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掺和了一脚。
年前,弘时来公主府想定下熙儿与和鸾的婚事,最终无果。这里头的缘由,想必弘时也没有跟董鄂氏解释过,就算解释了,董鄂氏想必也不会听信。所以,丈夫哪里没了个下文,董鄂氏便想到了上头的婆婆。
面对额娘,宜萱也不能像解决弘时那样。
姑表结亲生出来的孩子很有可能不健康这种事儿——宜萱是断断不敢在额娘面前说的。额娘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决计不会信宜萱的“胡诌”,弄不好还会惹她生气。
宜萱想了半晌,也只能暂且含糊这,她一副只当是没听懂额娘话里意思的模样,抚摸着那大红百花攒龙缂丝缎上的花卉纹,笑道:“我瞧着这匹料子做身衣裳给鸾儿,也好看得紧。”
和鸾到底是小孩子,之前祖母已经应允了,她自然觉得一切都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所以也没听出宜萱话里的深意,只娇羞地露出个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姑姑穿大红,也好看。”
宜萱呵呵笑了,却看到额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哀叹一声,糊弄和鸾简单,可额娘又岂是好搪塞的?
董鄂氏祭出婆婆,的确是叫宜萱大为头疼,宜萱只能解释道:“鸾儿才十二岁,真有那一日,这料子给熙儿留着,也放旧了。”就算和鸾十五岁出阁,那也是三年后的事儿了。
李佳氏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几分,她微微点头道:“这事儿,你既然不反对,我就安心了。”
得,这下子把自己给坑进去了。宜萱脸颊抽搐了两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跟额娘斗,她还差得远了!
和鸾小丫头耳朵倒是尖,脸蛋红得跟个苹果似的,眼睛乌溜溜望着宜萱,“姑姑不反对我和熙表哥了吗?”
宜萱这下子算是知道什么叫赶鸭子上架了,沉思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反对”,便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不反对的。熙儿自己喜欢谁,叫让他娶谁。”——这话,宜萱也是挖好了一个大坑,反正到时候盛熙自己不愿意娶表妹和鸾,就怪不到她头上了。
可和鸾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就连李佳氏脸色都带了笑纹,这对祖孙眼中,一对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一起长大的情分,盛熙又怎么会不喜欢和鸾呢?
李佳氏顾念这孙女年纪小、脸皮薄,便叫人包好了缎料,吩咐徐一忠送和鸾出宫。
永寿宫内殿只剩下母女二人,李佳氏神情松散了许多,脸上也带着笑纹,“之前董鄂氏撑着病体进宫,跟我说,你一直避这不让熙儿和鸾儿亲近,唯恐你是不愿意,所以特来求我做主。如今你既然应了,我倒是放心了。”
宜萱立刻道:“额娘,我可没应!”
李佳氏顿时脸色一板。
宜萱忙补充道:“我只是不反对而已!”
李佳氏不悦地道:“不反对不就是应了吗?!有什么区别!”
宜萱轻声道:“婚姻的事儿,总得两厢情愿,强扭的瓜可不甜!”
李佳氏眉心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宜萱柔声道:“若是熙儿愿意娶和鸾,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是——”
李佳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许,“你是说熙儿不愿意?!”
宜萱顶着额娘的怒色,轻轻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熙儿瞧上了佟家的格格。”
李佳氏脸上怒火攒涌,“可是皇贵太妃的那个侄孙女?!
宜萱点头。
碰!!李佳氏一个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几上,紫檀木雕琢的祥云龙纹小案为之一颤。如今已经是中宫皇后的李佳氏,威势自然不可小觑。
宜萱缩了缩脖子,心中哀叹,她容易吗?她只是不想让儿子近亲结婚而已!若和鸾不是她嫡亲的侄女,宜萱倒是不介意来个萝莉养成,养大了给儿子做媳妇。(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七、皇后之怒(下)
皇后李佳氏现在很是恼火,在她眼里自己外孙乖巧懂事,孙女娇俏可爱,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是亲上加亲,多好的婚事啊!
偏生佟家做奴才的,偏偏胆大包天地来横插一杠!
佟佳氏两朝后族,可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一位皇贵太妃罢了!李佳氏想到此,是如何也不肯退却半步,何况是关乎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的婚姻大事呢?!
李佳氏端了神色,道:“这事儿,我自会去和皇贵太妃谈谈!”——嘴上说“谈谈”,可那语气显然是不容置疑的。
宜萱不禁头疼,额娘如今贵为中宫,儿子的名字更是十拿九稳被搁在了正大光明牌匾后头,自然心气与当年做侧室、妾妃之时不可同日而语!皇贵太妃固然是长辈,可也不过只是占了个“长”而已,算不得“尊”。何况皇上厚待皇贵太妃只不过是看在昔年早逝的养母孝懿仁皇后的份儿上罢了!如何会偏心这个姨母,胜过自己嫡长孙女?!
所以李佳氏很有自信。
可这份儿自信才是叫宜萱最头疼的地方,她叹气道:“可是……熙儿喜欢。额娘若是强行叫佟家熄了心思,又有何益?”
李佳氏听了这话,重重哼了一声,“若我记得没错,熙儿瞧上的可是她堂嫂的妹子?”
