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惊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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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落惊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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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应锋道:“江湖朋友们为了方便,才将这十七个人称做‘形意十三’的,而他们本身没有任何关联,他们之间可能互不相识。”

唐枢道:“他们甚至可能相互矛盾重重。”

俞扶摇道:“此话怎讲?”

唐枢道:“据我所知,‘五色鱼’中的‘捕蝉螳螂’王酆骢和‘八步蝉’韩志嘉就有些不和。”

俞扶摇突然嘻嘻一笑,道:“一个是‘蝉’,一是‘捕蝉’,天生就是对头。”

唐枢道:“在‘形意十三’还没被江湖朋友们叫响之前,王酆骢‘捕蝉螳螂’的名号就已经存在了,而且那时韩志嘉也不叫‘八步蝉’,而是‘八步赶蝉’。一个‘捕蝉’,一个‘赶蝉’,本来不应该有什么冲突的。而被归入‘形意十三’之后,江湖朋友们为了叫起来顺口,就将韩志嘉的名号改称为‘八步蝉’了。韩志嘉虽然不悦,但大家都这样叫他,他也只好默认了。韩志嘉的武功本来比王酆骢高了许多,却一下子由‘赶蝉’变成了被‘捕蝉螳螂’王酆骢捕来捕去的‘蝉’,你说他能不气吗?”

俞扶摇道:“不就是一个名号吗?也用得着这般认真。”

唐枢道:“虚名误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俞扶摇道:“宓臻既称‘九尾狐’,在‘形意十三’中也算是一流人物了。”

正传 第六章 英雄弄潮翻白浪

唐枢道:“宓臻的武功相当不错,他与‘醉公子’钱花光应该在仲伯之间吧。不过他遇上了傅大侠,那就无话可说了。”

傅应锋笑道:“我看是宓臻自己太胆怯了。”

唐枢道:“宓臻这个人很聪明,性情也很随和,在江湖上闯荡这么些年,几乎没结什么仇怨,本来是不应该有麻烦缠身的。但是,聪明人也会犯傻,随和的人也会冲动,而且冲动起来比一般人更甚。宓臻就因为偶尔的冲动和犯傻而被迫东躲西藏,最后不得不在松风观隐姓埋名。”

俞扶摇道:“宓臻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唐枢道:“要细究起来,宓臻是不是有过错还真说不清。俞兄弟一定知道武林中的‘八方风雨’吧?”

俞扶摇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八方风雨’。”

唐枢道:“‘八方风雨’是八位武林闻人的统称,他们是‘忘本先生’邯郸学步、‘孤傲先生’百里挑一、‘投机先生’东方不亮、‘乱弹先生’有琴无弦、‘乘风先生’司马放牛、‘糊涂先生’公孙颠倒、‘得意先生’第五高手和‘不惊先生’司空见惯,他们的武功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倒不像‘形意十三’那些人那样参差不齐。”

俞扶摇哑然笑道:“‘八方风雨’的宝号和名字都很有趣呀。邯郸学步,把本来的步子都忘记了,自然可叫‘忘本先生’;百里挑一,是人才,难怪可以‘孤傲’;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也算是‘投机’吧;有琴而无弦,不得不‘乱弹’了;公公和孙子都搞颠倒了,这笔帐也的确‘糊涂’;一个人若能成为武林中的第五高手,那肯定是要‘得意’一番了;什么事情都司空见惯,当然见怪‘不惊’了。这七个人的名字和宝号倒也挺相称的。只是司马放牛何以称为‘乘风先生’呢?简直就拉不上什么关系嘛。”

唐枢笑道:“一个‘风’,一个‘马’,一个‘牛’,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俞扶摇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唐枢道:“事实上第五高手的武功在武林中并不是排名第五,他只是因为姓了‘第五’才成为第五高手的。”

俞扶摇道:“你突然提到‘八方风雨’,是不是宓臻和他们有过节?”

