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儿姑娘- 第7部分

　　“是你的花脚绣腿太厉害了，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你。”湛无拘也学她的腔调提高八度。

　　“别别，别这么说，不像夸我，比较像是骂我。”苹儿敬谢不敏的直往后躲。

　　看着他俩谈笑风声的样子，赵一虎捂着刚被踹了一脚的肚子，偷偷地退呀退，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近了，刚要撒腿开跑，就被假装后退的苹儿一屁股坐在身下。“唉哟”一声，就变个人肉椅子了。

　　“打了半天，还真是累啊。赵镖头，您还真有心啊，想让我休息休息啊。”边说边拍他的头。

　　“哼……哼……”赵一虎被打被吓被坐的直翻白眼，嘴里不停的哼，说不出话来了。

　　“苹儿来，咱们坐椅子，让赵镖头喘口气。”招呼苹儿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湛无拘又开口了，“赵镖头，钱老板，钱夫人，这帐是怎么回事啊，说给我们听听吧。”

　　钱老板先反应过来，摇着用纸卷堵住一个鼻孔的大脑袋，哭呀喊着，“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他们兄妹俩干的啊。”

　　“你……”赵一虎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指着他。

　　“我什么我？你们兄妹俩，平时是怎么把我踩在脚底下的啊，本来就不关我的事。”钱老板气急败坏的说。

　　“关不关你的事，这你和他都说了不算。”湛无拘指了指钱老板和赵一虎，“说出来听听，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了，我们大伙一起给你评评理。”

　　“是是是，二位小爷。您看这帐就知道了，咱这钱庄买进来的产业，有八成都过户给赵一虎啦，这都是他们兄妹合谋的啊。先是装鬼吓人，杀人放火的，趁便宜的时候，在这四通钱庄买进，再转给赵一虎。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小爷，您就放过我吧。”钱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了过来。

　　“啊？这鬼还真是装的耶，湛大哥，真的被你猜中了耶。”苹儿惊奇地叫出声。

　　“看见了吧，假鬼比真鬼还可怕！”

　　“现在就让你变真鬼！”原本坐在地上翻白眼的钱夫人，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然后捂住口鼻，冲着两个人的方向撒出一大把粉白粉白的药面儿。

　　这把药面儿撒过来，二人就是觉得呛，挥手扇呀扇的。结果在他们两个人方向的恶仆们可就惨了，本来就被打的晕头转向，一把毒粉撒过来，全都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不醒人事了。

　　钱夫人像母夜叉一样，冲着两个人大喊：“告诉你们，老娘我做的坏事多了，多杀你们两个人，就像掐死两只小鸡一样！敢欺负我，把你们全都拖出去喂狗……”

　　话未说完，就没了声响，因为，因为，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本来应该中毒的两个人，居然还好端端的站着，双手抱怀斜眼瞪着她呢。

　　“你们……你们……”

　　“我们，我们，我们怎么样？你这点小招数想害我？本姑……本小爷我用毒是你祖宗！”

　　“不可能，不可能啊！这是从七种巨毒之物中提炼出来的啊，只有我有解药，你们不可能没事啊，不可能啊！”钱夫人本来就尖锐的嗓子，情急之下再一嚷嚷，那声音还真是尖得让人没办法忍受。

　　苹儿赶忙捂住耳朵，“别喊啦，吵死了！”

　　湛无拘也奇怪，“对啊，为什么我没有中毒？”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是那粒药丸，那是解药，对不对？”

　　“嘿，聪明！不过那不是药丸，是毒丸。”苹儿也学他的样子，捏他的鼻子。

　　“你才七种算什么，我们吃的是从九九八十一种毒物里提炼出来的药丸，以毒攻毒听过没？你才七种，术算会算吧，自己减减，看你少了多少种。叫嚣什么？”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今天老娘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

