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漠雪早就看出,走出来的这个人,并非什么高手,绝对不是那日跟踪她的人,所以冥漠雪知道,除了这人之外,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冥漠雪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多年的杀手经验,一下子就寻到了一个藏身的极佳位置,想也不想就将匕首掷了过去。
匕首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冥漠雪听到后一愣,“难道我判断错了?”
章仇擎苍没有说话,倒是那先前出声的大汉眉毛拧着对冥漠雪道:“你让我出来,我也出来了,要打架,咱们就打一场,就怕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被我一把就捏碎了。”
冥漠雪听到这儿游离的思绪才算回归,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汉一番,就见这大汉一身窄袖胡服,下巴上蓄了一把大胡子,身形彪悍孔武有力的样子。
“你是胡人?”冥漠雪不等大汉回答,又道:“你同那几个胡人是一道的?”
“不。”大汉桀骜的一抬头,“我才跟他们没关系,我是突厥人。”
看着大汉骄傲的模样,冥漠雪一挑眉,“你那跟着我做什么。”
“奉命。”
“奉谁的命?”
“跟我打一架,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大汉两眼放光的道:“我知道你徒手断了萨迪克的刀,你若是也断了我的刀,我就告诉你。”
冥漠雪不禁扶额,章仇擎苍见了,道:“想他活还是死,交给我。”
大汉听了章仇擎苍的话,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冥漠雪知道,突厥人的性子就是这般,只要打赢他,万事好商量,奈何冥漠雪没有这个时间,扫了那大汉一眼,道:“打晕他。”
冥漠雪说完,就去找被她丢出去的那柄匕首,想看看能不能从匕首上发现什么,果然在匕首落地的地方,冥漠雪拈起了几根发丝,“那人到底是谁呢?”
天璇黑着脸回到昭阳王府,虞非离看到他那脸色,就纳闷的很,“这是怎么了,跟谁欠了你银子似的。”
天璇看了虞非离一眼,想起被削掉的那缕断发,抿着唇道:“嘴巴歹毒,狡诈。”
虞非离一愣,就见天权晃着玉扇笑道:“莫不是在人家小娘子手下吃了亏?”
天璇哼了一声也不回答,虞非离见了这才一笑,“我当是什么,别说是你,若那晚的人是她,我不是也在她手下吃了暗亏。”
听了虞非离的话,天权道:“王爷那日不是说,那小娘子救了右相的幼子,何不借此宣那小娘子入宫,只要相处上一会儿,王爷还能认不出来?”
这本是个好主意,可天权这话刚出口,虞非离就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道:“不可!” 月芽用力的点了点头,“是郭大娘无意间看到了,特意让婢子来告诉娘子。”
今日听月芽提起,冥漠雪这才想起了郭大娘,她的那套夜行衣,还是郭大娘给筹办的,而今日郭大娘看到周婆子去了阮氏那里,竟还特意让月芽告诉她,这个郭大娘,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改日她定要见一见才是。
“周婆子去阮氏那里,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什么,方氏心虚,担心阮氏会不按照计划算计我,这才特意去安慰阮氏。”冥漠雪冷冷一笑道。
“娘子,那咱们该怎么办才好。”月芽着急的道。
冥漠雪满不在意的一笑,“怕什么,管她有三十六计,我自有七十二变。”
夜晚,北风呼啸着,外面一片森冷,一个黑色的人影跃进了云府的墙院中。
来人身形敏捷脚步轻盈,竟是没有惊动一个人,熟稔的翻进了东偏院。
冥漠雪原本正在运功打坐,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即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果然来了。”
知道来人是章仇擎苍,冥漠雪任他轻松的来到屋中。
章仇擎苍并没有跃窗而入,而是用匕首撬开了门,可在章仇擎苍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冥漠雪一身夜行衣,盘膝坐在榻上。
章仇擎苍一愣,随即叹息道:“我输了。”
冥漠雪这才睁开了眼睛,“你连找都没找卖身契,怎么就认输了。”
章仇擎苍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你说不许惊动其他人。”
“你这一路有被人发现?”冥漠雪反问。
章仇擎苍摇头。
冥漠雪笑道:“我不算其他人,你的功夫我还没有见识过,走,随我出来,咱俩打上一场,卖身契就在我身上,若是你能拿到,就算你赢。”
章仇擎苍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毫不犹豫的应道:“好,我不会让你。”
“不用你让。”
冥漠雪说完,像只矫捷的豹子,从章仇擎苍的身边掠了过去,动作之快,让人只看到了一丝残影。
冥漠雪不想惊动云府中的人,自然要选一个远离云府,还不会被巡街使发现的地方。
冥漠雪快,章仇擎苍也不慢,在她身后跟的紧紧的,然而一直出了光福坊,冥漠雪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在章仇擎苍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冥漠雪突然停了下来,冷声喝道:“上次就跟踪我,这次又来,如此不敢现身,是怕长的丑吓到人吗?”
