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月儿,我很冷。”
低沉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冷的气息扑在她额头上,她似乎闻见他身上的风霜之气,思及他这几日的处境,心中滑过不忍,推出去的手停在半路,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回来,将锦被盖在他身上,说道:“还冷吗?”
北墨凌身子一颤,手臂又收紧几分,就听女子嘟囔道:“你松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
四周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响在耳瓣,还有均匀的心跳声。
“北墨凌,这几****去哪里了?”
他身子一僵,瞬间绷的厉害,忽然将整个脑袋埋在她颈边,睫毛轻颤,带动一阵悲戚触感,甄月整棵心都提到嗓子眼,心口发涩,对于他这样的亲密触碰。在这个寂静而深寒的夜色中。竟无法推开他。
北墨凌察觉她没有推拒,越发将她抱紧,如同她是茫茫大海上的一根救命浮木,要从她这里寻到一线生机。寻到一抹温暖。
“母后没了。”
登时。她感觉有冰冷的液体从颈边滑下去。渗入皮肤,顺着血液凉遍了四肢百骸,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他。好似那高耸的山峰正在慢慢倒塌,他一直都是强势冷血的人,从来都不会将柔软的一面展现示人,若不是亲眼所见那晚的场景,她根本就无法相信,原来他不是铜墙铁壁,也是会落泪,会伤痛的,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的过去,她根本就无法相信,盛气凌人的他会有如此悲惨的童年。
她心口莫名的疼惜,不知过了多久,伸出手拍了拍他轻颤的脊背,低声道:“她走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如今的结果,对她来说或许是好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浓浓的哀痛:“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甄月心口猛然一涩,喉咙涩涩的疼,怅然道:“每个孩子都是天神亲手护送降临的,他们没有错,他们的生命是可贵的,而母亲,就像一座温暖的房子,给我们依靠跟港湾,是我们来到世上学的第一门功课,房子没了,温暖没了,还有天神看着我们,这都是天神给我们的磨难,让我们成长,变得无坚不摧,不管母亲给予我们的是爱还是恨,我们都要一笑泯恩仇,因为没有母亲,我们根本就无法来到这个世界。”
他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来,紧紧贴着她,吸取她身上的暖意,沙哑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垂危之际也想要我的命,难道我活着就这么不堪吗。”
她叹息一声:“没有母亲是不爱孩子的,只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早就磨灭了很多情,我相信她内心是爱你的,只是无法直视曾经的岁月,她亲手毁了你,满手都沾了罪恶的鲜血,她自私的只想坦然活着,就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你,这样她才活的舒坦,可这不代表她不爱你,只是不敢再爱你,我相信她在死的那一刻,一定是愧疚的。”
她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低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悲伤也好、仇恨也好,这些不过是漫漫岁月中的一个磨砺而已,它不会摧毁任何人,只会让我们坚强起来,成为顶天立地的人,无惧任何风雨。”
他缓缓抬起脑袋,冰冷的双眸渐渐有一丝亮光,就这么看着她,在夜色中注视着她轻柔的眼睛,沉声说道:“月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轰的一声,大脑好似平地惊雷,整个灵台骤然炸裂,她垂下眼眸,避开他灼热而依赖的目光,缓缓道:“我让小离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要。”他又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鼻尖吸着她身上阳光般的气息,认真说道:“月儿,你这里暖。”
她骤然望向他,就见男子笔挺的肩膀早已柔暖下来,雕刻的五官在暗处变的柔和,她忽然想起北宫君说他们一直生活在地狱,想来他也是极其渴望平凡的温暖,为何说她这里暖?明明她内心也是苍茫的。
心中顿时有一丝慌乱、疼惜,还有无措,她应该狠狠推开他,言辞决绝,那些他们相处的岁月在眼前划过,像流水一般,即有滚烫也要冰凉,思及他如今悲切的处境,告诉自己仅此一次,下次绝不纵容他,这么想着,便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甄月醒来时,他早已起身,刚刚穿着小离送来的银线锦鲤华服,风神俊美,眉宇间淡定从容,气焰依旧强盛,早没了昨日的落寞孤零,好似一切都葬送在昨夜,从他的神色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来,如同这一切只是一场惊心的梦境。
小离一早过来时,见凌王在姑娘房内,早就惊的不可思议,随即便去章华阁取了殿下更换的衣服过来。
“醒了?”
