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娩,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是也不能把一个女人家丢在这种鬼地方啊。所有人没有一丝焦急的感觉,我一时间觉得这群人也太他妈冷血了,要是袁圆圆出了事情,那可是一尸两命,将来见到她老公该怎么交代。
我顾不得喘气,张口就问:“袁圆圆怎么不见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你说谁?”范里依旧不冷不热,他说道,“袁圆圆不是应该在北京吗?”
“啊……不是吧?”我冷不防被范里一问,马上愣住了。
“袁圆圆是谁?”一旁的韦龙问道。
“袁圆圆啊,我们的朋友,怀孕的那个女人。”我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比出怀孕的肚子。
“我说金兄弟,哪里有什么怀孕的女人,你没事吧?”韦龙一副见到疯子的模样,似乎我说的都是胡话。
“你们怎么……”我语塞词穷,朝局促的许少德问道,“你认识吧,你不是和她是仇家吗?”
许少德傻里傻起地摇摇头,说了一声不,我本就满头雾水,现在给许少德糊涂地一答,不知道他是说和袁圆圆不是仇家,还是说他不知道袁圆圆在这里。此时,他们都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我,我顿时有些慌张,难道我真的脑子坏掉了,其实袁圆圆没有怀孕,她也没有来到桥天煤矿,我刚才的记忆全是错误的?
“小光,你说,你刚才一直扶着袁圆圆,你总该知道她吧?”我转向小光求救,最近她一直向着我,所以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搭在了她身上。
小光叹了口气,好像非常失望,眼神里充满了那种你病得不轻的味道,她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啊,你确定没事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刚才如此真实的经历,袁圆圆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刚才逃跑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袁圆圆肚子那么大,我身后就算有牵制力也不可能跑不过她。因为逃命要紧,所以懒得想那么多,就当袁圆圆多长了几只腿,一下子逃开了。但是,就算她跑得快,那也应该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跑得别的岔道里去了,那也只是人不见了,可为什么现在这些人都不记得袁圆圆曾经出现过?
我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抱着大灵猫,满脸狐疑地盯着范里、小光、许少德和韦龙,心里不停地嘀咕:与他们失散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部 药泉眼 19。采盐花
每一个人都把我当疯子看,我憋着一肚子气,想跟他们干一架,但这样做恐怕对事情没什么帮助。韦龙不想再纠缠袁圆圆的问题,他半拉带扯地把我们往巷道外面领,活像一个导游。我哪肯罢休,一路上又把袁圆圆的点点滴滴列出来,她怎么出现的,又怎么帮我破除龙吐涎的危险,统统讲了个遍。
“我看他可能吓得不轻,老说胡话。”韦龙对着范里说道。
“老金什么时候说过胡话,居然攻击捍卫社会主义的卫士,我看你就是资本主义的卧底!”许少德一听韦龙对我嘲笑,他就发火。
这时,范里盯着我看了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他的嘴唇已经微张,但是又闭了起来。我见状恨不得拿把铁锹将其嘴巴撬开,但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我真的疯了,为什么老有如此不正常的想法。虽然灯光昏暗,甚至无光,但我的确看见范里准备说话了,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范里放慢脚步,半转头对我说:“我是想说,你能把手电关了吗?”
