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敬重之余更添一份自省,他自以为对翠珠了解甚深,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翠珠已经成长成一棵翠竹,坚韧、挺拔、清丽、高贵。他要怎样才能配得上她呢?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也要学习轻身之术,将来才能跟翠珠一起离开此地。
对内功心法动容的还有楚容。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并没有跟错人,前次的报复让他羞愧难当,往事已矣,不可追回。他希望能够从头再来,学习翠竹身上宝贵的东西,赶上翠竹的步伐,才能有资格长长久久待在他的身边、继续做他的小弟。
唯一固守的人是李二狗。他既不愿学习游水,也不稀罕内功心法。他只愿世世代代待在望月庄,哪儿也不去。
对于这一点,翠珠深感遗憾。如果说望月庄人里头,翠珠最希望谁能走出去,那一定要数李二狗。李二狗能工巧思、匠心独运,埋没在这里只能做一些家常的物件供人使唤。如果这份天赋被放在外面,指不定会做出多少供人瞻仰的艺术珍品或者是更加实用的神兵利器。
没有得知沈凤翎另娶的时候,翠珠还谋划着将来怎么劝说李二狗走出望月庄,转入沈凤翎的麾下。如今看来,他有了权势滔天的国舅之女,只怕更看不上自己推荐的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山野村夫了。
罢了,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像李兄这样的人,在望月庄造福村民也是一桩美事。
内功心法,翠珠当即就教给二牛和楚容了,只不过打通经脉的事还要等翠珠以后有那能力再寻良机。楚容学游水的事,翠珠交给二牛负责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二牛伤好了,不消几天就能学会。
地里的活做完之后,翠珠接了几个单子,开始她量体裁衣的营生。二牛伤还没好,只有楚容一个少年,再要包地,已经不太现实。
楚容闲下来就给李二狗和翠珠打下手。
二牛呢,空有学富五车,在这个不重视教育的闭塞村子,没有几个家长愿意送自己家的孩子过来跟着二牛读书白白浪费粮食。倒是有一些个小姑娘、小媳妇儿们没事了打着请教的名义,过来瞧瞧二牛,跟二牛说说话,亲近亲近。
李二狗那儿还是老样子,生意不好不坏的。自从翠珠他们住进来,倒是略有一些涨幅,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最热闹的自然还是翠珠那里。有做衣服的,有没事闲着聊天的,有姑娘、婆子们过来相看翠珠的,甚至还有求医问诊的。
别的,翠珠都还好说,只是这医术,翠珠只略懂一些草药知识,哪里敢公然悬壶济世、冒充大夫给人看病?翠珠坚决推拒了无数次,无奈竟有村民跪在她的面前求她诊治。她狠心不去理会,结果人家自己立下生死状,说治死了人并不要翠珠付半分责任,只要翠珠出手援救。
于是,翠珠又多了一项差事,那就是做个半吊子医师,一手拿着医书,一手给人摸索着看病。当然,下药之前,翠珠是能亲身尝试就绝不直接用在病人身上,实在是无法以身相试的,她也是掂量了又掂量,药量由轻至重,一点一点斟酌着用药。
说来真是奇谈,翠珠哪里想到,穿越过来,种过田,做过野菜生意,接触过江湖,如今却要做裁缝,还要做个乡野郎中。她觉得自己真成了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拧到哪里。
二牛的伤势渐渐好转,开始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家事。夜蔷薇一如既往地来往很勤。每逢给二牛换药的时候,她一般必在旁边亲眼看着。翠珠也曾让她试着给二牛换药,无奈夜蔷薇同意,二牛却死活不同意。
夜蔷薇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时间长了,她自然看出来翠竹是有意在撮合她和二牛。心里虽然觉得别扭,内心深处还是很承翠竹的情。所以,有好吃的、好玩的,她渐渐也会给翠竹捎带一份儿。惹得李二狗和楚容眼热不已,常常当着她的面说她真是女生外向,长大了不知道想着本村子的人,偏偏专向外人献宝。
最吃醋的还是二牛,因为外人不知道翠珠的女子身份,纷纷来向翠珠提亲不说,就连李二狗、楚容还有好些个男性公民也来凑热闹,号称翠珠与他们意气相投,常常跟翠珠一待就是大半天,甚至还要跟翠珠秉烛夜谈。幸亏翠珠每晚坚持游过对岸练功调息。不然真怕她被别人占了便宜去。
有几日,翠珠不方便,晚上留在家里过夜,就被楚容逮着空子,死活要跟翠珠抵足而眠,说是要切磋切磋心法。心法,谁不会呀,我也会的,你怎么不来找我?
