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们理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一百个奴隶来干活了,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每当姐姐坐在她们床旁边,设想她们病好以后要让她们做的工作时,她们总是注视着她,仿佛她是个妖魔似的,因而脸上露出痛苦惶惑的神色。
她们一向是娇生惯养的孩子,生来就有人悉心侍候,一直过着舒适安逸的贵族小姐的生活,从来都是要怎样就怎样,所以现在她们也无法理解:一位奥哈拉家的小姐居然要干起这劳力活来了。
“我看你这样跟我和小妹说话,实在太吓人了!”苏埃伦惊叫道,“我想你是在故意吓唬我们?做家务,真是疯了!”
卡丽恩那稚气的脸成了死灰色,苏埃伦怀着无可奈何而又不屑的神色看着大姐,觉得斯佳丽说出这些话的确是太可耻了。她们是死里逃生,多需要人们来爱抚和关怀!可大姐却每天只坐在床边看着,那双吊着眼角的绿眼睛里闪着可恶的光辉,称赞她们的病好多了,并一味谈什么叠被铺床、摘菜做饭、洗碗和打扫卫生的事。看样子,她对于让妹妹们做这些可怕的事还挺津津乐道的。
斯佳丽恼怒地瞪了苏埃伦一眼,接着冷笑着把一双红肿起泡的手掌伸到她们面前。
“瞧瞧我的手,苏埃伦,我没叫你到田里工作,现在只是让你干些力所能及的轻松活。我亲爱的妹妹,你做人不要过份自私,家里现在不比以往,能跑的都跑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下人,而且你也该长大了,别耍孩子脾气。”
苏埃伦的脸涨得通红,嚅嚅的不知如何言语;玫兰妮在一旁低声哽咽着。
“我来帮你做吧,姐姐,我会把苏伦和我自己的活都干完的。”卡丽恩温顺地说。
斯佳丽高兴的笑了笑,紧接着,瞧着这位小妹妹又发起愁来。卡丽恩以前一直很娇嫩,肤色像果园里春风吹开的花朵般白里透红,可现在红晕已经消失,只不过那张诚实可爱的脸上还流露着花一般的品性。
玫兰妮满怀爱意伸手把斯佳丽的一双手握到自己手里轻轻捏了捏,温和但肯定地说:“再等几天,宝贝。等我再好些,就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归家后的第一次危机过去了噢 ~笑~
玫兰妮在原著中是神一样的存在,她是南方旧时代高尚道德的传人,更是斯佳丽母亲埃伦生命的延续。给我的感觉,她就像一座灯塔,让斯佳丽在茫然无措时可以找到方向;还像是一副盾牌,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她。正是她的离世,让斯佳丽看清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终于能够直面自己的感情。
希望我写的没有让爱玫兰妮的读者失望哈
☆、第三十三章 危机再临
爱伦的身体逐渐在好转,尽管仍然缠绵病榻,不过清醒着有精力说话的时间在逐渐增多。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中午,户外已经有了凉意,大家围着餐桌聚在一起,一边吃着最后一道点心一边讨论着是不是应该杀只猪来准备过冬了。
杰拉尔德好脾气的和斯佳丽商讨,眉眼都微微翘起:“好了,我们也可以吃些新鲜猪肉,只要这种天气再持续几天,我们就——”
玫兰妮的汤匙还放在嘴边,忽然打断了他们谈话。“你听,有人来了!亲爱的!”
“有人在喊!”波克紧张地说。
深秋爽朗的微风传来了清晰的急促的马蹄声,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高声呼喊:“斯佳丽!斯佳丽!”
