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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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浮生是梦中-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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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西北几族胡人虎视眈眈,彦城守兵不过五百,你将这五千士兵丢在此处,是要白白送掉他们的性命吗!”
  
  子衿沉默半晌,竟也吐出一口血沫来。虽只是一星颜色,也让桂岩大吃一惊。子衿随手擦掉,又道:“不打紧,只是咬伤了舌尖。此事对我至关重要,只求你帮我这一次,可好?”
  
  桂岩咬咬牙,应下了。
  
  子衿大喜,写了张简短的纸条交予桂岩要他寄出,拎着包袱便出了帐来。趁着夜色,他走到马厩处。本想将穆牵出来,顿了顿,又选了另一匹马,从军营一侧出了去。
  
  桂岩对守门的士兵吩咐道:“此事切勿传扬。”
  
  *****************************
  
  江南。
  
  刘府后的小院此夜多了许多人声,蜡烛烧了一宿。
  
  大夫们进进出出,不时有药味飘散开来。
  
  几个照顾吴钩的人留在屋内,帮大夫们做些事情。
  
  上回寄信过去后,吴钩的病忽然加重了,低烧乏力,心口绞痛,大夫们对此也无能为力。他们几个不敢再去信,十分焦躁。
  
  如此严重的痹症与心疾本就难以治愈,如今吴钩又早不是年轻力壮之人,药物拖延不过是早晚之别。
  
  子衿来了一封简短的回信,说是即日起便赶往云阳。只是路途遥远,千山万水,便是星夜兼程也要十余日才能赶到……
  
  屋内过了一阵,声响渐息。几人对视一眼,都见面有惊惶之色。
  
  大夫们检查了一番,从屋内出来,慢慢摆了摆手,显得沉痛。
  
  ——吴钩,已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没有太多剧情可透露的,不过请大家一定看完结局~
还有那个,文中的信是自己写的,不过那个“你”字用“尔”或“君”实在是有些奇怪,所以还是用“你”,敬请忽略~
……
还有……今天开更新文,现代文~




75

75、回头 。。。 
 
 
  子衿走后,第二日桂岩便对将士们说将军前去催粮,要士兵们照旧演练。士兵们虽觉奇怪,却也不曾多问。只是半日之后,哨兵便来报称大股胡兵来袭。
  
  探子们回来时报称胡兵约有八千,桂岩立即命令士兵们拔营后撤,一面又令人速将消息传给子衿。
  
  撤入彦城后,胡兵攻势猛烈,两处城门前俱有战事。桂岩本想派人出城求援,却得到消息,称胡兵虽未围城,却在沿线数城前布下重兵。
  
  桂岩半日内连派了五匹快马向朝廷求援,又派几个骑兵去追子衿,只望他能快些回来统领全军。主帅不在,一则士气低落,伤亡加大,二则……若是事后有朝臣听闻此事纠缠起来,子衿恐怕有性命之危。
  
  *****************************
  
  子衿一路往东南赶去,快马加鞭,连走了一日;却在未出阳关时,便接获了桂岩发来的战报。
  
  送来消息的士兵跪在地下,子衿下了马来,握着那份战报沉默良久。
  
  士兵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大声问道:“将军还在犹豫什么?边关沿线数城告急,彦城前屯了八千士兵,桂军师请将军速回!”
  
  子衿算了算日子,仍是轻声对士兵道:“我有急事,不能在此久留,桂岩军师自可再抵挡一阵,我会向朝廷要求加兵。你……便先回去吧!”
  
  “将军,有何事比这更重?将军说过要与我们同生共死,难不成要食言而肥?将军贪生怕死了么?!”
  
  子衿翻身上马,催着马向前走,似是要将士兵急切的声音抛在耳后。
  
  马儿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无论怎样挥鞭它都在原地歇着。子衿苦笑着拍了拍它的背,说道:“连你也闻到战火的味道了么?”
  
  马儿嘶鸣一声,上下摆动着头。
  
  子衿盯着手上的战报,再看了一遍。彦城守军五千余人,胡兵八千,分两路攻西、北二门;嵋滢守兵八百,胡兵一千,攻南门……共五城受到袭击,若是再不回去,彦城失守,胡兵便可长驱直入!
  
  他闭上眼,忽然想起吴钩望向西北的眼神。
  
  他狠狠咬牙,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对仍跪着的士兵说道:“回去吧。桂岩应该已向朝廷与其他城池求援,我们快些赶回去便是。”
  
  “是!”士兵大喜,连忙上马跟着子衿向西北奔去。
  
  *****************************
  
  到了彦城之时,胡兵攻势猛烈,在城内便可隐隐听见声响。子衿急令抽调其余两门的士兵约八百人再去支援北门西门,又穿上铠甲,提上云纹,跑上城楼。一路上安抚伤员,鼓舞士气,只觉情况危急。
   
 75、回头 。。。 
 
 
  桂岩一见子衿便将伤亡损耗都说了一遍。城内只余下四千多人,马匹无甚伤亡,只是箭支巨石消耗太大,守城的器械也多有损伤。兵源无处补充,只能等待朝廷的援兵到达。
  
  子衿问道:“何时发出告急文书?”
  
