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倚偎在关昊怀里,她霍然抬起头着急地看着关昊,却发现关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他冷戾冰寒的双眼充斥着怒火,那炙热的高温似乎可以焚烧—切……
“滚!”简单有力的字,却完全昭告世人他一触即发的狂烈怒气。
刘其钟撇撇嘴角,就算是酒醉昏了头,他才敢欺负宋凌,却也深深了解对老板不敬的后果,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其钟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偌大的阳台只剩关昊和宋凌。
宋凌偎着关昊肌肉僵硬的身躯,明显感觉到他冲天的怒气。
宋凌退开他的怀抱:“谢谢。”
“为什么不求援?”他说着,脸色阴惊,锐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意思?”宋凌迅速武装起自己,这才发现他的怒气是针对着她。
“我怎么求援?高声喊叫,然后破坏这场喜宴?”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双拳握得死紧。
关昊讥诮地笑了,锐利的眼无情地打量着宋凌,他不用说任何一个字,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所有的不齿。
宋凌的一颗心在此刻降至冰点,就算刘其钟真的强吻到她,也不会像此刻般让她觉得愤怒和……伤心。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你宁可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宋凌气愤地大吼。
“你是没有求助。”关昊残酷地指责。
宋凌瞪大双眼:“我是没有求助,但这不代表我是自愿的!”她指着自己凌乱的发髻,“你看不出我是被强迫的吗?你看不出我的挣扎吗?”
宋凌冷冷一哼:“算了,也许在你的眼里这全成了激情的证据!”
关昊的唇嘲讽地扬起,他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那深邃的黑眸都是冷淡至极而且充满责备。
“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你一向习惯周旋在男人之间,这也就是你所谓的……公关?我看你刚才在大厅可是相当开心!”
宋凌觉得像是被他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她浑身僵硬,但心底的某个角落,某种情感,正一片一片孤零零地飘落。
“我恨你。”宋凌轻轻低语,浓重的鼻音,让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她挺着胸,维持着该有的尊严。
他轻蔑一笑:“我不恨你,因为你是我们的饭店之花,为我们关家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我应该感谢你。”
原来言辞的杀伤力是这么强大可怕,它比刀枪来得更加伤人。
“随你怎么想。”宋凌轻轻说着,她不想为自己申辩,她感到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关昊放声大笑,眼眸变得更加凛冽,他冷冷地打量她:“不过,别忘了我曾说过的话,公关不是招蜂引蝶,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秘书,自己的行为要检点。”
宋凌浑身一震,她仰首瞪视他,清澈的眼,进射出的光芒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刃。
关昊的唇边依然带着嘲讽的笑意,但与宋凌对视的眼眸却是冰戾冷寒的。
学着关昊,宋凌笑了,笑声却显得颤抖、无力:“伤了我,你有这么得意吗?”
他看着她:“我没有伤你,这是事实不是吗?”
她瞪着他,最后,她收回视线,唇角微微牵动,转身沿着阳台走去,走道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后有个楼梯可以直通大厅,走出大厅她就可以回家……家?宋凌扯出一抹无助的浅笑,她哪来真正的家?“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屋顶遮风挡雨。”她苦涩凄凉地喃喃自语。
第七章
关昊和宋凌之间的关系从此交恶。
才一大早,顶搂办公室就传来大声争吵的声音。
“这份报告重写。”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重写的理由?”
“你没看过别人的会议报告是怎么写的吗?”
“那我倒要问你,你又看过几次别人写的会议报告?!”
从那场喜宴之后,类似这样的争吵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我没时间重写,要写你自己写!”
“是吗?我要你一个小时之后将会议报告交给我,记住要重新写过!”
两个人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总是挑剔着对方的言行,就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能吵得天翻地覆。
“我不重写!”
“别忘了我是老板,你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
“那我还真怀念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日子,总好过现在处处找我的麻烦!”
于是,这样三不五时就上演一回的火爆争吵,彻底将本应是肃穆庄严的顶楼总经理办公室变成了战场禁区;不过,顶楼成了战场禁区不打紧,严重的是整个饭店因他们两人势不两立的对峙,而处处弥漫着一股低沉诡谲的气氛。
“别跟我耍嘴皮子,和我争吵的时间,你的报告早就写好了。”
“我们就看着办,我没空重写,你想怎样都随你。现在,我要下楼去做别的事,没空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那我们就看着办!”
宋凌火大地冲出总经理办公室,怒气冲天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秘书室外的关家两老,她只顾往外冲,并立刻搭乘电梯下楼。
“这事儿可真的严重了。”关母忧心忡忡地说着。
关父更直接地叹了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个星期前那场喜宴,这两个人明明还手勾着手、开开心心地参加,本以为佳期已近,怎么知道事情却发展成这番田地?
两老颇有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这时关昊由办公室冲了出来,嘴上还挂着诅咒的话:“该死!”
