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彩鹮收拾碎瓷片去了,云璇玑走进了内室打开了自己的衣柜,轻轻抚摸着一套看起来很新,但是样式已经旧了的骑服。
彩鹮进来看到,便道:“这套骑服还是娘子亲手做的,娘子若是也想去马赛,不如同夫人说一说,夫人会让娘子一起去的。”
云璇玑的马术是一顶一的好,只是如今她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经得起在马背上的颠簸。
云璇玑摇了摇头,将这套骑装取了出来,又找出一根还没用过的马鞭,而后对彩鹮吩咐道:“你将这些东西包好,再将当初阿爷给我订的马鞍取来,等一会儿你去趟东偏院,将这几样东西,给四妹妹送过去。”
彩鹮一怔,随即道:“娘子,这套骑服是您最喜欢的啊,您怎么能给了四娘子,而且若是被夫人和六娘子知道……”
云璇玑微微笑着,“我说让你去,你去便是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一会儿你过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让人知道。”
云璇玑的话还没落音,门外的红蕉道:“娘子,东偏院的四娘子过来了。”
云璇玑听了一愣,随后才道:“快,请四妹妹进来坐。” 看到冥漠雪推门的手突然停住了,月芽有点纳闷的问道:“娘子怎么不进去瞧瞧,许是罗娘子没有听到,不如婢子先进去禀告一声。”
月芽说着就伸手要推门,冥漠雪下意识就要去抓住月芽的手腕,“里面不对劲。”
然而冥漠雪的动作慢了一步,月芽已然将门给推开了,只见房中罗氏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啊!”月芽哪见过这阵势,当时就吓的叫出了声,她手中端着的一盘柿饼也滚落了一地。
冥漠雪虽然早有预料,然而也是愣了愣,冥漠雪立即冷静了下来,在月芽的手臂上就是一捏,疼痛感让月芽醒过了神来。
“快去叫人来。”冥漠雪吩咐道。
冥漠雪这话刚说出口,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顿时蹿出一个人来。
只听一声尖叫,一个尖锐的女子声就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那女子一般嚷着,一边向外跑去,外面很快就吵嚷了起来,纷乱的脚步向这边靠了过来。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月芽有些害怕的问道。
冥漠雪的眼中划过一道冷意,言简意赅的道:“咱们中了人家的圈套。”
月芽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罗氏,立即明白过来冥漠雪的意思,推着冥漠雪向一边藏,道:“娘子快走,快走,是婢子杀的人同娘子无关!”
冥漠雪见月芽如此,摇着头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不必如此,你放心,你我都不会有事的。”
冥漠雪拉着月芽的手腕,将月芽牢牢稳住在原地,道:“咱们回府这么久,罗氏从没有同咱们有过交涉,今日之事只怕罗氏早就被人收买了,只是她没想到,她自己也被人利用了。”
冥漠雪正说着,先前跑出去的那婢子,已经带着许多人回来了,打头的正是方氏和云琳琅等人。
“夫人,就是她们,婢子适才回来的时候,就见我们娘子倒在地上,身边都是血,当时就只有她们在。”那婢子指着冥漠雪和月芽,对方氏说道。
方氏听了大手一挥儿,对跟着的婆子们吩咐道:“提着灯笼过去照照,看看那二人是谁。”
冥漠雪远远听到只一笑,高声道:“不必这么费事了,是我,云弱水。”
冥漠雪说着,带着月芽走了过去。
“四姊,罗庶母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了她?”云琳琅上前一步,对冥漠雪质问道。
冥漠雪嗤笑一声,“六妹妹未免太武断了吧,单凭一个婢子的话,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况且,罗庶母是生是死,都不派人去看一眼就下结论,也太言之尚早了吧。”
方氏听了,对冥漠雪问道:“弱水,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冥漠雪理也不理方氏的话,只道:“阿母,这会儿相比审问弱水来说,还是先看看罗庶母要紧吧,月芽,立即去同辉堂同祖母禀告,将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祖母,再差人寻大夫来。”
“慢着!”云琳琅道:“你同她都是杀人凶手,怎么可以随便乱走。”
冥漠雪冷笑,“六妹妹,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或者你觉得月芽会丢下我一个人跑出府去?”