　　她这大义凛然的刚说完，院里散落的家丁恶仆们马上就不给面子的哭喊：“小爷，二位小爷，千万别杀我啊，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他们指使我们的啊。”气得钱夫人也冲过去踹他们。

　　“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不会杀也不会剐。”湛无拘冷然的开口。

　　“好，那你开口，你要什么？要钱，房子，店铺，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们！”赵一虎这时候也缓过气来开口了。

　　“对，只要你放过我们，要什么只要你开口。”钱夫人也低头求饶。

　　“这些话留着对官府说吧，看看他们能不能饶了你们！”

　　“官府？”赵氏兄妹同时重复。

　　湛无拘没漏过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冷冷地说：“别指望你们平时的交情有多好。能把你们这些恶霸一网打尽，对官府来说，是大功一件。况且你们的家产没收了，照样还是官府的，歪主意就打住吧。”

　　听了这话，赵家兄妹真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地不起了。

　　“只送官府？太便宜他们了吧，做了那么多坏事，不报应报应怎么行！”苹儿悠悠然地开口。

　　“哦？你想怎么报应呢？只要留着他们的狗命，随便你玩。”

　　“嘿嘿，敢对我使毒，你钱夫人还是第一个，不还你一次，那不是显得我太好欺负了！”苹儿故意阴阴地笑。

　　“啊！你别过来！啊！”这下把钱夫人吓得四蹄朝地往后退，再配上惊声的尖叫，极有杀伤力。

　　苹儿不理她，直接从怀里摸出个小瓶，打开让湛无拘闻，“湛大哥，你闻闻，香不香？”

　　“好香啊。这是什么啊？”

　　“百步沉香。方圆百步之内的人，都能闻到它的香味。凡是闻到的人，一到夜里就全身上下奇痒无比，就算是你抓破了也一样痒。”苹儿边说在院子里走动，故意让每个人都凑近了闻。

　　“你们痒得受不了的时候，都想想自己干过什么坏事，这就叫报应，明不明白！”

　　她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一阵阵的求爷爷告奶奶的哭喊声了。

　　湛无拘对她比出大姆指，示意她做得好。恶人往往比恶鬼更可怕，对付坏事做尽的人，心慈手软就是对恶人的纵容。

十二
两人玩够了，玩累了，当下把他们捆好，押送官府。审案断案，绳之以法，那是官府的事情。这件假鬼案，他们提供的人证罪证，就已经够他们掉几回脑袋了，之前他们干过多少坏事，还是交给官府去查吧。

　　把院子里能走的能爬的结结实实地绑好，再用绳子像串肉串一样连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牵着他们去衙门了。还好这衙门离四通钱庄并不远，横穿几条街就到了，要不这些肉棕就要吃不消了。

　　常州刺史大人并没有跟风外逃，还领着几个忠心的随从守在衙门。升堂听了苹儿和湛无拘陈词，加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镖局钱庄的家仆恶奴也为了自保纷纷指证自己的主子，当下判处几名主谋赵一虎、钱老板、钱夫人罪不可赦，秋后问斩，家产全部没收，一干犯人押进大牢。

　　过堂之后，刺史大人请湛无拘和苹儿到后堂一叙，湛无拘也正好有些话不吐不快，也就顺了大人的意。

　　上好茶，大人开口：“今日能缉拿住常州城里的这几个恶霸，多亏二位鼎力相助，本府替常州百姓，谢谢二位了。”

　　俩人赶忙回礼，“大人客气了，惩治恶人，是我们份内之事。”

　　湛无拘顿了一顿，神色凝重地开口：“大人，小人有几句话想说，望大人恕小人不敬之罪。”

　　“哦？”大人开口：“少侠请讲，不必多虑。”

　　湛无拘正了正色，才开口：“赵一虎等人为恶常州，在下想也不是一时了吧？”