两老对望一眼,同时忧愁地又叹了口气。
关昊发现了两老:“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关父扶着关母带头走进关昊的办公室。
“你到底跟小凌是怎么了?”才刚坐定,关母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关昊倒茶的手顿时一僵,而后放松。
他冷冷地轻撇嘴角,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怎么知道我们是怎么了?你应该去问问宋凌才对!”
他的语气冲极了,放下茶杯的动作就更为粗鲁,一些茶水甚至溅了出来。
纵横商场多年,经验老遭的关父这时发现了一个破绽,他了解自家儿子的死脾气,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宋凌,他根本不会理她,更何况是发脾气了。
关仲牵过老伴的手,细细地、温柔地抚着她每根手指,关母偎在关父怀里,有默契地了解这个“稍安勿躁”的讯息。
“咱们倒是来说说公事好了,日方那边的合并案,你处理得如何?”
关父一提及日方合并的那件案子,关昊本已稍稍蛰伏的怒火,这下又全部苏醒。
他记得昨天和日方的会议,宋凌有多么“尽责”地发挥公关的本领,她轻声细语、笑容可掬地招呼日方那群色迷迷的男人,她可真有本事!前半秒可以对别人巧笑倩兮,下半秒独自面对他时,又可以迅速摆上像是欠了她几千万的臭脸孔给他看!
天晓得宋凌心里在想什么?对一群来自即将要被合并的饭店人员,她根本不需要如此和颜悦色,一点该有的威严也役有!
难怪她的会议报告写不出来了,只顾卖弄风骚,哪听得进去会议中讨论到哪些议题!
宋凌真当“绝代风华酒店”是家“酒店”不成,
“怎么了,关昊?”关父看着关昊莫名怒不可遏的模样。
关昊双手拢过失去以往帅气、早就一头凌乱的头发:“你如果不放心,干脆就别在家里纳凉,好好回来工作,我省得麻烦,落得轻松!”
“你这孩字,怎么跟爸爸这么说话……”关母对自家儿子的不礼貌行为颇有微词。
关父安抚似地轻抚关母的背脊,止住她的责难。
看来他是踩到地雷了,答案慢慢揭晓,
关父浅浅一笑:“最近你回来主事,我是真的放心不少。”这是实话。
“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来管事的原因,是想让老爸有个生活目标,有冲劲人就有活力,只是,”关父握住关母的手,“你母亲就是我现在的目标,她陪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如果我现在还不陪她,那就真的太对不起她了,所以……”
关父露出奸诈的笑容:“每个人都需要有家庭生活,人生才能圆满!”
关昊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嗤笑地牵动着嘴角:“老爸,你转得实在是大硬了,你说这番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关父大笑,自知以他老迈的年纪是少了些和儿于斗嘴的能耐,他拍拍老伴的手背,示意由她正式接手。
关母轻嚷口茶,轻轻一笑:“小凌泡的?”
关昊无言地点头,一口饮尽自个儿杯里的茶水。
关母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小凌最知道咱们的口味,连泡个茶都这么对我们关家上下老小的脾胃,这么好的女孩,如果不能成为关家的媳妇,那也只能怪咱们关家没有福分。”
关母作势擦着眼角硬逼出来的泪珠:“老伴,你瞧他们两个天天吵架,对彼此恨之入骨的模样,看来小凌和关昊是没有缘分了……唉!这教我怎能不痛心难过啊!”
关父轻拍着关母的手,频频点头附和:“是啊!”
“儿子啊,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小凌吗?”关母问着。
关昊站在落地窗前,明净的玻璃映出他阴霾灰暗的神色:“我不讨厌她。”
关母“哀伤”地叹了口气:“不讨厌也不代表你喜欢啊!”
关父接口:“唉,我倒不担心你这花花公子会娶不到老婆,我担心的是,人家宋豪夫妇将女儿托付给我们,如果我们不帮小凌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等我死了以后,拿什么脸去面对宋豪夫妇!”
关母接口,并没有忽视自己的儿子突然全身僵硬的样子,她再下猛药。
“也对啦,咱们儿子也实在花心得可以,要是小凌真嫁给他,我也是放心不下。”
关昊一双赤红、愤怒的双眼立刻瞪向关母:“我就这么不值得倚靠吗?”
关母轻轻一笑: “那你愿意娶她喽?”她语气慢条斯理却又耐人寻味。
关昊闷不作答,脸色更加铁青,浑身肌肉绷得死紧,他的视线又挪回窗外。
“不过,话说回来,小凌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替她好好打算、打算。”关父慎重其事地说。
“那改天咱们来帮小凌好好相个亲好了。”关母开心地笑了,“我突然觉得有嫁女儿的好心情了!”
关昊的怒气终于控制不了,他怒发冲冠地冲向心情极好的两老面前,大声怒斥:“如果你们要聊这些八卦就去找那些三姑六婆,我很忙,还有正事要做,别来吵我!”
