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没有骗他的事。
的确忘了,那个时候确实忘了有这么一个人,愿意费尽心思只为博他一笑。
隐去眼底的伤痕,微微抬起纤纤玉手。只是在脖颈后的某个穴位一点,怀里的人便失去声响,安静地软下了身子。
易箪竹小心地将昏过去的男子放倒,给他的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躺在垫了棉布的木壁上,才爬出浴盆。
水珠经不住向下的重力,滴滴随着玉人的动作滴落在地上,下衣摆扫过,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顾不得换掉一身湿透了的衣裳,俊邪男子倾了眉眼,藏起浓得化不开的情感,抚上失去意识男子的眉。又怕惊醒了他,手只是轻轻地扫过,比春风拂面还要来得轻缓、温柔。
总以为,如果自己不说、不做、不表示,藏的深深的、死死的,谁都不会发现。而自已也会因为得不到任何回应,不得不彻底的死心。但是,这么近地看……
向阳,你眉头皱那么紧做什么?
要我怎么做?才能化解这千缕烦愁丝……
男子无意识地轻哼,易箪竹便皱起眉,比这个娇贵公子更深的痕迹。
双手搭上他的背,慢慢将真气渡给他。直到对方眉结舒缓,他才放下手,脸色苍白的可怕。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盯着男子的侧脸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静悄悄,毫无声响。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氲开湿气。淡雾中只有易箪竹的眼金亮夺目,却不知为何蒙了一层雾水,看不清。
三十二:江边风
江水涛涛,江边风吹得猛。负手站在船头船板上的男子,一头水墨色黑发被风吹得张狂撕咬,衣摆在风口唰唰作响。
“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一声高于女子,却柔过男子的娇华韵律从船舱里传出。
“帝君不是在开下官玩笑嘛。”男子移到舱窗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最大的礼。
里面继续传出细细碎碎的娇笑,随即,纱织暖帐卷动,层层朦胧的纱幕后,一个亮粉色的倩影卧趴在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矮榻上。她头盘高贵流云,发饰简单却精巧,身上环佩叮咚。透明纱衣下的香肩,随着笑声震动。
由四名着翠绿纱裙的仕女摇着大蒲扇,两名紫衣仕女跪在榻前替她修剪丹蔻,六名白裙仕女分站两排,手里捧着雕花描红的银质托盆,各个低眉敛目、体态端雅、仪容娇美。
豪华的龙头大船乘风行使在萤河的一条分支上,此刻,已是日落乌啼,地平线湮没在天与水的分界线。
“参尚竟是个如此没有情调的家伙。”从紫玉屏风后传出女子声线优美,曲调悠扬的声音。
和参尚额头冷汗直冒,又不敢拿袖子去擦,只能跪在原地,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音也没有发出来。
女子停止了调笑,神情一转,以众人无法识别的情绪发令:“调头!”
“帝君?”
“就找个人,一个熟人。”女子挥手屏退身前的两个仕女,从榻上爬坐起来,伸个优雅的懒腰,那精美的不可方物的容颜在衣衫错落间,如雍容华贵的牡丹,次第绽放。
下跪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帝君,让下官一起随行吧?”
女子回他个废话的眼神,走下两人高度台阶。抬手掀起厚厚的贵金色纱帘,望着浪涛汹涌的江面,意味深长地一抿嘴,“我就说嘛,胜负可还未定……”
“你家主子呢?”娇艳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再三往里屋瞧,见还是没有动静,终于开口问一旁低头撮手的侍女。
坐在女子左手边的俊秀男子无声地笑着,那张苍白的脸,诡异的没有一丝血色。
那侍女尖着嗓子回道:“主……主人,主人他卧病在床……他……”
女子连忙挥手打断她,眉头微蹙,一笔画过的柳叶眉凑在一起,语气更加不耐烦。
“叫他出来,死了也给我爬出来!知道本王来了,还不出来接见,是想本王掀他被子吗?”
话音刚落,虚晃处即刻回响起清丽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劳驾了。”
随着声音的起落,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是那个神仙般飘渺、优雅、美仑美奂的灰发男子。
不似凡人的精致立体脸孔上那双媚眼细眯着,用毫无感情起伏的声调问:“何事?”精细白皙的额头有不易察觉的水珠。
永乐帝的脾气并不好,可以说是很糟糕的。但在这个人面前,她却红着脸,扬着眉,语气中都是喜色,“香竹啊!你猜猜我见到谁了?”
欧阳香竹脸上仍是不可动摇的平淡和漠然,那张超出人类的漂亮外皮再加冷漠到极致的态度,他的周遭扬起无形的风雪。那种可以吸引人的恐怖气场,是不可踏足的地狱。
当下,一片死寂。
谁都没有勇气开口,打破这种沉寂。
一国之帝——永乐帝,一个凭借残忍手段走上帝王之路的女子,面对眼前这个男子还是小心地试探,不敢造次。
……
“有话就说,别跟我玩游戏。”仍是那个可以冰到人心里去的声音。
“呵,呵呵——若是我说了,你可不要激动哦?”女子调皮地眨眨眼,似乎很有把握履行自己的话,本来娇媚的深情竟带上一丝少女才有的清纯。
“是那个人啊!就是那个你朝思暮想的人啊!”