北墨凌听到动静,转过身,见她整个身子都裹在棉被里,挑了挑眉,声音依旧有一丝沙哑:“起来用膳吧。”
甄月微微一愣,眉尖也蹙了起来,见他还站在原地,皱眉道:“我要更衣,你出去。”
他神色一滞,嘴角淡淡勾了起来,已然是平日的模样,甄月心中暗暗想着,这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好,换做其他人就算不疯也会万念俱灰,他却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梳洗完毕,就见他已经坐在几何榻边,桌面是准备的早膳,她走过去,坐在对面,静静用膳,也未抬头看他。
他也只是安静的用着早膳,彼此极有默契的不提昨夜的事情,他性格孤傲又唯我独尊,在别人面前展露脆弱,也有些不自在,彼此不着痕迹的避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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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心中的抉择
刚刚用完早膳,就见五月闻讯而来,见到安然无恙的主子,焦急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因凌王消失三日,军机阁的事务都被搁浅,各大军营还在城外寻找凌王,虽然事态一直被压着,可军心却渐渐不稳,是以一大早,张良也闻讯而来,平常不多见的巫子牙等谋臣都陆续来到凌王府。
北墨凌倒是不慌不乱,泰然处之,神色平静如水,根本就看不出一丝情绪,用完早膳,便离开了巧云居,走前提醒她再睡会,昨夜也未睡几个时辰,小离站在不远处,听着嘴角渐渐笑了起来,反观甄月,半边脸都黑了,这话里话外足以让人浮想翩翩,心有怨言也只能自己噎着。
披了件厚厚的银狐披风,不知不觉走到了紫金苑外的菜园子,厚厚的雪堆在蔬菜上,枝叶摇摇晃晃,只见五旬夫人仔细的将雪堆扫落,神色专注,甄月记起这就是在府上待的时间最长的芸娘,能将菜园子爱护如此精细的人,内心一定平和安宁。
她正抬步要离去,靴子在踩在厚雪上发出清晰的吱吱声,专注的芸娘听到声响,转过头朝她望来,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凌王府的人都知道甄月的身份,虽然还未与凌王完婚,可早就当她是女主子,芸娘自然也不例外,放下小巧的扫帚,一脸和善的走来,毕恭毕敬道:“奴婢见过姑娘。”
甄月停住脚步,颔首一笑:“打扰到你了。”
“姑娘怎么会打扰到奴婢。只是天寒地冻,姑娘莫在外面待太久。”
每次路过都只瞧见芸娘辛勤的背影,此时近看,身上一件简朴的暗色棉袄,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声音和蔼,倒是个质朴的人。
她点了点头:“北瀛的天气确实挺冷的,听说你种的菜特别可口。”
一提到蔬菜,芸娘褐色的眼睛绽放一丝亮光,却依旧谦虚道:“是她们抬举了。只是奴婢比别人更喜欢种菜而已。花的心思也多一些,殿下吃的清淡,奴婢也是尽心伺候,今日有几株雪菜格外剔透。晚些时候我送去巧云居。姑娘尝一尝。”
“那就有劳芸娘了。”一早就听说芸娘的菜专门供应章华阁。今日可是有口福了,她随口问道:“芸娘在府上有多少年了?”
芸娘回道:“十年了。”
十年?甄月微微一惊:“那殿下刚回北瀛时,你就在府上了。”芸娘是府上的老人。没想到竟然是第一批进府的人。
芸娘温和一笑:“是啊,恍恍惚惚间就十年了,那时候的凌王府寥若晨星,人少的很,也就这几年才热闹一些,奴婢十年前家徒四壁,便进凌王府做了厨娘,后来便一心一意打理菜园子。”
“那时候他应该是十三岁,刚刚回北瀛。”她低声呢喃。
寒风而过,细碎的话飘到芸娘耳中,芸娘性格质朴醇厚,没有过多的心眼,回答问题总是极其认真,听到甄月的话语,以为是问她话,连忙说道:“是啊,殿下那时正是十三岁,府上伺候的人不多,倒是五总管总是推着殿下四处逛一逛,要不然很少能见到殿下的身影。”
“推?”
芸娘一愣,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后知后觉,这个话题是否不当。
甄月也只是微微凝神,便想通了其中的因果,北墨凌身重七心金蝉,十三年前回来,想来毒性也不稳定,便只能坐着轮椅,见芸娘一脸忐忑,连忙安抚的说道:“芸娘,无碍,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听你突然说起,反倒一时没想起来。”
芸娘一听总算松了口气,以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她性格醇厚,却还是懂的一些规矩,主子的事还是缄默最好,俯身道:“谢谢姑娘。”
甄月也看出芸娘是个通透之人,对她心里也是喜欢的,难得这个五旬夫人兢兢业业,没有外面纷杂的尔虞我诈,一心都在种植之上,心中也是羡慕,说道:“芸娘,你接着忙吧。”
转身离去,吸了吸冷冽的空气,带点暗殇的心绪也冷静了几分,她觉得不该再了解那个男人的一些过去,毕竟她是目标明确的人,就算偶尔的心疼,也要让理智战胜感性,终有一天她是要回到阿仇身边的,现在的一切都是空中浮云罢了。
这几****都没有以往的焦躁,知道扶子然有了决胜的筹码,也就静下心来等着结果,她似乎看到南方碧蓝的天空,闻见江南悠扬的气息,看到那熟悉的俊朗的身影。
肃静的军机阁内,盈盈茶香,暗墨的色调,不知不觉让人凝重,张良刚刚上交了禁卫军编排调整的问题,便与四大军营的参谋长滕简,慢慢退了下去。
坐在青玉暖圃上的巫子牙,从怀中递出一张信笺,对着首座风姿隽俊的男子,恭敬说道:“殿下,这是墓九阁主送来的。”
