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星德满脸悲愤之色,“大嫂,你可看见了!我额娘都病入膏肓了,你如何忍心把她老人家赶出去?!你若还有一丁点良知,起码该叫我额娘养好了病再说!!”
他他拉氏不禁皱起了眉头,郑老太太的死皮赖脸程度着实超出了她的想象。眼下,虽然明知道她是在装病,可若真强行把郑老太太抬出去,只怕明天四九城便要传扬出她苛待婆母的谣言了!
可是要真让郑老太太留下,他他拉氏如何能心甘情愿?!
郑老太太又“哎呦、哎呦”叫唤了起来,“我这病啊,是养不好喽……怕是阎王爷想叫我去底下伺候老公爷了。大媳妇啊,你就开开恩,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让我在这府里寿终正寝吧!”
他他拉氏不禁气得皱起了眉头,“太老夫人,您何必如此死皮赖脸?您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消停些吗?您若嫌弃一千两银子的奉养太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他他拉氏也只能咬牙在这个上头做出些许退步了。
可郑老太太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如何看得上那几千两银子?她瞧中的可是这个侯府富贵基业!!于是,郑老太太继续发挥演技,捂着胸口,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卢医正,您是医者父母心,好歹给我开个药吧!”
卢照堂哼了一声:“老夫可不会给无病**之人开药!!太老夫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罢,卢照堂朝着他他拉氏作揖道:“老夫无能无力,还请老夫人另请高明。”
他他拉氏也明白,郑老太太死咬住自己有病,的确叫人无可奈何,便道:“烦扰医正走这一回了。还请医正,如实向公主禀报。”
卢照堂道:“自然如此!”
卢照堂一走,郑老太太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她仍旧装得有气无力,哎哟哟地道:“这位卢医正医术怕是不入流,否则当年怎么没能救老公爷性命?大媳妇,你再给我找个正经大夫吧!”
他他拉氏气得脸色通红,“谁不正经,太老夫人心里清楚!”
“大嫂!!这是你跟婆母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纳喇星德气呼呼呵斥道。
郑老太太又哀求道:“算了,德儿,别跟你大嫂争吵。左右我的病,也是治不好的。还叫府里药房给我配一份参桂鹿茸丸,我吃着就是了。”
他他拉氏不由一噎,这老太太还真晓得什么东西最贵!且不说里头占分量最大的人参、鹿茸。还得配伍上年份十足的龟甲、鳖甲,还有阿胶、沉香都名贵药材,一副药配出一百零八丸药。每日三餐后服用,一个月便一副,少说也要千两白银!!这郑老太太,是变着法子要把奉养银子给捞回来呢!
纳喇星德道:“大嫂该不会连一副药都不给我额娘吃吧?!天底下竟还有这般不孝顺的儿媳妇!”
他他拉氏气闷无比,只得咬牙道:“回头我就叫药房配上!!”她咬牙忍下这口气,便道:“好!太老夫人不想走,便不走就是了!只不过按照一早说好的。既然没搬出去!那就不可能预支五年的奉养银子!”
纳喇星德想到自己还需要五千两银子为戚氏赎身,不由一脸艰难之色,片刻后。她看着床榻上哎呦呦痛叫不止的老母亲,便跺脚道:“不能预支便罢!大嫂,别想用这个要挟我!我可是个孝顺的儿子,怎么可能为了五千两银子。连额娘的身子健康不顾了?!”
“孝顺的儿子?”听了这话的他他拉氏忍不住冷笑出声。“二叔似乎是忘了,到底是谁把老国公爷气死的!!”
纳喇星德咬牙切齿地道:“你休想把阿玛的死赖在我头上!那不过是刚好阿玛寿数尽了罢了!”
他他拉氏道:“是非自在人心,二叔砌词狡辩还能改变得了满城悠悠众口吗?!”
纳喇星德听了这话,登时火冒三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到处散播对我不利的流言!!你们母子抢了本该属于我的爵位,更传播那么恶毒的谣言地让我声名狼藉,你根本就是个歹毒至极的女人!!”
他他拉氏看着纳喇星德如此颠倒黑白,不由喉咙腥甜,几乎要吐血出来。她算是明白了。跟脑子不正常的人,如何能讲得清楚道理。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过是浪费唇舌,说多了反而只会气着自己!
想通了这些,他他拉氏拂袖道:“那咱们走着瞧!看看底是谁让谁更加不痛快了!!”
翌日,晨。
秋高气爽的季节,吹进房中的晨风有些凉凉的,身穿素蓝缎服的勇毅候纳喇盛煦前来给母亲他他拉氏请安,“额娘,玛嬷她还是不肯搬出去吗?”
