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家这二字,崇平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快的样子。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冥漠雪见崇平蹙眉,便开口问道。
崇平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严肃的道:“当初真的崇平要是不死,我也不会穿到她身上,只是崇平的死有些蹊跷,跟宫里的一位有关。”
冥漠雪也不是傻子,一听崇平这话就明白了过来,也压低声音道:“惠妃?”
崇平看着冥漠雪,微微点了点头。
惠妃,同样是出自方家的女子,正是靖国公的长子,方章最小的女儿,方家的五娘子方茵。
不管是崇平也罢,还是冥漠雪也好,用了别人的身子,都有想要帮自己这身子的原主人报仇的想法,所以冥漠雪跟方氏等人夺上了仇,而崇平三年了,还在查谁是凶手。
冥漠雪从崇平公主那里得知,原来她是三年前穿来的,正好赶上了旭帝驾崩前的时候,崇平说这段日子是最难捱的,更是让她体会了当初康熙大帝的时候,九子夺嫡的大戏。
崇平只是旭帝众多妃嫔中,一个小小的美人所生,好在崇平还算聪明,若非机缘巧合的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欢,这才能好生生的活过来。
崇平当年,就一直怀疑,是惠妃方茵害死了真正的崇平,只是方家的势力大,便是在宫中,方茵只是四妃最末的惠妃,可也总是隐隐有超过其他二妃的趋势。
淑妃之位空虚,贤妃正是虞非豫的亲信,当今的新贵,大兴最年轻的侯爷魏其侯徐毅的妹妹。
而德妃,便是左相周青长女,周莺的阿姊了。
崇平在得知了,冥漠雪的阿母是方家的人后,顿时同冥漠雪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扳倒方家,是崇平一直以来的想法。
当然,这不但为了她自己,还为了对她很是照顾的皇兄,虞非豫。
虞非豫体弱,无嗣,当初宁王虞非珩还在的时候,方家还不敢太过招摇,因为人人都知道,一旦虞非豫有个什么,帝位必然会由虞非豫一母同胞的弟弟宁王继位,而宁王也是个武文全才,不可多得的人。
可如今宁王到今日都没有半点踪迹,谁都猜测,宁王八成是回不来了。
女娲山,那是个充满神秘色彩,而又带着有些诡异的地方,那是个传闻有仙人现身过的地方,那是个传闻有着仙家之物的地方,还有的,自然就是数月前因为女娲山中突放异彩,据说是可解百毒的漠凌草绽放了。
那个风姿飘逸的宁王,许是葬身在那女娲山中了吧。
想着这些,崇平便有些走神了,冥漠雪看着面上带有一丝的崇平,不知她在伤感些什么。
花厅内的喧嚣声,不知为何让冥漠雪突然有些烦躁,冥漠雪将酪浆推到了一边,径自取了转着果子酒的酒壶自饮自酌。
崇平也为着一个方家,有些闷闷的,见冥漠雪如此,也推了跟前的酪浆,抢了冥漠雪的酒来喝。
果子酒虽然就是为女客们准备的,并没有那么烈,但是喝的多了还是会醉,也两人一边说一边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冥漠雪就觉得脸上发烫了。
冥漠雪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冥漠雪了,可以千杯不倒,云弱水这身子,只怕先前就没碰过酒,她同崇平两人不知不觉喝了这么多,若非有她的意识撑着,只怕早就醉趴下了。
冥漠雪再看崇平,已经脸上通红,趴在桌上睡着了,便趁着自己还未醉死,对崇平带来的宫婢招了招手,吩咐道:“公主醉了,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派人去前院问问,若是前院也散了,便送公主和圣上一同回宫吧。”
那宫婢适才就见冥漠雪同崇平说的起劲,又见崇平对冥漠雪不是一般的热情,所以冥漠雪一开口,就立即应下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宫婢就回来了,对冥漠雪回道:“回云四娘子的话,前院还未完,不过大概也快了,一会儿前院结束的时候,圣上会派人来接公主的。”
冥漠雪听了,点了点头,道:“公主都睡着了,也不好在这儿,若是着了风寒可不好,你同我扶公主去厢房休息。”
那宫婢赶忙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
花厅的厢房,早就都已经准备出来了,就是给小娘子们休息用的,冥漠雪同那个宫婢一起,扶了崇平去了厢房,那宫婢则留下服侍崇平了。
冥漠雪看了看灯火阑珊的小花厅,一点想要回去的*都没有,而冥漠雪自己也有些醉了,赶忙去走走,也好醒醒酒意。
韩府冥漠雪虽然是第一次来,不过今日也是在韩府中走了走,冥漠雪认路的能力强的很,这会儿不知为何,又惦记起了那残荷木桥。
冥漠雪想了想,留了巧雁在这里照看着,便自行离场了。
冥漠雪记得来的时候,她看到那荷花池边有一个水榭,便有些微微摇晃的走了过去。
此时月光正好,水榭这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幽静极了。
夜风吹皱了水面,带起池水独有的气味,冥漠雪走进水榭坐下,斜靠着栏杆上,抬头望着当空的那轮明月。
这无人的幽静地方,不由得让冥漠雪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酒劲就上来了,不由得有些困倦,竟是闭上了眼。