方氏听了厉声道:“就让她去,一个小小的婢子,能翻出什么花样。”
月芽赶忙看向冥漠雪,见她点头,这才匆匆向同辉堂跑去。
方氏瞥了一眼离开的月芽,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目光,冥漠雪看在眼里,感到危险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月芽离开后,方氏便带人进了罗氏的房间,指挥着周婆子等人将罗氏抬到了榻上。
此时冥漠雪在注意到,罗氏的屋内一片杂乱,有半碗没喝完的粥洒了一地,才吃了一半的奶房玉蕊糕滚落在地,房门口,还有冥漠雪带来的柿饼。
房中的血迹并没有清理,方氏和云琳琅也皱着眉强忍着这血腥气坐了下来,罗氏那个指认冥漠雪的婢子葛根,也站在方氏的身侧,等着云老夫人过来。
冥漠雪看了葛根一眼,就见葛根的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同冥漠雪对视。
冥漠雪立即反应过来,就是这葛根同方氏等人串通,先是害了罗氏,再来陷害自己。
冥漠雪冷笑,这点小手段,妄想能处置她,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老夫人就带着常妈妈和月芽匆匆而来。
方氏同冥漠雪等人立即给云老夫人行了礼,云老夫人虽然对云达赋的妾室们并不在意,但是如今几乎闹出了人命,还同云弱水有关,云老夫人自然着急。
“罗氏如何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老夫人问道。
云老夫人这话才问出口,葛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夫人,是四娘子,四娘子不知同我们娘子有什么仇怨,竟然这么狠要害死我们娘子,可怜我们娘子还怀着身孕。”
听了葛根这话,冥漠雪的眉头一挑,随即看向不知死活的罗氏的染血的衣裙,云老夫人则大声问道:“什么?你们娘子有了身子?!”
冥漠雪这时才明白过来,方氏和云琳琅为何要用罗氏算计她了。
云达赋如今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一子,不管是云老夫人还是云达赋自己,都恨不得在添上几个儿子。
但是方氏当初在生云琳琅的时候伤了身子,肚子多年不见动静,恐怕想要再生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方氏自然是容不得妾室生下庶子。
罗氏有孕这件事,整个府里都没人知晓,可偏偏方氏能用这件事来算计她,定然是这个叫葛根的婢子,根本就是方氏安插在罗氏跟前的眼线。
葛根将罗氏瞒着有孕这件事告诉了方氏,方氏又知道云老夫人和云达赋对孩子的看重,便想一石二鸟,除去罗氏的孩子,也除去她。
葛根看出云老夫人的紧张,似乎更安稳了一些,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们娘子已经有两个对月的身子了,原本打算等三月胎稳,看过大夫再禀告老夫人同夫人的,谁知四娘子这么狠心,竟害死了我家娘子。”
云老夫人听到这里,审视的目光就落在了冥漠雪的身上。
冥漠雪的脸上并无半点波澜,只淡淡的对葛根问道:“适才你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是同阿母和六妹妹一道的是不是?”
葛根猜不出冥漠雪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月芽。”冥漠雪大声叫道。
“婢子在。”
“适才你是如何同祖母禀告的?有没有说,阿母带人过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葛根对阿母说了什么,要仔仔细细的说。”冥漠雪高声说道。
月芽想也不想便道:“婢子同老夫人说的仔细,葛根指着娘子和婢子说,‘就是她们,婢子回来的时候,我们娘子倒在地上,身边都是血,当时就只有她们在’,而后夫人便要人上前看看是谁,娘子就表明了身份。”
冥漠雪听了点了点头,这才对云老夫人道:“祖母,您听到了,先前葛根还不知我们是谁,这会儿又一口咬定,是儿害死了罗庶母,可实际上葛根个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她只看到儿与月芽站在罗庶母的房门前,儿可是连罗庶母的房门,都没跨进去一步呢。”
云老夫人见冥漠雪本就毫无惧色,一脸的坦然句句话掷地有声不似作假,也不相信是冥漠雪做了什么便对她问道:“弱水,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冥漠雪回道:“是罗庶母派人来,给弱水送了一些娘家腌制的酱菜,弱水这才带着月芽来回礼。”
说着,冥漠雪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银盘子,和滚落一地的柿饼,道:“弱水来的时候,就见房门虚掩着,院中也没有人影,弱水叫了几声也无人理会,月芽这才推了门,就见罗庶母倒在血泊中,月芽吓得将柿饼都扔在了地上,弱水才刚叫道喊人,葛根就不知从哪闪了出来,大叫杀人了。哎,这些柿饼还是祖母赏的,弱水一个都没有吃,真是可惜了。”
云老夫人听了还没开口,云达赋便同大夫一道来了。
“罗氏如何了,孩子怎样了?”云达赋匆匆问道。
方氏一见云达赋的模样就肯定,云达赋定然早就知道罗氏有了身子,却同罗氏一同瞒着她这个当家主母,方氏恨得咬牙,又瞥了一眼没什么气儿了的罗氏,这才阴笑了一声。
葛根一见云达赋,大叫道:“阿郎,您定要给我们娘子做主啊,我们娘子怕是不行了。”
冥漠雪瞥了她一眼,“大夫还没看,你怎么就知道罗庶母不行了,难道是你害的罗庶母,所以知道罗庶母不行了?”
