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若敏把话问完之后,安志峰看着若敏的眼睛看向了放在中间桌子上的咖啡杯,几秒钟的深思之后说:“商圈里确实一直都有传言,我也是略有耳闻,但是政府对此确从未做过任何相关公示,所以我对这个计划案的可信度,一直都是有所怀疑的。”
“那么以安和集团为听涛所创造的业绩,市政府的领导们跟安伯伯您应该不会陌生,那么安伯伯就没有从他们那方面打听一下吗?”若敏追问道。
“关于这一点儿,”安志峰为难地停顿了一下,说:“我确实有问过,毕竟对一个商人来说,是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但是并没有得到很准确的回答,所以,我也凭着一个商人的警觉性,对这个项目进行了否决。”
若敏大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更多的疑问随着这样的答案而产生。
“不过据我所知,在西郊购置土地的,还有李氏跟永城地产的吴江荣,但是购入的面积都却不及你父亲所购入的面积。”
“还有李氏?那么他们也都应该是知道了政府西迁计划的啰?”
“应该是。”
“这么多人都听信了这种扑风捉影的谣言,并且在没有得到七八分证实的情况下,就做了这样的投资吗?这真是太奇怪了,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我相信地产大王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若敏说话间,眼睛凝视着安志峰,“那么如果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这个消息来源才应该是至关重要的,只是能找到这个人,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是吗?安伯伯。”
“从推理的角度来说,确是如此。”安志峰赞同地回答。
“若敏可以问一下,安伯伯的消息来源吗?”若敏说话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志峰,不想放过他表情变化中任何一点儿细微之处。
安志峰一双厉目迅速地从若敏的面部略过,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一扫而过,虽然停留时间不足三秒钟,但还是让一直注视着他的若敏看到了眼睛里,安志峰微微点了点头,含笑说:“亲家,亲如一家,你应该知道我跟永诚地产吴江荣的亲家关系吧?那么我得到消息也应该是理所当然啰。”
“但是投资上,安伯伯既然对这件事有所察觉,并且也曾经亲自去了解过,为什么永诚地产还会走进圈套里呢?”说完圈套两个字之后,若敏深感失言了,所以又补充说:“哦,我们姑且先把他比做一个圈套。”
“圈套,在你的心里这恐怕已经被认定了吧。”说话间,安志峰看了看若敏的表情,从她的脸上证实自己的猜测,后继续说:“一个生意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商人,在商场就像在赌场一样,话总是不能说绝了,作为亲戚可以劝告一声,但却不能去强阻,你说是吗?”
“若敏的问题好像太有失水准了。”若敏一笑说:“那么说吴总也是输在了这场赌局中,只是没有像我父亲输得那么惨。”说到了这里在若敏脸上所剩下的就只有苦笑了:“伯伯,若敏有个疑问,虽知不敬,但又不吐不快。请恕若敏直言,冯氏有两间工厂已经转入安和集团的名下,在这件事发生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父亲就出事,紧接着就是冯氏危机,之后安伯伯又以菩萨心肠要帮助冯氏度过危机,这在商场确实不合规矩,继而提出联姻之事,让这份善心有了师出之名,但是这太多的事情一连串地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地发生在这两年间,一朝被蛇咬,故十年怕荆绳的若敏,现在都已经不敢再轻易抬脚前进了,如果再走错一步,恐怕就不是遍体鳞伤那么简单了。”
“听到你如此坦诚地跟我说话,我很高兴,我只想说一句话,我是个家人至上的人。还需要我多做解释吗?”安志峰斩钉截铁地说。
“我想不需要了,谢谢您的回答。”若敏说:“对于婚事安伯伯是怎么打算的?”
“关于这方面,看你跟你母亲的意思吧。”
“那好吧,两个礼拜之内完婚,婚期就由安伯伯来订吧,但是有一点儿,我不希望太过奢华的婚礼,就只简单的到民政部门登记一下就好了,可以吗?”
“可以,这附合你的性格。”
“那么,谢谢您了,安伯伯,若敏就先告辞了。”
若敏跟安志峰同时起身,安志峰走到白色门的门口,打开门,对着另一边说:“阿信,送一下若敏。”
刚才的陈助理小跑着来到了这边,安志峰送到了门口,若敏就请他留步了,而陈助理一直送到电梯口,若敏执意自己走,他才回到刚才的会客厅里,安志峰站到了刚才若敏站的地方,助理走向前去问:“老爷,若敏小姐今天来是?”
“如我所料,她确实得到了她父亲的真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哦,那这么说,百信投资的林总监并没有夸张……”
“你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吗?她现在怀疑所有的人?”
“那老爷你是不是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呢?”
“一个嫌疑犯说出来的话,会有可信度吗?”
“那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对了准备婚礼,两个礼拜之内,时间我会再跟她母亲订的。”
“两个礼拜内,会不会有急了?”