唐枢道:“你猜对了,我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百里庄庄主‘孤傲先生’百里挑一和宓臻曾经很友善,两个人好得像亲兄弟似的。这对兄弟事实上是一对忘年之交,六年前宓臻三十四五,百里挑一四十七八。百里挑一有一子一女,儿子百里不远那时二十三,女儿百里非遥二十一。百里不远和百里非遥平常都视宓臻为长辈,宓臻也以长辈自居。但从他们的年龄差距来看,与其说宓臻是百里不远兄妹的长辈,不如说他是兄妹的大哥哥更合适一些。百里挑一的妻子在十五年前去世,续娶了‘瓦全先生’潘培鸣的女儿潘眉。六年前的时候,潘眉三十七岁。宓臻经常到百里庄去,与百里挑一喝喝酒,聊聊江湖上的见闻,二人十分投机。日子过得甚是平静。

“百里非遥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宓臻,她很喜欢宓臻随和的性格,也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在宓臻看来,百里非遥只是个小孩子,他不会想到别的什么事情。就是百里挑一,也没觉得女儿和宓臻呆在一起有什么不妥。随着百里非遥一天天长大,她脑子的念头也多了起来。也就是说,在她二十出头的时候,宓臻在她眼里已经不是一个长辈,而是一个可以与之共度人生的男子。那时宓臻三十四五,正是最有魅力的年岁。

“宓臻何等聪明,岂有看不出百里非遥心思的道理?直觉告诉他,继续和百里非遥这样呆下去是很危险的。不过,宓臻本身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作为一个年轻男子,虚荣心又使他感觉到被百里非遥爱上是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情。当时,宓臻进退两难,一方面他不能对不起百里挑一,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让百里非遥失望。最后,宓臻拿定主意,永远离开百里庄。从这里可以看出,宓臻在大节上还是把握得住自己的。

“因为害怕被百里挑一问起缘由,宓臻特别选在百里挑一不在家的那一天离开百里庄。宓臻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去,他去给潘眉说,自己得寻一个偏僻的地方苦练一门上乘内功,可能一、二十年都不会再到百里庄来了,并请潘眉向百里挑一转达这番话。潘眉心细如发,早就看出百里非遥对宓臻的一番心意,所以宓臻这番谎言骗不了她。

“这里又得说说潘眉了。‘瓦全先生’潘培鸣当初是看中百里挑一的名声才将潘眉嫁到百里庄的。潘眉刚嫁过来的时候,百里挑一三十三岁,正当龙精虎猛之年,潘眉觉得能嫁得这样的夫婿,也算是有福气了。但随着百里挑一年龄的增长,潘眉对他就越来越不满意了。在这种情况下,潘眉也开始打起宓臻的主意来了。

“潘眉一听宓臻要离去,心里也急了。不过她算是很有心计的,说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宓臻饯行。宓臻虽然急着离开,但盛情难却,只得留下来。他想,反正一顿酒食也耽误不了行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顿酒食坏了事。原来潘眉早就在酒里下了迷药。宓臻是行走江湖的行家,照理说是不应该着了潘眉的道儿的。也是太过相信百里庄,宓臻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想。

“接下来的事情就糟了,宓臻喝了迷酒之后,和潘眉发生了苟且之事。宓臻醒来之后,十分悔恨。潘眉不识进退,竟然还给宓臻说,干脆找个机会做了百里挑一,让宓臻来百里庄的庄主。她还说,只要宓臻同意与她往来,她甚至愿意帮助宓臻将百里非遥娶了。宓臻一听大怒,当即就将潘眉杀了。

“潘眉的惨呼声引来了百里不远。百里不远看见继母赤裸裸躺在血泊中,立刻认定她是被宓臻奸杀的。百里不远盛怒之下,根本没想自己不是宓臻的对手,立刻向宓臻扑去。宓臻当时辩解无用,又急于脱身,在无奈之下,只得先将百里不远击退再说。百里不远中了一掌两拳五指,算是受了较重的伤。

