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每个人都可以找我挑战,只要他们能要了我的命,我是一点也没有怨言的。”
“但若他们输了呢?”
“那就怪他们命不好。”
“你明知道自己已经发了错,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来送死?”
唐天雄沉吟道:“因为我自私。”
没有人说话了,也没有人动。
唐天雄虽然狂妄,但他们确实是技不如人。这一点,任何人都得承认的,因为这本是生命的代价。
唐笑天道:“你看我怎么样?”
他说他自己,他要亲自与唐天雄决斗,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决生死。
每个人不由都有些呆了,虽然他们见过无数的场面,但为了正义,父亲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处死的事还是少有。
他们只感到热血上涌,对老堡主更是尊崇。
父子相残本是一件多么令人悲哀的事。
他们虽然仇恨再深,但见着这种场面,也会感到一些悲哀的,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据说亲情相残,会雷声隆隆。老天爷也会感到悲哀愤怒的,何况人。
唐天雄听到他这句话,似乎也有些愣住了,但他并不感到很吃惊,司机早已预料道会有此结果。他道:“好,你出招。”
出招,很简单的两个字,但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辛酸,包含了多少人性中的苦楚。
唐笑天似乎也感到很痛苦,喃喃道:“好,我出招,你也出招。”
“不,我不出招,我们不同。”
唐笑天不禁惊讶,“为什么?”
唐天雄一字字道:“因为你是我父亲。”
父亲就是父亲,无论怎么说,血浓于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唐笑天道:“我打你,你不还手?”
唐天雄道:“是。”
他道:“别人不同,他们对我动手,我不会坐以待毙,我要维护我生命的尊严,但你是我父亲,我不能对你动手。”
“总算你还认我是你父亲。”
唐天雄道:“父亲就是父亲,没有什么认不认的。”
“好,很好。”唐笑天眼里似乎有泪花再闪动,他又显出了他的慈祥和和蔼,又显出了作为一位父亲的温柔。
每个人似乎都被感动了,大厅里静极了,每个人眼里的怨气都在被消融掉。
唐笑天道:“好,很好。总算你还有些良心,虽然曾作恶多端,使唐家堡声明扫地,但也不枉了我教养你一场,从今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我们父子恩断义绝。”
他举起右手,显出了自己的决心,但他的手明显在颤抖。
每个人都看得痴了,每个人的内心都在颤抖。
唐笑天道:“好,我唐某人今天就替天行道,你领死吧。”
他的手已扬起,也立刻就要拍下。
无懈可击的一掌,也是无坚可摧的一掌。
这一掌拍下,很多事情将会改变,甚至历史都将可能改写,江湖武林更是另一个世界。
第三七章 温柔一击
唐天雄确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没有说谎。
本来江湖人心险恶,兵不厌诈,说说谎也是取胜的一种谋略。
因为只要你再次成为了强者,只要你杀人灭口,也没有认会知道的。
即使在一些特殊的场合,逼不得已时,毁坏一点自己的名声也是无所谓的,因为生命无论怎么说都比名声是要重要多了。
而且一旦你成为了强者,别人还是会捧扬你,还是会赞扬你。
即使他们心理对你真有些不齿,他们也不会说出来的,其实他们还是佩服你,论你是枭雄。
因为活着就是一种资本,一个人活着确实比死了好。
活人通常也是为活人说话的,并不见得就会维护死者。
即使死者真是他挚交的朋友也一样,死者已矣,死人是不能复生的,所以他即使再多吃一点活人的亏也无所谓,话语虽然能伤人心,却并不能伤人,况且他们已不是人了,所以都不再重要。
但活人就不同了,活人还有交往的时候,可能还有互相利用的时候,或者发展成为好友,或是成为敌人,但无论怎们说,少树敌一人,总是好的。
即使是敌人也一样,因为敌人也有可能成为朋友,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每个人尚且不能预测别人的想法,更不能保证自己的立场会永远不变。
所以世上没有永恒的友谊,也没有永恒的荣耀,什么事都是自己的,实实在在的,只有生命才是真实的,没了生命就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人类的悲哀,也是天下间所有生物的悲哀。
唐天雄也懂得这些道理,他并不是白痴,他曾经用过了不知多少这样的手段。
无庸置疑的,他较他父亲,确实技逊一筹,他耍点儿花样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只是不同的是,这是拿生命来做赌注。
一个人为了生存做出任何事来本都是值得原谅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是亲情之间。
曾经为了金钱为了地位荣耀而父子相残的比比皆是,为了生命而搏命也就很正常了。
而且唐天雄本不是什么谦谦君子,甚至用奸诈的小人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他所用的手段使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太多了,他们已数也数不清,他的凶残和暴虐,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
所以大多数认都以为他说这些话只是缓兵之计,只是再拖延时间,再分散他父亲的注意力,而寻找机会反击,致命的一击。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他确没有第二次机会,一次机会一过,他很可能再没有翻身的余地,所以他一定要演好这出戏,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对这些,他当然知道。
所以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似乎已预料到他会反击,作为他这样的认,没理由会束手就擒的。
每个人都很紧张,紧张极了,就好像是自己再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