我听后语塞,一方面觉得尴尬,似乎所有危险皆因我而起,另一方面又觉得范里不是想说这句话,或者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完。范里没坚持让我关灯,可能他觉得危险已经过去,但我又不明白危险到底是什么。整个队伍都有些古怪,我心里猜测了种种可能,最有可能就是有人胁迫他们说不认识袁圆圆,可是谁又会来威胁他们,又为什么要威胁。小光走在最后面,重新见到我以后,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一直刻意保持距离。我忽然觉得很无趣,既然他们都否认袁圆圆曾经出现在这里,我又何必自讨无趣,硬要他们承认。就这样,大家全都不说话了,巷道里只有脚步声,我也抱紧了大灵猫,因为我忽然觉得有些寒冷,猫毛正好可以给我取暖。
韦龙在桥天煤矿干了很多年,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出口。我一路上打着手电,对路况仔细观察了一番,总觉得巷道里还有点蹊跷。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出来,就算打死我也不愿意再钻进去,我出来的时候又望了几眼巷道,里面的黑暗简直就是宇宙黑洞,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此,但是这个宇宙黑洞究竟是什么并不清楚,只知道黑洞是光都不能跑出来。我本来期望袁圆圆跟着走出来,甚至惨叫几声也好,但是黑暗的巷道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再跟出来。
范里他们全都望着巷道,过了一会儿每个人都同时吐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不明所以,赌气地不想与他们说话,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些问题。我一直觉得巷道里有些问题,那是因为这条巷道完全没碰上一具死尸,甚至连活死人也没有,整条巷道没有一丝生气。我们走进了两条巷道,另一条虽然有几个死人,但都没有来时的井道里多。换句话来说,巷道里有很多煤炭,照理说这里才应该是最多人,如果瓦斯爆炸,这里的死尸体应该是最多的。
可是,我们从井口一直走到这里,却是靠近出口,以及井道里的死尸最多,越往里走却越少死尸。瓦斯其实是没有味道的,如果瓦斯在煤井凝聚,工人们不可能发现。可是,根据死尸与活死人的分布来看,这群煤矿工人似乎已经发现了瓦斯将要爆炸,所以没命的奔逃。我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来时的路上经过了铁轨,这些铁轨是用来给运煤的电车用的,工人下井时也会坐电车进出,根本不会用脚走进去走出来。铁轨的两旁挤满了尸体,我早该明白,他们已经发现了危险,而电车一下子承载不了这么多工人,所以他们都用脚奔跑,想躲过瓦斯爆炸。当然,搜救队遇难的不能算在里面,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事到如今我们还没有遇到一个搜救队的人。
其他人似乎没发现这个问题,我不情愿地告诉他们这个发现,小光本说要再进几条井道确认,但我一怒目瞪了她一眼,她就把这个建议作废了。我不去理会每一个人的古怪,我坚信自己没疯,袁圆圆的确来过这里,要疯也是他们疯了。
这时,一个孔明灯又从黑暗里飘了出来,但这次不是从巷道里,而是从一个更为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的。巷道的出口排成了一条直线,孔明灯飘出的位置在直线的尽头,那里的黑暗似乎更为浓重,好像所有的黑暗都来自于那里。小光激动地一把抓住孔明灯,里面又飞出了一根神仙筋,韦龙看着啧啧惊叹,他想抓住神仙筋,但神仙筋一下子就飞走了。孔明灯上依旧写了越国的鸟字,小光说那是求救信号,我们想不明白这些灯是怎么来的,求救还写天书,这不是求死吗。
韦龙扫兴地来看孔明灯,他刚才抓神仙筋时一蹦一跳,现在不停地喘气。但是,他看见孔明灯的时候,却把气息屏住,整个人也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碰上了惊讶的事情。我们全都看着韦龙,他没问小光就把孔明灯拿了过去,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孔明灯。除了孔明灯的出现很诡异,我看不出这个孔明灯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韦龙却摸了摸孔明灯上的纸,似乎上面有什么问题。我将手电低举,发现孔明灯上的纸有一些蓝绿白黄的晶体,但这些东西并没有任何惊奇的。