“宓臻逃出百里庄后,越想越觉得不妥。这事若不能和百里挑一当面说清,兴许今后他在江湖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宓臻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回到百里庄去给百里挑一解释。当时潘眉已死,百里不远受伤的事实又摆在眼前,加之百里非遥由爱生恨,竟将宓臻平素对她的一番善意当做猥亵告诉了父亲。不难想象,百里挑一对宓臻的仇恨是如何之深了。

“宓臻这次回到百里庄,百里挑一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照面便向他猛施杀手。宓臻虽然心有内疚,但到底也不能白白让百里挑一打死,不得已只好还手。两个人的武功本来相差无几,又都尽了全力,所以四五百回合之后,两个人都受了重伤。宓臻怕前来为女儿报仇的‘瓦全老人’潘培鸣乘人之危,又只好再次逃离百里庄。百里挑一这一受伤,误会就更深了。宓臻也知道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当时江湖上又将他视为十恶不赦的恶徒,他没有了立足之地,只有逃得远远的。自六年前发生那件事后,他的影踪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唐枢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宓臻一身本领,却不得不躲到这松风观来当道士。”

俞扶摇听得有些出神,道:“我觉得这事也不全是宓臻的错。如果宓臻就这样而成为众矢之的,这江湖也太小题大做了。”

唐枢道:“就我刚才所说的情形来看,宓臻的过错并不明显,他与百里挑一父子之间的冲突更多地是由误会引起的。”

俞扶摇道:“我猜想唐兄所言是从宓臻自己嘴里传出来的。”

傅应锋笑道:“唐兄弟刚才所述的情形明显有助于宓臻推脱责任,因为这的确是宓臻自己的说法。关于宓臻杀潘眉、伤百里挑一父子这件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这后一种说法当然是从百里挑一父子一方传出来的,也相当不利于宓臻。两种说法的最根本分歧在于潘眉之死到底是因为奸杀还是咎由自取。”

俞扶摇道:“不管怎么说,宓臻没有总算没有伤害百里非遥。宓臻如果真是一个好色之徒,对于百里非遥这块送上门来的美色,他岂会轻易放过?”

傅应锋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宓臻情有可原,所以决定帮助他一下,试图化解他和百里挑一之间的仇怨。”

俞扶摇道:“无论宓臻是否有过错,他毕竟杀了潘眉,伤了百里挑一父子,这段仇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化解了的。”

傅应锋道:“即便不能帮助他们完全和好如初,但若能使他们不再互相仇视,让宓臻能重有出头之日,也是一件好事。”

俞扶摇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化解的仇恨当然得化解,怎么也化解不了的仇怨就不必强求去化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应该成为江湖汉子们行事的准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不知不觉提高了音调。

傅应锋心里一震,暗自想道:“看来这位俞兄弟杀气很重,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微微一笑,道:“俞兄弟,你这不是说我爱管闲事么?”

俞扶摇连忙否认,道:“傅大侠误会了,我那敢说你的不是。傅大侠古道热肠,急公好义,我是十分钦佩的。”

傅应锋笑道:“俞兄弟有所不知,管闲事已经成为我的一种爱好,并且都习惯了。若是没有闲事可管,我还不知道自己空虚成什么样呢。”

唐枢道:“这就是傅大侠之所以为傅大侠,我等之所以为芸芸众生的缘故了。”

傅应锋道:“什么傅大侠不傅大侠,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两位兄弟若是不弃,就称我一声傅大哥。”

唐枢道:“我们怎么高攀得上。”

俞扶摇却十分干脆,很痛快地叫道:“傅大哥!”