这种战斗不禁难熬,更难耐,你不仅要有过人的智慧和手段,还要有耐性,能忍耐。
忍耐本是习武之人最基本的素养之一。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紧张极了,但唐氏父子却显得很轻松,没有一点紧张的气氛。
似乎发生的本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不过是在看着其他人火拼,而他们只是观众,在另一个完全不能波及他们的角落里欣赏着这场战斗。
这种气氛不禁令他们都大是惊异。
但他们并不因此便减弱了紧张感,反而变得更厉害,因为人们对于自己越是搞不清的事越是会感到恐惧,感到不知所措。
高手相争,本就是这副姿态的,有着过人的忍耐力,能够随时保持镇静。
因为任何一个疏忽,将可能造成一点致命的打击。
而实质上,他们却是没有杀气的,连唐笑天的手也只是平平常常地一抓,虽然这一抓也能要了大多数人的命。
唐天雄也完全没有避开地意思,他似乎真是在等死。
难道他真是在等死?
他真甘心这样死?
没有人知道。人们的冷汗一颗颗落了下来,就看着下面将要发生的事。
而大多数人已经预料到,如果唐天雄再不反击,他已没有了反击的机会。
死人是再也不能做什么的了。
大家似乎已能预料到什么,但他们仍然说不清楚。
这只是蒙蒙胧胧的一点感觉,连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但唐笑天确确实实抓了下去。
没有见过唐笑天出招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估计他这一招的威力。
他的一双手很平常,太平常不过,干瘦枯黄,和一般的老头儿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你在看着这双手的时候能隐隐感到一股力,那是只有一个霸者才能拥有的这份气质。
他的出手并不快,甚至非常慢,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招的威力似乎非同小可。
见过他亲自出招的人也不敢相信,他这实在普通之极的一招又为何有着如此大的威力。
实质上真正能理解他这一招威力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和他过过招的人。
但即使是这类人,他们也是不能向其他人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是一种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东西。
和他过过招的人,通常不是已不在人士,也不会再多说话,因为他们实在已无话可说。
一个败家之将还能说什么。
而实质上,每个人都以能和他对招而感到无比荣幸。
尤其是还能侥幸生存下来的人。
实质上,能生存下来的人也并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也早在决斗中玉石俱焚了。
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说,不是存心隐瞒,而是他们却是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
他说不清楚,别人也是听不清楚的。
别人听不清楚你说的话,通常你就不会好受了,他们会说你故弄玄虚,隐藏实力,你会失去很多人对你的信任,你会失去很多的朋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宁愿闭嘴。
最聪明的法子也就是闭嘴。
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闭上自己的嘴。
所以唐笑天的武功永远是个不传之谜。
他出招的速度很慢,但每一个对手在面对他这一招时却怎么也躲不开。
别人不能理解,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就似情人的一双纤弱无骨的人,轻轻地抚摸在你的身上,你当时只感到了一阵温暖,感到了说不出地温馨。
你不想逃避,世上又有几人真正能逃过情人那温柔地一击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是一句俗语,也是一句名言。
既然能被大多数人喜闻乐道、流传下来地东西总还是有着它的道理的。
当那一掌拍下时,就像阳光忽然普照大地,西子湖畔漾起的水波,多么柔软,多么令人断肠。
生命本是这般悲哀,这般令人魂销的,能寻得最后的一点快乐,死亦无怨。
所以,他们就这样倒了下去,对别人来说,不可思议地倒了下去。
这只是对一般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而在真正面临高手时,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
高手相争,讲究气力和定力。
通常定力又是最重要的。
甚至武术上的高低已经不重要了,比的就是定力。
因为高手相争,往往决胜也总在一招之间,一招取胜,绝无后话。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高手之间的决斗也总比一般人要干脆得多,利落得多。
所以谁的定力越强,够稳,谁便是强者。
因为一点疏忽可能会造成永不可弥补的错误。
高手之间的争斗是不允许一点疏忽的。
疏忽就是失败。
对手绝不可能在你疏忽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破绽,更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致命的一击,全力的一击。
一击得手,永不拖拉。
所以真正的高手并不讲究快,而是慢。
越慢越好。
这种慢可说已真正超越了时间的界限。
一个武学中人总是先从慢到快,再从快到满,达到最初的状态。
世间本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自然更完美的。
即使你再怎样地努力超脱,最终还是要回到最初的状态中去,寻求与大自然的交融。
一个人的修为若真正达到了与大自然的融合和沟通,那他就是无坚不摧的了。
唐天雄同样不能避开这一掌。
虽然他是唐门的直传后辈,但他还毕竟年轻,至少说比起唐笑天来说,他还太年轻,世事的沧桑和人性的真谛还不能很好地领悟,武学上地修为也就难免有所疏漏了。
他虽然也对父亲的这一掌感到恐惧,但他仍强力表现出镇静。
既然无法避免,又何必再出丑招人耻笑呢?
