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我好像还得谢谢你喽?你就不怕你大哥二哥联合起来、加派人手,齐齐对付你这个外敌?”
“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亲性命危在旦夕,谁先控制住局面,谁就站在了万人敬仰的巅峰。落败的人只能等着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么关键的时刻,当然是攘外必先安内。因为对他们来说,我只不过是疥癣之疾。懂了吧?”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心一点并不为过。”
“噢?你还有其他建议?”沈凤翎很奇怪翠珠怎么会对如何躲避追杀这么熟悉。
“我也不想这么多事的,不过既然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少不得就要多说几句。”翠珠不喜欢沈凤翎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略略有些冲动道:“比如,你可以让你的侍卫们化妆得和你相同,落于敌手的时候,对方比较容易分不清。还有,每到一个人多的地方,歇息下来之后,你可以多雇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等重新出发的时候,安排他们往四面八方奔涌,这也是一种混淆视听的极好方法。”
沈凤翎张大了眼眸,一时间光芒乍盛,“还有呢?”
翠珠看到他终于显示出了重视的表情,反倒不那么着急了,不紧不慢道:“我认为弃小路,走官道比较好。越是看似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因为他们应该料不到,不死也是重伤的你会明目张胆地走官道回去。”
沈凤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错。大哥把我逼到绝路之后,只怕立即倒打一耙,捏造我许多罪证。这样一来,整个鸣凤山庄里里外外,我都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所以,无论是死还是侥幸存活下来,我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送上门去。”
翠珠微微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沈凤翎避开翠珠的笑眼,冲着外面吩咐道:“周同,走完这条分叉,转走大路!”
周同低声应道:“是!”
翠珠从沈凤翎的脚边跨过去,翻身下榻。一时没站稳,被沈凤翎双脚一勾,夹住腰部,稳住了身形。翠珠恼羞成怒,抓住他的一只脚心,狠狠的挠了下去。待沈凤翎触电一般缩回双脚,翠珠一甩衣袖,撩起车帘,站在了车厢门口。
苏齐挤在周同和马飞中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翠珠招呼苏齐进到车厢,摸摸他的额头,“热不热?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到榻上睡一会儿?”
苏齐摇摇头,“还好。马大哥给我喝了他的水。姐姐,周大哥和马大哥他们都好厉害。又会赶车,武功又那么高强。我要是能像他们那样,就能保护姐姐和自己了。”
沈凤翎听见,冷哼一声,“你姐姐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自己倒是不要给她添麻烦就好。”
苏齐毫不示弱地顶回去,“到底是谁给姐姐添麻烦了?!我们在家种着地,日子过的好好的,是谁把我们拉到这里来送死?”
沈凤翎也知道苏齐虽然嘴上锋利,每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帮到自己。不管苏齐是真心还是被迫,自己都不应该跟他一个孩子家针锋相对。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苏齐。不喜欢他在翠珠面前的乖巧伶俐;不喜欢他和翠珠之间亲密无间、互相维护;不喜欢他天真明媚的笑容;不喜欢他聪明灵秀的举止。总之,看到苏齐他就想忍不住讽刺几句,“种地?你会种吗?还不是你姐姐主要出的力?而且,你能给你姐姐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你能保证照顾你姐姐一辈子?”
苏齐斩钉截铁道:“能,我当然能!我要让姐姐无忧无虑,我要和姐姐一直生活在一起!”
翠珠捻着苏齐白玉一般圆润的耳垂,轻笑道:“嗯,我们苏齐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姐姐跟着你一定吃不了苦!”
苏齐骄傲地昂起头,挑衅地看着沈凤翎,“那是!”
沈凤翎沉下脸,一挥袖子,“滚出去!整天跟你姐姐混在一起,成什么体统?你羡慕周同和马飞,那就找他们去,让他们教你武功!到时候学不成个样子,看你还吹什么牛皮!”
翠珠和苏齐俱都惊喜地看着沈凤翎,异口同声道:“真的?”
这回换沈凤翎神气地抬起下巴,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道:“比珍珠还真!”
苏齐‘嗷’的一声,欢天喜地地窜了出去。
翠珠高兴地为沈凤翎倒了一杯水,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能不能也让我学点轻功?最起码有人追杀时跑起来不会太累赘。”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打趣侍卫和投宿青楼
傍晚的时候,扑进车内的风终于有了些凉意。翠珠张开眼睛,适应了一下车里的光线,翻身将要下榻,沈凤翎笑着丢开手中的书卷,温声问道:“调息完了?感觉怎么样?”
