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沉了下去。
太彻底,太不可思议,就像这里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里显然有人专门布置过,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内。
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全身冰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想到了佐佐木,想到了影子,他们是他的朋友。
他们虽然也想要过他的命,但毕竟是他的朋友。
他又想到了欧阳七。
“七七”。
他的心在刺痛,胃也在痉挛。
她本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但他却一直在伤害她。
没有人能体会到伤害自己心爱中的人的痛苦。
这是多么无奈,多么令人断肠。
他在呼唤她的名字。
“七七,原谅我………………”
他已禁不住要呕吐,但就在这时,奇Qīsuū。сom书他的手被握住。
很温暖的手,也很美的手。
这是他在梦中曾经梦过多少遍的手啊。
当他看到这只手时,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欧阳七含泪的目光。
她的脸更消瘦,她更憔悴。
阿狼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令他多么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曾经有着多么令人着迷的笑容。
只听欧阳七道:“他们被劫走了,我找你回来他们已经不见了。”
阿狼道:“无论如何要救他们出来。”
欧阳七道:“他们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当然要救他们。”
她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救人的时候。”
阿狼显得很惊讶,只看着她。
她接着道:“我打听到龙珠山庄马上要为庄主的女儿举行婚礼。”
“婚礼?”阿狼惊道:“贝贝?”
欧阳七不禁道:“贝贝是什么东西?”
“贝贝不是什么东西,贝贝是一个人。”他道:“你若知道贝贝是谁,你一定会吓一大跳。”
他接着道:“贝贝就是庄主的女儿,就是明天的新娘子。”
欧阳七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认识贝贝,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贝贝就是庄主的女儿。
她却道:“她一定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女人在吃醋时你若还看不出来,那你就真该死了。
阿狼似乎并不知道,反而道:“不但美,简直美极了,我敢保证没有人看到她之后会忘记的。”
欧阳七装作没有听见,咬了咬嘴唇道:“你若知道新郎是谁,你也会吓一大跳的。”
她等着阿狼问,但阿狼并没有问的意思。
她接着道:“新郎就是佐佐木。”
“佐佐木?”阿狼完全怔住,他想不通了,佐佐木怎么会是新郎。
欧阳七道:“梁正风便是这次婚礼的主婚人。”
“梁正风?”阿狼道:“南七北六省的总瓢靶子?”
“对,就是他。”欧阳七道:“更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请了众多江湖中人参加这次婚礼。”
阿狼不说话了,他感到他的脑袋就快要爆炸。
如果有一坛酒,说不定他会大醉一场。
第一七章 特别的婚礼
1
月夜。
夜凉如水。
银白色的月光,映着他们的脸。
欧阳七的脸庞在月光下就似水乳般迷人,她低着头,时而看着阿狼。
他们都有太多的话要说,但他们都没有开口。
即使不能开口,能坐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没有生火,夜里的露气很重,但他们的身体都是温暖的。
沉默。
在寂静的夜里,两个人都彼此沉默。
如果你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你会发现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享受。
况且有伊人相伴。
“杨柳岸晓风残月。”
有风,有月,有佳人,这已足够。
如果你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当你和爱人一起坐在月光下,吹着风,彼此都沉默着,你自然会感到这一切是多么温馨,是多么甜蜜。
如果你是一个江湖人,那时你会厌倦了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厌倦了一个人流浪的生活。
不论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会陪你一起沉默,一起吹风,一起数星星,你就不会再感到寂寞。
“七七,七七………………”
阿狼多少次梦想着这一刻,梦想着能和她两个人静静地呆在一起。
老天没有让他失望,他终于盼到了,他感到很满足。
她同样满足,她终于找到了阿狼,而且他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她一会儿捋着草叶,一会儿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发呆。
很少有人能欣赏到一个女孩子在明净的夜里双手托着下巴发呆的样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那样子简直可爱极了,令人着迷极了。
如果你身边也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你不信让她做一次给你看看。
阿狼也会着迷,他的眼悄悄地瞟过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那不是傻笑,也不是无奈的笑,更不是觉得好笑才笑,那是会心的笑。
一个人只有感到最幸福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笑。
这已不是你脸部的运动,这是从你的身体里发出的。
这种时候,甚至你都不知道你在笑,但你确实感到了幸福,一种深入骨髓的幸福。
一个人一生中若得到过这种幸福,就不算白活。
欧阳七时而扭过头去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但又扭过头去。
他知道她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
但他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她会忘记他的心狠,忘记他的无情,一切都原谅他。
他的确太无奈。
月光很快地隐下去,雾气更重了,天边开始现出了鱼肚白。
美好的曰子通常都过得比较快些。
这是人类的悲哀,也是时间的无情。
他冷冷地对她道:“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最好立刻离开,越快越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禁不住在抖,他的心在滴血。
欧阳七没有说什么,她静静地走了出去,静得和他的美一样令人着迷。
看着她的身影,他只感到失落,他一遍一遍地在呼唤:
“七七,七七………………”
2
喻无言轻轻地抿着酒杯,他的手还是那么优美,微笑还是那么迷人。
梁正风一直看着她,竟似已看得着迷。
他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得罪的,就是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
喻无言道:“那只因为你没有女儿,如果你也有一个女儿,她的未婚夫恰好也被人杀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梁正风笑道:“幸好我没有女儿,我也不用娶老婆,所以我还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他喝下一口葡萄酒,接着道:“我有时候都搞不明白,你竟然还有一个女儿,到底你是喻无言,还是你女儿是?雷震刚娶的扬州第一美女是你还是你的女儿?”
