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这时候,雍正陛下吩咐道:“去叫盛熙过来吧!”
苏培盛忙道了一声“嗻”。
盛熙可以说是蹦蹦跳跳窜上高台的,他笑嘻嘻一脸得意之色。上前来见了朝着雍正外祖父打了千儿。礼数瞧着还算周正。
雍正满意地颔首道:“四十步外,十靶中九心,着实不错!”——除了距离稍微有点短——不过倒也正常。小孩子的臂力,能射到四十步外的靶心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雍正侧脸看了一眼宜萱,道:“看样子,在家守孝的日子,盛熙格外用功。”
宜萱只得笑对,从前在宫里,是宜萱不许自己的儿子表现得太卓越。其次是守孝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盛熙每日有半日学习弓马骑射、练习武艺,公主府后花园东南角有个小校场。就是专门给熙儿开辟的。比起枯燥的书本知识,盛熙自然更喜欢这些,大约是男孩子都如此吧。
做外祖父的称赞外孙几句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雍正接下来的话。就实打实是在给自己外孙拉仇恨值了。
雍正瞥了一眼四阿哥和五阿哥。道:“反倒是弘历和弘昼,骑射功夫没什么长进,比起年幼的外甥都不如了!”——雍正的话没有刻意加重语气,表情也没有表现得格外严肃,但皇上寻常的斥责也足够叫这两个即将成婚的皇子吓得跪下来请罪了。
弘历、弘昼齐齐低头,做出认错的态度来,弘历脸色似有几分不以为然之色,嘴上却急忙道:“是儿子惫懒了。汗阿玛赎罪!”
弘昼也忙道:“儿子资质鲁钝,有负汗阿玛教导!”
雍正脸色并未露出怒色。只是那张老脸板着,终究给人严肃的感觉,他平声静气道:“既知惫懒,就该把工夫都用在读书骑射上,而不是整日琢磨不该琢磨的东西!!”
琢磨不该琢磨的东西?——雍正这话无疑是在警告弘历收敛自己的野心和行为!
明明是两个儿子都跪下来认错,但是遭到警告的却只有弘历。如弘昼自己所言,这个孩子的确是资质鲁钝了些,但胜在孝顺安分,雍正也就无心敲打了。左右总不可能各各儿子都争气,结果弄得跟先帝朝似的,全都去争夺皇位了。
弘历想到雍正给她指婚的嫡福晋,四品典仪之女西鲁特氏,心中就难免愤愤不平,同样是皇子,可为什么他和弘时的差距就那么大!弘时随便一个侧福晋都是国公之女,她的嫡福晋却连庸碌鲁钝的弘昼都不如!!弘时早已是和硕亲王,而他的多罗贝勒爵位还是圣祖爷赏赐的!弘时的生母,被封为皇贵妃之尊,而她生母到现在都只是个贵人!
巨大的差距,没有让弘历理智的分析到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本去跟弘时争夺储位,此刻他心中早已被积蓄多年的不甘填满了。
他只记得自己年幼之时,是何等得到圣祖康熙爷的喜爱,他只会认为圣祖爷当年的看重是因为把他当成了皇太孙来培养!可惜这样的看重和培养在雍正登基之后就不复存在,反而被转移到了弘时身上。弘历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弘时夺走了。
所以此刻,雍正的警告不但没有打消他的野心,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雍正淡淡扫了一眼这两个也都要成家的儿子,论年纪,后头的弘晋、弘旸还有两个还在襁褓中儿子,无疑是不具备争夺储位的机会了,所以雍正才要敲打这两个,而弘昼不但平庸,更懂得安分,雍正很满意。可惜弘历这个儿子……
雍正眼睛一眯,眼底里有了几分凛冽之色,都怪钱氏那个鄙贱之人……直到现在,雍正还偏袒得认为是皇后和钱氏教坏了这个儿子,否则以弘历的聪明,真的是个极好的贤王人选。
不过现在——雍正又看了看弘昼,暗自摇头,然后目光又挪到更小的弘晋身上——同母所出,也很聪明,就是年岁小了点,是个可以培养的,而弘旸……没有了年家这个母家,根基也便浅薄了,这倒是个好事,也可以考虑培养一下。——至于八阿哥和九阿哥,就不在雍正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雍正对自己的寿命估计比较保守,他觉得自己估计活不到两个小儿子长大了。
“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自量力的人是活不长的。”雍正嘴里徐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是寻常的语气,但里头警告的意味无疑是更浓了。
弘历忙底下头道:“是,儿子谨记汗阿玛教诲!”