翠珠从软榻上下来,抱起缩在塌边睡得正香的苏齐。没料到身形纤细的苏齐抱在手里竟也颇有分量,翠珠有些站立不稳,踉踉跄跄、连拖带抱着把苏齐搬到了榻上,脑袋搁在沈凤翎的脚头差不多一米的地方,给他压好被子才面向着沈凤翎,真心真意道:“谢谢你!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又看着苏齐轻声问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了有一会儿了。”沈凤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优雅地喝着。
翠珠想说,你应该提醒我的,小孩子怎么能直接睡在地上。转而一想,自己正在打坐,又是初次尝试调息,中途定然是不能打断。而可以自由活动的沈凤翎却一定不可能让出自己的位子给苏齐。是以,翠珠虽然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沈凤翎指派得力的周同他们教苏齐武功,又亲自给自己打通了经脉还传授了一套内功心法,这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她不会不知好歹地得寸进尺。不管沈凤翎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慷慨地对她和苏齐,目前来说,这件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翠珠轻挑车帘,望向外面。周同和马飞一贯的面无表情,轻松又熟练地操控着均速前进的马车,看不出丝毫的疲倦。翠珠既是佩服又是羡慕地观赏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两位要不要往水囊里续点水?”
周同和马飞齐齐摇头。
翠珠笑了笑,“小弟苏齐以后就麻烦两位了。有用得着翠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比如说缝缝补补、做饭浆洗什么的。”
周同和马飞齐齐侧转过身,半低着头,异口同声道:“不敢劳烦!”接着又齐齐后脑勺对着翠珠,目视前方,如同之前的那般。
翠珠忍不住笑道:“莫非两位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周同和马飞又齐齐头冒青筋,同时斜睨一眼对方,异口同声道:“谁跟他是双生子?”
翠珠终于哈哈大笑。忽然想起车内熟睡的苏齐,忙掩了口,捂着肚子低头闷笑。
周同和马飞依然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沈凤翎唇角含笑,从车厢里走出来,装模作样地看几眼周同,再盯着马飞的脸瞧一阵儿,然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站到翠珠身边,不置一词。
周同和马飞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紧张。周同首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脸朝着沈凤翎,神色庄重地说道:“少主,我们真不是双生子!”
话音刚落,翠珠和沈凤翎不约而同地爆笑出声。沈凤翎手指着周同,笑得手腕都抬不起来,“哈哈哈……,周同,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是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哈哈……。”
周同和马飞被笑得不知所措,渐渐地却体会到了一些味道,不由得面红耳赤,讪讪地跟着笑了两声。
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香气里,飘落了几朵不知名的花朵,白色纤巧的花瓣簇拥着嫩黄高挑的花蕊,在晚风里起起落落、追逐嬉戏。翠珠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所有的忧虑,只想融入到这看不到尽头的天与地。一时间只觉得天高地阔,心里说不出的疏朗快活。她想着,不管前路如何,总归要记得在营营苟苟的尘埃中莫忘了大自然恩赐的绝美景色,莫忘了生于天地之初嘹亮而赤诚的那一时刻。
周同的突然出声将她从迷醉中拉了出来,“少主,我们何时何处投宿?”
翠珠这才发现沈凤翎竟是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一动也未曾动过。听见周同的问话,沈凤翎看一眼翠珠,淡淡道:“就照平日的样子,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马车在奔驰了一天之后,终于驶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在一家门口挂着淡粉色灯笼、上书‘宜春院’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翠珠这才明白之前沈凤翎看她一眼的意思,心说莫非是要宿在妓院里?这可真不像是刻板、阴寒的沈凤翎能做的出来的。她有点担心地看了眼已经转移到马飞臂弯里的沉睡着的苏齐,不知道这个单纯美好的弟弟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投宿。
沈凤翎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指,“放心吧!点了他的睡穴,一整晚他都不会醒的。”一双明亮得有些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翠珠,“倒是你,怎么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
翠珠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在不知道对方出什么牌之前,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喜欢见招拆招,能随遇而安的时候就懒散到什么都不做,真遇到荆棘丛生的时刻,她才会挥起镰刀,独辟出一条蹊径。
沈凤翎见她不吭声,见怪不怪地没有一问到底,依然拉着她的手,从一处角门进去,绕过灯红酒绿的奢侈**,直往黑漆漆的一幢小楼走去。周同和马飞在前面熟门熟路地穿花钻柳,奔入那幢小楼,穿过繁复的回廊,拾级而上,停在了二楼尽头倒数第二个门口。周同点亮火折子,推门进去,逐一点亮了房里的一盏盏壁灯和床头精致的莲花瓣台灯,躬身说了一句‘少主,请稍事休息,属下去准备饭菜。’就转身退了出去。
翠珠这时才觉得饥肠辘辘,忍不住对沈凤翎说道:“不如,把苏齐叫醒,也让他吃一点东西吧?”
沈凤翎斜睨她一眼,唇角带笑道:“你确定要把他叫醒?”
翠珠疑惑地皱着眉头,刚要反问,就听见风中传来清晰的淫词**和着断断续续、勾人摄魄的靡靡之音,一声声钻入耳膜。翠珠狠狠地瞪了沈凤翎一眼,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地方?”
