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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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难养-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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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慈僵了一下,露出尴尬的笑容,转身上了甲板。

    沈清和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

    此时大风已经停了,远眺濯城方向,雾气渐渐消散,满眼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峰,若隐若现。

    谷慈搓了搓脸,没注意到沈清和跟在她身后,一回头差点撞到他身上,慌忙退了两步。

    他粲然道:“需要我跟你解释一下,这世上没有鬼神吗?”

    谷慈扶额,“……不用了。”

    沈清和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好吧,你的平安符是我求的,所以一切鬼神看到你都会绕道走的。”

    谷慈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竹卿的事多谢你了。”

    沈清和的眸子陡然间闪得发光,咳了一声:“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用这么浅薄的语言来维持。”

    他说着反扣住她的手,托住她的脑袋,指尖摩挲了一下便吻上她的唇。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谷慈连忙与他拉开距离,一眼便看见了方竹卿,正手足无措地望着他们。

    “我……我先回屋去了。”

    方竹卿飞快地往回走,脸色很难看。谷慈想想后跟了过去,可他始终没有开门,憋了片刻才道:“小慈姐姐,我想休息片刻。”

    谷慈只好离开。

    她怀着疑惑,看见沈清和在廊道上环视四周,像在思索什么。

    “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行凶的时候正好起了风,不觉得太巧了吗?”沈清和沉吟道,“而且,为什么要杀死宋檀?”

    的确,至今他们都不知宋檀被杀死的理由。

    他看似是一个人前来的,但难保船上有什么人在之前便认识他了。宋檀的行李不过几件随身衣物和银子,房间里亦是整整齐齐没有被翻乱过,并无特别的线索。

    “还有一个问题。”沈清和续道,“如果他添了酒,回屋之后便锁上了门,那蒙汗药是在何时下的,凶手又是如何进的那间屋子?”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之后便径直去找船家。

    船家吕平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矮胖,头戴四方巾。这间屋子离甲板很近,旅客们若是有什么事便可以来他。

    沈清和问了关于房间钥匙的问题,吕平之答道:“船上每间房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客人手上,一把是由老夫收着。”

    “钥匙会被偷走吗?”

    吕平之愣了一下,“这个……不太可能,钥匙都是妥善保管的。”

    沈清和微微蹙眉,想去看钥匙被收在何处,但吕平之显然不乐意。谷慈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船家,这几天我的弟弟一直被人冤枉是我凶手,觉都睡不好。我们来这里,也是想证明他的清白。能否请你帮帮我们?”

    她言辞颇有礼貌,令人不忍拒绝,吕平之想了一会儿,还是带他们去了船舱里的一间屋子,门上拴着一把厚重的锁。

    他拿出钥匙开了锁,里面十分窄小,最多只能站两三个人,三面墙上都挂满了钥匙,上面分别写着对应哪一间房。

    “那位宋大人的钥匙已经回收了,所以现在有两把。”吕平之指着墙上的某一位置,“这间屋子里的锁只有我能打开,不会被偷的。”

    沈清和突然抬眸:“为什么叫他宋大人?”

    吕平之倒是愣了一下,“之前便听闻这位宋大人曾是官差,这么称呼……也没错罢?”

    沈清和没有回答,往外走时吕平之道是还有事情要处理,遂不送他们出去了。

    谷慈出船舱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一偏头才知是惠娘和魏蒙。这二人算是老乡,又认识了这么多年,在一起交谈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说着说着就抱在一起了。

    惠娘啜泣道:“阿蒙,这些船上都死过人,太可怕了。等到了江东,我们就辞了工一起回家种田好不好?”

    魏蒙拍了拍她的肩,心疼道:“好,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

    想起昨夜,谷慈慌忙移开视线,将沈清和往后拉,免得打搅了那二人。

    沈清和没看懂她使的眼色,像发现什么似的,往前走了两步,俯身盯着门边看。他的脚步声显然是惊动了那依偎着的二人,惠娘顷刻捂着脸。

    谷慈歉疚地与她颔首,注意到沈清和拿出一张帕子,从门边拾起了什么,正是一块赭色的陶瓷碎片。

    在船上会用到这般材质的器皿,只有盛酒的酒罐。

    谷慈再次抬头时,惠娘已经不见了,只有魏蒙站在那边,表情尴尬。沈清和上前问:“你们是厨房的帮工,会记下这些酒罐的数量吗?”

    魏蒙点头道:“每次开船之前,掌柜都会让我们清点好的。”

    “那太好了。”

    沈清和随后去了吕平之那里,因船舱里不太干净,便让谷慈在外面等。

    谷慈静候了片刻,陡然看见沈清和被撵出来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她连忙上前问。

    “这些人真是太不懂礼貌了。”他抖了抖袖子,一脸不满道,“我不过是让他去问船上有没有人摔碎了酒罐子。”

    谷慈不可置信:“没别的了?”

