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飘风攻击过来,燕剑枫雅彦清俊的脸庞骤起阴冷,他绷着脸接下柳飘风的招式,冷哼:“既然你要找死,那么本将军就成全了你!”
说话间,主帅帐营内掌风呼呼,刮得帐营内的摆设东倒西歪,混杂着落地的响声惊扰了巡营的士兵,他们惊起,马上持剑奔窜进来,看到自家将军受到攻击,二话不说便攻向柳飘风。
看到这等阵势,柳飘风不禁暗暗低咒,他看了看怀中被他们快速的交锋弄得有些昏头的人儿,眸光越发坚定,暗暗凝聚起所有的内力,他一鼓作气掠过冲向他的士兵们,踏着他们的人头施展轻功想要逃脱。
燕剑枫追随出去,当他看到弓箭手也因为Sao动而纷纷赶过来的时候,他顺手拿过一名士兵的弓箭,上弓,拉箭,他清澈的眼眸眯起,瞄准了凌空逃离的人,尖锐的箭头在空茫之下闪耀着慑人的寒光。
“嗖……”一声锐耳的铿鸣疾驰而出,银芒破空。
柳飘风感觉身后Bi近的杀气,他猛然回头,却发现箭头对准了他不经意间被他挪动了的寒雪,他大吃一惊,没有多余的闲暇考虑,他再次一背身,为她挡住了一切的危险。
“噗……”利箭狠***入他的背甲,贯穿他的肩膀,从胸前突出带血的箭头,鲜血如注喷出,他的真气同时破碎,两人的身躯在空中急遽降落。
寒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胸口中原本平缓流动的血液翻滚涌起,她转眸望向地面上巍然挺立的燕剑枫,眼眸中不觉地露出恳求的目光。
手染上了柳飘风的热血,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放了他……”
她的声音不大,几乎要湮没在雪军阵阵的杀伐声中,但燕剑枫却如实地听见了,他的躯干绷了一下,残戾的眼眸在转向她的时候,变得柔情滴水,隔着苍茫的雪空,他犹豫了。
须臾,像是下了决定,燕剑枫宠溺地凝望着她,笑了:“退下,让他走。”
听到命令,雪军如数退了开去,却仍然不肯放松地紧盯着柳飘风他们。
寒雪动了动翦瞳,她稍稍推开柳飘风,视线落在他流血的伤口之上,只是一瞬间,她又看向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眸,淡淡地叹息:“柳公子,你走吧。”
然而柳飘风像是闻所未闻,他一看到退开去的士兵,眸光闪亮,拉着寒雪便狂奔起来,空旷的山原上,狂风肆意地凌乱了他们的发,吹落了他胸口涌出的血,缓慢了他的脚步……
第3卷 第27章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大概就是现在这般的情况了吧。
柳飘风看着脚下的山崖,狂风刮得他的脸庞生疼,身上的伤口依然流血不止,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衣,过多地失血让他的脑袋有些眩晕,无力袭上四肢,然而他握住寒雪的手却不曾松懈。
寒雪跟着他停下了脚步,看到这深不见底的山崖,哀伤不觉染上了她的翦瞳,,她复杂而不忍的眸光落向他们相握的手,依稀可见他的手有些抖,而且渐渐失去了温热感,她幽幽叹息一声,叹尽多少无奈沧桑,叹出多少无法释怀的悲伤:“柳王爷,放手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徒劳罢了,既然已经亲手把我送来了,又何必再来,就算你能够逃脱,我也不会再跟你去任何的地方。”
慢慢地抽出被握住的手,她望着山崖上却是无比璀璨的蓝天,那样高耸的天壁,那样浩瀚无垠,容纳了天下的玩物,可是却独独把她的心给丢了,眯了眯被天蓝色的光芒刺痛的眼眸,她回眸望他,无法隐忍的怨让她退离他一步,明知道自己不该,但是扭曲了的怨恨却在此时深深嗜咬着她的心,她无法自遏地悲诉——
“寒雪只是一个女子,不懂你们男人的国家天下大事,我从来都不想去管那些政治是非争斗,只想平平静静地相夫教子,可是命运却是如此反复无常,为什么我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出生,你们就要摆布他弱小的生命。即使我不愿意,却还是要失去我的孩子,没有了孩子,去哪里对我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喜欢看到一切会让我痛苦的人,我甚至……恨这一切。”
柳飘风震惊得浑身发寒,她的话让他的胸口紧缩得几乎无法呼吸,嘴巴张张合合好不容易才发出声来:“什么,你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潇的孩子……没了……”
似乎不想再听到任何跟曾经有关的事,寒雪抿了抿莲唇,她沉郁的眸色眨眼即逝,透明的瞳眸犹如冬日寒潭般冷滞,她转首看向追来的燕剑枫等人,嗓音清冷:“我不想再见到你或者是其他一些对我来说已经属于过去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好,就让我自己决定一次自己的人生可不可以?”