这时候。弘时微微一笑,他云淡风轻地道:“四弟年幼,等娶了嫡福晋,自然就稳重理智了。”——弘时虽然明白,弘历一心想与他相争,可弘时还真没弘历把他当成是有能力和自己竞争的对手。
弘时不以为意的态度,反倒叫弘历隐隐有了一种受到折辱的愤懑感。但却无处发泄。
雍正扫了一眼校场,凤眸毫不斜视,嘴里却突然来了句。“乌拉那拉承恩公家的教养,还是不输人的。”
宜萱尚且没咀嚼出这句话里的味道,弘时已经低头弯腰,忙道:“是。儿子谨记。”
弘时的态度。让宜萱顿时明白了。汗阿玛称赞乌拉那拉氏家的教养,其实是想说弘时新纳进门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昭娴,这个一进门就被弘时冷落的美人。——至于宜萱为什么清楚地知道她被冷落了?呵呵,董鄂晴兰说,乌拉那拉氏性情恬淡,除了请安甚少外出,星移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她:“爷上个月只去了她那儿一次,却也没有留宿。”
看样子弘时不喜欢这个“恬淡”的美人儿。连这次木兰秋弥。也只带了星移和李咏絮——前者是心头所好,后者是因为额娘贤皇贵妃的缘故。
不过想想也正常。弘时的确是好美色(弘时:你才好美色呢!),不过他也不是个有闲情逸致哄人的。弘时喜欢的应该是像星移那样温婉的美人儿,而不是冷冰冰一张脸对着。其次,弘时对孝敬皇后的母家着实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乌拉那拉承恩公既然之前没眼色地投靠了弘历,他自然也傲娇得懒得拉拢了。
而在这一点上,爷俩的观点无疑是相反的。雍正是觉得只有董鄂家不够,而纳喇家人才凋零,颇有志向的盛熙年纪又太小了,所以给儿子选择了乌拉那拉家这个底蕴丰厚的家族。
雍正仔细睨了一眼弘时,不由哼了一声。
弘时见状,忙舔着脸道:“汗阿玛,儿子正有一件喜事要禀报您!”
雍正恢复了面瘫般的脸孔,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来:“讲。”
弘时笑呵呵道:“日前儿子嫡福晋来信说,侍妾陆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哦?”——雍正脸色果然难得得见了几分笑意,虽然他老人家不晓得陆氏是哪个,但总归是他要有孙子了。雍正对这个大儿子很满意,唯独有一点颇有担忧,便是觉得弘时子嗣稀薄了点。——雍正陛下也不想想,您这么个岁数的时候,儿子也没几只啊!
宜萱此刻脸已经石化了,心中又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陆氏,就是郑老太太的侄女,可这个陆氏不是弘时最讨厌的一个女人吗?!
之前李咏絮被禁足,也曾经直言不讳地私底下跟宜萱说,她要借陆氏的肚子给她生个儿子,完事后再来个杀母夺子。
可这事儿,宜萱一直觉得可操作性不大!因为头一个难题就是,弘时现在兜里美人不少,他必然没心情去吃那个她最讨厌的!
可现在,陆氏有孕了。尼玛,到底陆氏太有本事,还是李咏絮太有本事了?还是弘时这个小兔崽子饥不择食了?!