二牛提心吊胆不已,害得那几日,他都不敢睡实,两只耳朵警惕地听着隔壁翠珠房里的动静,就怕翠珠一时糊涂,扮男人时间长了忘了自己女子身份,放楚容进去,给楚容有了什么可乘之机。
偏偏,白天看着二牛哈欠连天,楚容还一脸关心地问二牛,“二牛哥,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做恶梦了?”
二牛气呼呼地白他几眼,“不是噩梦,是翠珠房里有老鼠作祟”
“啊?翠竹哥哥房里有老鼠?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生病和陪宿
第一百一十章 生病和陪宿
勤于修习内力以来,翠珠觉得身轻体健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她每晚湿身从湖对岸走进山洞里的温泉、清早又湿身从湖这边走到李二狗的家里,这一天她,还是病倒了。
一阵风吹过,鼻子更是痒痒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艳阳高照下,身上却止不住得一阵阵发冷,她知道她这是不幸发烧了。
给人看病的大夫生病了,这可了不得。全村子的男女老幼手里都拿着东西,络绎不绝地来看翠珠,每个人都比翠珠更加愁眉苦脸。这个说,“翠竹啊,你要赶快好起来,我家的小胖还等着你问诊呢”
那个说,“你家的小胖那还用去看?肯定是吃的太多,撑着了,饿几天就没事了。我家的毛妮才应该让翠竹快点去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吃不下去饭。都快把我愁死了”
又有一个说,“女孩子苗条点好看,又不是牲畜越胖越有人稀罕。”
才刚说话的毛妮她娘气愤道:“你家的孩子才是牲畜呢”
旁边有人赶紧插话道:“哎呀,你们别争了。翠竹,她们家的都不要紧,你还是赶紧病好了去我家看看吧,我家的母鸡最近都不投蛋了,等着你去给诊断诊断呢。”
翠珠苦着脸,提醒道:“大婶,我不是兽医,家禽、家畜不归我管。”
结果那大婶比翠珠还吃惊,“兽医是什么?还不都是医?你不会是嫌我给你带的东西少吧?我跟你说,六嫂向我换鸡蛋给她家小胖滋补,我都没舍得给她,家里剩的几颗我一股脑全给你拿来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当你是嫌少了,你等着,我再回去向别家借点鸡蛋给你拿来。”
刚刚说话的六嫂双眼一瞪,“什么?我去问你换,你不是说没有吗?原来都提到这儿来了好啊,以后你再换我们家的玉米面可再也没有了”
眼看这两位也要掐架,翠珠赶紧拦住道:“大婶,你们家鸡蛋我也不要了,你还是换给六嫂吧。她六嫂,你也不要生气,大婶家也是鸡蛋紧缺,她这不是指着这几颗鸡蛋让我给她家母鸡看病的吗?小胖要紧,鸡蛋要紧,别跟大婶置气,快点回去照顾小胖吧。”
送鸡蛋来的大婶一听,着急了,“鸡蛋给了六嫂,那你还去给我家母鸡看病不?”