葛根听了这话顿时语塞,方氏见了赶忙道:“大夫,快来看看我这苦命的妹妹,她还是怀着身子的人。”
那老大夫赶忙跟着周婆子和常妈妈,被引着进了内室,云达赋这才看向众人,冷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琳琅插嘴道:“阿爷,是罗庶母的婢子葛根突然跑来,同阿母说罗庶母被人杀了,杀人的正是四姊。”
不等云达赋开口,冥漠雪立即道:“六妹妹,适才我已经说了,葛根只看到我在,并没有看到是我将罗庶母如何了,我可是连罗庶母的房门都没迈进去一步。”
云达赋听了,对冥漠雪厉声问道:“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冥漠雪道:“弱水刚刚同祖母解释过了,儿是来回礼的。”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看不能不明事理的冤枉了弱水,还是先等大夫看了再说。”
云达赋对上冥漠雪坚毅的眸子,突然想到了虞非豫对云弱水的维护。
如今圣上后宫空虚,若是这个女儿当真得了圣上的青睐,那他就是当今国丈了,想到这儿,云达赋顿时将一腔的怒气压了下去。
方氏看到云达赋微微愣神的模样,就猜到他心中所想,直恨得咬牙,更是觉得不能放过云弱水,方氏更恨的事自己当初没有将云弱水给直接打死,不然也省了如今的这些周折。
云琳琅也忍不住的看向方氏,方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云琳琅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一会儿老大夫就走来了,云老夫人看了常妈妈一眼,常妈妈摇了摇头,云老夫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大夫,某的孩子如何了?”云达赋急急道。
问的是孩子,而不是罗氏,单单这么一句话,冥漠雪就看出云达赋的自私冷漠。
老大夫摇了摇头,“孩子早就化成一滩血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大人能保下就难得了。”
葛根听了大夫这话,顿时惊恐的叫道:“我们娘子没死?!”
葛根这话一出口,冥漠雪便轻飘飘的看了葛根一眼,只是那目光似乎将葛根剥光看穿了,让葛根不自觉的一哆嗦。
老大夫看了葛根一眼,“自然没死,不过若是拖得再久一些,只怕也不成了。”
一个下人随便插嘴,还这般大呼小叫,让云老夫人对葛根很是不喜,瞪了葛根一眼,这才对大夫问道:“大夫,那她是为何会小产的?”
老大夫听了,有些责备的道:“当归归身补血,归尾破血,有身子的人怎么能用归尾?还是你们照顾的人不周到,将归尾当做了归身?里面的娘子用了大量的归尾,还有少许的牛黄,这些都是有身子的人不能碰的,好在没有血崩的症状,否则就算人不死也要废了。”
方氏和云琳琅听了大夫这话明显一愣,葛根则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云达赋则立即问道:“大夫,还请您帮忙查看一下,这屋里有什么东西中有归尾和牛黄,府上自会多付些诊金。”
那大夫看出屋内众人的脸色有些不对,便猜出了其中一二,原本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一听会多给诊金,这才答应了下来。
“就看这间屋里的东西?”老大夫问道。
云达赋看了方氏一眼,方氏赶忙回道:“妾身带人来的时候,除了将罗氏抬到了榻上,这屋里的任何物件都没有人动过。”
云达赋这才点了点头对老大夫道:“就这间屋子。”
老大夫听了,放下随身背着的药箱,在屋里一点点的找了起来。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大夫几乎将整个屋子寻了个遍,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屋里的东西没有什么掺了归尾或者牛黄的。”
方氏听了,有些急切的道:“大夫,您可要找仔细了。”
云达赋也沉了脸,当官的岂是普通百姓惹得起的,老大夫被云达赋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退了半步,恰好踩到了门槛边上的一个柿饼。
老大夫一愣,将柿饼从地上拿起来一看,当即就道:“这柿饼中有牛黄!”
老大夫这话一出口,屋内众人的眼睛,顿时聚集在了冥漠雪的身上。
“四姊,这柿饼是你带来的,你还敢说你同罗庶母滑胎这件事无关!”云琳琅当即站出来大声责问道。
冥漠雪并不解释,只对老大夫问道:“大夫,您可要说清了,是柿饼里面有牛黄,还是柿饼上沾了牛黄。”
“这……”老大夫讪笑了一声,道:“是柿饼上面沾了牛黄粉。”
冥漠雪听了,又道:“劳烦大夫将靴子脱下来。”
云老夫人和云达赋听了冥漠雪这话,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头,那大夫更是不快的道:“这位小娘子,为何让某脱靴。”
“自然是让你看看,那粘在柿饼上的牛黄粉,到底来自何处。”冥漠雪说着,一指门外站着的两个婆子,道:“去,帮老大夫脱靴。”
两个婆子是同辉堂的人,听了冥漠雪的话,自然看向云老夫人,云老夫人点了点头,两人立即上前押住了老大夫,脱了他的靴子。
“看他右脚的靴子上,是不是粘了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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