那是萨莉。方丹的声音,一个小时前她因到琼斯博罗去路过塔拉曾在这里停下来闲聊了一会。
全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接着才纷纷推开椅子跳起来,呼啦一下拥到前门。
只见萨莉骑着一匹汗水淋漓的马一阵狂风似的从车道上飞驰而来,她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帽子靠丝带吊着在脖子上迎风晃动。
她没有勒马,向他们挥动着手臂,另一只手指着后面她来的那个方向尖锐地叫着:“北方军来了!我看见他们了!沿着这条大路来了!那些北方军。。。。。。”
就在马儿即将冲上台阶的一刹那,萨莉拼命把缰绳一收,随即马来了个急转弯,腾跃了三次就跨到侧面的草地,然后她像在狩猎场上似的纵身策马越过了那道四英尺高的篱笆。
接着,他们听见‘得得’的马蹄声穿过后院,走上住宅区棚屋当中的小道,横过田野直奔向她的家‘含羞草庄园’去了。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随后苏埃伦和卡丽恩彼此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开始低声抽泣。
斯佳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拍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波克,快去把马套在车上!别站在那儿发愣,快!迪尔西你去楼上把孩子们抱下来,还有普莉西也去,记得拿上查尔斯的军刀。黑妈妈,你快把银器餐具收起来带走。爸爸,你带卡丽恩她们上马车去,大家动作要快点。”
斯佳丽一边大声命令一边三步并作一步的蹬上楼,冲到房间拉开柜子最上面的抽屉,在衣服堆里找出那个装了一沓钱和珠宝的布袋子。她从布袋中取出两三件价值低些的物品留在柜子上,把袋子拢到怀里,旋即又冲下楼跑到马车前,摘下耳环和项链一古脑的揣到杰拉尔德的手里。这时迪尔西也抱着孩子跑来了,普莉西手中捧着那把金柄的军刀,黑妈妈也气喘吁吁地颠动着沉重的脚步。
“好了,赶快走吧,到沼泽地那边藏起来!动作要快,藏好后不要发出声音。北方军走后我会去叫你们。”
“等等,斯佳丽,你不走?”玫兰妮带着惊恐的声音问,其余人的动作也停住了。
“不,必须要留人照顾妈妈,也要看房子。如果屋里没人,我担心北方军会放火烧了它。”斯佳丽竭力保持笑容,“快走吧,我不怕!”
“说什么宝贝儿,你爸爸还在这,谁敢烧我们的房子!”杰拉尔德拍拍心口,瞪着眼:“你们都走,我一个人留下。”
玫兰妮突然不抖了,她把小博(玫兰妮的儿子)往卡丽恩的怀里一放,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下来,镇定地说:“我也不怕!如果他们要烧掉房子,除非把我也烧了。别试图说服我,斯佳丽,因为我绝不会撇下你。”
“好吧,玫兰妮,你和爸爸留下。别的人不要说什么了,你脱下结婚戒指交给黑妈妈,快走,别让北方佬看见了。”
杰拉尔德上楼去照看爱伦,斯佳丽扶着玫兰妮到餐室坐下,再跑上楼和杰拉尔德说了一声,回房间把留在柜子上的首饰拿下来分发给玫兰妮两件,然后把餐桌上没有吃完的食物堆到三个盘子里面,把多余的碗筷收到厨房,最后回到玫兰妮身边坐下来,和她相视一笑:“我们接着午餐。”
有玫兰妮陪在身边,斯佳丽内心的惊慌情绪也缓解了些。‘只要这些该死的北方佬别吓到妈妈就好!’
得得的马蹄声在门前停下来,有一个人用刺耳的声音发着口令:“下马!”紧接着一群人拥挤进来,有的粗鲁无礼地冲上楼去,有的把家具拖到前面走廊,用刺刀和匕首划破面料,搜寻里面有没有藏着贵重的东西。他们在楼上把床垫和羽绒褥子撕开,直到过道里羽绒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飘落到楼下。
斯佳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恣意掠夺、破坏,无处发泄的满腔怒火已经把剩余的一点点恐惧也挤走了。
他们中领头的是个灰白头发罗圈腿的矮个子中士,腮帮子里正嚼着一大块烟叶。他抢在手下人之前走到斯佳丽跟前,随随便便地朝擦得发亮的地板上啐唾沫,一双眼睛贪婪地打量着桌边的三人,并且直截了当地要求:“把身上的东西给我吧,小姐们。”
斯佳丽发出一声动人的冷笑,高傲把手中的首饰扔给他,玫兰妮也把手上的东西丢给他,接着便怀着几乎是欣赏的心情看着他急忙捡起来。
“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中士锋利的目光紧盯着玫兰妮说。
斯佳丽握住玫兰妮的手:“全都在这里了。不过我想,落在你们手里还得把衣服扒下来,这大概就是你们北方对待妇女的规矩?”