这些东西是盐花,顾名思义,花质是盐,当然不是生活上所说的盐,而是化学意义的盐,无机盐。任何无机盐溶入水中,便得到这种盐的溶液,工业上称之为卤水。在自然界存在各种各样的卤水,海水也是一种卤水。这些卤水都是矿产资源。地下卤水一般是饱和或接近饱和的,开采以后,稍加浓缩就会出现结晶。卤水的颜色有很多种,主要是成分和农度不同,盐花成为晶体以后,会开成五颜六色的晶花,极为美丽。青海声的察尔汗地区异常干燥,蒸发量极大,卤水在不同程度上得到浓缩并结晶,那里的盐花非常壮观,大大的一片,眺望之下犹如到了另一个星球。
桥天煤矿的历史悠久,有盐花并不值得称奇,我正想纠正韦龙的反应,哪想他却忽然说他知道孔明灯是打哪儿来的,但他说完以后又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孔明灯怎么可能从那里冒出来。韦龙捧着孔明灯,望着巷道的角落,表情复杂,我刚想出声问他怎么了,此时却又看见一个闪动着黄光的孔明灯悄然而来。我担心角落里藏了害人的东西,于是把手电对着那里,可是光线有去无回,根本看不到角落里是什么。
“我说韦龙你别装神弄鬼的,行不行?”许少德又恢复了正常,一脸不高兴,说道,“不就几个灯吗,老子手上有杀了万只畜生的利刃,就算阎王来了也要哆嗦。”
“你那把破刀就留着切西瓜去吧。”我听见许少德胡说八道,嘴上教训他,心里却十分高兴。
小光看着我微微一笑,她接过了飘来的孔明灯,眉头又皱了起来,孔明灯上面写的字还是一样的内容,但笔迹乱了很多,乍一看以为是小孩的涂鸦。范里站在旁边瞄了两眼,他想走近看看那个角落里有什么,可是韦龙却一把拉住了他。小光见我不再追问袁圆圆的事情,便靠了过来,对我轻言了几句,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不是问我哪里伤到了就是问刚才有没有遇到危险。我对小光的行为甚为诧异,但女人心海底针,我揣摩不透,只好直接回答自己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小光见我有点儿冷淡,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想伸手去抱我怀里的大灵猫,可是大灵猫却发了疯似地挣扎,一下子跳到了地上。
我刚想弯身再去抱大灵猫,可它却怎么都不愿意,一直躲在离小光很远的地方,但却不肯离去。我不解地望着小光,心里琢磨着难道大灵猫还能看透人心,觉得小光想吃了它?小光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她曾经也想抓住小红鸡,怎奈那该死的小红鸡太刁钻,除了老妇人好像还没人能抓住她。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大灵猫与小红鸡都有类似的相似点,不晓得这两只畜生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害得小光对它们如此在意。
韦龙在发挥导游的作用,他和许少德大眼瞪小眼,嘴巴却在说孔明灯是从一个采盐洞里冒出来的。我们都已经先入为主,一直以为桥天煤矿就是采煤的,却从未听说这里还能采盐,所以都催韦龙快把事情说清楚。原来,桥天煤矿在开采时就发现了若干个深埋在地下的盐井,盐井深埋地下是罕有的,有人试着采盐,但凡是去过盐井的人没过几天不是死就是疯。韦龙又说,桥天监狱在古时有一个隐世大官,他控制着桥天监狱方圆几百里的一切。这位大官从何而来已不可考,他控制着山里的几口口盐井,几乎所有人都听他差使。可是,这位大官死后,他嘱咐妻儿竟他的尸骨投入一口最大的盐井里,并永远封闭它。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当地的民俗传说,没人当真,直到桥天煤矿被开采,人们发现了埋了千百年的盐井才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几乎每一号煤井里都有盐井,惟独十号井里的盐井比较特殊,因为井底有一块金色岩石,无论用什么钻井工具都不能将其穿透。更甚诡异的是,可后但韦龙说这肯定是胡诌,哪有这等怪事。但是,我很快想到那块金色岩石可能是欧冶金墙,刚才我们还看见它竟然移动了。韦龙继续说,那口盐井就在几排巷道的一角,曾经有几个煤矿工人想在角落里撒尿拉屎,可是全都一去不复返,连坨大便都没留下。从此,桥天煤矿的管事者就在那里设置了一个铁栅栏,禁止别人入内。
