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凌眉心轻蹙,不耐烦道:“在你眼里,我就只有目的,没有其它?”见她依旧瞪着审视的眼神,沉声道:“我只是物归原主,既然你是扶家的血脉,懂的改良兵器,又深得真传,给了你,也算物尽其用,不至于埋没了鲁公秘录的精髓。”
“为什么?”甄月眼前好似重重阴霾,看不真切,问道:“七年前,狄都之乱由你而起,你明明对它志在必得,这半本鲁公秘录不知是多少鲜血换来的,为什么你又要还给我,你有何居心?”
北墨凌也不恼,看着她,殷红的嘴角扬起:“那是七年前,七年之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更何况是人的想法,七年前它或许很重要,可是七年后却不及其他东西重要,我喜欢衡量利弊,做我觉得最有利的事情,仅此而已,哪天我觉得它又重要了,自然就再夺回来。”
甄月心口一晃,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以前或许觉得他囚禁她,是为了鲁公秘录,可今时今日,一次次的生死相救,她再强硬的竖起心中的理由,似乎毫无说服力,以往她是恨他,因为他,扶子然死在狄都,如今扶子然未死,她只能将多舛的命运扣在他头上,如果没有他,或许她不会入集中营,经历那些绝望的生死挣扎,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会跟阿仇一起翱翔在南方碧蓝的天空之下,如果没有她,她就不会面对如今的艰难局面,这一切真实的成为她不愿接近他的理由,,她对他是无措的,更是不敢劈掉二人之间竖起的厚墙,一日日累积,这座墙已经成为了高垒深壁。
“北墨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脱口而出。
北墨凌微微一僵,那双魄人心魂的凤目微微一挑,眼睑如秋水荡过,一片暖色:“月儿,等哪天你不恨我了,不厌恶我了,你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好似又看到白莲池边那孤傲清冷的身影,冰冷的眼神好似没有一丝温度,那样的冷,她曾经感慨,世间为何有如此绝美的男子,却又冷的好似一块寒冰,如今面前的他,眼角依旧是冷的,却多了一份难见的柔色。
寒风习习,初春独有的清冽之气徐徐吹来,甄月立在微敞的窗棂前,见他渐渐远去,官侍手中的红灯,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他还是如以往一样,走到院门口,半转过身子再看一眼她的方向。
甄月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离开蜀国时,她对他充满恨意,如今恨依旧在,扶子然的死而复生,却淡化了一些她心中的恨意,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出他的网,七年了,依旧牢牢被困在他的牢笼中,不知道是何时,他竟然编织了这么坚实的巨网,让她逃无可逃,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自由的飞向辽阔的天空!
翌日晌午。
她与小离如约的来到雅冠居,小离借口买些女儿家的用品便离开了雅冠居,甄月拿着青色的锦绣华服来到雅间,扶子然已经静静等在里面。
二人都知时间紧迫,扶子然拿出一包配制好的药包,沉声说道:“每日浸泡一个时辰,方可将你体内的软香骨去除一些,可你每月还要吸食软香骨,所以你体内的毒也清不干净,这里有三天的用量,能让你恢复不少力气。”
甄月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解药服用后,你打算怎么做?”扶子然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放心吧,没事的,我会见机行事,过几日这西郯使者必定愤怒而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初见宣太后
扶子然从她眼中看到了女儿家少有的锐利,心中微微一惊,却万分担忧,几次接触也知道她倔强的性子,也就不强行问她了。
