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这骗人又偷钱的老头送到衙门去!太过分了!”人声齐齐,都是怨气冲天。
日月对看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寒雪将众人安抚下来,她走到老伯面前,将他扶起来,柔声询问道:“老人家,我看您眉宇间犯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伯听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美丽无双的姑娘,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众人那般的责备,只有浓浓的关怀,一时忍不住悲伤,不禁再次流下眼泪,这次是真的眼泪,他仰天长叹一声,然后羞愧地又低下头,伤感地道——
“姑娘如此敏锐过人,老夫惭愧。实不相瞒,我家中有一个儿子,只是从小瘫痪不能干活,我的老伴日前因为天气酷寒不幸病倒,一家子的生活费全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本来我是在城门那边开油铺的,但是前几天城门那边却出了乱子,我精心磨炼了好几个月的香油全部被毁之一旦,现在是冬日,家中没了花生,老伴跟儿子需要生活,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
说到羞愧的地方,他更加低垂了头,本就佝偻的身腰更加矮弯,满头花白的发在蓝天下,落魄而苍凉。
听到实话,众人都沉默了,这时局,大家都不太好过,唉……
日月对视一眼,神情***,原来是日前雪国人作乱导致的结果,他们叹息一声,向正在烦恼身无银两的雪妃拱手道:“雪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寒雪看到他们诚挚的眼睛,松了一口气,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老伯说:“老人家,您带这两位公子回家,他们会帮助解决难题。”
老伯害怕地缩了一下,迟疑地想要推拒:“姑娘,这……”
他刚才陷害这两个少年,他们会不会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找自己出气?
寒雪明了地看着老伯犹豫的神色,安抚道:“老人家不需要担心,他们是楚王爷麾下的两位少将,只会保护石城的老百姓,不会伤害您的。”
人群中又开始切切私语,话语中啧啧称叹:“听说楚王爷麾下有两名双胞胎少将,少年有成,骁勇善战,时常随着楚王爷出征,身手很是了得,原来就是他们呀!”
“是啊,那双胞胎少将还是楚王爷的得意弟子呢,啊,刚才好像听到他们称呼这位姑娘雪妃,那这位美貌女子是不是那位琴艺卓绝,弹琴出神入化可以以琴慰马的那位雪妃?”
“一定是她了,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子,也只有楚王爷才能够配得上,我们石城楚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有楚王府在镇守石城,现在还多了一位机智聪颖的雪妃,楚王爷如虎添翼哪,也不怕雪国的刁民再来闹事。”
“是啊是啊,原来她就是传言中的雪妃啊,真的很美,美得不像真人呢。”
“……”
就在众人情绪高昂的时候,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蹄步沉稳震人心扉,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一身黑衣装扮的楚王爷驰马过来,下意识地让开道路,很快地人潮一下子消褪,中间的官道空荡荡,只剩下寒雪呆呆地望着来人,看着他英俊飞扬的脸庞,她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重复一个问题,他怎么也在这里?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一花,便感觉到腰身一紧,她腾空而起,还来不及惊呼,一道伟岸灼热的胸膛立即贴上她的身子,安全感马上消去她的惊呼,随着马背起落,她反射性地抱住他的腰身,与他一起,迎风而去。
马儿的长蹄扬起,蹄下带起灰尘积雪,两边的人,风景,被骏马抛在身后……
她紧紧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却又那么自然,她闭起双眼,任自己随着他飞起,马蹄苍劲有力,如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打进她的耳朵。
他感受到她无言的柔顺配合,薄唇扬起,剑眉在飞舞,狭长的丹凤眸里洋溢着奔放的柔情,感受她的发丝被狂肆的寒风撩起,徘徊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馨香萦绕鼻间,他一甩披风,黑色暖和的袍一下子盖住她的身子,把她连披风一起更加拥进胸膛里,他策马奔腾向城外。
她被他的披风包裹着,滚烫的灼热立即隔离了空气的冷肆,她的鼻息里,净是属于他狂霸的气息,许久,她沉淀了自己的心跳,稍稍抬头,看到他飞扬的神色,那一脸的柔和邪魅,她的心顿时喘息了一下,他的眼睛,也是在笑吗?