    沈清和续道:“我还问他,为何一直带着帽子,是因为谢顶吗?”

    “……”谷慈深呼吸了一下,“你站在这里等我,不准动。”

    沈清和乖乖站着,目送她进去,不一会儿吕平之便笑容满面地随她出来,吩咐船工去问,最后查到只有他们住的这块地方少了一只酒罐,但几人皆表示没有摔碎过,喝完就还回去了。

    吕平之走之前不忘瞪了沈清和一眼,把帽子正了正。

    “你施了什么法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谷慈,“为什么他听你的?”

    “是礼貌加上微笑。”谷慈揉着他的脸,捏出一个笑容来,“你这样揭人短处,谁会听你的啊?”

    沈清和若有所悟。

    姗姗来迟的郭华君听说了这件事,分明长得比沈清和矮,仰着头也是一脸傲气,冷笑着讽刺道:“沈公子似乎很厉害啊?”

    沈清和微笑:“多谢夸奖。”

    郭华君:“……”

    “郭公子查出什么了吗?”

    郭华君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他言罢趾高气昂地离去,谷慈则是回去看看方竹卿有没有醒,才发现房门从外面锁上,他必然是出去了。

    沈清和似乎想到什么,只身一人回到二楼,果然看见方竹卿在他的房门外候着,听到脚步声后徐徐抬起清秀的脸庞,目光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_(:з」∠)_今天有事晚上9点才开始码orz

    我去睡惹么么哒
第48章 「第四十八讲」
    尽管方家如今是一团糟;但方竹卿从前的生活并不似现在这般艰难。

    父亲方琰年轻时考中了秀才;为人上进;但是个急脾气。母亲嫁过来后一直是谷家在资助他们,日子不算富裕倒也其乐融融。

    一晃数年过去,方琰一心求官未果;压力越来越大;有时妻子抱怨两句便能争吵起来,结果便是时常冷战,谁也不搭理谁。

    随后方琰便开始酗酒,一连数日不回家,一回家便倒头大睡;与妻儿都没什么交流。直至方竹卿到了束发,矛盾已一发不可收拾。

    再加上前两年谷慈的父亲病逝,方家没了接济,已是彻底没落。

    沈清和望了望方竹卿,没说什么便打开房门让他进来。方竹卿举步进屋,却没有坐下,直挺挺地站在他对面,双手紧紧攥着袖子。

    “沈公子与小慈姐姐……是什么关系?”

    沈清和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他,“如你想的一样。”

    方竹卿的脸色白了几分,咬着唇道:“我只有这一个姐姐,自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可是你……”

    沈清和茫然道:“我怎么了?”

    方竹卿深吸一口气,“虽然我娘和姐姐都觉得你好,可你……你一点都不好。”

    ***

    谷慈一人坐在饭堂里喝茶,问卢子洵借了本书可是没心情看,翻了两页便又合上。

    不止是方竹卿没了身影,连沈清和从方才开始都不见了。

    船上毕竟发生过命案,她有些担心,一抬头看见刘氏走过来冲她笑笑,一同坐了下来。

    “沈夫人怎会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个称呼,谷慈的眉头紧了紧,“嗯……他们都休息去了。”

    刘氏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也斟了杯茶,“不知沈夫人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

    谷慈在脑中飞快地想了一遍,答道:“字画生意。”

    “听起来还真有书香气啊。”

    分明先前还怀疑他们是杀害宋檀的同伙,谷慈有些不习惯她来套近乎,正想说些什么,谁知沈清和突然出现在门口,拉起她的手便走了。

    谷慈惊道:“你要去哪里?”

    沈清和没有回答,径直带她上了二楼,进屋后摁着她坐下,将他随身的包袱放在她面前,从里面神秘兮兮地取出一样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当初被他排队买走的金轮王,花甲版。

    他居然一直随身带着!

    “送给你。”

    谷慈猛然抬头:“什么?”

    “我家里还有八十三个木雕,五十一个大的,三十二个小的。”沈清和一本正经道,“你若想要,这些统统都可以送给你。”他补充道,“不过我会定期来保养它们。”

    “……”谷慈哭笑不得,“是竹卿与你说了什么吗?”