“哦,我可以相信你们。”中士做出一副相当好说话的样子,转头吐了一口唾沫走开了。
她们听着沉重的军靴踏在楼板上的咚咚声,那些家具被穷凶极恶地拖过来拽过去的吱嘎声,瓷器和镜子被砸碎哗哗啦啦的乒乓声,中间还夹杂着下流的咒骂,由于没找到什么贵重的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哪些兵陆续进入餐厅,有从楼上下来的,有从门外进来的。
杰拉尔德跟着下来了。他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一地狼籍。
中士问:“找到些什么没有?”
“这里差不多什么也没有,中士。”
“厨房里只有一些红薯和玉米,还有几个鸡蛋。”
中士转过身来说:“你们这里东西不多呀,小姐。”
斯佳丽冷冷地回答,同时故意喊高他的军衔:“你们的军队九月份时来过,上尉。我母亲生病了,这还是上次你们的人好心给我们留下的一点吃的。”
“这倒是事实,我现在想起来了。”听到自己一下子连升数级的中士十分得意,他向前跨了一步扬手说:“趁现在我们到这儿的消息还没有在这一带传开,还是赶快前进去别的地方转转。”
那中士粗声大气地呼喝士兵们往门外走去,看着一群人扬长而去,留下一阵烟尘,斯佳丽匆忙站起来赶紧跑到门外,慌张地向厨房望去,那处静悄悄的,没有黑烟,没有火光。
等军刀磕碰的铿锵声音和马蹄的得得声逐渐沿着林荫道渐渐远去、消失,斯佳丽才转回头看着身旁的杰拉尔德和倚靠在门框上的玫兰妮。
“妈妈没事吧?幸好他们没说要烧房子。”她说着,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乏力了,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如释重负地舒了几口气。“得了,爸爸,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先让我坐一会。”
玫兰妮挪到斯佳丽身旁坐下来,让她把头搁在自己肩膀,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她在笑。
“他们怎么没有惊动你妈妈?他们把她最喜欢的窗帘扯破了。这些混蛋!斯佳丽,你干嘛不把那几件珠宝也藏起来,这样这班人就什么都拿不到。”杰拉尔德低着头无奈地看着两个姑娘,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
“如果他们来一趟却什么也没得到,或许他们会生气呐。正是我们把那几件珠宝留给了那当头的,他们才会顺利撤走。我早就想过了,只担心有士兵不服气私下烧房子或者伤害我们。现在我们可没事了,再也不用担心北方佬会跑来了。”斯佳丽咯咯地笑出声。
玫兰妮先是直愣愣地看着斯佳丽,随后也乐不可支的放声大笑:“斯佳丽,亲爱的,你总是有这么多主意。你亲切、勇敢、聪敏,你真是我最最妙不可言的姐妹。”
杰拉尔德看看这两个可爱的姑娘,亦豪爽的哈哈大笑了,笑得那么轻松,那么畅快。
“笑吧,等笑够了,我们还要去告诉妈妈他们,北方佬走了。”斯佳丽冲他们娇俏地眨着眼睛。
☆、第三十四章 求娶
塔尔顿家所在的农场被烧个精光,塔尔顿太太和四个姑娘只好栖住在管家的屋里。芒罗家也被夷为平地。方丹家的正屋全靠人们用湿毛毯和棉被拼命扑打才被救下来,可也黑乎乎一片。好在塔尔顿家、方丹家或多或少在离宅院远些的地方隐藏了家畜和食物。卡尔弗特家的房子再次得以幸免于难,靠的是那个北方佬总管希乐顿的从中周旋,不过庄园里连一粒玉米都没有留下。县里每户人家都把自己有的分点给比他们更不幸的朋友,但是,很快就到了没有多余食物可以匀给别人的地步。
在塔拉,一家子人庆幸着当初斯佳丽的决定,家畜和食物都保存下来了。除了拗不过父母必须给邻居们每家拿出一点,一部分还是放在地窖和沼泽地,波克和黑妈妈嘟囔着宁愿每天来回走路也不要把东西白送给北方佬。
