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城的徐鸣,听到梁成君不悔溃败的消息,心中也是猛然一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的吼了起来。
不过愤怒归愤怒,对于现今的形势,他还是看得很清楚。一旦梁成的三十万大军被明军给吃掉,那么他北上和东进的计划,就会被彻底的打乱。
现在自己只是借助黄河水患,这个天赐良机起兵。现在泛滥的黄河已经没了脾气,若是朝廷采取安抚民众的正确措施,那么自己这方就会出现很多逃兵。
毕竟都是走投无路,被他威逼利诱才跟着一起起兵造反的。一旦有了选择,谁还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且他刚刚清剿了张乔在军中的势力,需要更大的战功来转移矛盾,增强将士对自己的支持力。一旦梁成大军被林浩父子和夏国公联手消灭掉,自己就只能偏安一隅。这样的话,等待他的无疑就是灭亡。
然而他派出了十万大军救援,都被林宇给挡在了孟津口,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前进一步!
失去外援的梁成大军,已是草木皆兵。再加上粮草补给不足,又在短短的三天内连续经过多次溃败,很多士兵们的心理防线,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士气极为低沉,几乎都没有丝毫的战力。
这其中最惨的莫过于他们的将军梁成了,菊花被燕云捅伤之后,每次都是刚想愈合,就又直接迸裂怒放,让他是剧痛难忍。
再加上现在这种被人家追着打处境,更是让他的菊花,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怒放的状态。刚刚攻陷洛阳城的意气风发,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因为痛苦而抽搐的表情,还有被死亡阴影时时都笼罩的恐慌和不安……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恐慌和不安,也都随之敲起了这这近十五万男儿的心门。
经过一天的逃窜,他们都已是气喘吁吁的坐在荒野上,此时所有人都已是筋疲力尽,十五万大军露宿荒野,别说巡逻警戒,做防御措施了,就连军营帐篷都没有搭起几个。
一阵冷风在荒野中呼啸而过,将士们的脸因为惶恐而抽搐着,那一双双眸子,都充满了无尽的不安和恐惧,甚至都有一些士兵,开始小声的哭泣起来了。
因为菊花上的伤势,本是筋疲力尽的梁成,就连躺下来休息都不行,只能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扶着那把血迹斑斑的佩剑,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开始猛烈的抽搐着。黑色的眸子也发出一抹阴鸷般凶狠的精光。
现在夏国公的二十万大军,恐怕就在前面严阵以待的等着自己,绝不能再往前走了。可是不往哪里走,还能往哪里走?
回洛阳城的路基本上都被明军给封死了,而且就算回去,又能怎样?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还差点让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徐鸣定然不会饶了他。
更何况自己出征前,还在将士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就这样回去,那些将士又会怎么看自己,自己以后又怎么才能在军中立足?看来洛阳城也回不去了……
梁成感觉此时自己,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给追着打。而且还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死胡同,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将军,末将有一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红胡子将军雷焕,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凑上前去,小声的问道。
“讲!”梁成没有气的应了一句。
雷焕在得到梁成的肯定答复之后,便朝四周瞥望了一眼,见除了几个亲兵之外,再无他人,便开始小声的问道:“将军,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未等雷焕话音落下,梁成立即就仰起头,以阴鸷一般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问道:“雷焕,你此言何意?”
雷焕见此情景,吓得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定了定心神之后,这才开始说道:“将军,现在前方有夏国公的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后方又有林宇围追堵截。我们现在已经被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此时我们的粮草一惊撑不了几天了,现在人心思动,只要一断粮,就会有大量的逃兵。到时候等待我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听完雷焕的话,梁成虽然没有言语,可是表情却是微微一变。
雷焕捕捉到了梁成表情上的变化,又急忙接着补充道:“现在郑州以北,是朝廷的地盘,就算我们从夏国公的防线突围出去,也难以有立足之地。而且将军您在来时,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就算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洛阳城,徐鸣军师也不会放过我们。”
雷焕的话,就是他梁成所担心的地方,他刚才就一直在琢磨此事。不过此时听到从部下口中说出,他的心中还是不禁猛然一惊。沉思了许久,他开口问道:“雷焕,那依你之意,我们应该如何?”