翠珠连连点头,“看,看,必须的。你放心”翠珠把头点得比吃药前更混沌了。
那六嫂不好意思地讪笑着说,“算了,我们不差这几个鸡蛋,翠竹,还是留着你吃吧。”
翠珠一心要清净,想了想说道:“发热不能吃鸡蛋。留在我这没用,还是您拿去吧。”
于是,翠珠这次生病期间,再也没有收到过一枚鸡蛋,全部改为山药蛋等其他物件了。东西不是白收的,翠珠每样都登记造册了,这次乡邻们送来的都充作以后的诊金。翠珠也跟大家伙讲明了。众人不同意,说是一片心意,怎么能算作以后的出诊费呢。翠珠严肃声明,“不同意,要么把东西拿走,要么以后别再找我看病”。众人这才作罢。
翠珠这一病,意外地让李二狗家的伙食改善了不少。可是,一家人却没有一人享受美味,另外三人都为翠珠的忽然病倒,忧心不已。
与此同时,家庭内部矛盾也很快显露了出来。那自然是因为楚容和二牛争着晚上给翠珠陪宿引起的。
本来二牛十指没有沾过阳春水,端茶递水、煎水熬药的事他笨手笨脚地干不了,风头已经全部让楚容抢走了,这会儿连翠珠晚上的看护,楚容也要抢去,二牛甚是不甘。
二牛说,“楚容,你白天又是登记礼物,又是熬汤煎药的,晚上就应该好好歇息歇息。所以,晚上就由我打地铺照顾翠珠好了。”
楚容道,“二牛哥,你晚上睡沉了,几只耗子咬你都咬不醒,就你?还照顾翠竹哥哥?做梦照顾吧你”
李二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都别争了,还是我年长、会照顾人,就由我晚上陪宿吧。”
“不行”两个美少年一致反对。
“为什么?”李二狗不服气。
“你梦里都不忘雕刻,我怕你把我第二次毁容。”翠珠在一边指控道。
翠珠推拒了三人的好意。
二牛坚决不依。他受伤的时候,翠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这回好不容易有了表现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呢。心上人受苦,他恨不得以身相替,岂肯袖手旁观、看着别人卖力?
楚容也绝不退让,他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管我是翠竹哥哥的小弟还是他的徒弟,我是他的跟班这总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翠竹哥哥生病了,哪有舍弃我这个跟班,由你们来照顾的道理?”
众人纷纷后悔,平时不该以楚容是翠竹收过来的小弟或徒弟开楚容的玩笑。
三人的吵闹,如果是在平时,翠珠绝对能够管束得住。可是她已经被乡邻们骚扰得头昏脑胀了,这会儿脑袋里象有针在一下一下扎她的神经。她实在是无力干涉,蒙头倒下,任他们三人一决胜负。
翠珠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烧得嗓子眼又干又痛,她挣扎着要喝水,刚一坐起,床头的油灯就亮了,把翠珠吓了一跳,以为修习内力居然连意念都能加持,动动意念就能隔空点火。
她还没有摸到杯子边,斜刺里就有一双手把盛好水的杯子递到了她的手里。看到这双手,翠珠这才觉得不对劲,眯着眼睛使劲瞧了瞧,“哦,楚容啊,你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摸摸自己的身上,她有睡觉把束胸解开的习惯,不然长期压抑,胸部上都可以起飞机了。
楚容嗤笑一声,“翠竹哥哥,你怎么像个女人?房间里出现个人,都要赶紧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真是的,就算你是女人,我也没有兴趣。”
翠珠摩挲一遍,还好,还好,她睡之前迷迷糊糊的,并没有记着去解束胸。感觉安全无虞之后,翠珠想起楚容的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长得没我漂亮、本事比我高强的女人。”楚容看一眼翠珠,“不过,男人嘛,另当别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心结和转病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心结和转病情
摇曳的灯光下,楚容神态自若地走过来,接过翠竹手中的茶杯,顺手搁在床头的桌子上,趁势坐到翠竹的床边,去揽翠竹的肩膀,“翠竹哥哥,傻坐着干什么?发了汗,再招了风,麻烦可就更大了。”
翠珠顾不上头晕,赶紧卧倒,裹紧被子,狐疑地看着楚容。
楚容嘴里说着,“慢点,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被子”竟也躺到了翠竹的身侧。忽然记起灯还没有吹,虚趴在翠竹上方,探出身子去吹油灯。
翠珠看着楚容近在咫尺的面孔,慌乱地说道:“楚容,你……这是做什么?”