　　大人一脸的郝然，喝茶定了定神，却没有回应。

　　湛无拘看他心虚的样子，心里更有底了，“常州几近空城，大人却依然坚守在衙门，可见大人为官耿直。这次定能为百姓除恶，还百姓一个公道！”

　　“是啊，这赵一虎等人为害常州，本府一直抓不到证据，最多也只能惩片几名恶仆，这次正好趁些机会，将其一伙一网打尽。”

　　别的不爱，高帽子谁不爱，湛无拘就是要把他推到个高度上，让他想下都下不来。

　　苹儿这时才知道他要干吗，原来他是怕官匪勾结，再把他们放出来。可是，这样说说就管用了吗？苹儿疑惑地看着湛无拘。像是回应他的眼神，湛无拘端起茶碗，给她一抹轻笑。

　　“大人，在下替常州百性谢您。您此举既造福百性，又添一笔政绩，相信江南处置使狄大人知晓之后，必会为您大大记上一笔。”

　　“哦？狄大人？”刺史大人的眼睛一亮，要知道啊，处置使是专门负责查询各地吏治的官员，所见所得都是要报告皇上的。能被处置使记功，便是在皇上面前长脸，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感觉自己过于兴奋了，他马上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才开口：“本府不敢居功，为百姓谋福是本府的职责，自当尽力。”

　　湛无拘和苹儿相视偷笑，这家伙刚才听到处置使大人的时候，眼睛都绿了，现在又这样说，转得还真快。

　　刺史大人又开口：“二位少侠，还有一事。本府前些日子曾下过榜文，为我常州城除鬼之人，获赏银2000两，二位居功甚伟，本府再从库银中拿出3000两，共计5000两赏银。二位定要收下才是。”

　　苹儿惊讶，哇，5000两耶，这下发了。

　　谁知，湛无拘当下推辞，“大人，听说前些日子土匪曾经洗劫常州，想必百姓损失不小。我和舍弟愿将赏银全部捐出，救济灾民，相信待百姓回到常州后，用钱用力的地方会很多，我们愿尽微薄之力。”

　　明白了他的意思，苹儿心里感动，还有一点点吃醋，这个家伙，心里还记挂着那么多人，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他记挂之列。想着想着就闪了神，直到湛无拘拉她的袖子，像在询问她的意思。

　　她马上绽开灿烂的笑，“是，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他想的，她都支持。

　　刺史大人不仅感慨，“本府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二位少侠这样以百姓为先的人士，二位善举，本府一定谨记在心。这笔银子，一定全都用在援助灾民，帮助百姓身上。”

　　要说为官之道，他能爬到刺史的位置，当然是深谙此道。可今日之事，却让他感触良多，行走江湖之人都能心挂百姓，他身为刺史，以前却一心为官为财为平安，对赵一虎之人称霸常州睁一眼闭一眼，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像想到了什么，他才又开口：“二位少侠，威远镖局和四通钱庄已经被查，没收为官家财产，二位不要赏银，就把这钱庄和镖局转让给二位，你们为常州城做了这么多事，赏是一定的，请不要推辞了。”

　　湛无拘想了想，“谢大人赏赐。没事的话，我们告退了。”

　　“嗯……”刺史大人像有话难以启齿，“我想请问少侠是在狄大人手下当差吗？还是……”

　　两人偷笑，原来还是在这等着呢，还真是官迷。

　　“在下与狄大人算是忘年之交，我们告辞了。”

　　“二位慢走。”

　　出了衙门，苹儿赶紧把刚才憋了一肚子的问题问出来：“为什么不要赏银，却要了镖局和钱庄呢？你想在这里定居啊？还有啊，你真的和那个什么狄大人认识吗？”

　　“笨丫头。”二人边走边说，“你想想啊，他们吞了那么多百姓的家产，我们把钱庄和镖局拿过来，等他们再回常州的时候，可以归还给百姓啊。至于狄大人，当然是认识的，他可是个好官，以后有空讲他的故事给你听。”

