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没风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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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没风波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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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英印象颇深的一件事,是刘少奇的儿子刘允若在苏联留学时,由于所学的专业不适应,想换一个系。在当时,中国留学生在苏联学习,学什么专业是由组织上统一安排、分配的,每个学生都必须服从分配。刘少奇知道儿子的情况,一次又一次给他写长信,要求他服从组织分配,不能特殊。刘少奇也写信给中国驻苏使馆,希望组织上对他的儿子进行教育。正在驻苏使馆工作的刘英,看了刘少奇的信,觉得很有教育意义。她想公布刘少奇给使馆以及给儿子的信,以便对留学生们进行服从组织分配的教育。刘英打长途电话给刘少奇,征求他的意见。出乎意外,刘少奇不同意公布这些信件。刘少奇说,这些信件是私人通信,如果公布了,会伤刘允若的自尊心。作为父亲,他可以写信劝说儿子,但也充分尊重儿子……刘英遵从刘少奇的意见,没有公布刘少奇的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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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张闻天夫人刘英(6)
此事过去好多年。在“文化大革命”之后,###有关人员忽地告诉刘英,在###档案馆中发现了刘少奇当年的那些家信,很受感动。时过境迁,这些信到了可以公之于世的时候了,终于公开发表了,成了教育年轻一代的好教材。
  刘英曾在陈云手下工作,陈云跟她同庚。长征途中,陈云担任地方工作部部长,刘英、贾拓夫、吴亮平、蔡畅等都在这个部。
  地方工作部是做群众工作的。用毛泽东的话来说,那就是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每打下一座城市,地方工作部要派出一支先遣队,进入城市做群众工作。陈云全身心投入工作,办事很细心,经常是先开会布置,然后又严格地进行检查。陈云平时话不多,不抽烟,不喝酒,穿着也很朴素。他喜欢听评弹,可是在长征途中,哪有评弹可听?
  刘英记得,在过大渡河的时候,岸边挤了许多部队,都想早点过河,秩序有点乱。这时,陈云担任总指挥,有条不紊地指挥过河。他很沉着、冷静,大家都佩服他,听他指挥。
  陈云办事有条有理,讲话也是如此。他原是上海商务印书馆的学徒,很早就跟书打交道,养成读书的习惯。陈云看书,不是东翻西翻,而是一本一本地钻研。他很稳重,肯学习。他本来不懂经济。后来,他很仔细钻研经济理论,成了党内的经济专家。
  刘英说,那时对毛泽东习惯于称“主席”,朱德称“朱老总”,对刘少奇、陈云则称“少奇同志”、“陈云同志”,而对邓小平则直呼“小平”。