对有些人来说说,人生就是这样子的,自尊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死都要重要。
他在看到这一掌即将拍到他身上时,他意识里突然涌出一种快感,一种久违的快感,他感到他即将解脱。
他的意识里虽然明白,这是多么要命的一击,他应该反击,但他又总出不了手,完全身不由己,好像他的肢体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
就好像在做着一个迷梦,一个让他的灵魂清醒却又令他着实迷醉不能自拔,完全丧失反抗之力的梦。
这种梦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会做的,但能这么真切地感受到的人却并不多。
因为能真正跟唐天笑过招的人也决不多,能真正够得上让他出手的人也绝不会很多。
所以无论是众人的担忧还是其它什么,本都是不必的。
而他们确是也有这个信心,唐笑天绝不会令他们失望的。
而实质上,他们的信心还远远比不上唐笑天的实力。
他的实力本够得上让任何人全力相信他的。
而对于唐天雄,没有人可以预测倒他的初衷了,因为无论是他确有反击的意思,还是确实没有,他都是无能为力的,在面临唐笑天的那一击时,他的任何头脑都会变得无能为力,全无反抗之力。
他真正到了必死的境地。
只可惜,这无坚不摧的一掌,却并没有拍下去,手在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
唐天雄甚至已经感到了这只手掌上传出来的余温,他已等着受死,但这只手掌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没有人可以想像这只手为何停了下来,也没有人能有此猜测。
对他们来说,这一掌的威力已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了。
即使开始还可能有人挡住这一掌,但到了这种千钧一发堵塞时刻,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那已真正不是只凭人力就可以做到的。
但这世上的意外总是太多了,有太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所以生命永远充满了新奇,充满了挑战。
这种原本不可能的事偏偏而有人做到了,他们那种心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恐惧。
人类对非人类的力量和无知岂非总是充满了恐惧的?
就在唐笑天的手掌拍下的瞬间,唐天雄眼见就要活活葬身掌底,死于亲身父亲掌下,众人突然感到眼前一晃。
这一晃很快,快若闪电。这种快与唐笑天的那种慢几乎是两个极端。
他们甚至连那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了唐笑天旁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天上地下,似乎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绝无仅有,无与伦比,天下间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他的风姿。
他好像本不是人间的,而是突然从天上降临。
洁白的衣衫,白皙若雪的肌肤,碧玉般的长剑,好像翩翩的天使。
那少年一出现,似乎世间所有的光华都被他摄尽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为他的风姿,为他的超然若仙。
他们不知道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少年,这么一个奇特的少年。
他似乎不是人,但他明明是人。
一样的姿容,一样的气息。
但他确实有这大多数人类所没有的能力。
所以他们惊讶,恐惧。
但他们的这种感觉也只是暂时的,当他们一定下心来时,立即换来的便是一种清新的感觉。
一种活力,一种生机。
青年人带给人的本是这种清新的感觉,而他确是这种感觉的集中体现。
最不可思议的,却是他阻止了唐笑天这一掌的拍下,阻止了这天上地下,无懈可击的一掌。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唐笑天也很惊讶,他一生临敌无数,所遇到的对手屈指可数,能这般悠然挡下他这一掌的,确实不多。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少年面庞上洒脱的微笑。
很坦然,很清新的,就似高峰上的积年冰雪突然间融化。
看到这种微笑,唐笑天不禁感到了一种愉悦。
能令他产生这种愉悦的感觉,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他傲视天下的武功,应该说很难有第二件了。
最令人称奇的是,他也笑了。
第三八章 横生枝节
他本是一位雄霸天下,令人敬仰的武林名宿,和蔼亲近本是他更为世人尊敬的因素,面上和蔼的微笑也是时常能看到的,所以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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