沈凤翎一副你终于问我了的表情,心情舒畅道:“这是我自己的地方,这个镇子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信。”
翠珠只是“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转身将要出门,沈凤翎奇怪地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问问周同,他把我安排在了哪间。”
“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
“因为今晚你要和我住在一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共枕眠和藏猫咪
雾气氤氲的温泉池内,一个修眉俊目的年轻人,光裸着精瘦强劲却苍白暗淡的胸脯,坐靠在一侧的池壁边,腰腹以下浸泡在莹润软滑的温泉水里。壁灯晕黄,水波荡漾。耳边似有若无的潺潺水流,催眠曲般使他闭上了那双明亮锋利的眼睛,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于似睡非睡之中又残存着一丝清醒,提醒着自己此刻身处在池中,还不是可以完全舒展的休憩之地。这样恍惚了不过片刻,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翠珠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来,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想起晚饭前自己故意语出惊人、言辞暧昧,要逼出个且惊且恐、花容失色来,不料效果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让人气闷。
这个洗着温泉浴的年轻人正是白龙鱼服的鸣凤山庄少庄主沈凤翎。他强压住烦躁的情绪,耐着性子又泡了一会儿,从水中走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一身洁白的里衣,钻过门洞,走进一墙之隔的卧房,停在房中奢华宽阔的床榻旁边,略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躺了上去。
床的里侧静卧着一个团成一团的娇弱少女,这名少女也是一身新换的洁白里衣,更是衬得一张明净如玉的脸上多出了几分高远出尘的气质。少女并没有因为沈凤翎的到来而显得局促紧张,相反,同沈凤翎相比,倒显得更为镇定自若、意态安闲。沈凤翎又觉得胸口发闷,心有不甘地翻过了身,修长结实的手臂搭在了少女玲珑有致的腰线上。这回少女倒是有所意动,松开手里的话本,紧抓住他的手腕,费力地撂在了一边,清澈动人的眸子里泛出一丝嘲讽,盯住沈凤翎,清冷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凤翎邪佞地逼近,“同床共枕,你说要做些什么?”
“无耻!我跟你,关系有那么近吗?”
“有!早在你给我擦身换药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肌肤相亲了。而且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过了,难道你还想抵赖?”
“这么说,你跟你以前的贴身侍婢们也都一个一个上过床了?”
听翠珠忽然提起他以前的贴身侍婢,沈凤翎陡然暴涨了几分乖戾之气,冷酷地说道:“她们也配?!”转瞬之间又阴惨惨地看着翠珠,“怎么我白天在车里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那些侍婢们吗?你想不想知道她们最终都去了哪里?……。”
翠珠忙喝止住他的话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沈凤翎意外地看着翠珠,收起了那副阴森的表情,忽然自嘲地说道:“哦,想是你都听说了吧。没错,我就是赫赫有名的鸣凤山庄里幽禁了许多年的那只恶魔。”
翠珠看着忽然失了气势的沈凤翎,觉得有些好笑,脸上忍不住带出了些笑意,“我听说?我一个穷乡僻壤的山野村姑,能从哪儿听说?对不起,我想您有点抬高您自己了,您的赫赫威名还没有传扬到四海皆知的地步。看来,您的宣扬力度还有待加强啊!”
看着是冷嘲热讽的话,沈凤翎心里却如春风拂过水面,一圈圈旖旎地荡漾开来。他多少年郁结在心的东西在翠珠这里就这样一带而过,甚至被她用来打趣。他眉目舒展,声音温润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翠珠不愿他靠得这么近说话,正准备离的远点继续看书,不再理他。可是当她对上他明亮期待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自己啊!你忘了,你以前说过,要是你的奴婢们像我那样地跟你说话,你早就把她们扔出去喂鱼了,或者鞭笞一顿再发配到一个什么地方。”
沈凤翎没想到翠珠还记得自己当时恐吓她的话,愈加和风细雨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怕我?”
翠珠对于沈凤翎的阴狠暴戾和喜怒无常还是比较怵的,不过她不愿意表露出来,强作镇定道:“为什么要怕你?我又不是你的奴婢。再说,你如果真要杀我就不会把我拉出来和你一起回云京了。”
一句话提醒了沈凤翎自己的初衷,他忍了忍,坐起来道:“你说的很对!我出去走走,你接着看书吧,倦了就自己先睡。”
翠珠点点头,翻过身去接着看话本。
沈凤翎走出几步,想了想,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又返身回到温泉池边,脱光衣服,跳了进去。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翠珠已经手握话本,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他重新躺回她的身边,翻来覆去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睡穴,才放心大胆地把她死死抱在怀里。先是轻怜蜜意地浅吻,吻着吻着有些气苦,忍不住在翠珠的脖颈、锁骨处啃咬。又怕翠珠第二天起来察觉到,胆战心惊地控制着力度。
朝思暮想了许多年的人,终于躺在了自己的怀里。短短的再次相见,却让他蓦然惊觉,自己对她的想法早已经变了味道。偏偏怀中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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