  “从城外大营撤退之时便已命士兵向边关各城、朝廷求援,只是未曾想来兵如此之多,又分兵袭击,恐怕朝廷一时也分不出足够的人手。五城之中只有彦城粮草囤积得多一些,又是中原门户,来了援兵必是先到彦城。”
  
  “纵使如此,按照以往惯例,也必定要等待三到五日。”
  
  “五城皆在一线上,这线上唯有楝囿一城未遭战事,它虽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无需太多兵力,却也难以派兵增援它地。”
  
  两人说了一阵,相对苦笑道:“恐怕真要在此死守了。”
  
  桂岩跟着子衿巡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将军到底有何要事未曾办妥?”
  
  “……再去看看城防吧,如今天色渐暗,谨防胡兵夜袭。”
  
  “是。”
  
  夜色渐深,两边都在整装休息。将士们点上火把,红光照亮了铠甲和带着倦色的面容。
  
  子衿一个人站在城头,看着在城下扎营的胡兵。
  
  他握紧了云纹,剑鞘上的纹路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吴钩病重,药石无医……且吴钩那封信如同遗言一般,真让他深感不安。
  
  他按了按胸口,觉得疼痛愈来愈剧烈。
  
  他弯□子,捂住嘴,不住地咳嗽。夏日的晚风吹来,如同荒原上白骨们发出的呻吟,极其恐怖。
  
  身后的将士们缩成一团,互相安慰壮胆。子衿慢慢站起身来,挺直了背。
  
  他是……将军。
  
  他是该无所畏惧的将军,是该舍生忘死的将领。
  
  身后,除了这些士卒,这一城百姓,还有中原的土地。
  
  吴钩,也在那片土地之上。
  
  他在等着自己回去——只要守着这里,等待援兵到来便好。
  
  他还欠他一个回答。
  
  他早不是孩子了。




76

76、皇城 。。。 
 
 
  皇城。
  
  柳梓接到边城告急的线报后,夜里立即暗中进宫面圣。
  
  他穿着整齐地站在殿内,等待坐在皇位上的人看完消息。
  
  皇上沉吟半晌,轻声说道:“既然边城告急,自然该派兵增援。柳卿深夜为此而来又是何意?”
  
  “回皇上,臣听闻除彦城外,其余四城均有敌情;五城中又以彦城屯兵最多,先增兵彦城,怕是不妥吧?”
  
  “年前雍沂被毁,彦城便成了中原的门户,屯兵最多也是应该的。”
  
  “五千士兵足够守城了,事前刘将军却一再要求增兵、增粮、增饷,边关其他将领也未必心服啊。”
  
  “这次战事又起,不增援怕也不妥吧?若是刘卿抵挡不住,胡兵便可顺官道直入中原了。何况即便是守住了,事后刘卿追究起来,朕该如何?”
  
  “皇上是九五之尊,哪个忠心的臣子会违抗圣命?这个刘子衿倒是大胆,臣前日收到消息,说是战前他还曾暗自出了军营,不知去了何处。直到大战在即,他才匆匆赶回。”
  
  “依你所言,这增援一事……”
  
  “不若等其余各城都解了围,再去救彦城。依着彦城的守兵排布,便是十日再去救也不迟。即便是彦城失守,阳关处还存有大量火药,尽可将胡人堵在阳关之外。皇上以为如何?”
  
  柳梓走后,皇上提起朱笔在纸上批了几字,又对身旁的老太监说道:“依你看,这彦城若是不增援,可以守几日?”
  
  “这……老奴、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老奴听闻柳梓与刘大人素有私怨,柳梓若是因私废公,误了增兵的时机,可就大为不妙啦。”
  
  “这倒也是——柳卿方才不是说,阳关还有大量火药么?”皇上轻笑了几声,将方才写好的朱批又丢进了废纸篓中。
  
  老太监跟着皇上回去时,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皇上方才丢进废纸篓的东西,你可得仔细着点,别叫他人拿了去,清理完了就全教烧掉,记清了?”
  
  “是。”
  
  待到旁人都走光了,那太监才迅速翻找着纸篓中的东西,将那朱批重新展开。他从袖内摸出一张纸片,就手沾了些未干的墨汁,抄写起来。
  
  ******************************
  
  守城已到了第三日,还不见朝廷的援兵。子衿抽出几个士兵前去各城探听消息,士兵回来报称其余四城都已有增援。次日桂岩又接到一份公文,称朝廷的援军要在两日后才到。
  
  他狠狠将公文摔在地上,子衿又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增援延迟,城内莫说解围,便是能否守住城门都成问题。若是兵源不足,怎么其余四城都有增援?
  
  守城六日? 
 76、皇城 。。。 
 
 
  城内余粮已不剩多少了,百姓们全都从家中出来为军队运送军备,便是如此也处处捉襟见肘。如此守城,还不如——只等援军一到,便打开城门冲杀出去。
  
  他将仍在发怒的桂岩拉到沙盘旁边,又看起地形来。
  
  “在这两城中间聚集的胡人较多,若是等这两地解了围,便各与彦城形成掎角之势……”
  
  “解围?等到他们解围,胡人都闯入百姓家中抢掠了!”
  