这里每一个问题的答案无疑都会轰动江湖,掀起江湖中的一场大波。
喻无言得意地笑着,“我敢保证,这些江湖人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梁正风道:“如果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阴谋,他们只不过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些自命不凡的江湖人一定会活活气死。”
喻无言道:“可惜越是自命不凡的人越有这个毛病,嗅到一点香就再舍不得放手了。”
她道:“只要这次成功,‘雪狼’的主人换成了你,那时你就是江湖中黑白两道的大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诱惑实在不小。”
“的确不小。”梁正风道:“所以我们的合作才能够如此愉快,只希望他真出现才好。”
“一定会的。”喻无言露出了她那优雅的微笑,“他绝对不会错过的。”
梁正风微微皱了皱眉,“他万一不出现呢?”
他毕竟已经老了,很多事不得不考虑周全,况且至今他还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他掌管着南七北六省,为了得到这一切,他付出了多大的牺牲,能站到今天的位子实在不易。
他输不起。
喻无言道:“他会来的,因为他已收下了三十万两酬金。”
她道:“无论对谁来说,三十万两总不是个小数目,谁也不愿意失去这笔生意的。”
梁正风不开口了。
3
龙珠山庄从建成之曰起,没有一个人踏入山庄半步。
今天来的人却显然不少。
每个人都好是一副喜气的样子。
参加别人的婚礼,总不能愁眉苦脸,有些富家公子,打扮得甚至像新郎官一样。
阿狼一直在注意观察着每一个人。
其中有少林的天字辈高僧天戒,有武当七子,峨嵋的少阳师太,丐帮的八袋长老,江南风云山庄的少庄主路啸天,还有一些人阿狼虽然辨认不出,'奇+书+网'看他们行路的姿势和眉宇间的神气,显然功力不弱。
看到这些人,他不由有些吃惊。
江湖中能同时把他们惊动的事已实在太少。
看他们那副神情,显然都有着巨大的秘密,他们也正是为这个秘密来的。
湖中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船,山庄也异常热闹起来,客人都被请到了大厅。
迎接安排来宾的是龙珠山庄的总管贺老七。
他已过了花甲之年,下颚留着一把胡须,他的眼里闪着慑人的光,脸上总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阿狼已经看出这老头子的腿上功夫不弱,一定练过北派潭腿一类的功夫。
酒席就摆在大厅里,所有人突然间都静了下来。
每个人就像突然间舌头全被人割掉了似的。
当然没有人割他们的舌头,要割他们舌头的人早已到了地狱里。
只有贺老七一直嘻嘻哈哈地笑着,但无论他多么客气,仍然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气氛突然间变了,儿女婚嫁本来是极喜庆的事,但现在的情景就像是死了人一样。
他们似乎不是来喝喜酒,而是来参加葬礼。
甚至葬礼都不会这么静,葬礼还有锣鼓声,还有亲人的哭喊声。
现在静得就连地上掉了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其中有些人的脸上已现出了焦急的表情。
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等着喝喜酒?还是等着看新娘子?
4
下人刚刚汇报完情况。
喻无言显得满意极了,“我保证,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的出手会比你慢。”
梁正风只是冷笑。
喻无言似乎并没有听见,继续道:“他这次一露面便死定了。”
梁正风道:“只是他来了未必会露面。”
喻无言道:“他一定会露面的,因为‘雪狼’从未失手过。”
喻无言突然问道:“如果要斩鬼刀去斩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农夫,你会不会去?”