“做大事的人,不具小节,准备就好了。”
……
等待时光
“事情办得顺利吗?”若敏回到车上后,来俊急切地问。
“婚期就是这两个礼拜之内了。”若敏以无比平静地语调说。
“你来双子大厦就是来谈这个?”来俊眉头微皱着说。
“不然我还能来干什么呢?”若敏以更加出奇地平静来回答来俊,这跟上一次提及这件事时脸色的变化,有了一个明显的区别。
“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跟着仕俊逃跑吗?”
“来俊哥在责问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立场呢,即便是仕俊愿意,我又怎么可以让仕俊为了我背负着这千古骂名呢?哥您在知情的情况下连一针预防针都不舍得给我打一下,让我就这样措手不及地做出选择。也让我一下子又从天堂回到了地狱,你何其残忍?”
“你就为这个原因而放弃吗?如果同样是嘉宇站在了仕俊的位置上,你的选择还是会如此吗?”听到了“嘉宇”的名字,若敏条件反射式地颤抖了一下后看向了来俊。
“来俊哥,就让我为仕俊流出的眼泪是我人生最后的一份感情泪吧,从现在开始我的人生就只有目标,不会再去尝试感情,这两杯苦酒已经足使我心灰意冷了,请您以后不要再提起嘉宇哥了。”说完后,若敏冷冷看着前方说完这翻话之后,转头对来俊说:“哥,送我回家吧。”
“这样的生活,你要想想清楚,如果走错一步,你的人生有可能将要一生不幸,”来俊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不想劝你什么的,因为感觉已经没有别的路了,但是当仕俊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之后,就好像看到了天际的一丝彩虹,多希望你能沿着彩虹再一次走进光明,虽然也自私考虑过你们的年龄差异,但当仕俊以一个男人的威严说‘他要给这个女人幸福的时候’,却还是对仕俊抱有很大的信心,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放弃了这一切,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摆脱了仕俊的,但我相信仕俊不会放弃。”
“现在仕俊恨我还来不及呢,又何谈放不放弃呢,”说到这里,若敏了声冷笑,接着说:“被人左右的事,仕俊并不知道,如果来俊哥还想维持家庭的合睦,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长埋吧。我真的累了,送我回家吧,谢谢!”话一说完,若敏便侧倒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迟疑了一会儿的来俊最终还是送若敏回到了家,在家门口若敏请来俊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拖了行礼箱按下了门铃。开门的是张嫂,她开心地打开门,高兴地说:“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若敏笑了笑,拥抱了一下张嫂后,说:“谢谢你张嫂,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说完后,径直拉着行礼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之后,若敏把行礼放在了一边,拿着手包走到了梳妆台边上,从包里取出了钥匙,打开了梳妆台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框,又伸手拿起了梳妆台上一家人的照片,两个相框并排放在了眼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时间也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直到有人敲下了房门,若敏才把桌上的照片归位,然后把原本属于抽屉的照片也放回了原位,拔下抽屉的钥匙,才走到门口。
打开房门的若敏甚至没有去看门口的人,就直接低下头,叫了一声“妈”
在若敏地头还未曾抬起之时,已经被一个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紧接着听到的就是:“妈妈好高兴呀,我们的若敏终于回来了。”抱了好一会儿,母亲才放开了若敏,然后仔细地打量了若敏一番后,说:“还累吗,我回来时张嫂说你累了,我就一直没上来,怕吵到你,现在休息的怎么样了,天色已经晚了,是不是要先吃一点东西再休息呢。”
若敏看了看母亲点了点头,母亲得到确认之后就很快地拉着若敏往楼下走去,若敏看着母亲,只一味地任由母亲去做,什么也没有说。
若敏到餐厅时,厅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都是西式的刀叉,还放有水果沙拉,红酒,面包,这时,张嫂端上了牛排,张嫂热情地对若敏说:“二小姐,你偿偿我做得,肯定比不上法国餐厅的,但是在我做以前,太太特意带我去法国餐厅偿了好几遍呢,就是怕做得味道不对。”
“我相信张嫂的手艺。”若敏笑着说,并转向母亲说:“谢谢你,妈。”
“一家人还要说谢谢吗?”母亲走上前,拉住了若敏的手说:“以前妈妈亏欠你太多,好想能补偿你,但是眼下又……”说到这里母亲低了低头,面露难过的表情说:“你爸爸在天有灵一定会得到欣慰的。”
“妈,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吃饭吧。”
若敏问:“妈妈,姐姐回来吃饭吗?”
“哦,这丫头从你爸爸离开之后,我都管不了了,天天出去玩到很晚才回来,不用管她了。”
“妈妈应该知道我去找过安伯伯了吧,”若敏边用餐边说着:“那就尽快完婚吧,不要再拖了,真正拖不起的是冯氏不是吗?”