翠竹这么紧张,本要熄灯躺下的楚容,此时心里起了疑,面上却笑道:“翠竹哥哥,躺在地上离你太远,害得我睡觉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你哪次起来有需要,我却睡熟错过了照顾你。我和你挨得近一点,也更容易警醒些。怎么,地上那么硬,你就那么愿意小弟睡到地上?”
翠珠听楚容如此说,正犹豫着想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楚容却已然果断地吹熄了油灯,紧挨着翠竹睡下,翻个身,正对着翠竹,一只胳膊似无意地搭在翠竹胸前,一条腿也压在了翠竹的下半身。
翠珠吓得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压在胸前的那只魔掌丢回去,一蜷腿,拱起被子,把身上的那条毛腿也滑了下去,喘着气说道:“楚容,我本来就鼻子不通,你压着我更出不来气了。”
哪知楚容得寸进尺,伸出一只手,从上面往翠竹的被筒里钻,嘴里嬉笑着,“哦,那我给翠竹哥哥顺顺胸,气息就顺畅了。”
翠珠气得一把挥开他的手,裹紧被子,翻过身去,脸对着墙壁,不再跟楚容说话。反正说什么,他都能跟她耍无赖。不理他,他自己觉得无趣,自然就会不再纠缠了。
楚容静默了半晌,幽幽地说道:“翠竹哥哥,我真的有那么讨人厌吗?”
翠珠依然背对着他,没好气地说道:“没错算你也有自知之明。”
楚容受了刺激,不但没有下床走开,反而从后面紧紧地抱着翠竹的腰身,脸埋在翠竹的后背上,闷声说道:“翠竹哥哥,我真的很惹人烦吗?……。从我记事起,母亲就要求我做这做那,我从来都没有跟她顶过嘴。每件事,她只要说一遍,我就尽量做好、不要她再说第二遍。我都已经尽我的努力不要让自己成为母亲沉重的负担了,可是母亲却还是常常不如意,不仅屡屡挑我的错处,还经常背着我垂泪哀啼。我,我……。”
原本僵硬着的翠珠,想起了苏齐也常常这样把着自己的手臂,一片孺慕之情,可是苏齐却比楚容幸福得多,想到楚容小小年纪弓着身躯承担家事的样子,翠珠心里软了几分,轻言安慰楚容道:“傻孩子,那是你母亲,爱之深责之切,你还不懂呢”
楚容将手臂搂得更紧些,“我不信这次母亲让你收下我,明明你都那么不想要我,母亲还一个劲地把我往你这里推,还决绝地断绝了母子关系。有这么爱儿子的母亲吗?”
翠珠挣了挣楚容的胳膊,空出缝隙缓缓躺平身子,伸出一只手,拍拍楚容的头顶,“真是傻,你母亲不是以为我是神仙嘛,想让你跟着我学习仙术以求长生不老,再不济也期望着你能托生一个富贵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既把你交给了我,如若她再黏黏糊糊地与你母子情深,只怕我会心生不悦、不尽心尽力教你。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轻易将儿子推给一个外人?”
楚容又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那你后来也向村民们说明了,你只是凡俗之身,可为什么母亲还是托人传话给我,要我不准回去,只一心一意跟着你?”
这个,翠珠倒是有点意外,她想了想,试着说道:“只怕跟前面是一样的道理。你母亲知道我会医术,大概是想让你也跟着学习学习呢。不让你回去,是怕你分心,错过了真东西。我若有这么一个儿子,只怕也会像你母亲那样,把他送出去交给有能耐的人。当然,我可不是夸自己有能耐。”
楚容语气转为欢快,手臂依然搂着翠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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