经自己掀开看完了,惨兮兮地瞅着我,说:“好像不用去医院。”
“你了解怀孕是怎么回事吗?”
一般男人这种时候不是该急了?
他不是正常人?
“我表哥那件事不能答应。”他垂着脑袋,嘟着脸,“他差点害死我。”
“你不是还活着?”
他怨妇样地瞅了我一眼,把手从我腰上拿下来,解着衬衣,说:“也不想想,那个蠢记者发那种报道,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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