感觉到她的注视,他心情更加愉悦,XingGan的薄唇漾成一朵花,忽然,他毫无预警地低下头,与她对视,看到她有点慌乱不知所措地红了脸,如樱桃般诱人,他心神一荡,笑得愈加危险,嗓音暗哑地调Qing道:“是不是觉得本王让人脸红心跳!”
寒雪一听,不敢再看着他,这人怎么就是这么自大又自以为是,她决定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却忍不住发问:“王爷要带我去哪里?”
他按下她的脑袋,语气简洁似责似柔:“多事!”
第2卷 第60章 露水姻缘
转眼到黄昏,马蹄得儿,得儿……
黑色与白色的身影缠绕着,衣裾飞扬……
来到城门,没有人敢拦下他们,马儿穿过城门的隧道,向原野奔去,抛却城里的喧嚷,抛弃身后的高大城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策马飞腾。
时间在流失,天色暗淡,雪子悠悠飘落,天地苍茫,早起的月光朗朗为他们镀上银装,冷风把他们的长发纠结飞扬。
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周围静悄悄地沉浸在昏暗里,举目四望,都是空荡荡的冬草枯叶,平地上一片苍凉,沾上薄薄的雪花,仿佛漫地而生的白色小花,然而那光芒四射的银光让人感到阵阵生寒,她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更加偎进如暖炉般的胸膛里。
楚亦潇感觉到她抖了一下,他左手更加拽紧披风裹住她,同时放任马儿的速度减缓下来,渐渐变成漫步轻走,怀里柔软的身子软了他的心,他干脆放开缰绳,改而双手环抱住她,将她圈得严严实实,酝酿了片刻,他语气有点生硬地问道——
“冷?”
寒雪听到他的话语,心跳漏了半拍,她抱住他身腰的双手收紧了一点,感觉他热烘烘的体温直暖进心头,这样的他,让她放松。
四下无人空旷,她却奇异地不再感到一种孤寂悲凉,温馨,让她嘴角不禁扬起,而后她自他的胸膛里抬头,水眸熠熠生辉地与他那似乎夹杂着迷茫般黑亮的眸子对视,她心底叹气,城门外,她想要让他忘记一些事,于是她带着期盼带着某种娇气,肯定地点点头应道——
“恩,有点冷。”
他怔了一下,为她眼眸中一掠而过的狡黠,心底好似有什么松动,软绵绵的,奔放的情怀将她平日里的束缚洗尽,望着她笼罩在倾泻而下的月华里,晶莹剔透柔媚尽显,他抛却凡俗枷锁,心随意动,忘情地俯身吻住她微张的唇瓣,唇齿之间,他调侃的话语溢出——
“这样就不冷了!”
不想记得现实的烦恼,她欣然地接受他的吻,柔顺地投入他的缠绵里,唇齿辗转,湿暖醉人,他吻住她柔软的唇舌,流连她的眉如墨画,摩挲她轻颦浅笑时腮边的小酒窝,而后继续缠绕她的丁香舌……
片刻,他猛然拉回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然后如聚集了***的厉眼深深望住她带点迷离又困惑的星眸,他抚上她的柔嫩脸颊,那么美那么纯真的一张脸,那么灵巧的眼睛,让他的心情感到火热又压抑。
为什么她是梅家的人?为什么她不是其他的女子?他最近发觉自己痛恨想到这个事实,更加痛恨想起她姓梅。
刚才市集的那一幕,他从头看到尾,她的随和,她的妙计,她的智慧,她的美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却又混乱,不该这样,他是铁血无情的不败战神,从不绕过任何一个仇人,现在居然……
寒雪被他陡然推开,她的心情霎那间失落了一下,锁住他挣扎的眼眸,望着他绷紧的下巴,恢复冰冷的轮廓,她露出苦涩的一笑,她改变不了过去的事,他心中的死结,她可以解开吗?这种恩怨,何时方休?