他他拉氏一夜未曾睡好,故而此刻精神有些不济,她摇头道:“这些后院之事,额娘会处理好,煦儿只管好好读书。”
“可是……”盛煦清俊的面庞上露出心疼的神色,“额娘这段日子,又瘦了好多,儿子不忍心看额娘这样辛苦。”
他他拉氏心头蓦然一暖,她道:“过两年,除了孝,煦儿娶了妻子,额娘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盛煦听了这话,脸上有些发红,“额娘怎么突然又提这个了。”
他他拉氏笑了笑,“原打算叫你娶远房堂妹,不过现在好了,你是勇毅候,公主又允了为了你选个门当户对的好妻子……”
这时候,一个绿裳侍女快步走了进来,做福道:“老夫人、侯爷,太老夫人说请老夫人去一趟荣宁堂。”
他他拉氏听了,不由沉下了脸来,原本的好心情也烟消云散了,她冷哼问道:“怎么?还得叫我去晨昏定省不成?!”——他他拉氏从未看得起这个后婆婆,从前也很少去给郑老太太请安,如今她可是勇毅候之母,如何肯如小辈一般晨昏定省?
绿裳侍女忙垂首道:“奴才不知,太老夫人只派人说,有事儿要跟您商量。”
盛煦皱眉道:“额娘,不用管她!”
他他拉氏略一思忖,便道:“罢了,我倒要去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一进入荣宁堂,他他拉氏便扬声道:“太老夫人又哪里不舒服了?您还想要什么?不管鲍参翅肚,还是阿胶鹿茸的,只要您开口,侯府就算砸锅卖铁,就算我和勇毅候娘俩都吃糠咽菜,也会好好供奉您的!”
郑老太太躺在床上,笑呵呵道 :“大媳妇有这般孝心,老身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老身也知道自己久病之身,难免招人嫌弃。”
他他拉氏暗自狐疑,有些摸不准这老太太又想干什么,便和气地道:“您言重了。”
郑老太太叹着气道:“我老了,也着实不想死赖着不走,叫你厌烦。”
“哦?太老夫人这话,莫非是想搬出去了?”他他拉氏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郑老太太道:“可我这身子骨着实经不起舟车劳顿了——”
他他拉氏一听,不由冷笑,果然还是要死赖着不走。可郑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所以啊,我想,我干脆挪去旁边净园住,如此既不打扰大媳妇,又不必受舟车劳顿之苦。”
他他拉氏露出惊愕神色:“净园——那可是公主的园子!”
郑老太太道:“不,那是勇毅侯府的园子。”
他他拉氏不由沉默了,的确,净园也是侯府的一部分,只是这些年了,谁都心里明白,净园那是公主的私园子。
郑老太太笑呵呵道:“大媳妇,你也知道。当年的净园,是老国公爷专门为了德儿娶妻修建的,所以那净园便是德儿和公主的。如今公主不住了,自然就是德儿的了,老身住自己儿子的园子,总还合情合理吧?”
“这……”——法理上,的确说得通。只是这些年净园都是公主一人住着,纳喇星德何曾搬进去住过?!如今却突然说纳喇星德的,也未免牵强了些。
他他拉氏想不出合理的拒绝理由,便道:“净园里的一应摆设家具,可都是公主嫁妆。没有公主允许,擅自住进去,可不大合适。”——住进去,自然是要用道里头的床榻桌椅,这点倒确确实实无可否认。
郑氏老太太仿佛是早有准备一般,她道:“这点,老身自然明白,自然是要请示公主,得到公主允许,老身才敢住进去。只是老身病得厉害,着实下不了床,所以还得劳烦大媳妇你给通个话。”
竟是想让她做说客吗?他他拉氏冷冷一笑,便道:“传话自然没问题,可若公主不许,还望太老夫人不要纠缠不放。”
郑老太太点头道:“若公主当真不许,不放请她来跟老身说道说道。老身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嫡亲婆母,宁可叫园子空着,也不肯孝敬给婆母居住养病,这可不是皇家公主该有的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他他拉氏不由皱眉,这可当真是一顶好大的帽子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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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九、郑老太要挟
这一日午后,大嫂他他拉氏前来公主府,详述了郑老太太的一番要求,当真叫宜萱气得都笑了!
“她想要净园?想的倒是美!!”宜萱当即毫不留情得拒绝,“叫她死了这条心吧!那园子,我宁可烧了,也不会给郑氏母子居住!!”
净园,她可是还打算留给自己儿子呢!怎么可能便宜了郑氏和纳喇星德?!
他他拉氏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公主肯定不是不愿的。可太老夫人若真撕破脸,到处散播对公主不利的流言蜚语,那可如何是好?”
宜萱冷笑道:“郑氏母子早已是声名狼藉,他们嘴里说出去的话,有谁会相信?!”
他他拉氏再度叹息,面露愁苦之色,郑氏母子声名狼藉,端的是叫纳喇氏一族沦为笑柄了。
宜萱看到大嫂的愁苦之色,低头一瞥,看到她衣带渐宽,不由觉得她着实不易,便道:“大嫂不必忧心,我会亲自去和郑氏说个明白!!”