五月初二,天气渐渐转暖,晴空万里,苍茫的大地渐渐吐出嫩叶,而地处圣宫东北角的紫晶别宫却压抑异常,一封封信笺从森严的北瀛送往西郯,凌王模凌两可,既不表明联盟也不表明拒绝,西郯的使者只能想尽办法赖在北瀛,随时调整作战方案。
周边小国以及渐渐壮益的东郯都将目光放在北疆之上,一旦两方联盟,一场新的变革将会拉开序幕,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正在朝着统一的方向前进,直到彻底改变整个华夏大地。
晌午时分,一辆紫帘雕花的车撵停在肃静的王府前,彻底让备战前的甄月心惊胆跳,穿过一道道宫墙,在殷勤的官侍带领下,第一次走进了庄严的寿安宫。
这个半生都沉浸在权利漩涡中的宫廷权贵,为何会召见她?因着凌王不在府,而车撵毫无防备的停在府外,这么强硬的方式,不得不让她走进了这个王朝最隐秘的地方。
秀丽华美的寿安宫正厅,没有过多的奢华,到处透着经典雅致,云顶檀木作梁,白玉地面擦的仿若明镜,飘渺的轻烟轻轻从隔壁大殿飘来,宝相庄严的佛像隐隐入眼,一片安宁祥和之气。
“姑娘先稍等片刻,太后等会便到。”一脸温和的叶姑给甄月倒了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甄月目光逡巡。四处打量一番,十五年前的一场外戚之乱,这个高深莫测的太后。里应外合,成为最大赢家,却在十五年后再次发兵,绞杀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甄月刚刚想着,便听见珠帘撞击的清脆之声,只见偏厅走来一个贵妇,身边一个貌美英姿的年轻女子搀扶着。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昭阳郡主。
“让你久点了。年纪大了,就贪睡,刚刚醒。”
温和慈祥的声音传来,好似寒冬腊月的一盏暖灯。只见传说中的宣太后。慈眉善目。尽管年旬五十,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一身简单的长锦衣。却被她穿出了雍华之感,头配雕刻牡丹的金钗,显得庄重端雅。
甄月见此,连忙施礼道:“见过太后。”
“坐,不要拘礼,来这里就当自家人。”太后拍拍手臂的一双纤细手指,说道:“瑾玉,去给甄月姑娘续上茶水。”
唐瑾玉点了点头,一身紫色纱裙,衬托的她妩媚婉约,眉宇的英气隐隐藏着,没有了在贝尔草原的戾气。
唐瑾玉淡淡看她一眼,倒了茶水,便又坐到太后身边,拿起置放在一边的绣品专注的绣着,针法活泼,绣工精细。
“冒昧的叫你过来,不知是否唐突。”宣太后带着细纹的眼角温和的笑着。
甄月垂首道:“我平日也闲来无事,唐突倒算不上,不知太后叫我前来是为何事?”
“本宫这一生最骄傲的便是生了两个卓越的孩子,君儿如今是一国之君,早就成家立业,为北瀛开枝散叶。”声音突然叹息一声:“只是凌儿如今二十三了,却依旧未娶一房妻妾,他平日与本宫也不亲近,本宫还是听宫里嘴长的几个官侍闲谈时才知道,原来君儿给他赐婚了,本宫真是惭愧,今日才请你入宫。”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甄月淡漠说道:“凌王乃是皇室血脉,位高权重,理应找个贵族阀门的千金,小女子无才无德,既没有宗室背景,也没有万贯的财富,实在是与凌王相差甚远。”
太后轻笑一声,连一旁静静刺绣的昭阳郡主也抬起脑袋看向甄月,好似看什么稀奇动物。
“瑾玉啊,你瞧瞧,凌儿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本宫还一直好奇凌儿这么冷性情的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原来是如此率真的性情。”太后温润的看向坦然的甄月,慈眉善目道:“凌儿他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可不会考虑身份背景,能入了他眼的女子,断不是些闺中秀女,本宫叫你过来也并无它事,只是想见见未来儿媳妇,只怕不冒然将你请来,也不知何时能见你一面,汉郸城内十里外,有个灵隐寺,诚信礼拜,格外灵验,你有时间与凌儿去祈祈福。”