他的咆哮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两老不为所动,皆以会心一笑来应对。
“真是的,这孩子自己这么久没回家探视双亲,今儿个劳烦咱们两老亲自来访,还这么凶,真是不像话啊!”
关父扶起妻子,宠爱地看着妻子妙语如珠:“走了,我们去找小凌好了,咱们的儿子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别在这卖弄老脸了。”
两老心平气和地往门口走去。
“是啊、是啊,走、走,去找小凌,问问她对相亲的看法!对了,那个企划部有个叫刘其钟的,听说很不错哦……”
关母尾音尚未结束,身后就传来自家儿子发出的巨大噪音,像是摔文件的声音。
“别提他了,听说早被咱们儿子给开除了!也不知道关昊在想些什么?动不动就开除人家。”
“那换别人好了,听说凯顿饭店的公关经理对咱们小凌很有意思呢!”
两老走出办公室,大门关上之际,里头立刻发出对关母最后一句言论的巨大反应,那简直可以用拆了办公室来形容。
两老相视一笑,相拥走进电梯。
他们等着验收煽风点火之后的成果,而且深信这时间绝对不会太久。
“宋凌!”
宋凌抬起头就看到关昊夹着滔天怒火朝她逼近,那骇人的气势,吸引所有正在布置二楼宴会厅的工作人员注意。
宋凌不理会他,低着头继续和花店的工作人员沟通布置上的事情。
直到关昊气急败坏地冲向她,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楼上冲,宋凌这才正眼迎视着他……
他真的非常生气!
关昊的眼中像是燃烧着两把赤红的火炬,他气得铁青的俊脸青筋浮现,模样十足骇人。
抵达顶楼办公室,关昊放手,宋凌轻揉着被捏痛的手,指责地瞪视着关昊。
“你有必要这么粗鲁地把我拖到楼上来吗?”
关昊怒目相向,一副恨不得将宋凌生吞活剥的模样。
宋凌浑身一凛,一种生物躲避危险的本能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和他斗嘴吵架的时候,关昊的怒气的确很吓人,只是他到底在气什么?
“喝茶吗?”
不待他的回复,宋凌径自走向一旁附设的茶水间。但由自己背脊直发寒的情形来看,关昊一定是跟着她,并且正用愤怒万分的眼神死瞪着她。
今天二楼宴会厅被政府部门租借走,晚上将举行—个冠盖云集的国际性政界宴会,一大早她就忙着处理这件事,会不会是她没上来请安、泡茶,才把总经理给惹毛了?
“楼下的事你最好少管,你是我的秘书,不是酒店里每个人的秘书。”
宋凌拿出关昊专属的茶杯,将茶水添满。
“你回话啊!”关昊不耐久候地怒斥。
宋凌无力一笑:“好,我知道了。”
她敷衍地回答,拿着杯子走出茶水间,关昊依然紧跟在后,她将杯子放在关昊桌上,暗自叹了口气,才将目光移回关昊脸上。他,依然生气,怒气丝毫未减,莫非他并不是因为她没来泡茶、请安才生气的?
你拖我上来就为了说这件事?“她问着,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狂人。
这一冷一热的对峙,画面颇为有趣,不过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却完全令人笑不出来。
“你答应明晚的相亲?”
宋凌眉毛一挑,她可不认为关昊会去在乎这档小事,除非他反悔……
“你不准我的假?”
明天她请了休假,打算一个人在家好好睡个大头觉。关伯母是有约她和一个朋友吃饭,她还正在想法子脱身,怎么,关昊消息这么灵通?
关昊狂然怒吼:“我不准你去!”
宋凌被关昊吼得一头雾水。他不准她去?是不准假?还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昊危险地眯起双眼:“明天和你相亲的人是凯顿的公关经理,我不许你去!”
宋凌一颗升得高高的心猛然降下,这种情绪的落差让她觉得相当不舒服。
原来他的意思是,不许她和凯顿的公关经理周赞廷相亲,但其他人可以。
“为什么我独独不能和赞廷相亲!”她因沮丧而升起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关昊一张本来就紧绷难看的脸,因宋凌亲密的称呼更形阴森。
“看来你对那位‘赞廷’也同样很有意思喽?”他记得那场欢迎日本饭店业参访团来访的宴会上,宋凌和那个周赞廷可是有说有笑,开心得很!
“我不许你去!”
这下宋凌可真的火大了,本来她并没有意思要去相亲,可是被关昊这么一吼,她完全改变之前的决定,他不让她去,她偏就要去!
“你已经准假了,至于我休假的计划,你没有权利过问。”
“我没权利过问?!”关昊大吼。
“没错,你是没权利过问!”
她站得直挺挺的,一双冷漠清澈的明眸,直迎视气势狂霸的关昊。
“好,”他勾起嘴角,冷冷轻嘲,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直视她的灵魂深处,“我就看我有没有权利过问。”
两人互瞪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