“投降于夏国公!”雷焕压低声音,从嘴里吐出来六个字。
虽然雷焕的声音很小,可这对于梁成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想到林浩父子对他是恨之入骨。而且自己做的事情,已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恐怕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雷焕好像看出来了梁成的担忧,道:“将军,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朝廷方面,夏国公是福王的人,福王有东厂和锦衣卫支持,朝野之上几乎都尽是福王的人。我们投奔夏国公,就等于抱上了福王这棵大树。以末将来看,太子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将来登基成为九五之尊的定然是福王。到时候,封侯拜相岂不是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梁成已经被雷焕给说的动心了,无可否认,投奔夏国公的确是一个很好地选择,不过他的心中还有一点隐隐的担忧,那就是林宇以及他手下的一些将士,还有就是现在朝廷对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些,梁成表情就又微微一变,问道:“雷焕,我们反叛,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就算他夏国公肯接收我们,京城方面恐怕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雷焕嘴角之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道:“将军,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梁成闻言一怔,道:“噢,你此言何意?”
雷焕应道:“将军你说的不错,反叛谋逆,的确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是我们并没有反叛谋逆,而且还一心为国,只不过是受了奸人所害而已。”
听到雷焕的话,梁成表情先是猛然一惊,随即便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嘴角之上也立即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意,道:“不错,我们没有反叛谋逆,这一切都是林浩在暗中搞鬼,混淆视听。”
雷焕见梁成听懂了自己的话,也随之点了点头,道:“将军说得甚是,兵部尚书林浩因为玩忽职守,丢失了洛阳城。函谷关总兵梁成一心为国,前去救援,然而却因为林浩一意孤行,而且想推托自己的责任,便污蔑函谷关总兵梁成谋逆造反……”
雷焕稍作片刻停顿,便又颇为得意的继续说道:“只要这话,由夏国公呈现在圣上的面前,再加上福王党羽以及东厂的帮忙,圣上想不相信都难,就连太子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听到雷焕的话,梁成那原本还因为痛苦抽搐而扭曲的表情,此时也都在瞬间舒展开来,不禁放声笑了笑,道:“雷焕果然是我的得力干将,你放心,日后只要有我梁成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忘记兄弟!”
雷焕急忙拱手行了一礼,道:“末将在此就先多谢将军了!”
梁成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这个时候,他已经封侯拜相了一样,满脸尽是得意的神色。乐了一会之后,他便朝四周洒望了一眼,见并没有徐鸣的人注意到这里,便压低声音言道:“雷焕,此时我们身边还有徐鸣他们安插的眼线,我身边也没什么可以信赖的得力干将,以防夜长梦多,还要辛苦你朝夏国公那里跑一趟,把刚才的意思说明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雷焕恭声行了一礼,道:“是,将军,末将一会就假装去方便,连夜赶去夏国公那里。”
梁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一点。”
雷焕应了一声之后,便朝四周撒望了一眼,趁其他人不注意,佯装去草丛中方便,在夜色的掩护下,径直的朝夏国公所在的大营方向跑去。
望着雷焕那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梁成那黑色的眸子里,立即就闪现出一抹阴鸷般凶狠的精光,嘴角之上也随之浮现了浓浓的阴险笑意。
第四百七十九章 袍泽血,入骨恨
三天之后,一个让林宇大吃一惊,同时也让徐鸣大吃一惊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前函谷关总兵梁成率领麾下十五万大军,投降了夏国公,被暂时封为平虏将军,在其帐下效力!
郑州城中,几乎所有将士,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表示接受不了。几天前还满手沾满他们袍泽兄弟鲜血的恶魔,竟然在转眼之间,就成为了以后他们要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换做是谁,也都接受不了这么滑稽的事情。
中牟城距离郑州城很近,所以很多人家都有亲戚在那里。虽然平时也不经常往来,不管总算还沾亲带故,现在全被屠杀了。自然也要有点反应,不然的话,那还与禽兽何异?
于是乎在夏国公他们率军来到郑州城的时候,城门处都挤满了游行示威的百姓,个个都扯着嗓子喊着:要打死梁成这个禽兽,誓死不让他进城之类的口号。很多人手里都还拿着鸡蛋,烂青菜。
夏国公见此情景,可谓是怒不可遏,高声喝道:“都给我让开,你们想造反吗?”
梁成见此情景,心里不禁有些发虚,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国公,要不我先在城外待着,免得给您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国公怒哼一声,挥了挥手,喝道:“不用,一群刁民,还反了他们不成!”
说完之后,夏国公就高声吼了起来,“亲兵队长夏雄伟何在?”
夏国公的声音还未落下,就有一名生的是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持巨斧走了出来,恭声应道:“末将在!”
夏国公指了指聚在城门的百姓,怒火冲天的喝道:“若有敢拦本监军道路者,一律按照叛军处置,杀无赦!”