隔着冰冷的空气,他完美的轮廓在月下铅华里洗透,却洗不去他涌动的情绪,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抚他的脸,去抚平他泛褶皱的眉宇,然而手在半途却顿在那里,只因她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她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心底沉压压的,连手也沉了……
他瞪着她的纤手,心底又紧张又渴望,脸上的线条也随之绷得更加紧,连呼吸也小心了起来,然而,他的等待却落空了,他气闷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放置腰际,压抑着失望,不想理会她忽然黯淡的神色,他闷吼一声:“你真麻烦!”
随之所有的话语都湮没在他的掠吻中,他吻得用力却不至于伤到她,重新将她抱紧,他吻得毫无间隙,好像在惩罚她,又好像在惩罚自己。他闭上了眼睛,享受她的柔软,隐隐有一种想法,仿佛不看她,就可以暂时忘记让他烦躁的事实。
寒雪失措地承受着他强势的吻,不知道为何他突然会那么激动,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烫,他的吻充满掠夺的温柔,他的唇温热着她的,他的舌头带给她阵阵战栗,如电流窜满全身,颤去了她的失落。
她的味道,似陈年酒酿,甘醇熏香,让他欲罢不能,勾去了他的理智,抹掉了他的记忆,胸口的焰火越烧越旺,他的放置她软腰的手不再满足于这样静止的触感,四处游移,感觉她在他的手中绽放,伴随着她浅浅的嘤咛,他眼眸更加深幽……
忘情之间,她感觉腰带一紧一松,她慌张地躲开他的深吻,柔弱地退却道:“王爷,这里不能这样,王爷……”
他重新覆上她的唇,邪气地吞进她的抗议,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暗哑着嗓子说:“本王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而且……这是你挑起的火,就由你负责扑灭它。”
说着,他轻松隔去她虚弱无力的推拒,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腰身提起契合他,如愿以偿地实现对她的侵略,瞬间的充实让两人同时轻喘,她吐气如兰,他粗喘气浊……
一望无垠的原野,昏暗中雪花虚虚飘飘,马上的人儿却只看到漫天的烟花绚烂,只听到细微潺潺流水,又听到如万马奔腾的惊涛骇浪,如坐云端,如下碧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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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纷飞,洒得不尽人意,落入暖雾袅袅的温泉里,化作泉水中的一份子,泉上亭子里,华阳公主身着一式不同款式的紫衫,指尖轻点,溶解了伏羲琴上的冷弦,曲调袅袅如四周漫腾而起的雾气……
云儿领着婢女小莹,边走边不雅地掩袖打呵欠,心底不悦地嘀咕着,华阳公主那么早约她去醉雾亭干什么?头脑犹不太清醒,她懒懒地将将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放到婢女身上,媚眼微眯,鹅HuangSe的披风戎领高束,紧紧贴住她的脸颊,暖意绵绵,让她昏昏欲睡。
小莹用尽吃奶的力尽忠尽责地搀扶着夫人,不时提醒神智犹迷糊在梦乡的夫人道:“夫人,小心脚下的碎石,像左走……”
走出庭院,穿过花园走道,两边花圃里,奇花异草馨香阵阵,云儿却越走越觉得恼火,困意褪不去,她气闷地重重踏着脚步,她一向有起床气,最近不用服侍王爷,她望眼欲穿到失眠,好不容易诅咒了额梅寒雪一番才睡下,还没有睡饱就让华阳公主一声令下,她就要Bi着自己从被窝里出来,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哎呀!”云儿觉得被什么踢到,她脚趾吃疼地尖叫一声,痛觉使得她的瞌睡虫都跑得一干二净,她睁大眼睛,想也不想就伸手给了小莹一个爆栗子,怒斥道——
“你不长眼睛是不是,没有看到有石头挡住本夫人的路吗?你哑巴啊,不会提醒本夫人,这么笨,留你何用,早知道让公主将你拖出去砍头算了!”