甄月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这个一心要除掉亲生骨肉的权利者,为何处处透着悲伤,眉宇间都是慈祥的疼惜,她亲身经历过贝尔一役,能处心积虑指导叛军,将计划谋的处处精细,必定是心狠手辣,心思慎密之人,可面前的妇人,却是一个伤怀母子关系的母亲。
骤然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外的官侍还没得急通报,急促的脚步声霎时踏了进来,诡异气氛瞬间充斥大厅。
“太后……。”
“没事,你下去吧。”太后目色祥和的对跪在门外颤巍巍的官侍说道。
男子面色阴沉,薄薄的唇线紧紧抿着,一双凤目阴郁无比,好似暴风雨来临前夕,压抑的愤怒。
殿内三个心思各异的人,纷纷有片刻呆愣,嗤的一声,唐瑾玉的手指被扎破,连忙放在有些苍白的唇内吮吸着。
甄月本就不想再待在此处,此时见他来了,心情竟然有些轻松,毕竟她不擅长宫中寒暄迎合之事,她也不喜欢。
“凌儿来了,刚刚还说起你呢,甄月啊,今日本宫可是沾了你的光,本宫的寿安宫凌儿都有三年未踏入了,你以后啊,还是多来坐一坐,与本宫解解乏,本宫既能见儿子,也能调节乏味的生活,真是件高兴的事。”
北墨凌听言,冷冷一笑。
甄月觉得这对母子诡异的很,完全不像一对母子,倒向隐藏在黑夜中随时拔刀的敌人,刚刚端起茶杯准备抿上一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青玉印花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茶渍四溅,碎裂的青玉杯零星一片,好似隐藏在内心的伤口,总会被摔碎渗出,一点渣也不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七皇子
“你这是做什么!”甄月眉心一蹙,不明白这个男人又是哪根经不对。
“凌王府又不是没茶给你喝,你到这里贪喝什么。”北墨凌眉心寒怒。
场面瞬间尴尬,空气飘荡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好似每个人都在唱着一出戏,谨慎的审视着彼此。
宣太后嘴角却笑了起来:“凌儿,你发脾气都发到母后这里了,母后这里的茶是喝不得还是怎么?”
“月儿最近身子不适,寿安宫的茶太寒,我怕伤了她的身子。”北墨凌毫无顾忌的抓住甄月手,看着一脸泰安的宣太后说道:“这个时辰母后该去礼佛了,去迟了,儿臣可承担不起,月儿性情清冷,不善于宫中的礼仪奉和,母后想解闷,还是跟昭阳郡主絮叨吧。”
言毕,便带着甄月转身离去,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鲜明。
“你三年才踏入母后这里,竟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母后这里又不吃人,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浓密的睫毛轻颤,投下哀伤的影子,眼中的一抹伤痛转眼即逝,随即便是更加的冰冷,那是甄月从未见过的寒冷,好似埋藏在万尺寒冰之下的一滴水,冷的让人心惊。
“母后这里,处处暗藏玄机,儿臣愚钝,解不了母后的玄机,所以还是不来烦母后了。”
“你……。”宣太后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慈祥的面色渐渐撕裂。带着深深细纹的眼角都是凌厉的恨意。
“太后。”一旁的唐瑾玉乖顺的拍着太后的脊背,安抚着。
宣太后吸了一口气,宠溺的看着唐瑾玉,轻声道:“本宫没事。”眼眸垂下,霎时瞧见她手指上的几个针孔,眉心顿时一怒:“瑾玉,你的绣工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怎么还如此分心。”
“瑾玉下次会注意。”唐瑾玉急忙收紧手指,脸色苍白,好似一件耻辱的事情被发现。
“瑾玉。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可不要忘了,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声音严厉。
唐瑾玉脊背一颤,粉嫩的唇瓣顿时苍白如纸,连忙叩地道:“瑾玉不敢。瑾玉恨他入骨。绝不会倾心于他!”