傅应锋笑道:“俞兄弟是个爽快人。”

唐枢其实也愿意结识这么一位大哥,客气完了之后,也叫了一声“傅大哥”。

傅应锋笑眯眯地看了唐枢一眼,道:“唐兄弟是个很客气的人。”

次日大清早,傅应锋、唐枢、俞扶摇三人离开松风观,径奔白浪河而去。从松风观到白浪河只有六七十里地,三人脚程甚快,不多一会功夫便到了河边。

白浪河发源于格拉硌雪山,上游两百里自西北向东南奔腾咆哮,水流湍急,河面常常珠玉飞溅,白浪河之名也是源自于此。白浪河在蓑衣滩遇蚩尤绝壁阻挡,遂改向南流,流到五百来里外的华林坑时,再一次改变流向,恢复向东流。傅应锋三人要去的鱼漂渡就在华林坑上游二百来里处,从那里上岸,走一段小路,便可上红云大道。

傅应锋、唐枢、俞扶摇来到了蚩尤绝壁对岸的蓑衣渡边。

蓑衣渡以上的那段白浪河,由于水流湍急,根本无法行船,只有到了蓑衣滩后,水流稍微平缓一些之后,水运才成为可能。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蓑衣渡虽然算不上是水陆要冲,但渡口上熙来攘往的人却也不少。

傅应锋他们来得很是时候,停在渡口边的那艘船正要离开。

唐枢急忙招手,大声叫道:“船老板,等一下。”

船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听到唐枢的声音,他看看与唐枢站在一起的俞扶摇和傅应锋,问道:“客官,就你一个人么?”

唐枢道:“三个人。”

船老板道:“这可不巧了,这艘船最多还能载一个人。”

唐枢道:“我们有急事,耽误不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船老板道:“这可是无法可想的事。”

唐枢道:“这艘船多挤几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船老板道:“我可得为这船上的几十条人命负责。”

唐枢还想说点什么,傅应锋已抢在他之前对船老板道:“也罢,我们等下一艘船吧。”

船老板道:“三位客官,真是对不起了。”转身喝令开船。

两名船夫用竹篙在岸上用力一撑,那船冲到河心,船头打了个转,顺水向南边去了。

俞扶摇看着远去的船只,说道:“要是我们再早一点动身的话,也许就不会错过这艘船了。”

唐枢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下一艘船。”

俞扶摇道:“我们本来想抄近路,如果在这里耽误太久,倒不如当初直接走红云大道。”

傅应锋道:“唐兄弟、俞兄弟不必懊恼,没有船照样能从水路走。”

俞扶摇没听明白,只是奇怪地看了看傅应锋。

唐枢道:“傅大哥有什么办法?”

傅应锋道:“你们看见那群放排人么?”

俞扶摇、唐枢顺着傅应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渡口下方约一里远的河面上停着三个木排。最前面那个木排宽约四丈,长约十丈,上面搭了个简易的房子。后面的两个木排长宽与前面的木排差不多,只是上面没有房子,而分别堆放着百十来根大大的木头,这些木头被铁抓一根一根地牢牢钉住,还用绳子捆扎了几圈。这三个木排都分别用缆绳拴在岸上的大树上。最前面那个木排上七个汉子,第二个木排上有三个人,第三个木排上有五个人。另有三个人在岸上,他们正在解缆绳。看来,这群放排人也要离开蓑衣渡了。

唐枢顿时明白了傅应锋的用意,道:“我们乘木排去鱼漂渡?”

傅应锋道:“你们乘过木排么?”

唐枢摇摇头。

俞扶摇笑道:“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我更愿意乘木排。”

傅应锋轻笑道:“我相信,乘木排的感觉一定很新鲜。”

唐枢笑道:“那咱们就该去体验体验这种新鲜感觉。”

三个人快步向停放木排的地方赶过去。

傅应锋边走边对木排上的放排人说道:“各位大哥,行个方便捎上我们。”

此时岸上的三个放排人已经解开缆绳,并回到了木排上。木排没有了约束,在河水的冲击下,开始缓缓地向下漂。傅应锋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很清晰,木排上的那些人都听见了。他们也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在岸上快步疾行的傅应锋、唐枢和俞扶摇三个人。第三个木排上的一个灰衣汉子答道:“我们这是木排,不带人的。”

唐枢道:“我们给钱,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灰衣汉子一点也不动心,道:“有钱拿当然好,但在白浪河放排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们可不能为了钱而让你们涉险。”

俞扶摇道:“大清早实在不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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