随着一场严霜的降临,天气骤然变冷了。凉风嗖嗖的从门缝里钻进来,把松动的窗玻璃刮得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本来就近乎光秃秃的树枝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纷纷掉落下来了,只有松树依旧苍翠地挺立在阴沉沉的天幕下。坑坑洼洼的红土路冻得坚硬,饥饿乘着寒风横扫整个佐治亚州。
从窗口向外望,只见月亮正冉冉上升,淡淡的光华照着塔拉庄园在斯佳丽面前伸展。她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似的安然待在杰拉尔德和爱伦的保护下,再也不能让父母的爱好似一条温暖的羽绒被一般裹着她,保护她不受任何威胁了。
他们老了、累了,更多的是需要大女儿的照顾。
如今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或避风港可去躲藏,无论怎样转弯或迂回,斯佳丽都放心不下这个家。
她不喜欢苏埃伦。斯佳丽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一点。她从来没喜欢过她。
她也并不特别爱卡丽恩,虽然她是个好妹妹。
凡是懦弱的人,斯佳丽都不爱。
不过只要是塔拉的一分子,是她的骨肉同胞,她就不能让她们穷苦的度过一辈子。一个奥哈拉家的人将来要看人家的脸色过苦日子?不,决不能这样!
没有人可以让她把肩上的担子推卸掉了。
斯佳丽叹息着放松腰背,伸开四肢,她的脑子再次以超凡的透明度洞察周围的一切。她是用一双崭新的眼睛在看事物,因为在通往未来的漫长道路上,在沿途经过的某个地方,她把自己纯真的少女时代抛弃掉了。
塔拉的负担是斯佳丽的了。
她只能用强壮的双肩去杠。当站在高处俯视这一切时,斯佳丽毫不惊奇地认出她的双肩已经承担过生平可能遇过的最大风险,现在足以挑起任何的重担了。
她永远不会放弃塔拉,她属于这片红土地,远比它们属于她更加真实。
弗兰克。肯尼迪带着他的军需小分队到来塔拉庄园,打算为军队搜集点谷物和干肉。大家热情的欢迎着客人,斯佳丽却不顾爱伦的惊异、抢在大家开口说话之前、斩钉截铁的声称塔拉已没有多余的食物。
即使重来一次,斯佳丽的心中仍然只能容下她重视的个别人。
她直言不讳地说自己不管军队怎样,只知道没有这些仅剩的食物,她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熬过冬天,对塔拉来说,养活一大家子人已经足够艰难的了。
苏埃伦因为男朋友的到来幸福得飘飘然,脸庞红润双目明亮,但一听说吃的,居然也闷不吭声,默默附和了斯佳丽的想法。
坐在房子里弗兰克向四周张望,他有时看看没铺地毯的地板,或者装饰品全部被拿走的壁炉,有时是那些垫子被北方佬用刺刀割破了的沙发,镜子被打碎的餐具柜等等,或者空空如野的墙壁上现在留下的原来挂相框的方块痕迹,以及人们身上仔细补缀过的旧衣裳。
弗兰克在回忆他战前熟悉的那个塔拉庄园,忧伤、厌倦和无可奈何的愤怒交织在脸上。
他爱苏埃伦,喜欢她的姐姐妹妹,敬重她的父母,对塔拉有真诚的好感。自从谢尔曼的部队扫荡了佐治亚州以后,他在这个州征集军需平时到处看到许多可怕的景象,可是从没有像现在塔拉这样使他感同身受。
他想给奥哈拉一家尤其是苏埃伦做点事情,可是又毫无办法。他正无意识地摇头慨叹,啧啧不已时,忽然发现斯佳丽在盯着他,便感到十分尴尬,急忙默默地垂下眼帘吃饭了。
晚餐后当姑娘们一起走出饭厅时,弗兰克像个羞涩而怯懦的孩子,对杰拉尔德难为情地笑了笑。
“我想我应当征得奥哈拉先生的同意,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