“是,末将遵命!”夏雄伟急忙应了一声。
听到队长的喝令,几百名亲兵立即上前,站成一排,个个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兵器,就连弓箭手都准备上了。
梁成见此情景,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投奔夏国公,还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得意的时候,几个熟悉的身影就已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让他浑身都不禁直打寒颤。
这时城门处刚刚还熙熙攘攘的百姓,此时都自动在中间闪出一条道来。从里面走出来了林浩等一行三十多个人。
林浩上前给夏国公微微行了一礼,道:“夏国公有礼了。”
夏国公也随即轻轻的回了一礼,随即便指着聚众的百姓,板着脸说道:“林公,不知这是何意?”
旁边的燕云一见到梁成,黑色的眸子,就开始闪现出一抹冷冷的精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梁成就算是有十个菊花,都得怒放上天。
“夏国公又何必多此一问,这些人都是中牟城那些死难百姓的亲戚或者朋友,今日聚集此地,只是想给死难的人,讨回一个公道!”燕云此时什么也不顾,表情凝若寒霜,没好气的应道。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对监军大人无礼!”夏雄伟立即就扬起巨斧,怒声喝道。
阿风见此情景,唯恐这个大块头伤了燕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说朋友,你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竟如此对待一个不过十七八的后生晚辈,难道就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夏雄伟一直都是属螃蟹的,从来都是横着走。如今当着自己主子的面,竟然被人如此羞辱,顿时间便火冒三丈,怒哼呀呀的叫了几声之后,就挥起巨斧朝阿风砍去。
然而夏雄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只听“砰”的一声,自己手中的巨斧,就已横空而飞。
而他却连这个貌不惊人的黑衣少年是如何拔的刀,都还没有看清呢!
想到这些,夏雄伟不禁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想逞下威风的自己,上去就碰上了这样的一个棘手人物。
夏国公的亲兵见自己的队长吃了亏,全都纷纷扬起明晃晃的兵器,指向阿风和燕云。
林宇见此情景,嘴角之上带着一抹微微笑意,道:“我说夏队长,切磋一下武艺而已,不至于这样吧。这可就让众人看了笑话。”
随即林宇便又转向了夏国公,问道:“夏国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宇此时的身份,是三军统帅,是这里最高指挥将领,就连夏国公这样的人物,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夏国公怒狠狠的瞪了夏雄伟一眼,喝道:“没用的东西,就会丢人现眼,还不给我退下!”
伴随着夏国公的一声喝令,夏雄伟就和那些亲兵往后退了三五步。
林宇这时又朝前走了两步,对着梁成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道:“义兄,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梁成见到林宇,心中就又万千翻滚的乌云笼罩,浑身不禁直打哆嗦,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应道:“林宇……老弟……别来……无恙……”
“放肆,本帅的名讳能是你可以直接叫的吗?来人,将梁成给我拖下去,杖刑五十,以儆效尤!”林宇突然收起了嘴角之上的冷然笑意,换上了一幅肃杀的表情。
“这……夏国公……”梁成没想到林宇竟然会当场翻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夏国公。
燕云早就想杀梁成报仇雪恨,如今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招呼几个亲兵走上前去,打算直接就将梁成给绑了。
夏国公见此情景,表情之上尽是冷冷的怒意,随即便把视线转移到了林宇和林浩身上,道:“林元帅,林公,念在梁成是初犯,给我一个面子,将杖刑免除如何?”
林浩笑着打了一个哈欠,道:“夏国公此话言重了,林元帅他只是在和梁成开玩笑呢!”
听到林浩都称呼林宇一声林元帅,梁成的心更是一颤,不知如何应对。
林宇清澈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精光,凝视了一眼梁成,道:“义兄,好久不见,开个玩笑,还请勿要见怪!”
听到林宇这么一说,梁成不禁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别说五十杖刑,就是五杖刑,也能把自己那烂的跟被猪啃过的糟糠白菜一般的菊花,给打的稀巴烂。
“林……林……元帅……言重了……”梁成原本还想喊林宇,不过那个“宇”字还没有吐出口,就急忙改口,用颤颤的声音应道。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僵持,在郑州知府郑安良的和稀泥作用下,梁成总算是进入了城中。
不过他刚刚跨进城门,就有点后悔进来了。此时不管是林宇手下那帮士兵看着自己面带杀意,就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那眼神都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喝他的血,食他的肉才能解气。要不是有这么多侍卫护送,恐怕自己早就已经被臭鸡蛋,烂青菜给砸死了。
为了消弱林宇的势力,还未吃午饭,夏国公就直接宣读了圣旨,让林浩即刻回京。
林浩和林宇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为了避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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