……果然女人多了,就复杂了。
宜萱摇了摇头,她才懒得去惯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这时候,弘时看了看天上太阳的高度,似乎在估摸时辰,片刻后,他上前道:“汗阿玛,儿子想去狩猎。”
雍正也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揣度了什么,淡淡“恩”了一声,便道:“去吧。”
弘时一走,雍正陛下看着校场上的热闹,似乎心情甚好。
可过了没多一会儿,苏培盛仿佛火烧眉毛一般跑上前来,“皇上,出事儿了!科尔沁郡王世子和额驸爷比斗赛马,可不知道怎么了,额驸的马突然发了狂,额驸从马上摔了下来!”(未完待续。。)
二百六十二、木兰校场
宜萱笑了笑,且不说那样的场合不适合大口吃东西,何况她还为熙儿涮了那么多素菜呢,倒是自己的确没吃多少。
地上铺着一卷大席子,席子中央摆着一个紫砂罐子,宜萱忙脱了花盆底鞋,盘坐上去,她指着紫砂罐子道:“这个该不会就是梨片伴蒸果子狸吧?”
子文笑着伸手上前,揭开了罐子,顿时那让人食指大动的气味弥散出来,惹得宜萱满嘴口水,“这个该不会也是三首做的吧?”
子文呵呵道:“三首可不会这么复杂的,我这是借了端亲王身边一个厨子,足足闷了两个时辰呢!现在吃,正是时候!”——说罢,子文端起扣在席子上的珐琅莲纹小碗,满满地替宜萱盛了一碗。
接过那微微有些烫手的珐琅碗,宜萱凑近了细细嗅了下,赞叹道:“夜空之下,草原之上,赛罕湖畔,在这里享用美味,当真是一大享受!”——黄幄里虽然华贵,但终究是鼻塞的环境,过不了多久,就满是闷闷的酒气,着实让人失了胃口。
还是这里空气清新,虽然有点冷,但喝着热腾腾的珍馐汤,当真是顶级的享受!!
梨片伴蒸果子狸,这也是满汉全席里的一道顶级珍馐,将清理干净的果子狸放入紫砂罐,加入去了皮和核的雪梨片,加绍兴酒少许,佐以各种调味料,然后密封罐口,将罐隔水蒸上两个时辰,如此一来美味不流失。更能保证果子狸的鲜嫩。
这道菜,宜萱以前也吃过几次,不过唯独这次的味道最好。抬头可以仰望星空,侧脸可以看到那倒影了整个银河的赛罕湖,正脸就可以看到自己最喜欢、又最养眼的那个人。
和子文一起,吃完了一罐梨片伴蒸果子狸,三首亲手盐焗的竹鸡也热腾腾出炉了。竹鸡的个头很小,加上满肚子的香芋,也只有半斤重。宜萱摸摸自己吃了一肚子果子狸汤的小腹。看这四个新鲜出炉的盐焗竹鸡,便道:“正好,我们这里三个人。一人吃一个,剩下一个,我带回去给熙儿吃!”——快一年了,宜萱当真觉得自己儿子跟小白菜似的了。这回她带回去如此美味。她不信熙儿能忍住了不吃。而三首,好歹忙活了那么长时间,果子狸没给他留已经叫宜萱很不好意思了,总得叫他垫垫饥吧。
子文却抽了抽嘴角,“你就记得那个兔崽子!”
三首高大的身影矗立着,他一板一眼地道:“我,不饿。”
宜萱看了看三首那副颇为的认真的样子,便对子文道“那好。你也带一个回去吧。”
子文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带回去给时儿!”宜萱补充道。
子文的脸瞬间黑了。
宜萱捧着一个烫人的竹鸡,吹着热气道:“快吃啊。这东西凉了就不香了!”
子文忍不住嘀咕道:“气都气饱了!”
“真好吃啊——”宜萱嘴里咬着竹鸡的腿,品味着那鲜美无比的鸡肉,那鸡肉嫩得滑溜,还透着香芋香甜的味道,当真叫人食指大动啊!