  邓小平很随和,爱热闹,喜欢摆“龙门阵”。毛泽东也喜欢聊天。跟他们在一起,从不感到寂寞。在江西时,“邓、毛、谢、古”(即邓小平、毛泽东、谢维俊、古柏)受到“左”倾路线的批判、打击,邓小平仍很坦然,一派“大将风度”。正因为这样,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受打击,又在“批邓”运动中遭罢官,他也都很坦然。他的宽广的胸襟,在江西中央苏区就显示出来了。
  邓小平跟朱德、刘伯承、###在一起,那就更热闹了。他们都是四川人,爱摆“龙门阵”。
  擅长讲故事、讲笑话,大约是四川人的特点吧。刘伯承讲起笑话来,一串一串的。刘伯承讲话,还喜欢用歇后语,诸如“屁股上长疖子——坐立不安”、“外甥打灯笼——找舅(照旧)”等等。刘伯承也受“左”倾路线排挤,被撤了职。在遵义会议前夕,刘伯承被任命为红军总参谋长。他很机智,一路上夺关斩将,立了大功。遵义城就是他用计策智取的。
  ###跟张闻天的交情不错。早在1924年,张闻天从上海到重庆,便住在###的四哥杨暗公家中。那时,杨暗公是四川地下党的负责人。后来,1927年,###到莫斯科留学,张闻天已经在那里,担任助教,所以###称张闻天为老师。
  ###的妻子李伯钊,更是活跃。她是红军中的“工农剧社”社长。长征途中,大家都很累,她却组织剧社为大家演活报剧,忙前顾后的。
  叶剑英是广东人,给刘英的印象是“文武全才”,能指挥作战,也会妙手写诗。他风度翩翩,又冷静沉着。不论是在长征中跟张国焘作斗争,以及后来一举粉碎“四人帮”,他都立了奇功。不过,解放后刘英去广东,叶剑英请她吃饭,那些菜叫她受不了,什么“龙虎斗”、“穿山甲”,她实在不敢当。
  刘英谈起了林彪。林彪的城府颇深,平时沉默寡言,叫人捉摸不透。林彪能打仗,确实是有战功的。在战争中他受过伤,得了怪病,怕风、怕水,见了血就会拉肚子,等等。不过,他也有“政治病”,形势对他不利就称病不出。他最积极的时候,是反对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很活跃。对于林彪的历史功过,要实事求是地分析。
  博古也是有功有过,但博古是坦诚的人,知错认错,表里如一,不像林彪那么阴险。
  博古是一位天才的宣传鼓动家。他的嗓门大,讲话富有鼓动性。他的报告,很受工农大众欢迎。他一边说,一边做手势,动作很大。王稼祥讲话则小声小气,显得很斯文。
  

访张闻天夫人刘英(7)
不过,博古那时从苏联回来,起着“留声机”作用。他照搬来自莫斯科的指令,成为王明的亲密伙伴。
  博古作报告时,喜欢来几句俄语或者英语。他的俄语、英语确实不错。但是,来几句“洋文”,不知出于他的习惯,还是显示自己的才能——他的确是“才子型”人物。张闻天作报告,则从无这种习惯——虽然张闻天不仅曾留学苏联,而且留学美国。
  哪儿有博古,哪儿就有他的洪亮的声音。他很开朗、活跃,属于开放型、外露型的。作起报告来,理论一套又一套。
  在遵义会议之后,博古下了台。他的优点是很快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诚恳地在毛泽东领导下工作。到了延安之后,博古不论是做统战工作还是宣传工作,都很出色。
  刘英记得,有一回开会时,毛泽东对博古说,《解放日报》可否发表一篇社论,批驳一下“原子弹万能论”。会上,毛泽东讲了自己的观点。会议还没有结束,博古便把社论草稿递给了毛泽东,真可谓“倚马可待”!
  在中共“七大”,博古曾很坦率地检查了自己过去所犯的“左”倾错误,得到大家的谅解。
  很可惜,博古死于空难。不然,他还可以为党多做工作。
  长征初期,红军连吃败仗,是因为博古把军事指挥权拱手让给“洋顾问”——李德。李德是德国人,号称“街垒专家”,他所擅长的是阵地战。由他来指挥红军,一不懂中国国情,二不懂游击战,怎么能不连连败北呢?