    沈清和沉默不语。

    谷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像泛起阵阵涟漪的潭水,“除了讽刺人这点不太好之外,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

    沈清和低下头来,微微俯身注视着她的眉眼,两人靠得极近。谷慈慌忙把手缩了回来,心绪乱了想立即就走,谁知沈清和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哦,你终于肯承认了呢。”

    他伸手轻轻抱住她,像搂着什么宝贝,回想起那晚妙不可言的滋味,正欲低头吻下去,却听见有人在外敲了敲门。

    谷慈猛然回神,立即去开门。

    屋外的卢子洵见二人都在里面,稍稍愣了一下,了然地微笑道:“打扰二位了。不过——楼下又出了一桩命案。”

    ***

    一艘船上死了第二个人,这时船客的心境大不一样了。

    第二个死者是张然,尸体是在曾贺云的房里被发现的。

    船工都是住在船舱里,屋子里没有窗户,不点灯时极为昏暗。他们赶过去时,郭华君正坐在屋子里,其余人将曾贺云五花大绑。

    他显然是挣扎过,一只眼睛还被打肿了,惊叫道:“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

    谷慈忙询问是怎么回事,只听郭华君道:“方才吕老大照例来查房,谁知,就在这间屋子里发现了张然的尸体。”

    船工的住处每日都要查一遍。现场并未动过,张然今日没有戴草帽,正对着房门侧倒在地上,衣襟上一大片血迹。

    郭华君续道:“死因是割喉而死,无蹊跷之处,从刀口看来,是被人从后方一刀杀死的,刚死不足半个时辰。”

    沈清和抬眸道:“你确定?”

    “别忘了我可是在刑部……”

    “哦。”

    郭华君:“……”

    曾贺云依旧躺在地上挣扎,却动弹不得,跛脚扭曲地横着,咬着牙哭了出来:“我……我没有杀人!我根本一直没下来过,要如何杀人……”

    他抬头往几个同僚那边看,可除了吕平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其余人皆是偏过头,显然不愿为他说话。

    这一点谷慈看得出来。

    吕平之显然是船上的一把手,而剩下的人中,惠娘与魏蒙互相爱慕,张然与魏蒙关系不错,唯独曾贺云和谁的关系似乎都不是很好。

    这时站在角落里的方竹卿开口了:“曾大哥一直都是和我呆在一起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他立即有些拘谨地垂下头。

    原来,之前方竹卿发现谷慈那间屋子的门锁有些松动,便去找船工来帮忙修一下,正好曾贺云有空,谁知还没修完,郭华君便带人来把他绑走了。

    “我可以证明,曾大哥一直都是在一楼修锁的。”

    因为他也是怀疑对象,众人自然不信,谁知这时褚秀英道:“老身住在他们对面,确实听见了声音,还开门看到了曾兄弟。”

    方竹卿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但褚秀英视若无睹,冷哼道:“早就告诉你们这是鬼怪作祟。”她指着张然的尸身,“昨日老身也说他会有血光之灾,你们都不相信,现在总该信了吧?”

    她看向谷慈,“小姑娘也面露凶光,门锁在这时出现问题,恐怕是什么不祥之兆,还是小心点好。”

    谷慈皱了皱眉,被沈清和拉到身后。

    “妖言惑众。”他一字一顿道。

    船上没有官差,自然不能动私刑,故而众人只是将曾贺云关了起来。他虽生得不高但身材结实,一个大男人哭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委实让人狠不下心。

    张然的尸身和宋檀放在一处,被抬走前谷慈上前细细看了他一眼,回屋的路上小声与沈清和道:“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还记得先前在濯城衙门里,前来赎走闵春阳的人吗?画像上的人和张然长得一模一样。”

    沈清和是脸盲,就算看到本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更别谈画像了。他沉吟道:“你确定没看错了?”

    谷慈点头道:“确定,而且他先前说话时有江东口音,不会错的。”

    这几日张然都是戴着草帽,况且他站在风大处,也没人仔细看他的脸。去衙门里如果是这般装束反而可疑,故而那时他必然露了脸。

    “如果他真的与符杰有联系,我可能明白为何要杀了宋檀了。”

    沈清和露出得意的笑容,前去问方竹卿关于门锁的问题。

    少年看他牵着谷慈的手,不由蹙了蹙眉,不情愿地答道:“我在房间里听见有人开锁,以为是姐姐回来了,出去时却没看到人,发现她屋上门锁有松动,就去找曾大哥修。”

    沈清和的指尖在门锁上摸了一遍,基本已经修好了,只是锁口有细小的划痕,像是被人撬过。

    他看了看谷慈,没有说话。

    “曾贺云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吗?”

    方竹卿答道:“对,直到郭公子带人来把他抓走。”

    “期间没有离开过?”

    方竹卿想了想,“哦……有的。曾大哥说还缺些工具要去拿,我正好去饭堂添水,回来时他也已经在这里了,就一会儿工夫。”

    放工具的地方在靠近船舱的屋子,不用下楼;而船工的房间则是在船舱里,路程远一些。

    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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