他是听到了什么?是有听到什么吧?
身体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杯里的水荡开晕圈。无法回头,更无法思考,整个人因为不知是激动还是悲愤颤抖着。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子窃笑,继续添火,“我可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哦?香木,跟我一起走吧!”
“子夜吗?”
怎样?叫你拽!现在没气了吧!她实在很想狂笑,掀翻桌子、椅子,打烂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已泄长久以来在这个男子身上受到的气。就算再目中无人、清高自傲的男子,只要是那个人的名字,他便与俗世的男人没一丝区别。
云子夜——是欧阳香木的克星。这个神人的后裔,最接近神仙的存在。
自古老世纪末那场战争后,神人所剩无几,寥寥几个也因为他们一百年一次的生产期而断代。从此,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神人,永乐帝知道的,就只有欧阳香木一个。
神人的骄傲,神人的优秀,让他们眼里存不下一星点的残渣。
可是,奇怪的是,只要一提起云子夜这个巫师的名字,这个从不正眼瞧自己的男子一定会露出极端动摇的神情。她除了不解外,就是好奇。
云子夜,传说中的巫师之祖。
巫族比人类早存在这个世界上,但种族的单一导致他们无法扩张群体数目,却也因为稀少而尊贵。
巫族的寿命是一般人类的十倍,他们族人的十岁就好比人类的百岁。云子夜到底活了多少年,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万年不变的介于男子与少年的外表和身形,真实身份早应该是个老妖精了吧?
她知道男人不会拒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谁对她,不是趋炎附势,不是尖嘴谗言的?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只有云子夜和欧阳香木!可偏偏这个两个人又是仇人——这是永乐帝自己攒测的。
这么有趣的事,她怎么可能放过?
好不容易将云子夜困在了这个国家,而欧阳香木又刚好追云子夜追到了这个国家,她当然不会放走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心里盘算定后,“是云子夜,就是那个云子夜。香木,我不会骗你的?”她诱惑着灰发男子。
子夜——
那双哭泣的眸子,他绝对不会再次失去!
香炉暖帐内,氤氲缠绕。
“啊!”
一声压抑已久的呻吟因为上面男人的粗暴行为而高昂泻出。
“快点……你快点……不要……唔——”
而暗金色短发的男人却疯了似的撞击着身下已经残喘的年轻男子,一下狠过一下,野兽般进行着最原始又最粗暴的行径。
真是——何必找他出气呢!男子不可抑制地喘息着,呻吟着,痛苦夹杂甜蜜,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撕咬着他的身子。
“啊——”还是,太不知节制了——男子清淡的眸子眯起,一丝丝的妩媚,一丝丝的娇柔,一丝丝的动人。什么都是淡淡的,一丝丝的,没有太多欲望的。可又,什么都占了一点。
空气中都是□的气息,男人从嗓门里挤出一声嘶吼。
“唔!嗯……不够,还不够!”
身体遵从欲望,他狰狞的□捅进那个不断张缩的□,长驱直入,捅到最深处,又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急速抽出,急速插入。
不算纤细的双腿被折起压在男子的胸前,扯开不可思议的角度。男人的大手握着他的腿骨,整个身子都埋在男子双腿间,一下重一下轻,折磨着男子。
“噗哧,噗哧……”
“再……多一点,用力啊!动快点!快点!啊——”
“你个骚包……太爽了——”
一头暗金色短发挥洒出漫天的汗水,晶莹的水珠慢动作散漫开来。
穴口一阵收缩,他要绞死这个男人,看他还能不能再去想其他人。
该死!实在是太爽了!
“你……个妖精。”
“呵呵……”男子白皙的脸蛋泛着殷红,眼神迷离,身子随男人的动作同时摇摆着。手反抓住被褥,全身上下都是青紫伤痕。
处于被动地位似乎很让这个眉眼清秀的男子不满,他一边浪荡地尖叫,却又死命夹紧圆臀,穴口更是与男人较着劲,一开一闭,企图迫使男人弃械投降。
男人佯装惩罚,拍打两下不听话的臀,射出两道危险的眼光,“不要让我动粗的。”
“你……不是正在,啊呀!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下身一阵猛抽,精壮的臀部收紧肌肉疾速律动,如脱缰野马,猛力撞击男子已经红肿并且嫩肉外翻的□,淫糜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够不够?啊?说!还要不要?”
“你!……”“啊——哈哈——”要死了——这个男人真是强得要命!
拗不过男人的粗鲁和精干,他不得不先投降,“够了,够了!真是……啊啊啊!!!”□无法抑制地被浪波袭击,这个男人,真的是要干死他啊!