  李德喜欢喝酒。特别是打了败仗,便闷头喝酒,借酒浇愁。但是,红军规定,不能喝老百姓的酒。有一回,刘英见到李德喝得醉醺醺的,一检查,他的酒是从老百姓那里拿的。身为中央纵队秘书长的刘英,发现“洋顾问”违反纪律,毫不留情地当面批评他。人高马大的李德,见这个娇小的中国妇女批评他,借着酒力,拔出手枪,朝天啪啪开枪,吓唬她。谁知刘英不怕他的恫吓,向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作了报告。王稼祥来了,批评了李德。这时,李德才不做声,不耍酒疯。从此,李德见到刘英,爱理不理的。刘英呢,只要你违反纪律,还是照样批评。
  刘英还提及了邓发,当年的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国家安全局的前身)。邓发跟博古于1946年4月8日由重庆飞返延安时,同机遇难。邓发是水手出身,会做一手好菜。在延安时,邓发常常“露一手”,比如他做的“白斩鸡”,确实又嫩又鲜。不过,他在肃反工作中过“左”,误伤了不少同志。这样,在中共“七大”时,他没有被选入中央委员会。虽然如此,他仍积极工作。毛泽东也给他许多鼓励。不料,他突然死于空难,才四十岁。
  跟刘英结束了长谈,向她告别之际,我对这位“具有钢丝一般坚韧的精神”的长辈,充满深深的敬意……
   。。

田家英夫人董边忆田家英(1)
一个很好记的“双十二”之日——1942年12月12日,在延安的一个普通的窑洞里,入夜,一盆炭火旁围着三个人。炭火上架着个铁锅,正在冒着热气,喷溢着红枣的清香。
  滚烫的红枣盛入三只搪瓷杯,三个人喜笑颜开,边吃边聊着,婚礼就这样进行着。
  这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简朴的婚礼:除了新郎、新娘之外,唯一的“来宾”便是证婚人——党支部组织委员彭达章。枣子汤是“婚宴”上唯一的一道“菜”。
  新郎、新娘都是中###员、延安中央政治研究室政治组干部。新娘二十四岁,叫董边;新郎二十岁,叫曾正昌,常用笔名田家英,后来以笔名闻世。他们的结婚手续极其简单。结婚的当天,董边给党支部书记周太和写了个纸条:“我和家英今天结婚,请组织上批准。”周太和看罢,微笑地朝她点点头,就算是表示批准了。
  新房还没着落,怎么办?党支部书记主动让房。周太和原本和党小组长一起住一个窑洞,两人分别搬到别的地方去,腾出那窑洞,成了田家英和董边的“洞”房。田家英和董边把自己的铺盖卷搬过来,那“洞”房的布置就算停当了。
  到了傍晚,消息传进同事王惠德的耳朵里。他走进窑洞,见到田家英和董边正在看书,似乎毫无结婚的迹象,将信将疑问道:“听说你们要结婚?”
  田家英没吭声。董边答道:“哪有这回事,我们在工作呢!”说罢,照旧看书。王惠德信以为真,走了。待王惠德走远,田家英和董边这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田家英夫人董边向我讲述的故事。
  我去北京采访田家英夫人董边,头一回是在1988年隆冬,我在北京给她家挂电话,不巧,她去南方休养了。
  1989年9月我去北京,一打电话,耳机里传出来的正是她的声音:“欢迎你来!”
  9月16日下午,我应约去她家。她住在一幢高层公寓里。客厅内一大排玻璃书橱,整整齐齐竖放着一本本书。
  已经离休在家的她,患哮喘,但谈锋甚健,一口气谈四个来小时,常常朗朗大笑。
  她向我详尽地回忆田家英。那天没有谈完,17日我又去作录音采访,她再度回忆往事……
  我在采访董边时,顺口问了一句:“在家里,你喊他‘家英’吗?”
  不料,这句话引出她与田家英奇特婚恋的话题。
  “不,不,在家里我从来没有喊他家英。只有现在,跟别人谈起他,才说‘家英’、‘家英同志’。”董边说道。
  “你在家里喊他什么呢?”我追问。
  “喊他‘田鸡’!”她答。
  “‘田鸡’?!”