如此决然的话语,像一把锤子不断击打着他的心,看着她的眼眸里压抑不住而闪烁着冷光的恨,他呆愣了,那双美丽的眸子曾经如秋水一般清莹,如今却荡起了骇浪,看着她在无法压下的恨海中沉浮,他却束手无措,只能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雪妃,对不起,孩子的事……”他嗓音因为种种剧烈的情绪撞击而嘶哑。
一听到孩子,寒雪的情绪瞬间不稳,漠然的眸子再也无法伪装沉静,腹部似乎犹记得痛失孩子时候的剧痛,那种痛,历历在目,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绝望,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如果她不选择回去,她的孩子说不定还好好的,还乖乖地在她的肚子,就是那一个她认为会是美好家园的地方,埋葬了她的孩子,独独留下她,她无法控制地提了嗓音:“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不要听,你走,走啊……”
为什么要这么Bi她,让她静静地沉淀这一切可不可以?她不要再听到孩子的事,他为什么还要再提。
急于逃避一切的不堪,她趁他怔忪的片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然而柳飘风的反应更快,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腕,紧紧扣住,硬是将她拉回来,悲伤的凤眸无法遏制涌现着对她的抱歉,他抱歉不能保护她,恨自己在她喊救的时候却对她雪上加霜。
“放开我,放开我……”寒雪激烈地反抗着他的禁锢,抗拒的心理瞬间更加风云起。
柳飘风为了顾全她扭伤,不敢太用力,只能跟她拉扯着,他焦灼地想要唤回她的理智:“雪妃,你不要这样,不要激动,你的身子不能再折腾了,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这么激动……”
“是你,是你们在折磨我,一遍又一遍以折磨我为乐,我恨你们,放开……”
寒雪见自己挣不脱,以往痛苦的挣扎淹没了她剩存的最后一点冷静,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刚刚流过孩子的身子开始剧烈地反弹,虚弱瞬间袭上她的周身,她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寒换过一阵,冲击得她连站也开始觉得吃力,她虚脱地急促呼吸着,觉得自己像淹水一般,吸进的气沉重得让她的胸口无法负荷,脑袋也一阵抽凉眩晕。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柳飘风着急地顺着握住她的手探了她的脉象,他想要安抚住她的情绪,急得血液因子也乱了,胸口的伤口更是流血如泉涌,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看着她痛苦地软***子,他焦灼地喊:“雪妃,你听我说,你的身体不能承受过多激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
“只要你放开她,她就不会再有危险!你没有看到她一点都不愿跟你回去吗?难道你认为瀚国内的一切对她造成的伤害还不够?”燕剑枫咬牙切齿的声音透露出愤怒,还夹杂着浓浓的担心,他看到她都快要晕倒了,那个柳王爷却还这样抓着她不放,简直是罪无可恕!
心头狠念一起,震乱了他几欲疯狂的情心,他绝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再对她作出一点点的伤害,为了他曾经的错过,他已经懊恼得恨不得杀了自己,如今……他要用他的力量去还给她一方平静的天地……
燕剑枫瞳眸一缩,将柳飘风不肯放弃执着的脸庞收进眸底,杀气几乎要将黑眸中的倒影凌迟致死,他捕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瞬间运气出手,攻击向柳飘风。
“嘭嘭嘭……”两个男人来回对了几招,燕剑枫逮住柳飘风因伤而顿松了的瞬间,快速地将寒雪从柳飘风的手中抢了过来,寒雪再也无法支撑虚弱的身子,在一接触到燕剑枫的时候眼前一黑,眼前天旋地转了起来,就这样昏了过去。
“梅姑娘!”燕剑枫吓了一大跳,心急如焚地看着她软倒在他怀中。
她的身子好冰凉,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温度,如霜的俊庞溢满阵阵慌乱,蓦然,他感觉手背刺刺地凉,他凝眸看去,却看到她闭上的眼睛,眼梢深处,Bi出一滴清泪,一滴,足以灼心,就连在晕倒的时候,她也如此悲伤,滴泪缓缓在手背上凝结,失去温度的泪滴,却还是让他感到炙手的疼痛,炙得他的心好烫……
扬眉愤怒瞪向柳飘风,燕剑枫冲天大吼:“你该死!”
