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生看她的动作实在狼狈,伸手将她扶起,却被黄影狠狠瞪了一眼。
“你不要碰我!”
起身后仍旧双手被缚的黄影连连朝后跳了几步,躲开汉生扶她的手。
汉生可没管太多,直接又上前一步抓起黄影,不顾她的挣扎就往上书房里拽。
第二一四章 刀光剑影(下)
“放开我!你放开我!”
挣扎丝毫没有效果,汉生的手很稳,力气也出乎黄影预料的大。
直到从外殿进了上书房内,汉生又将上书房的门帘带上,这才将黄影放开。
“你这是什么妖术阵法,我刺不到你,又出不去这房子,双手还不能动。”
黄影又恨恨瞪了汉生一眼,一张小圆脸写满愤怒。
汉生一挑眉,“孤倒还未问你为何要前来行刺,你倒先问起孤来了。胆子不小啊!”
随后汉生一笑,“你可知,孤若将你丢给那些侍卫,说你前来行刺,你会是什么下场?”
黄影听完汉生的话,亦是冷笑,满不在乎道,“我既然潜入你宫里来行刺你,自然是给人卖命的活儿,有怎会怕死。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汉生道,“原来你的性格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黄影听得不分明,下意识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平瑶,你到底是谁?”
汉生看着眼前一脸疑惑又愤懑的少女,缓缓开口。
这个问题也比较耐人寻味。
黄影这才变色,惊叫一句,“你,你竟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除了我宗门师尊,再无二人知晓。你远在北戎,又是从何而知?!”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一下子就暴露了许多事情。这个黄影少女明显没什么当刺客的经验。
汉生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南海观音宗的人,难怪擅长藏匿。”
自知失言的平瑶不说话了,只是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汉生,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你还记得年稷尧吗?”
汉生说完便开始打量着平瑶的神色。
“年稷尧?”
平瑶被问得一愣,下意识跟着汉生重复了这个名字。
平瑶不自觉摇摇头,闪过一丝迷茫又很快恢复,“你休要套我的话,此人我不认识。”
“她三日前也来行刺于孤,被当场抓获,如今已经被关在死牢受尽酷刑,可是你同伙?”
“我不认识什么年稷尧,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你要杀便杀,无需多费口舌。”
汉生盯着平瑶的神色研究许久,确认她的确不曾作伪,对年稷尧这个名字毫无反应时,反而开始深思。
感觉平瑶像是也失忆了,就像她最开始来到这个时空一般。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平瑶仍然一副警惕的样子,时不时挣扎一番,不过神屋的灵力所化的束缚很强,平瑶一直没能挣开。
“不用挣扎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我再来问你。”
汉生走近,一记手刀下去打晕平瑶,然后一把抱起她,放在上书房自己御案不远处她偶尔会休息的小榻上。
然后汉生回到自己御案前,继续看折子。
莲心回来复命,目前查到的是,负责喂马的小内侍不慎加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导致马匹暴躁,听闻定北侯意外坠马,小内侍已经畏罪自裁,线索就此中断。
原本那匹马在未被驯服之前就有些桀骜,如今发狂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而那名小内侍在宫外的兄长,前几日家中忽然置办了一处小宅院,还娶了一房美娇娘。
第二一五章 不了了之(上)
听完莲心的叙述,汉生的右手摩挲着左手小拇指上的龟甲戒指,一时无语。
短暂的沉默片刻,莲心的余光很快扫过上书房小榻上的宫装黄衣女子,又很快收回视线,恢复恭谨姿态。
“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的线索,你暗自去查。”
莲心了然,应诺而退。
此事关乎北戎王室继嗣,且如今并没有伤及性命,就算不是意外,表面上也只能是一个意外。
此后的半日,汉生一直待在上书房翻阅关于南海观音宗的资料。
奏折早已批完,妩心以及侍卫在殿外守候,所有的内侍宫人,皆得了汉生的命令不许入内靠近上书房。
汉生让神屋将陷阵停下,只维持了在平瑶身上的束缚,然后她在上书房内布下一个隔音阵,才让平瑶再次醒来。
平瑶醒来还未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左手下意识一抓,似乎想要找自己的剑,却感觉自己手脚动作困难。
迷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剑早已被汉生放在了上书房一个墙角,眼前是汉生略带探究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海观音宗向来深居简出,从不轻易沾染踏足世俗,除了五百年一谶。唯有谶语出时,才会出世行走。让我算算,今年距离上一次南海观音宗的‘日出东方之白,月隐西归将夜’的谶语,隔了刚好。。。五百年。”
“上一次,一朵金莲种子自碣石东岸而生,只可惜等观音宗的人找到之时,莲台已然被毁。不知这一次,谶语指的又是北戎的何处呢?”