  她哈哈大笑,笑了好久好久,把话题拉向那远逝的岁月……
  田家英并不姓田,本名曾正昌。在中国共产党诞生的翌年——1922年1月4日,他出生在四川成都的一个小康之家。父亲曾国融开一家中药店。母亲姓周,生了三子一女,田家英是最小的一个。
  田家英三岁丧父,十二岁丧母。随着父母的早逝,小康之家跌入了贫困的泥沼。才念了初中一年级的他,在母亲病逝之后,不得不离开课堂,在药铺里当学徒。
  贫困是砥砺意志的磨刀石。失学的他,在帐子上挂起对联,表达自己的心愿:
  走遍天下路,
  读尽世上书。
  1935年,只有十三岁的他,开始向报刊投稿。他取了好多个笔名,田家英是他最常用的笔名。他在报上发表散文,也写点诗、小说及书评,得到了一些稿费。他在十四岁考入成都县立中学,继续求学。一边读书,一边仍用田家英这笔名发表文章。十四岁的他,已经显露出才华,也显露出超人的意志。艰难人世,使他早熟。他的同龄人尚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已能在迷雾中判明正确的航向。年仅十四岁,便加入了“海燕社”——中共领导下的抗日救亡团体。
  十五岁那年,他加入了“成都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中共的外围组织,简称“民先”。
   。。

田家英夫人董边忆田家英(2)
在加入“民先”不久,他便要求奔向那光明的所在——延安。中###员侯方岳为他办理了前往延安的手续。中共早期领袖人物赵世炎之姐赵世兰,亲笔为他写了给八路军武汉办事处以及延安的介绍信。于是,十五岁的田家英便进入了红星照耀下的圣地……
  到了延安,几乎没有人知道曾正昌其人——他改名田家英了。从此,田家英这笔名成了他的名字,而他的原名倒鲜为人知。后来,另一个也叫田家英的人进入延安。为了避免同名同姓带来的麻烦,那个田家英改名为陈野苹,曾任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
  田家英进入陕北公学学习。陕北公学是延安大学的前身,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培养革命干部的学校。校长成仿吾。
  在陕北公学学习才几个月,1938年2月,十六岁的田家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同年3月,田家英结束了学习,被组织上留在陕北公学工作。他最初的两项职务,便显示出他日后的特色:一是担任中共陕北公学总支秘书——他办事细致、认真,后来被毛泽东看中,毕生从事秘书工作;二是担任中国近代史教员——喜欢文史后来成为毛泽东和他的共同兴趣。
  一年之后,田家英进入延安马列学院学习。在那里学习了一年,留在那里的中国问题研究所工作。
  1941年9月,中央决定成立中央政治研究室。研究室主任由毛泽东兼任,副主任为陈伯达。下设几个组,政治组组长为邓力群,国际组组长为张仲实,等等。中央政治研究室成立伊始,从各处选拔研究工作人员,总共大约选了四十来人,其中有十九岁的田家英。田家英分配在经济组,后来调往政治组。在那里,田家英结识了董边——她在政治组。
  其实,董边也在陕北公学、马列学院学习过,该算是田家英的同学,但是那时他们不认识。
  董边,这个1918年出生在山西五台山附近的姑娘,有着一番传奇经历:
  她的父亲是商人,“二掌柜”。她的母亲,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她的父亲非要个儿子不可,讨了小老婆。这时,她的母亲又怀孕了。父母都盼望着这一回生一个儿子。母亲临盆了。当时山西农村的习俗,生孩子时蹲在尿盆上分娩。一看生下来的又是个丫头,母亲失望了,盖上尿盆的盖子,不要这女孩。幸亏给隔壁的崔大妈知道了,从尿盆里救起这女婴。崔大妈说:“丫头也是人呀!”这个女婴便是董边!
  不过,由于在尿盆里受凉,被崔大妈救起后放在炕上也没人理会,女婴挨冻,从此落了个病根——哮喘。直至今日,哮喘仍折磨着董边。
  就因为是丫头,董边从小就受气,母亲也受气。董边心中憋着这口气,发誓要为妇女争气。她的两个姐姐小学毕业后,就嫁人了。她在村里没念完小学,却一定要到城里上高小。父亲不答应,她就在家里绝食,非达目的不可。父亲无可奈何,只得送她到忻县县城里读高小、初中。后来,她还到太原女子中学念高中。
  太原毕竟是山西省会,使她的眼界大开。她开始读胡愈之夫人沈兹九主编的《妇女生活》杂志,读《世界知识》、《东方》杂志,思想日趋进步。后来,她到山西临汾,投奔那里的八路军办事处。当时担任山西临汾八路军学兵队女生队长的,是###的夫人李伯钊。李伯钊收下了董边。这“学兵队”,是训练青年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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