章仇擎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冥漠雪所说之人,并不是他。
一直跟着冥漠雪和章仇擎苍的天璇,听了冥漠雪这话,气得脸上发红,然后他却想不通,以他的功夫,毫无内力的冥漠雪,是如何发现他的。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天璇也不想再做缩头乌龟。
可就在天璇想要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彪悍男子走了出来,大喝道:“说我丑,看你瘦的没有二两肉,你才丑!” “娘,这话从何说起?”云绛唇诧异的道。
“那薛昆就是个浪荡子,因着整日混在象姑馆中,将薛公气了个半死,后来在寺院里同和尚搅到了一起,薛公气之下打断了他的腿。”阮氏恨恨又道:“当日方佩同我说起薛家郎君,并没有说是哪个郎君,但我想着兄弟二人总要尊个长幼。我就说那方佩往日看我是怎么都不顺眼,这么这次会如此好心,给画眉提了这么一桩好婚事,原来她是挖了个坑给我跳。”
云画眉虽然有些害臊,但还是问道:“娘,难道阿母要给我说的郎君不是薛崇,而是薛昆?”
阮氏咬着牙道:“恐怕就是那个薛昆。”
云画眉听了急急说道:“娘,你又怎知,不是云弱水这个小践人,故意误导我们,给我们挖坑跳。”
“你当她是傻的吗?”阮氏瞪了云画眉一眼,“若这真是门好亲事,怎么老夫人这么寵着她,她都不找老夫人求一求,你可不要忘了,到底云弱水比你年长。”
云画眉一听这个,立即闭了嘴,云绛唇则赶忙问道:“娘,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阿姊嫁给那样一个人吧。”
阮氏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画眉说的对,也要防那云弱水算计咱们。”
云画眉还想再问,云绛唇见阮氏的情绪不好,赶忙拉着她离开了。
两人才刚离开,方氏跟前的周婆子就来了阮氏的院子。
“老奴给阮娘子请安,阮娘子这是要就寝了?”周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周婆子的到来,让阮氏很是好奇,“周大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情交代?”
周婆子不冷不热的道:“交代倒是说不上,夫人就是差老奴来,提醒阮娘子一句。”
“哦?”阮氏一扬眉,“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阿郎还要过来,周大娘有什么就直说吧。”
周婆子心里冷笑一声,随即道:“阮娘子不用急,夫人就让老奴带一句话,自古长幼有序,阮娘子还是上心一点,别让人拔了头彩。老奴告退。”
阮氏听了这话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婆子就离开了。
周婆子回到正院,立即去向方氏禀告,“夫人的话,老奴已经带到了。”
方氏听了赶忙问道:“哦,那阮氏是什么反应的?”
周婆子笑米米的道:“那阮氏当时就着急了,却还故作镇定,二娘子果然聪慧,一句话就将那阮氏给震住了。”
云璇玑坐在方氏身旁,淡淡一笑道:“同阿母的手段相比,我这算的了什么。”
方氏听了叹息一声,“哎,若是你的身子骨好好的,皇后的位置定然非你莫属。”
云璇玑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容貌怎比得上六妹妹,天色晚了,女儿告退了。”
方氏又是一声叹息,什么都没有再说。云璇玑一福身,带着丫鬟退了下去。
而此时东偏院,冥漠雪得知周婆子去了阮氏院子,惊讶的道:“哦?周婆子竟然会这么晚过去?” 冥漠雪这话一出口,方氏瞬间有些不自在,甚至连手中的银箸夹着的吃食,都掉到了饭桌上。
除了云老夫人了,云璇玑和云绛唇两人立即发觉到了方氏的不对劲。
云璇玑则看了冥漠雪一眼,道:“四妹妹,食不言寝不语,这些问题等无事时再来问我便是。”
冥漠雪立即谦虚的到:“二姊说的是,是弱水忘了规矩。”
云琳琅和云画眉两人有些茫然的样子,云绛唇则有些疑惑。
晚饭用过后,方氏主动留下时候云老夫人入寝,云璇玑等人则纷纷各自离去。
云璇玑和云琳琅两人一道走了,云画眉则狠狠的瞪了冥漠雪一眼,拉了云绛唇就走。
冥漠雪也不在意,只别有深意的看了云绛唇一眼。
“阿姊,你不觉得今日四姊的话有些奇怪吗?”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云绛唇对云画眉问道。
云画眉一蹙眉,“你好端端的又提她做什么,什么对劲不对劲的,她无非就是知道个孟尝君,就在大家面前显摆罢了。”
“阿姊,孟尝君号薛公,四姊怎么无端提起,怎么会只是显摆。”云绛唇道。
云画眉蹙眉,“她一个胡女,一个野种,不过读了一点书,其他还能知道什么。”
见云画眉的抵触,云绛唇不在多说,只道:“我要去娘那里一趟,阿姊可要同去?”