汉生说完以后看着平瑶的脸明显垮了下来,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
她花了一个下午看完了上书房藏书里所有关于南海观音宗的传闻和记载,没有发现之前观音宗与北戎有过任何冲突过节,再结合之前秦王稚的学阵时的记忆,那就只可能是谶语的影响。
见平瑶没有言语,汉生又道,“说观音金莲能凝聚百年国家气运,这些话拿去说给晋朝那些君王也就罢了,我北戎从不信这些。不信天命,只信人为。你若真想要达成目的,便将实情道来,说不定孤心情好力所能及,还可以大发慈悲助你一臂之力。”
平瑶神色有些犹豫,看得出来汉生的说辞有些打动了她,但她还是充满警惕,“我如何信你?”
汉生失笑,“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现在落在孤手里,就是想做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倒不妨赌上一赌。”
平瑶眨眨眼,“好吧,你是北戎王一诺千金,我相信你,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汉生笑意不减,“只是简单的灵力束缚而已,不妨碍你说话。你先原原本本将来意说清,孤再放开你。”
“你!”
“你也说过,孤是北戎王,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平瑶又是一阵犹豫以后,方才垂头丧气说了来意,“我本欲前往北戎十三陵,不想十三陵把守森严,我一时进不去。正好又有人在花钱买你的命,我想着若你死了,宫中自然大乱,为了稳定宫中,襄侯自然不会继续待在北戎十三陵,人就不会那么多,我也方便去。”
第二一五章 不了了之(下)
“是谁找的你?”
平瑶摇摇头,“照道上规矩,这我不能说。”
“照宫里规矩,你刺杀我得死。”
平瑶,“好吧,我告诉你,是一个男子,脸色白白净净的,比你高比你壮,长得还和你有点像。”
汉生这回眉毛皱得紧。
长得和她像,那便是王室宗亲。
不可能是襄侯,自己的那几位兄弟除了襄侯先后都死了。
“他为何会找上你?”汉生继续问,想再知晓一些线索。
“他看出来我是灵体,他应该也是灵体。”平瑶想了想,给出答案,又看了看汉生,“你也是灵体,真想不到。”
汉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神屋,死人可否复生?”汉生在脑海中问神屋。
汉生哭笑不得,“所以在你看来,潜入王宫刺杀北戎王倒是比潜入十三陵更难?”
平瑶认真道,“不错。”
汉生笑意收住。
“我都说了,有人要买你的命。自然不止买我一人。”
凭着平瑶的描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平南侯,已经被她赐死的人,她的同胞兄弟。
她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吹向心头。
这不是害怕的凉,而是齿冷。
她之前早见过死人复活,比如姜。
一开始她只以为这是个别特例,类似千年僵尸诈尸一般难得一见的奇观。
若平南侯还活在世上,那便说明死人并不是完全的死人。
这才是令人齿寒之处。
尤其是平南侯,不死必是大麻烦。
“一般而言,人死后肉身与魂魄分离就不能再复生,肉身会**,魂魄却不灭步入轮回。若是死而复生,便说明那人死后魂魄与**并未完全分离,而是在一起又重新醒过来。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
“且一旦轮回转世以后,那人便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除非是像你这般修炼《八部轮回》的灵体,才有可能保留前世的记忆。”
神屋解释一番后,汉生的心才稍稍安定。
如此一来,死人就算没有全死也没太大的可怕之处,就算平南侯此刻死而复生,那便再次杀了他,若魂魄依旧不语肉身分离,那便毁去肉身,强行使他步入轮回。
“你在想什么?好半天了都没有说话,你答应过我的,我若告诉你了,你就放开我。”
平瑶见汉生在那里出神,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汉生回过神,“你还没说,观音宗此次的谶语到底是什么。”
平瑶咬牙,“这个乃我宗门秘密,绝不能外说。”
“你不说我如何帮你?”汉生恢复镇定以后循循善诱。
“那也不能说。”
“那你只说,你要去北戎十三陵是为了做什么。”汉生退让一步。
平瑶这才犹豫着开了口,“师父说,要取走一个人的尸身。”
汉生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行,北戎十三陵葬的皆是世代北戎王,怎可随意由你取走,岂非要我北戎先王魂魄不得安宁?”
即便汉生不是原身的北戎王,与这些先王们也没有什么血脉亲情,却也知晓,轻易动先王灵柩乃大忌,更何况平瑶的意思还是要开馆。
“不,我要找的那人不是北戎王,是另外一个人的尸身。”
“那是谁?”