冥漠雪原本只想闭一会儿的,谁知竟是睡了过去。
虞非离从前院过来的时候,前面的宴会还没有散,只是虞非离不知为何,突然向来池塘边走走。
冷风吹着虞非离淡紫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虞非离一路走来,不经意的往水榭中瞥了一眼,就见一抹嫩绿色映入他的眼帘。
虞非离心里竟然猛地跳动了几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氏,如此巧的遇见了冥漠雪。
虞非离远远看见她,便匆匆的走了过去,直到快到冥漠雪的跟前,虞非离便放慢了脚步。
冥漠雪如同这冬日,树梢枝头上一片嫩叶,好像只要动作大一些,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她如熟睡的婴儿,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动,因为冷,她已经蜷缩在了一起。
虞非离下意识要去解身上的鹤氅,只是手刚一伸,就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穿出来。
虞非离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坐在了冥漠雪的跟前,刚想要将她拦在怀里,就见冥漠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虞非离见了自己弄醒了她,有些懊恼的道:“本怕你着凉,谁想到竟是将你弄醒了。”
冥漠雪这才反应过来,跟前的人是虞非离,立即坐起身来,道:“昭阳王怎么会在这里?”
虞非离一笑,道:“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叫我的名字便好。”
冥漠雪哪里肯,又不知道虞非离这话的意思,干脆闭口不答。
虞非离看出冥漠雪有些防备,便道:“本来想出来走走,醒醒酒气,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你。”
冥漠雪听了一愣,随机道:“我也是出来,想要醒醒酒的。”
虞非离适才就闻到了冥漠雪身上,淡淡的酒气,听了她这话更是笑道:“那咱们还真是有缘。”
冥漠雪不禁又想到,第一次同虞非离相见那日,她说他喜欢赏花赏月的调调,冥漠雪抬头看了看月亮,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到冥漠雪狡黠的笑意,虞非离一眼就将她看穿了,道:“本王的名声,全都被你败坏了。”
“哦,昭阳王的名声,好像皇城人人都知道,更是同小女子我无关吧。”
冥漠雪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站了起来,原本冥漠雪是想要走的,可是谁知适才睡的久了一点,腿竟然麻了,这一起身,竟是没有站稳,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好在虞非离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揽住了。
“小心!”虞非离道。
冥漠雪随即赶忙挣扎着起来,虞非离见她如此躲避,知道她怕万一有人恰好经过看见,这里是韩府,若是被人看见,旁人会怎么想她,韩夫人岂不是跟着丢脸。
慌乱间,冥漠雪好像扯了一下虞非离的袖口,就见有什么东西,从虞非离的袖口中掉了出来。
可冥漠雪和虞非离两人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等看清的时候,就见一块玉佩落在了地上不远处。
冥漠雪赶忙跑过来捡,却是看到那玉佩就只剩下一半了,冥漠雪赶忙叫道:“怎么办,好像摔坏了。”
听了冥漠雪说玉佩摔坏了,不知为何虞非离的胸口一痛。
冥漠雪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然而才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玉佩本就是一半。
冥漠雪仔细一看上面的花纹,心里竟是“咯噔”一下,顿时大惊失色,激动的对虞非离叫道:“这半块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138玉佩
虞非离见冥漠雪不知为何,突然激动了起来,便问道:“怎么,你对这玉佩很感兴趣?”
冥漠雪听了,赶忙点了点头,有些激动的道:“是,告诉我,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另外半块在哪?”
虞非离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其他东西,只要你喜欢,我送你便是,可是这半块玉佩不行,因为我也不知,它从何而来,只是我感觉的到,它对我很重要。”
冥漠雪听了虞非离这话,不禁有些失望,紧紧地抓着那半块玉佩看了又看,随即才交还到了虞非离的手里。
“宴会就要结束了,臣女告退。”冥漠雪说着福了福身,便转身就要离去。
虞非离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冥漠雪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对着玉佩也这般看重?”