修长如玉的手接了过来,缓缓打来,看了信笺上的内容,神色并未有所波动,而是波澜不惊的将信笺丢在一边。
巫子牙微微一愣,凝神问道:“殿下,墓九阁主派人去查实了扶子然的身份,可是正确无误?”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跟期盼。
北墨凌垂着眼眸,挡住了里面的风卷云涌,淡淡嗯了一声,好似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丝毫没有让他提起兴趣。
可巫子牙却腾的一下站起来,面色欣喜,因为激动,眼角的细纹尤其明显:“殿下,既然如此,那便赶紧与扶子然达成协议,七心金蝉的毒便能解了。”
他缓缓皱起眉头,眼神冷漠,声音轻慢道:“不必了。”
“不必了?”巫子牙大惊,倏地想起那个与殿下有婚约的女子,一丝了然,可关乎殿下安危,不能再拖,七心金蝉的毒何其霸道,还是殿下坚韧的毅力才挺到今时今日,眼下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巫子牙沉声道:“殿下是北瀛之主,更是将来一统天下之人,怎能为了儿女情长而坏了江山社稷,殿下的毒虽然一直被控制着,保不准哪一天就枯尽,殿下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北瀛的江山啊,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刚刚收复的蜀国就会复燃,突丹就会崛起,那北瀛就会被众国瓜食!北瀛始祖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啊!”(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五章 绝不放手
北墨凌眸色平静如寒潭,没有因为巫子牙的话而有一丝波动,只是眼角渐渐阴冷下来,声音更是没有一丝温度:“北瀛始祖的基业与我有何干系!因为血统?这从来都不是我所考虑的,七心金蝉的毒若真能侵入我,那便是我不用再留在世上,我只在乎我死前是否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难道殿下想要的不是天下吗?”巫子牙踉跄一步,发白的胡子颤颤巍巍,见殿下一脸坚定,痛声道:“我记得殿下十二岁时便以一千人收复了阳关之地,使得中原与西域有了直达之路,再也不受悍匪的干扰,那年,我在阳关初见殿下,心惊世间竟有如此经纬之人,机缘巧合,被引荐给殿下,更是一心辅佐殿下,殿下志在一统天下,也是老臣欣慰之处,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与殿下比肩,这个天下迟早是殿下的,难道殿下现在已经深陷温柔乡,再也没了往日的宏图?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此话一出,满室蒙霜,火盆熊烈的温度都无法让室内暖和起来,只见北墨凌眼眸微动,里面有着深不见底的漩涡,也仅仅是片刻,他站起身摸着剑架上的长剑,凋零的莲花映在他眸色内,诡异的盛开,嘴角殷红:“剑出鞘势必见血,我早已将剑指向了华夏之地,又如何会收手!七心金蝉的毒早就融入我的血液,我丝毫无惧,我更无惧别人的威胁。从来只有我掌握别人,怎会让他人来掌握我!”
倏地,他转身眼若寒星的望着巫子牙,冷声道:“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天下也好,女人也罢,我从来都不会退让一步!巫子牙,你可懂得?”
巫子牙震惊的后退半步,好似有大片火焰汹涌而来,全身鲜血膨胀。到底这是一个怎样霸道的男人!不会退后半步!哪怕是面对生命!也要披荆斩棘。他喟叹一声,知道主子心意已定,只能俯身道:“巫子牙知道了。”
落雪纷飞,风扬起满地残雪。卷起女子青色的披风。唰唰作响。头顶一把纸伞挡住了细细的雪花,一股清冷的气息萦绕而来。
身子不设防的被拥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微微一惊。便听头顶传来含笑的声音:“想什么这么入神?”
甄月微微拉开一些距离,对于他不时做出的亲昵,只能不着痕迹的退开,静静说道:“只是想着快寒冬了,时间真快。”
修长的手指将她碎发上的薄雪拂开,常年淡漠的眼底有一丝温柔,说道:“等过了寒冬便是小年,我很久没过新年了,今年倒是有你相陪,等来年便带你去北川高原,那里天高云阔,你一定会喜欢,而且有很多上等的骏马,可以任你驰骋。”
她坚硬的心尖划过一丝颤动,带起微妙的疼痛,她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喜欢静静发呆,大概是想着快离开北瀛了,所以有一丝茫然。
可她等了好几天,都未听到任何风声,反倒将之前的茫然一扫而空,余留下来的便是忐忑。
此时听着他规划未来的日子,更是忐忑不安,难道他拒绝了协议?不要七心金蝉的解药?怎么会?
“怎么了?”
甄月猛地回神,敛去眼中的疑惑,不着痕迹问道:“快寒冬了,我想见一见我哥哥,小时候我们都是一起过寒冬,今年我也想与他一起。”
“哦。”他拖长尾音,声音静如寒水:“等过些日子我来安排。”
她微微一惊,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见他俊美的脸颊一片平淡之色,没有丝毫质疑,这倒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他眼尾那抹未散的柔情,清清楚楚映在她眼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