小莹低着头不敢躲闪,被云夫人的手指点着额头,脑袋歪出去又快快扭回原位,生怕云夫人更加气恼,她连声赔罪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她的心底有着苦楚,她一边要用劲全身力气来搀扶住夫人,大冷天的早晨,她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她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汗,却因为一时来不及替夫人看路,夫人就踢到石头了。
“云姐姐也这么早起来呀,俗话说早睡早起身体好,难怪云姐姐依然青春亮丽,真是让人羡慕呢,霓儿可真要好好向云姐姐学习一下,到时候就可以跟云姐姐一般青春常驻了。”
正当云夫人要拿小莹出闷气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声音让她硬生生地收起所有的不雅跟暴躁,她整了整神色,恢复一贯的柔媚淑雅,扯开艳唇,一朵自然绽放的笑靥挂上脸颊,她望着回廊的另一端,只见一身粉装的霓儿正领着她的丫鬟小婵向这边走来,俨然一副春风拂面姿容。
云儿挺直腰杆,心底嘲讽,霓儿说她依然青春靓丽,哼,难道她会听不出李霓儿在讽刺自己比她老吗?说个拐弯抹角的话也这么明显,学不来手段就不要出丑了吧,出事了还不是抖着站在她身后求她出主意!
在心底Bi视这幼稚的女人一番,云儿才敛去眼中的芒刺,微笑着迎过去,望着天色一下,才又笑眯眯地对上霓儿眼底的暗讽,说道——
“霓妹妹也这么早,昨晚肯定很早就休息了吧,想必是王爷昨晚又没有招霓妹妹侍寝了吧,唉,同样是风华正茂,输给一介Jian奴的确会让人一大早就想喷火的,不然那口气憋在心里呀,可真是不好受。”
霓儿听言,忍下心中的气结,暗暗吸口气,她心念一转,提步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云儿的手,她笑得有点撒娇,亲热又崇拜地道——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云姐姐以前不是常跟妹妹抱怨说妹妹没有时间陪姐姐赏花品茗吗?现在我们姐妹俩可要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妹妹可是一有空就想着云姐姐呢,毕竟我们从小可算是一起长大,姐姐一向知道妹妹我技穷,既然知道妹妹的苦楚,妹妹也不瞒姐姐,最近妹妹我那确实冷清啊,姐姐可有何良策?”
云儿听言,露出自信又骄傲的一笑,她也回握霓儿的手,笑得如狐狸一般狡猾,说道:“妹妹就先不要庸人自扰了,现在我们只要站在一边隔岸观火就成,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姐姐说的是公主!”
霓儿很肯定地说,然后与云儿相视一笑,然后偕同一块走向醉舞亭。
云儿笑得更加诡异,心底暗忖,霓儿这脑袋简单的女人也就只配听她摆布了,想要跟她斗,霓儿还嫩得很!
正所谓小不忍则大乱,公主的确比她们更加有整治那梅寒雪的资本,无论从权势,还是从王爷的态度来看,公主怎么说也是跟王爷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王爷对公主的兄妹之情从来不假!
来到醉雾亭,曲子轻悠荡荡,萦绕在水雾中,让人如痴如醉,云儿跟霓儿对看一眼,摒退婢女,才齐齐走进亭子,宫女马上为她们端来凳子,然后便无声行礼退了下去,留下三人。
华阳公主自眼梢处看到两人过来,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弹琴,反正今天早上让她们出来就是听自己弹琴的,她的琴艺了得,没有几个观众怎么对得起她堂堂公主早起抚琴的雅兴。
一曲既毕,云儿跟霓儿马上齐齐拍掌,霓儿开口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