第二一六章 一道入陵(上)
汉生倒是不知除了北戎诸位先王,北戎十三陵还有哪些人的尸身,那些死在陵墓中的修陵匠人根本不可能留下尸骨。
“姜献忠。”
汉生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姜献忠”就是之前一直给她找麻烦的“姜”。
“现在我都告诉你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汉生挥挥手,神屋将平瑶身上的束缚松开。
平瑶顿时感觉自己手脚一松,活动了一下已经僵麻的手脚以后,第一反应便是朝殿外跑,才跑到上书房门口便又被一个力量死死拉住。
“孤虽答应放开你身上的束缚,但是没有孤的准许,你也出不了上书房的门。”
汉生悠悠然的声音在平瑶耳中听起来格外可恶。
平瑶放弃抵抗,垂头丧气回到上书房,也不讲客气,直接在之前她躺的小榻那里坐下。
汉生想了想,姜那个大祸害,若是自己能够帮助平瑶将她送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想要带走姜献忠的尸身,孤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告诉孤,南海观音宗是如何知晓姜献忠就在北戎十三陵的,这件事情,就连北戎也不知道。”
“谶语上这么说的,有问题吗?”平瑶略不耐烦,明显不乐意多说什么。
“谶语只字片语,你们便能推算出要找的人在北戎,还能准确到北戎十三陵,必然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如此你不妨告诉孤,到底姜献忠为何会出现在北戎十三陵。”
平瑶抬起头看了眼汉生,露出好奇与探究之色。
“北戎十三陵内我北戎世代先王陵寝,却无端混入其他尸身,孤乃北戎王,自然有理由知晓缘由。”
“当年虽云潘止戈杀姜献忠自立,姜献忠的尸身乃被秘密送到我南海观音宗手中,照潘止戈的意思,本应按照大传教士那般,制为镇墓湿奴再送往北戎十三陵,却发生了意外。”
“所以说你们观音宗一直以来就知晓,姜献忠并未成功变为镇墓湿奴?还是送了来?”
汉生眼光顿时变得不善。
“这也不能怪我们观音宗,一般而言镇墓湿奴皆为男性尸身制成,唯有男性尸身,那些篆刻的阵法方可起效,可谁知。。。”
平瑶不自觉反驳,声音却越来越小,没了底气。
汉生摆摆手,平瑶说到这里她便已经知晓。镇墓湿奴制作失败的原因,出在姜的性别。
一开始谁也不会想到,姜竟是女儿身。
“当年终究是你们观音宗出了差错,我北戎自问与观音宗无冤无仇,如今谶语一出,你们又想来杀我北戎的王族,有些说不过去吧?”
汉生看着平瑶,故作严肃道。
平瑶沉默不语,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摆。
刺杀北戎王一事本就是她理亏。
按照她师父的话说,为了观音宗大业,理亏一次也就罢了,事成以后再行补偿未尝不可。关键是她还技不如人打不过北戎王,这就更让人心虚了。
“行了,这一次的刺杀孤且不与你计较,孤还可以帮你找到姜献忠的尸身,只不过你要答应孤一个条件。”
汉生右手摩挲着左手小拇指上的龟甲戒指,眸光一闪。
第二一六章 一道入陵(下)
平瑶眼前一亮,抬头看着端坐在御案前的汉生,静候下文。
“你要替孤杀了找你买命的那个人,毁掉他的肉身。这件事情办完以后,孤便带你进入北戎十三陵。”
“一言为定!”平瑶很痛快就答应了,笑意在脸上绽开,露出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
……
……
看着眼前的开朗少女脸庞上如释重负的神情,汉生不由得生出不小的陌生感。
如今的平瑶与当时她认识的那个平瑶相差太大了。
曾经的她虽然也是开朗爱笑,却是一个性格沉静的女子,一直以来与年华相敬如宾。
如今失去记忆,性格却像是换了个人。
忘记了过去的人和事,忘记了自己曾有一女,由普通人变成了土灵体,还学会了用剑。
其中与观音宗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同样有很多地方值得深究。
“妩心。”汉生呼唤妩心入内,换来平瑶略带紧张的不解神色。
汉生示意让平瑶到御案前来,又指了指面前的砚台。
平瑶冷哼一声,却也乖乖按汉生的示意开始低头研磨。
妩心很快入内,略带诧异看了低头的黄色身影一眼,躬身对汉生一礼。
“王上。”
“今日孤便歇在暖阁,有这位。。。平姑娘作陪即可。”
妩心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变,立刻低头躬身称是。
“喀吱”一声,假装在研磨的平瑶手中握着的墨条一断为二。
汉生回头看了一眼,“你先下去吧,今日孤谁都不见,任何人不得擅入。”
妩心连忙称是告退。
平瑶准备和妩心一起走,匆忙走到门口又被一阵大力拉回来,一下子失去重心后仰,惊呼一声正好倒在上前走了两步的汉生怀里。
妩心余光瞥见以后,退得更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外殿门,将门牢牢扣上。
“你想做什么?!”
平瑶如同被针扎一样从汉生身上弹开一下子隔了老远,又下意识要找自己的那把剑。
“你想多了。”
汉生同样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