出了诡异的寿安宫。幽静的宫道青瓦玉石,华丽夺目,甄月终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还好你来了,我真是如坐针毡。”
甄月见他皱着眉不说话,一张脸臭的很,挑了挑眉说道:“你与你母后的关系真是水火不容啊?难道她还会下毒害我?”
只见男子身形一顿,深沉的看着她,神情认真道:“以后宣太后再派人接你过来,你直接推拒。”
“她可是北瀛的太后,帝君的生母,称霸天下的凌王的母亲,我一个手无寸铁的阶下之囚,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眯眼说道:“还不是因为北宫君害我的,还有你害我的,你早点把莫名其妙的婚事取消了,这几日朝中大臣的闺眷还有世家的小姐们,一个个要来拜访我,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北墨凌径直往前走去,斜睨她一眼:“你若好好听话,我自会将婚期一直延后。”
甄月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别扭,正欲反驳一番,便见远处一个白色影子滚了过来。
“七皇子,您慢点,老奴跑不动了。”
皮革做的筑球慢悠悠的滚到祥云足靴旁,一双肉嘟嘟的手抓住筑球,笑呵呵道:“抓到了,小安子你跑的真慢。”
男孩大约五岁左右,一袭白色锦袍,皮肤白皙细腻,肉嘟嘟的脸蛋好看极了,一双狭丹凤眼却显得老气横秋。
“参见凌王殿下。”内府官侍连忙吓软了腿,跪在地上行礼。
小男孩原先喜悦的脸色,听到内府官侍的话,霎时惊变,目光不安的顺着眼前的祥云足靴往上移去,待看清面前的人,牙齿打颤道:“宇儿见过皇叔。”
“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太学府吗?怎么还在追逐!”北墨凌声音虽轻,却字字森寒。
内府官侍吓的一个劲磕头,小男孩也红着眼,拿着筑球的手不停颤抖,嘟着嘴眼看就要吓哭了。
“这么可爱的小男孩是谁?”甄月上前打量着楚楚可怜的小正太。
小男孩瞪着水蒙蒙的眼睛,疑惑的与甄月大眼瞪小眼,胖嘟嘟的手擦着落下来的泪水,可怜极了。
“他是皇兄的孩子,排行老七。”北墨凌见小男孩还拿着筑球,皱眉道:“太学府的《孟语》、《中庸》你都会背了?还不将筑球放回去。”
小男孩憋着嘴点头,将球交给一边浑身发颤的内府官侍。
北墨凌对着内府官侍沉声道:“让你陪着皇子,不是四处玩乐,你直接上内阁府领罚吧。”
“是,凌王殿下。”
小男孩一边掉着晶莹的泪珠,一边道:“是宇儿的错,不关小安子的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哭啼啼做什么!还不憋回去!”
甄月没见过北墨凌如此严厉的模样,他性情冷漠,又少言寡语,从来都不会操心别人的事情,此时这么严厉的训斥一个小男孩,可想而知待这个小男孩是不一样的,甄月见小男子长长的睫毛挂满泪水,楚楚可怜,心声喜爱,于是蹲下来,伸手擦着他脸上的眼泪。
“没关系,小孩子哭哭也不打紧,今日哭了下次就不要哭了,太学府的功课好好学,筑球也能增强体魄,属于劳逸结合,不用管你皇叔,他就是一副冷脸。”
小男孩一愣,再看向甄月的眼神已经充满崇拜,可北墨凌的脸色却是阴沉的很,没想到她会插一手。
“真的可以吗?”小男孩偷偷打量自己威严的皇叔,又怯怯的看着甄月。
甄月一笑:“玩归玩,但是不能贪玩,太学府的课可是不能逃的,快去吧。”
小男孩哪敢乱动,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皇叔。
甄月见此,站起身,挑眉道:“看你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他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吓哭他了。”
北墨凌皱眉看着一脸可怜的小男孩,说道:“去吧,只此一次,下次绝对重罚你。”
“谢谢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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