冥漠雪停下脚步,看了虞非离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冥漠雪和虞非离两人并不知,再另一个地方,一个男子同样站在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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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寒风中,男子只穿了件月白长衫,腰间束着同色的祥云纹腰带,上面挂着半块玉质极佳,古朴沉郁的玉佩,外面披着狐皮大氅。
他那乌黑的发丝,并没有束起来,只将两鬓的发丝向后拢起,用一枚半银月古梳固定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遮住了他那仿若天人的容貌,只觉得他的面容如玉一般,焕发着极为清润柔和的光彩,如琢如磨如珪如璧。
他的脚下白茫茫一片,昨日下过的大雪,已覆盖住了整个的地面。
男子抬头微微低喃,“多美的月色,你是不是也在看着,我知道你来了,我感觉的到,漠雪,我们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腰间坠着的那半块玉佩,唇角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突然,男子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咳得他弯了腰,好半晌他才将忍住,脸上却多了丝红晕。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喃喃又道:“你再不来,我等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男子说着,微微凝眉,转身向着一个挂着高牙大纛的汗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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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漠雪回到小花厅的时候,刚好得知前院的男客们的宴席已经散了,冥漠雪赶忙去了崇平所在的厢房,让宫婢们伺候崇平起身回宫。
几经忙碌之后,小花厅里的宾客都离开了,冥漠雪这才招呼了巧雁,同她一起去了韩夫人那里。
“义母,小花厅的宾客,已经全都送走了。”冥漠雪道。
韩夫人也是刚刚忙碌完,正想派人去寻冥漠雪,倒是她先过来了。
“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这般忙碌过了,都有些手忙脚乱,咱们母女俩都没来得及说说话,今日弱水你就住下了,过几日再回云府去。”韩夫人拉着冥漠雪的手笑着道。
自从韩柔死后,又是三年国丧,韩夫人心里又是郁郁寡欢,连人都不愿意多见,又怎么会摆什么宴会,今日若不是因为冥漠雪,只怕韩夫人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
冥漠雪听了赶忙笑着道:“义母,今日弱水就不留了,还要回去禀告祖母和阿爷,弱水改日再来陪义母可好?”
韩夫人听了也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下次我留你,你可不能推辞了。”
冥漠雪福了福身笑道:“义母之命,弱水哪敢推辞。”
韩夫人听了也是一笑,这才算放过她,又派了人准备好马车,将冥漠雪送回了云府。
冥漠雪回到云府的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冥漠雪没有回东偏院,而是径自去了同辉堂。
往日云老夫人早就该睡下了,然而今日却是还醒着,自然是为了等冥漠雪了。
若说原来,冥漠雪每次来同辉堂,心里是没有什么防备和算计的,那自前日之后,冥漠雪心里也对云老夫人带了一丝防备。
也是如今,冥漠雪才能明白,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深宅内院中,为了男子的官运亨通,为了家族能够振兴不倒,牺牲掉几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冥漠雪做过杀手,收割人命对她来说本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然而这件事放到她自己的身上来,当她自己被别人毫不留情的抛弃的时候,冥漠雪竟然会觉得有些难过。
冥漠雪有些不知这是为什么,杀手要做到的不就是要冷血冷情吗,难道是当初突然失去所有亲人的她,因为云老夫人的一点点关爱,给予的一点点亲情,让她迷恋了吗?
可是冥漠雪深深的知道,这关爱的其中,还带着利用,防备,和许多细微复杂的感情。
冥漠雪想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走进了同辉堂的大门,到了云老夫人的房门外。
双芙看到冥漠雪来了,刚忙给冥漠雪请了安,笑着道:“刚才常妈妈还劝着老夫人睡,说这么晚了,四娘子怕是歇在韩府了,可老夫人怎么都不听,偏偏说四娘子定然是要回来的,倒是让老夫人给说中了,四娘子快进去吧,老夫人还等着。”
冥漠雪听了双芙的话笑了笑,“果然祖母最是懂我的。”
双芙也是一笑,赶忙挑了帘,冥漠雪这才走了进去。
“祖母,弱水回来了。”冥漠雪径自走上前去,福了福身道。
云老夫人本来刚还绷着脸,问了常妈妈时辰,这会儿看到冥漠雪进来,脸上才挂了笑意,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韩府那边可好顺利?”
冥漠雪笑着回道:“今日圣上,昭阳王和崇平公主到了,义母让弱水照看着小花厅的小娘子们,这才回来的晚了些,让祖母等着急了,是弱水的不是,求祖母原谅。”
云老夫人一听虞非豫虞非离和崇平公主也去了,脸上就不由得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而后才道:“原来是这样,这又不是你的过错,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云老夫人说着顿了顿,又道:“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这是在提醒冥漠雪,将今日的事做个总结汇报了。
冥漠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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