韦龙说着说着就颤抖了好几下子,看样子这个传说都他的影响很深,他又没什么文化,对这些神鬼之说特别的迷信。许少德一直对韦龙看不顺眼,他没听完就质疑这个迷信传闻,他说盐能有多珍贵,控制盐就想控制方圆百里,现在哪家哪户没有盐巴。我担心许少德的言行让别人误以我也没文化,于是赶紧让他打住,幸好谁也没多言。
因为工民建专业会设计到一些挖矿时的建筑,所以又提及了不少的古代采矿历史,可许少德还没踏出学校就把书本的知识还给了老师。我记得,广西的岩盐古迹少之又少,与煤矿混合的更是见都没见过。中国制盐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5000年前,几乎与史籍上的华夏文明史同步,官府甚至将盐铁一直垄断,以便控制民生,所以控制了盐就会有很大的权利。
据盐的来源,中国古代的盐可分为海盐、湖盐、井盐、岩盐等几大类,每一种盐都有不同的生产工艺。这里的盐井应该属于岩盐,岩盐又称为盐矿,实际上是地下深处的固体含盐岩层。古代岩盐的开采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开凿巷道,将含盐岩石采出,然后将岩石粉碎和溶解后提取盐分。二是开凿深井至含盐岩层,注水溶解盐分,形成卤水,然后汲取卤水。这种方式与井盐的生产工艺相同。
古代制盐工艺中,井盐的生产工艺最为复杂,早在战国末年,秦蜀郡太守李冰就已在成都平原开凿盐井,汲卤煎盐。当时的盐井口径较大,井壁易崩塌,且无任何保护措施,加之深度较浅,只能汲取浅层盐卤。北宋中期后,川南地区出现了卓筒井,那是一种小口深井,凿井时,使用“一字型”钻头,采用冲击方式舂碎岩石,注水或利用地下水,以竹筒将岩屑和水汲出。卓筒井的井径仅碗口大小,井壁不易崩塌。古人还将大楠竹去节,首尾套接,外缠麻绳,涂以油灰,下至井内作为套管,防止井壁塌陷和淡水浸入。取卤时,以细竹作汲卤筒,插入套管内,筒底以熟皮作启闭阀门,一筒可汲卤数斗,井上竖大木架,用辘轳、车盘提取卤水。
卓筒井的出现,使得中国古代深井钻凿工艺日趋成熟。此后,盐井深度不断增加。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四川自贡盐区钻出了当时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的深井——燊(念shēn)海井。
我说完的时候,韦龙啧啧赞叹,说知识分子就是不一般,说得头头是道。大灵猫仰起头,似乎在听我解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这时,范里已将矿用探照灯打开,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印象中我们的灯都几乎坏掉了。煤矿里有一处古代的盐井实在特别,所以我们都想看个究竟,可强光之中,角落里的铁栅栏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中间的窟窿足够同时经过三个人。
我们全都走了过去,就连韦龙也忘记了恐惧,铁栅栏散断了很多部分,断开的部分有融化的痕迹,一看就知道经历过超高温。铁栅栏原来可能是黑的,现在已经变得光滑闪亮,有一种缤纷的色泽。铁栅栏后面是一条隧道,隧道里七零八落,似乎随时会活埋我们。里面的冷气更为强劲,经过了瓦斯爆炸居然还有如此低温,我们不由得觉得奇怪。桥天煤矿的抽风机已经停止工作,煤矿里的气体根本抽不了,按理说高温下降得再快也不该降到这个温度。
“前面就是盐井吗?”小光探头一望,前面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地洞,看着有点吓人。
“对的,我进来过两次……”韦龙慢慢地说道。
“两次?不是说这里有铁栅栏,没人进得来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些人进来撒尿拉屎就失踪了,那时候铁栅栏不知道怎么的坏过一次,后来许多人失踪了才又封了这里……”韦龙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