宜萱也不耽搁,重新更衣,便叫人准备了仪仗,前往勇毅候府。
荣宁堂。
宜萱看到里头床榻上,捂着胸口哎呦呦装可怜的郑老太太,便不客气地讽刺道:“您这把年纪了,就算装,也别装西子捧心!叫人看了,分明是东施效颦!”
此话一出,果然郑氏浑身发僵,满是皱纹的老脸难看极了。
宜萱上前便拉了一把圈椅,端坐下来。“我既来了,便索性说个明白!净园是当年老国公爷按照和硕格格的品级的修建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住进去的!太老夫人还是省省吧!”
郑老太太咽下一口怒气。便道:“规制不合之处,稍作修改便是,也不费事。”
宜萱摆手道:“不必废话了,净园我将来是留给熙儿的,谁也别想抢!”
听了这话,郑老太太忙笑道:“熙儿,可是老身的亲孙儿啊。老身可以保证,百年之后,必然会将净园传给熙儿。若公主不信。老身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
宜萱冷笑道:“你连老国公爷白纸黑字的医嘱都不遵守,你的白纸黑字谁还敢当真?!”
郑老太太脸色瞬间成了紫酱色,她忍气吞声地道:“公主就权当是把园子借给老身和德儿还不成吗?三年之后,一出孝。老身必然归还!”
宜萱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只怕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吧?!”
郑老太太喉咙一噎,她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的,只要住进去了,死也不肯出来,公主还能怎么滴?可如今不成,里头违制的东西着实不少,若公主不肯清理一下那些东西。郑老太太如何敢逾制?!
郑老太太脸色青红交加,最后咬牙恨恨道:“公主当真这般不给老身面子?!”
宜萱早和郑氏母子撕破脸。自然不介意冷言讥讽:“面子不是旁人给的,得看你自己配不配得上!”
郑老太太听了这番难听的话,当即便冷笑道:“既然如此,也别怪老身不客气了!”
宜萱不觑地一哂,“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郑氏,不过就是个三等公夫人,她如今可是和硕公主,论身份,早已不在一个层面上!若真按照尊卑规矩,郑氏见了她,可是要请安问好,口称“奴才”才对!
在这个尊卑高于一切的朝代里,连额附都是公主的“奴才”,何况郑氏?!
郑老太太突然狞笑道:“公主当真以为自己红杏出墙的事儿,没人知道吗?!”
这话却着实叫宜萱暗吃了一惊,红杏出墙?!宜萱下意识想到的自然是子文——可是无论是她,还是子文相见之事身边带着的都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三首不可能背叛子文,玉簪更不可能背叛她!那么如此一来,郑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或者,根本就是郑氏在诈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宜萱脸上立刻沉定下来,反露出几分怒色,呵斥道:“污蔑大清的公主,玷污皇室声誉,这该当何罪,郑夫人想必清楚!!”
郑老太太冷冷笑了一通,“是否污蔑,公主自己心里最清楚!!只是老身就不明白了,纳喇星徽那个贱婢生的庶子有哪里好了?竟然叫公主看上了?!”
宜萱心头一震,郑氏竟然真的知道她和子文之间……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她自己察觉的?还是有谁告诉她的?!
郑老太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皇家公主,竟然背夫偷汉!可当真不可思议呢!老身也没想到,平日里一副贞洁烈妇模样的怀恪公主,竟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知公主日后该如何立足呢?!”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向郑氏:“证据呢?”
郑老太太不由一愣。
宜萱立刻有抬高了声调,“本宫问你,证据何在?!”
郑老太太不由一噎。
宜萱唇角一扬,“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这……”郑老太太一咬牙道,“反正你就是红杏出墙了!!”
宜萱嗤嗤笑了:“如此一来,便是无凭无据了?!哼!郑氏,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无凭无据也敢污蔑本宫?!”
“谁污蔑你了?!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想不承认吗?!”郑老太太忍不住怒吼道。
宜萱呵呵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你无凭无据,本宫为什么要承认?!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谁看到本宫和纳喇星徽躺在一张床上了?!”
郑老太太露出一脸狰狞之色,“你不承认又如何?到时候散播出去。满城皆知,看你如何在京中立足?”
宜萱冷哼,目光凛冽地瞪着郑氏:“你散播出去看看!无凭无据。看到时候,是你本宫无法立足,还是老命不保!!!”
宜萱恶狠狠的模样叫郑老太太不由浑身一颤。
宜萱昂然冷笑道:“没有证据,便敢散布流言蜚语?!你大可散布出去试试!尽可看看,到时候汗阿玛是相信本宫,还是相信你?!看看到时候汗阿玛是维护本宫?还维护你一个外人!!”
郑老太太听了这番话,不由浑身发冷。皇上——那是公主的亲阿玛,当然是护短自己的女儿了!想到此,郑老太太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宜萱丝毫不惧地道:“你尽管去试试!且看看到时候。汗阿玛是否会为了本宫声誉,杀了你这个散播流言之人!!”
郑老太太脖子一缩,半句话也不敢顶嘴了,浑然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模样。
宜萱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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