柳飘风为失空了的怀抱而恍然,看到她在无意识之中也悲伤得流泪,那滴泪,仿佛滴进他的心里,好沉,好沉……就连在晕迷中,她也如此悲伤,瀚国留给她的,只是那么多的哀伤,他懵了,痛了……
松懈了的他对于燕剑枫愤然击出的掌力毫无还击的能力。
“呯——”柳飘风的胸口受了一掌,掌力强劲震得他飞了起来,雪白飘逸的身影在山崖上空划了个弧度,便直直掉落,他的凤眸紧紧地锁住她,尽管她已经不再看着他,他却依然仿佛看见她有一双美丽而坚毅的眸子,属于他们的往事一幕幕,什么时候起,他起初眷恋的坚毅透彻的眸子已经离他这么远……
“寒雪,对不起……”留恋的叹息溢出他的薄唇,叹尽他满腔的情殇,他灼红的凤眸看尽她最后一眼,流下一滴不舍的泪水,带着他的遗憾,带着对她无法放开的执着,他的身体直线下跌。
天,蓝蓝的,冰雪,透明冷冽的,荒草萋萋,几许枯草,万世时空,是否会记得他曾经无奈的深情。
地,苍苍茫茫,蓦然回首,他已不在,她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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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冰封的深海里浮沉,一直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空荡荡的仿佛找不到停泊的渡口,这样的深埋,她却想任之,不想去挣扎。
“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清澈如水的嗓音带着忧虑,隐隐约约透进她的意识里,在她的意识中徘徊,忽远忽近。
大夫轻轻放下病人的手,叹息一声才回答:“禀将军,这位姑娘的身体极其虚弱,血气两虚不仅,而且情绪非常不稳定,需要好好静养,恐怕……”
看到燕剑枫瞬间阴下几分的脸色,大夫面有难色地不敢接着往下说,他们的大军现在正在回程途中,耽误不得,但是依照这位姑娘的身体状况,估计无法随军同行。
不用大夫说,燕剑枫已经估计到接下来的意思了,他凝重了眉目,挥挥手让大夫退下,他坐到床榻边缘上,凝视着她苍白的脸,皱了眉,之前看她的气色那么红润,原来是妆点得太完美。
她的唇瓣因为缺水而干裂,灰白,他起身拿来浸湿的毛巾轻轻沾上她的樱唇,想要给她点滋润。
唇上的润湿像是干扰了她的睡眠,她动了动长长的羽睫,缓缓张开双眼,眼眸因为一时无法适应外在的光芒而有些闪缩。
见她终于睁开眼睛,燕剑枫高兴地漾开了蹙紧的眉宇,将手中的湿巾随手放下,他扶她坐起来,嗓音有着藏不住的欣喜:“梅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下次不要再这样掩饰自己的身体差,哦不,应该说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言辞之间,充满着对她浓浓的不舍,这样的紧张心情,仿佛他们的距离从来没有远过,也从不陌生,但这一切只是相对他而言。
一时间无法适应他的靠近,寒雪本能地想要后退离开远一点,他扶起她的时候,她隐约闻到一股清新又带着丝丝野草的男人气味。
感觉到她无声之中的退缩,他像是明白什么,好看的薄唇噙起一抹怜惜亲切的微笑,柔和了他冷漠如霜的脸庞,规规矩矩地坐回到床边的凳子上,他倾身专注地望着她,柔声安抚:“梅姑娘,你不必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寒雪沉默着,费力地转动犹带昏沉的脑子,她慢慢将眼前的事实跟回忆重新连接,犹豫地望着他:“你……是燕将军?”
闻言,他微微一愣,原来她还不知道他,心头有些涩,他们的认识真的隔了太久,深深凝望着她的脆弱,他哑声深情:“是的,我就是燕剑枫,以后你别叫我燕将军,就叫我的名字,剑枫或者枫都好,真高兴我们终于这样近距离地重逢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重逢?她疑惑了:“燕将军,我们……”
“恩?不是说了别叫燕将军。”他侧目看她,瞳眸带着强烈的情感,隐约夹杂着一丝强制。
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垂下眼睑,掩饰眸中的抗拒,微声道:“燕公子,我想我不曾认识你。”
说完,她重新看着他,目光直白而冷淡,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还有一抹无所畏惧的超然。
听她的称呼,他的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然而很快地他只是摇摇头无奈地笑笑,然后宠惜地望着她,眼中有着对她无法斥责的亲溺,他起身找来画轴递给她:“你还记得上面的环境吗?”
寒雪感觉一头雾水,她接过画轴打开,当她看到上面的人之时,愣住了,她抬头惊讶地出声:“这……你怎么会有我在隐城时候的画像?”
画中背景她的确熟悉,那是隐城颇负盛名的观音庙,她在隐城长大,去观音庙的次数不在话下,对于那里的一草一木历历在心。
看到她的神情,他就知道她已经记起画中的地方,他高深莫测地与她对视:“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也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起源。”
像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一般,他的眸光幽远而温柔:“当时我奉命来瀚国暗探敌情,我顺便了解瀚国风土人情,为了隐匿行踪,我选择了瀚国最偏僻的隐城,却没想到会在观音庙遇到你,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位富家千金在面对淫邪歹徒的时候还能如此镇定,你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很平稳,把我吸引了过来。你知道吗?就在那一刻起,你就留在了我的心中,我发誓,你将会是我以后人生中的最终追求……”
回忆,使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深陷的情根让他如霜的脸庞现出一抹执着的深沉,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专注,带点痴然。
寒雪安静地听着他的回忆,眸光一直落在画像上,不曾离开,伸手轻轻抚上画中那已经看了十几年的面容,她有些恍惚了,这幅画真的画得很好,只是画中人的眼神,却让她好陌生,那样清澈纯净的眼眸,那样地带着希冀的光芒,会是她拥有过的吗?
看着自己的画像,恍如隔世,过去的种种,已经烟消云散,势难回头,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让这个燕将军不惜一切代价而夺得,只是……现在他夺得的是她……
感应到她的心不在焉,他停下了回忆的诉说,见她看着画像出神,神情复杂不定的模样,他伸手过去抽走她手中的画像,见她不解地看着自己,他为她拉拉滑落的丝被:“……你刚刚醒来,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