梁正风显然不知道她话里的用意,道:“当然不会。”
喻无言悠然道:“因为你也有你的原则,斩鬼刀只斩大人物,不斩平平凡凡的人,即使你没有把握,你明知会死在这些大人物手里你也要去做,但要你去杀一个你觉得不值得你杀的人,即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去。”
梁正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他也有他的原则,他既然收了别人的银票,答应了别人要阻止这场婚礼,他当然不会不来。”
他得意道:“而且要在这些众多江湖中人的面前阻止这场婚礼,他只有非出马不可,即使知道他明明死定了,他也要来。”
这个理由虽然不是很好,但已经足够了。
看似很复杂的事,只要在真正的江湖人手中,就是这么简单。
喻无言道:“所以我们只要用心看着新娘和新郎,只要他一出现,我们的这些客人们就不会让他再活着了。”
她露出优雅的笑,“我敢保证,这些江湖人没有一个不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梁正风也大笑道:“所以你为江湖除了一害,这些人说不定还会永远感激你。”
他道:“妙极,实在妙极,这个主意实在不错,能和你这种女人合作实在是一件太刺激的事,我敢保证,我活了几十年,还没有遇到过痹烩更刺激的事。”
“刺激?”
梁正风道:“我在想,如果那三根针插在了我的血管里,说不定我现在就变成了死人。”
喻无言也笑道:“你当然不会变成死人,死人又怎么能和我合作呢?”
死人当然不能和她合作,和她合作的是只有真正的人,一个大活人。
至少总不会轻易就死的。
她的腰肢又扭动了起来,他坐在了梁正风的怀里,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脸上又露出了那优雅的笑。
她的笑就像满山娇艳的映山红。
她的腰肢还是那么柔软,吐着醉人的芳香,眼波清澈如水。
她就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清新,脆弱,绿得耀眼,美得消魂。
但你不得不信,她又有种另类的风韵,令人情不自禁。
只要是男人,都会禁不住为她发狂。
这是只有成熟的女人才有的风韵。
5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再过半个时辰,新娘子和新郎就要拜堂入洞房。
这是一件喜事,但也许立刻便要血流成河。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阻止这场婚礼。
阿狼就站在这个大厅的西北角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幸好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穿着家丁的衣服,一直在打扫卫生,擦桌椅,趁别人不注意时,他从旁边的一扇小门里溜了出去。
他刚退到一个走廊里,却看见对面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的心沉了下去。
贺老七还是微笑着,他永远都像一个慈祥的老头子。
他直直儿向阿狼走来,阿狼只有弓着身子问好。
贺老七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微笑道:“年轻人,要方便啊?”
阿狼正不知怎么回答,忙道:“是。”
却听贺老七道:“茅厕在那边,要方便应该走那条路的。”
阿狼全身的冷汗不由冒了出来,他方才为他那句话后悔了。
只因他根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连茅厕在哪个方向都搞不清。
家丁是不可能不知道茅厕在什么地方的。
你可能忘了你的情人,忘了你老婆的闺名,但你绝不会忘了茅厕在什么地方。
人有三急,若连这都不能自理,那就真是废物了。
阿狼只有做好了动手的打算。
一击必中,全身而退。
既要干净利落,又不能留下一点马脚。
可惜他并不是很有把握,这老头子的武功深浅他完全摸不透。
他的掌心也渗出了冷汗。
却听贺老七仍然微笑道:“年轻人的动作要麻利一点,方便完了马上回来做事。”
他向阿狼诡异地一笑,竟走了开去。
阿狼反而怔住,难道他真有这么和气,对下人有这么关照?
他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他绝不是这样疏忽的人,疏忽的人又怎么能做上龙珠山庄的总管?
阿狼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不起这个人在那里见过。
第一八章 雪狼行动
1
正午的阳光异常灿烂,人的身影形成一个斑点投在脚下,树叶绿得泛着油光,水面闪烁的光斑更是耀得人睁不开眼来。
阿狼一直走得比较快,一离开大厅,他就没有停下过。
他的心在往下沉,但他又不禁有些兴奋,究竟为何,他也说不清。
但无论如何,他已能预感到今天一定会发生很多事,其中无论任何一件事都必将引起江湖中一阵骚动。
贝贝。
他想起了贝贝。
贝贝岂非正是今天的新娘子?
他想起了那栋小竹楼,想起了那甜蜜的一夜。
她是多么温柔,呼吸是多么芬芳,她含泪的眸子和温情的眼神是多么动人………………
阿狼的心在痛。
她绝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
一个女子能在婚期前夜将她的第一次献给她最心爱的男人,这已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
但这又是多么无奈,多么悲哀。
为了某些原因,一个女子注定要嫁给她并不喜欢的男人,一个男人注定要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就好比一只温驯的兔子误入到猎人的陷阱中。
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这些事同时又演绎了一场可悲可叹,可歌可泣的故事。
阿狼不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