  “桂岩——”
  
  “这四城守将,三个都是胆小怕事之辈,若不是胡兵来得少,他们早开城投降了!以往庄将军在时他们之中便有小人向胡兵通风报信以求自保,我看这次你一离营便有大批胡兵来袭也非偶然。真是家贼难防!”
  
  “你是说,消息传出得如此之快?”
  
  “军队每月都会暗中进行清理,凡是接触过可疑之人的士兵一个不留,只是己方往来管得不严。”
  
  正说着,外面传来轰然大响。两人急忙出去看看情形,却见士兵已抬出了火药。
  
  子衿大声喝道:“这是谁的主意?谁搬出囤积的军备?”
  
  “回将军,方才有一队兵马运来了粮草和大量的火药,说是阳关来的,奉旨增援。我们正要禀告将军,他们却早早回去了。”
  
  “不是说要两日后么?来了多少人?”
  
  “这……只来了百余人而已。”
  
  桂岩大吼道:“荒唐!彦城士兵伤亡了三千,只来一百余人?他怎么不干脆叫识路的老马将东西送过来算了!”
  
  “也罢,来了火药也是好的。”子衿想了想,说道:“送来了多少火药?”
  
  “方才点过了,有五百箱。”
  
  “不要一点点扔下去了,徒增损耗。”
  
  “将军是要——!”
  
  “既是阳关送来的,何需省着?分三批,第一批全部扔下去,将还在攻城的胡人全部炸死!”
  
  子衿转头看着那汹涌而来的人潮,眼里渐渐染上肃杀之色。
  
  侵我家国,阻我回程者……该死!




77

77、死讯 。。。 
 
 
  第一批火药用尽后,胡兵果然摄于其威,不敢冒进。
  
  过了半日,胡人将领认为城中已无多少火药,又一次下达攻击的命令,从北门转而急攻西门。
  
  第二批火药依旧快速运到西门,全部投下,胡人终于下令后撤至三里外,整军休息。只是彦城之危仍旧未解,朝廷的援兵也还要再过一日才能抵达。
  
  子衿和桂岩却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一批火药是作不时之需,分成两处堆在两个城门楼上,由一百名士兵看守着,算是安全。若是胡兵再次来袭,只需用一批士兵作守卫之状,引胡兵猛攻另一城门,再投下火药便好。
  
  桂岩已在城上待了四日,实在撑不住了,子衿令他先回城中歇息。桂岩正要收拾桌案,子衿拦住他道:“这些东西我再看看,或可找到什么办法。”
  
  “这……”桂岩现出些为难之色,却仍是遵令去了。
  
  子衿先打开发在房间一角的箱子,检查了里面的东西。见完好无损,这才放心。他转头又将桌案上凌乱的纸张放置整齐,才一张张拿来翻看。
  
  桂岩是个极细心的人,这几日的军报战斗都有粗略记叙,子衿看得也清楚。
  
  只是他方才走时的神色让子衿略感奇怪,这才仔细将他留下的东西翻看一遍。
  
  纸张慢慢减少,子衿揉了揉眼睛,十分疲倦。
  
  他推开眼前的军报,又拿出下一沓东西来。
  
  一张纸片,轻轻地落在地上。
  
  子衿正觉得诧异,却发觉幽暗的烛光下纸片闪出一些黑红的颜色。
  
  ——这种纸质该是!
  
  他急忙将它捡了起来,展开细看。
  
  ——吴钩,已死。
  
  他像是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一般,反反复复地念出声来。
  
  怎么可能——他还欠了他一个回答。他还在江南——望着西北啊!
  
  他颓然做到,心口疼得想要裂开一般。他抹了抹脸,又对着烛光举起那张纸条。
  
  确是与以往的信件一样的字迹。
  
  是他那日要赶回江南时遗落了书信,桂岩才隐约猜到了他的事情,所以隐瞒了吴钩已死的消息?!
  
  他大哭起来,转而又呛咳得像是在笑一般。
  
  他脱下铠甲,蜷缩着身子,手中的纸条被捏成一团。
  
  这夜,实在是太冷了。
  
  子衿坐了良久,忽然用手撑着地站起身来。他将纸条放进怀中,又慢慢将方才散落在地的东西整理清楚。胡兵还有一次来袭的兵力,朝廷的救援还有一日才到。
  
  他还要撑着,至少撑过最后出城时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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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桂岩翻看案上的纸张时,发觉压在下面的纸 
 77、死讯 。。。 
 
 
  条已经不见了。他见子衿并无异样,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诧异。上次发来的书信便说是此人重病,将军竟要冒着天大的罪名赶回江南。这次此人病死,他却没有惊慌,也未怪罪自己将消息藏了起来。
  
  ——或可等到战后再说。
  
  等到第三批火药告罄之时,朝廷的援兵终于赶到。时间如同算好一般,让桂岩很是恼火。子衿却仍是沉静如水,将余下轻伤的士兵们集合起来,点了人数。
  
  还剩一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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