子文抓起一只盐焗竹鸡,低头狠狠撕咬下一块,此刻他显然是品尝不出那美味了,只剩下满肚子气了。当真是暴殄天物。
吃完了竹鸡,宜萱连鸡肚子里的香芋也给消灭掉了,她吃得肚子都撑得饱饱的了,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儿,宜萱抬手道:“三首,去帮我找个大点的叶子,把竹鸡包一个,我要带走。”
宜萱的话刚落音,几片新鲜的荷叶就递了上来,三首道:“用剩的。”
宜萱点点头,竹鸡是包裹了荷叶再盐焗的,所以这是用剩的荷叶,宜萱三两下便把两个剩下的竹鸡都包好了,自己捧着一个,然后指着另一个对子文道:“记得给时儿!”
想着竹鸡凉透了,美味就大大衰减,宜萱也不耽误,急忙捧着热气未消的竹鸡,穿上花盆底鞋,拍拍屁股走人。她完全没看到子文那张郁闷的俊脸。
宜萱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回想着熙儿昨晚被竹鸡诱惑得口水四溢的模样——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还咬牙说“不吃”,结果宜萱淡淡把竹鸡撩在一旁岸上,她刚背过身儿去,就听见盛熙大口咀嚼的声音。
死鸭子嘴硬啊。
翠雀、红桑服侍这宜萱更衣洗漱,宜萱嘴里催促着快些,道:“我还要去靶场看热闹呢!也别耽误了好戏!”
今天,子文可要和那个蒙古王子较量骑射功夫,想必倒时候会很热闹。
替宜萱梳头的红桑突然手上一顿,“可是徽三爷和科尔沁郡王世子已经较量出结果来了!”
“啊?!这么快?!”宜萱瞪大了眼睛——都怪昨晚回来得太晚,结果睡过头了!
宜萱不禁郁闷,子文怕是休息得比她都完,怎么居然还起得那么早?!
翠雀也笑道:“是啊,徽三爷和世子比赛射活靶子,世子只有八箭中红心,徽三爷却是全都中了!一下子就是高下立分了!”
红桑又道:“不过方才外头好像有人嘀咕说,世子输了很恼火,刚刚跑去挑衅额驸爷了!”
宜萱不由一愣,“你说纳喇星德?他也来了?”——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红桑忙垂下脑袋,小声儿地道:“是……是皇上钦点的,不过您没问,所以奴才就没禀报。”
宜萱皱了皱眉头,汗阿玛钦点纳喇星德随驾?这是为什么?汗阿玛明明很厌恶纳喇星德才对啊?怎么可能给他这般抬举?!若说是看在她的份儿上,宜萱就只能呵呵了,她对纳喇星德的厌恶程度不比汗阿玛少!!
翠雀小声儿地道:“奴才听说,是端亲王举荐额驸随驾的。”
“时儿?!”——这个小子,又再玩什么花样?!
从子文和齐默特多尔济的靶场约比,到齐默特多尔济输了之后去挑衅纳喇星德……
还有汗阿玛在弘时的举荐下点了纳喇星德随驾……
这些时儿,看上去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却隐隐钩织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网,这个网张开了一个陷阱——目标,似乎正是纳喇星德!!
豁然,宜萱忽的想到来的路上,子文说过,要处理掉一个小麻烦。
若这个小麻烦,指得是纳喇星德,似乎就说得通了……
子文,和时儿,到底打算对纳喇星德做什么呢?
宜萱眯了眯眼睛,她看着镜中依旧年轻的容颜,她突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若是他们打算除掉纳喇星德,她倒是不反对。与其有这个一个膈应人,还是不是给他制造点麻烦的额驸,宜萱情愿做一个寡、妇——哪怕做了寡、妇之后,她无法嫁给子文,也是件好事。
“算了,今儿不去靶场了。”宜萱悠闲地道。
翠雀、红桑看到主子的笑脸,齐齐松了一口气,翠雀又忙禀报道:“方才辰时初刻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闽公公奉了口谕,传召小公子去御前,说是皇上要考校小公子骑射。那会儿您还再睡着,玉簪姐姐吩咐了,不叫打扰您。”
宜萱“哦”了一声,便道:“那就摆饭吧,用过了早膳,本宫也去瞧瞧!”
在木兰围场,终究不能跟在京中比,早餐只是简单的四盘菜,主食是梅花包子,配一碗荷叶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