“若敏——妈妈……”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婚礼就不请亲戚朋友了,只邀请莲姨一个人参加婚礼就好了,行吗?”
“好,妈妈会尽去联系莲姨的,你放心吧。”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样子,若敏也就没再多说话,平平淡淡用晚餐之后,母亲拉着若敏又到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又嘘寒问暖了一翻,其间又提起了父亲,不免又是一阵抽泣。
晚上,若敏已经躺下,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又从床上爬起来,在楼梯口正碰上了若洁,若洁见到若敏之后,几步上前抱住了若敏,激动得说:“若敏,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这几天真的是度日如年呀,妈妈不准我再去找来俊哥了,而且白天还不准我离开公司,我都快被逼疯了,都快窒息了。”
扶住满身酒气的若洁,若敏被这酒气薰得无处可逃,只得把她扶回她自己的房间,把若洁扶到床上,然后给她脱掉衣服,盖上被子,又到洗手间去拿了一条湿毛巾给若敏敷在额头上,看着满嘴胡话的若洁,若敏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等拿开毛巾后,就为若洁盖好被子,又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看着若洁的反抗,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折断了翅膀掉到地下的大雁,孤零零的一个离开了生活的雁群,失去了避风港,就在失去仕俊的第二天自己又切实地失去了哥哥,自己现在所能依靠的,母亲吗?从小到大都依靠不上的母亲,现在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依靠呢,那还有谁呢,对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来说,丈夫却不可能是自己的依靠。
还有爱玲,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走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对仕俊信赖有加的她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呢?若敏无声地笑了笑想:“不知道会不会大骂我一顿呢,不过,还好有爱玲跟新汉,还有未出世的干儿子,他们都会是我坚强的后盾的。”
第二天清晨,晴空万里,朝霞满天,太阳把一切都镀上了金黄色,若敏起身去跑步,看着天色尚早,这时的母亲跟姐姐应该都在熟睡吧,若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正轻轻松松下楼时,若敏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朝着厨房看了过去,心里有点纳闷,今天张嫂怎么毛手毛脚的,但是厨房门是关着的,也就没有进去,往门口走去。
“若敏,我今天陪你去跑步。”听到说话,若敏转身。
同样穿了一身运动装的若洁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若敏奇怪地问:“你昨天晚上那么晚回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因为母亲让我起来陪着你跑步。”听到是母亲的话,若敏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失落。却保持着脸未变色。
伴随着这几句对话,厨房的门也打开了,身系围裙的母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若洁跟若敏姐妹两个,笑容满面地对若敏说:“我叫若洁陪着你去跑步,也让她运动运动,看看这丫头都胖成什么样了。”又转身对若洁说:“看看你那里有点姐姐的样子,好好照顾若敏。”
“是,知道了。”若洁委屈又不耐烦地说:“妈——你好偏心呀,若敏从小就事事比我强,却还让我照顾若敏,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运动,还大清早把人家叫起来陪若敏跑步。”
“你这个丫头”母亲说着,食指用力地点到了若敏的太阳穴上,狠狠地说:“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多跟着若敏学学,事事都不能让我省心。”又白了若洁一眼之后,对若敏说:“快去吧,一会儿回来吃饭,我跟张嫂做了韭菜、鸡蛋馅的合饼,等你们回来吃。”
若敏点了点头,就跟若洁出门了。
一路上除了要等着慢步地若洁,还要听着若洁的唠叨,但若敏都是在若洁前面,慢慢地跑着,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若洁说起了公司,若敏才回过头来,跟若洁保持着平行前进,若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昨天银行又来催款了,真是树倒猢狲散,以前跟爸爸关系那么好的伯伯,现在也变了一幅嘴脸一般,母亲去找他的时候,居然都避而不见。”
“安和集团买地的合同签署了吗?”
“没有,昨天安伯伯给母亲打电话了,婚礼订在下个礼拜天,仪式就按照你要求的,简单地到民政部门登记即可,合同也在婚礼现场同时签署。”若洁说着脸色变得暗淡了下来,停住脚步说:“若敏,我虽然从小就不喜欢你老跟我抢东西,但是到今天你真得要出嫁了,我居然有很强的失落感,很舍不得你,而且你要嫁的又……我真得好担心呀!”
“放心吧,就像你说了,嘉宇哥不要我了,现在连仕俊也是,我已经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但是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幸福呀,把我们两个的幸福都集在你一个人身上吧。”若敏柔和的眼光看着若洁,这次可以肯定,若洁的话是发自真心的,虽然若洁有她的自私,但是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使现在的若敏已经感激不已了。
“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对了,你跟来俊哥现在怎么样了,真得不联系了吗?”
“没有了,我从小是那么听话的人吗?”若洁听到来俊哥的名字,单纯的脸上就露出了开心、快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