云画眉看天色还早,便道:“一同好了。”
两人这个时候来到阮氏房里,阮氏倒是一愣,“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若是让夫人知道,还不知怎么说你们。”
云画眉一撇嘴,“还不是她要来。”
若说云画眉人性,阮氏还不觉得稀奇,可要说是云绛唇,阮氏如何都不信的。
“绛唇,可是刚才在同辉堂出了什么事。”阮氏问道。
云绛唇看了阮氏身边的婢子一眼,阮氏立即会意,道:“碧桃,你先下去吧。”
碧桃赶忙福身退了下去,云绛唇这才道:“娘,阿姊的婚事,绛唇觉得有些不妥。”
阮氏听了一愣,“不妥?怎么会不妥?薛公的儿子薛崇,虽然年岁大了些,那人品相貌都是出挑的,怎么会不妥?”
云画眉虽然平时泼辣,可说道自己的婚事,到底还有些难为情,原本云画眉羞的想要跑开的,可是一听云绛唇说不妥,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阿母,薛公只有薛崇一个儿子吗?”云绛唇问道。
阮氏蹙眉,“你这话怎么讲。”
云绛唇看了云画眉一眼,这才道:“今日在饭桌上,四姊突然说起孟尝君,还问二姊孟尝君是不是家中最小的儿子,阿母听了几乎连银箸都掉了。”
阮氏显然没明白云绛唇的意思,云绛唇见了,赶忙道:“娘,孟尝君号薛公。”
阮氏听了,猛地一拍大腿,“薛公家有两子,除去长子薛崇,还有一子名薛昆,正是家中最小。”
云画眉这时也看出不妥,立即叫道:“这薛昆可是有什么不妥?”
阮氏咬牙切齿的道:“方氏这个口蜜腹剑的,竟然如此害我!” 冥漠雪的笑意里满是算计,然而在章仇擎苍看来,冥漠雪的算计,却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狡黠罢了,甚至很可爱。
也许是章仇擎苍的目光太过专注,冥漠雪回过神来道:“你回吧,三日之内我等你来取卖身契。”
章仇擎苍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才自行离开了。
第二日正好又是十五,按例晚饭是要在同辉堂用的。
冥漠雪这些日子,每日都去同辉堂陪云老夫人,今日更是早早就带着巧雁过去了。
方氏同云璇玑和云琳琅等人过来的时候,冥漠雪正哄得云老夫人笑的正开心。
“你这张小嘴儿,就会哄我老婆子。”云老夫人拍着冥漠雪的手背道。
方氏见了脸色难看极了,强笑道:“弱水再说什么,竟让阿家笑的如此开心。”
云琳琅和云画眉见冥漠雪依偎在云老夫人的跟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云璇玑和云绛唇淡淡的。
“哄我这个老妪有什么可难的。”云老夫人瞥了方氏一眼,又道:“你不忙着给谁张罗亲事吗,怎么那么早就到我这儿来了。”
方氏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这件事她连云达赋还没有说过的,云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方氏想着,狠狠的瞪了冥漠雪一眼,而后笑着向云老夫人撒娇道:“阿家可是因为儿这几日,没常来给阿家请安,生媳妇的气了?”
云老夫人见方氏不答也没有再问,而是道:“还好我有弱水这么个孝顺的孙女,肯来陪我这老妪解闷。”
云琳琅本就看云弱水不顺眼了,一听云老夫人这话,更是气的不行,好像只有云弱水是她的孙女似的,那她算什么,她的身边不比云弱水这个野种高贵多了。
而云画眉,则在听云老夫人说起婚事的时候,就心里一颤。
如今云老夫人对云弱水很是偏爱,方氏给云画眉说亲,却将云弱水空了过去,若是云老夫人插手,只怕这桩婚事也轮不到云画眉身上了。
想到这儿,云画眉心里更是着急。
听了云老夫人这话,方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冥漠雪见了笑道:“这都是阿母教的好,祖母不嫌弃弱水愚钝,弱水天天来陪祖母。”
方氏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云璇玑见了缓缓走了过来,道:“都是孙女体弱,那日从慈恩寺回来就大病了一场,让阿母和琳琅无暇分身孝顺祖母,璇玑给祖母请罪。”
相比云琳琅,云老夫人对云璇玑这个孙女还是很喜欢的,毕竟云璇玑不但知书达理,性子还是极好的。
“好端端的请个什么罪,好了,摆饭吧。”云老夫人说着,一边牵了冥漠雪的手,一边拉着云琳琅向饭堂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几人刚刚坐下,就发觉饭堂里的灯灭了一盏,黑乎乎的很是压抑。
云画眉早就别了一肚子的火气,一见这当即就道:“哪个婢子如此懈怠,竟然连灯都不点。”
冥漠雪听了一笑道:“七妹妹别急,祖母可是女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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