　　“对哦，对哦，你真厉害，这都想到了。”

　　“哈哈，谁都像你这么笨啊。”

　　“可是，我们不是要去山西嘛，你不是要把我留在这里看店吧？”

　　“当然不是，找人是要找的，你觉得小二怎么样？”

　　“店小二？”苹儿歪头想了想，“他伶牙俐齿的功夫倒是挺厉害的。”

　　“走，我们去找他。”

　　“啊？什么？让我打理镖局和钱庄？您二位不是开玩笑吧？”小二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不是。”二人喝口茶，轻松回他。

　　“那我一定是在做梦。”小二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苹儿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小二哥，你不是做梦，我们也不是开玩笑，以后威远镖局和四通钱庄就拜托你了。”

　　“是啊，小二哥，我们两个人还有事情，不能在此久留。常州城我们也不熟，只能拜托你了。”

　　二人拉着小二坐下，把赵一虎等人勾结装鬼，杀人放火，侵占百姓产业的事情都讲给小二听了。

　　店小二气得义愤填膺，大骂他们不是东西，“二位小爷，多谢二位信得着我，小的一定会努力给二位打理好镖局和钱庄，也把二位交待返还百姓产业的事情做好，二位放心。”

　　当下苹儿下厨，真正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三个人一起大吃大喝畅快痛饮了一番。把酒言欢，直到天明方休，而第二天，两个人就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二哥，动身赶路了。

十三
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好常州城的闹鬼事件后，湛无拘顾虑到伯父的信件里焦急的语气，所以没多歇息，便带着苹儿又上路了。苹儿也觉得无所谓，常州城里萧条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确实是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多走走多看看。

　　出了常州地界，便是平原地势了，看到的景象也变得不太一样，苹儿从小在山里长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一望无际的平原，她兴奋的不得了，一会儿拉着湛无拘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不过没过多久，她便开始抱怨起无聊了。这平原上的太阳还特别的大，晒得人晕晕的，不大会儿的功夫，苹儿便缩在湛无拘的身上昏昏沉沉了。

　　湛无拘无奈的苦笑，看她好像没了力气的样子，也十分不舍，怕她掉下马去，就用披风裹好她，又腾出一手护着她，才小心的继续赶路。没办法，一路上没什么休憩的地方，要是在这大大的太阳下休息更是辛苦，还不如赶路了。

　　驾，驾……

　　“苹儿，苹儿！醒醒！”湛无拘放慢了马速，轻轻的唤醒怀里昏睡的人儿。

　　“啊……”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苹儿只是呢喃着揉揉眼睛，便又倒在他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湛无拘好笑的看着她，“好吧，那你继续睡，我去吃东西，喝凉茶了！”说着，便要松手下马。

　　“啊！凉茶！”苹儿扑腾的坐直身子，张大眼睛东张西望。

　　“看，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去休息一会儿。”湛无拘扶她下马，这小妮子听说有凉茶可以喝，立马来了精神，反而还嫌他走得慢了，一个儿劲地催促他快点快点。

　　“老板！来碗茶！”苹儿大剌剌地坐下，边用手煽风边喊着要喝茶。湛无拘也让赤链自己去找草吃了，坐到苹儿旁边，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人来招呼他们。

　　“奇怪，怎么没人招呼我们？没关门吧？这茶摊的招牌还在啊？”

　　湛无拘看看周围，桌椅虽是完好的，却有层薄薄的灰尘，像是几天没打扫过的样子，不过不像是个废弃的地方。

　　“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湛无拘指着茶摊后边的院子说。

　　“好。”苹儿听话起身，跟在他身后。

　　“有人在吗？”

　　“有人吗？”

　　两人试探性地推开院子的门，小心翼翼地喊着。

　　院门应声而开，院子不大，却很规整，四方小院里一条笔直的青砖小路通向主房，两侧是绿油油的菜园，小路上还支设了木棚，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