男人也终于是到了顶点,上半身因为欲望的冲击而后仰,进行最后一波的律动,嘴里发出一声舒叹,□直喷而出。
情事结束后,易显没有做一丝的停留,□也在喷精的同时拔了出来。他下床后直接走向隔间的浴室。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金箔镶嵌的门后,男子才平淡气息,露出平时冷静的模样。
他清风般淡然的眸子里无视一物,只有几不可闻的轻笑。
“呵——”
脸上再也没有□后的绯红,反而白得惊人。手抚过床单,把沾上乳白色液体的手指伸到眼前。
这个男人,还是没有射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扯过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床单,不顾身体状况,爬下床,走到窗边,“啪啪!”两下拍手。
很快,几个侍女推门进来,一阵鱼贯入内,狂风席卷后,房间除了留有的奢靡气息,看不出任何情事后的迹象。
“箪竹。”男人的声音通过虚掩的门传了出来。
男子脸上立刻惨白,并不强壮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咬着指骨,试图压制自己的怒气。
付出多少都没用!那个男人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易箪竹——
到底要被这个名字纠缠多久?他恨透了这三个字!
江边风还在继续刮,却怎么也刮不进易左水堂的一间主厢房。站在窗口的人,他的眼在看哪里?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十三:虫吟
入夜后,他熬不过饥饿,还是吃了一点。等向阳醒了,再吃好了。他这样想着。
“为何非救那个使从不可呢?”
一声沉稳的磁性男音传过来,易箪竹转头,瞧见俊雅男子要爬下床,心头一跳,忙冲上前。
“饿了吧?我去叫人端些东西进来,想吃什么?”虽然男子的表情仍是冷冷的,但语气明显温柔多许。
易箪竹将易向阳推回床上躺好,简单询问过他的身体状况后,脸色才舒展了些。
“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饿死了吧?”
下人端来一碗粥,又曲着身退下。
“不怎么好吃,你就勉强吃点。”
“为何非救那个使从不可呢?”他又重复了一遍。
似乎很无奈,易箪竹轻叹道:“他是我的奴才,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上。”
靠在三四个叠起的软枕上的男子眯起眼睛,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易箪竹却黑着脸,舀了勺粥,先放在自己嘴边吹吹,轻轻碰下,感觉不烫后才放到易向阳嘴边。
“喂病人吃饭,可不能摆出你爱吃不吃的臭脸。”他心里早笑开了,嘴上却不放过他。
娇好的眉头皱得更深,“喝碗粥,哪来那么多废话!”
病人呵呵笑起来,一头披散的金发,给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淡雅的光芒。
“你亲手煮的吗?”他只是随便说说,可没想到带点邪气的男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易箪竹正拿唇在试温度,没想到向阳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惊吓之下也没多想,一口将本来要给易向阳吃的粥塞进了自己嘴里。
易向阳心头暖得很,暖得都要烧起来了。他知道易箪竹脸皮薄,识相得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发展下去。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箪竹亲手煮的东西——只有自己吃到就够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吃?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微微责备的话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让那个华贵男子心里更是温暖。
但他假装听不懂,扯开话题。“你也没有吃吧?”
“有吃点。”低垂眼睑,避开那双太阳般耀眼的双眸。易箪竹知道自己的心现在一定跳得很快,可是却还是冷着脸,什么都不表示。
“那一起吃吧!”伸过手,直接抢了他的碗,弯起一弯月色柔水,倾起两抹红霞香风。“我来喂你。”
“我又不是病人。我……”
唇被掩住,感受着指腹在唇上慢慢研磨,“我是病人,你就听病人一回好了。”
“敌不过你巧舌如簧。”
“呵——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关于水梓的事就没再被提起。
你一口,我一口,没一会儿碗就见底了。
“又不是小孩子。”易箪竹打住男子想要再加一碗的念头。“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易箪竹伸出两指压在易向阳的手腕上,屏息细听。
“你还会把脉啊?”
“会一点。”沉气静心——脉息平稳,那股扰乱易向阳的气流已经散去了,毒也基本清除,只要……
“真厉害呢!箪竹,你怎么什么都会?”
眉心跳得厉害,嘴角抽搐。这个人,一点都静不下来吗?
正想说他两句,手却被他翻过来握住,他的手指在掌心搔动。易箪竹一惊,睁开眼时,人已经被他拥在了怀里。
“果然,箪竹,抱起来最舒服了。”男子斜了眉眼,动作温柔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听着温柔在耳,心里却很明白,这个胸膛是不属于自己的。所以,才会更悲伤。因为,知道人不能属于自己后,离得远远的,只要看着,或许不会那么难受;但是,现在明明知道这个人永远无法属于自己,却还要感受着他的温柔。这才是最痛苦的事!
压下酸楚,忍了哀痛,逃出那个令人贪恋的地方。
易箪竹,你要看清楚了,记明白了,什么是你可以拥有的,什么是你碰不得的。他自己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