宜萱点头,“正是。叫做令茹,只比熙儿小一岁。”——之前原也该参加选秀的,可不巧她祖父夸岱病逝,守孝中自然是不能参选了。好在年纪小。不至于太耽误了去。
李佳氏眼里满满的都是疑恨之色,他语气冷冷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促成勇毅候与佟家的婚事!如今竟叫佟家玩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皇贵太妃倒是好算计,想叫兄弟俩娶了人家姊妹俩?成就一段佳话?!”——话说道最后。已然尽数是讽刺之意了。
事到如今,宜萱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几年勇毅候府连出两个嫡出的哥儿,喜事不断,熙儿这个做堂弟的少不得去贺,佟家姻亲自然不能缺席。如此一来,也便偶遇上了。”
李佳氏哼了一声,“偶遇?你又没亲眼瞅见,怎知是不是真的‘偶遇’?!佟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又岂是简单货色?”
见额娘一竿子打死人的架势。宜萱倒是很不赞同,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儿子差点被引进佟佳令茹更衣的厢房,便也沉默了下来。
李佳氏如此以诸多怀疑揣测佟家,倒也是揣测对了几分,她心下愈发不顺畅,嘴巴自然刻薄了几分,“若真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来的那么多‘偶遇’?!”
宜萱虽然对佟家人也多有不满。可见额娘竟然把佟佳令茹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也质疑了进去,心中忍不住吐槽,额娘可真真是偏心极了,和鸾还不是时常去她的公主府?怎生人家做妹妹的去看望出嫁的姐姐都不成了?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人入关前也不见得有这些酸腐规矩了。
只是这话宜萱也只敢在心里嘀咕。额娘可是出身汉家书香门第,自然在这上头爱计较许多。
李佳氏转脸瞧着宜萱,便拧着老脸道:“佟家格格是决计不成的!这事儿我不许!”
宜萱不由一噎。便道:“熙儿的性子看着温和,实则是最执拗的。您要是不许,只怕他连媳妇都不肯娶了。”
李佳氏面带气色。“那佟家丫头有什么好的?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够了熙儿去?!”
“额娘!”——见额娘竟然连“狐媚手段”这么损人的话都说出口,宜萱皱了皱眉头,“佟家固然是为家族长远计,可到底是著姓大族,教养出来的嫡出的格格,还能差了去了?额娘若不信,大可召进宫来瞧瞧,看到底是不是狐媚的!”——那佟佳令茹如今什么模样宜萱不晓得,但打听到那次的事儿,她是哭着离开勇毅候府的,宜萱便起码可以肯定女德教养自然不缺。
李佳氏大约也察觉自己说得过了些,想着佟家好歹是皇上的养母家,若她说的这些刻薄话传扬出去,只怕难免叫皇上觉得不畅快,便也不再说那些那些难听的话。李佳氏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我自然是要掌掌眼的……”
李佳氏眼睛一眯,她想到了外孙已经远在西北,如今那佟家丫头也的确到了许配人的年纪……不如趁此机会,她亲自保媒,把她许出去,也能断了熙儿的心思,好叫他回来之后安安心心娶了和鸾。
可是……虽说佟家官职最高的夸岱去了,佟佳令茹之父清额佥事道(如今守孝在家),可到底是后族人家,著姓大族,要真做媒,还不能许得低了去!
想到此,李佳氏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诚郡王的嫡长子似乎也到了该娶福晋的年纪了。”——她隐约记得诚郡王弘晟的嫡长子永璞似乎比熙儿大一两岁,上回选秀原该指婚了,可一则皇上不喜诚郡王府,二则已废诚亲王允祉又突然去了……
宜萱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大约十六还是十七,我也记得不是太清了。额娘问这个做什么?”
李佳氏笑而不答,只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宜萱待要再问,徐一忠满脸带笑地进来禀报说,皇上来了。
宜萱忙收起了疑惑,起身随额娘出殿外迎驾。如今雍正真的显老了许多,自打怡亲王故去之后,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好几条,最近又忙着西北战事,军机处自然是白天黑夜连轴转,也皇帝更是宵衣旰食,没个歇息。
李佳氏瞅见皇帝眼中满是血丝,脸色也颇为疲惫,便吩咐底下去跑了杞菊名目茶来,亲手端给皇帝。
雍正大约口渴了,倒是一口气喝了大半,“朕也是好不容易得了几分清闲,便来这儿坐坐。”
李佳氏笑面道:“永瑜这会子想必午睡该醒了,不如臣妾叫人抱了来?”——永瑜养在李佳氏膝下也有一年多了,养得白白胖胖的,很是讨人喜欢。
雍正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显然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对于这第二个嫡出的孙子,雍正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重视来。
宜萱也心下狐疑着,当初汗阿玛何等看重永珪,如今对永瑜却表现得如此平淡寻常。从当初取名,便可看出一二。永珪当初分明是被视为江山社稷继承人,而永瑜……却也只是个“瑜”而已,和旁的皇孙并无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被养在皇后李佳氏膝下。
想到董鄂氏产后坏了身子,汗阿玛又对永瑜的淡然视之,宜萱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萱儿。”雍正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宜萱忙抬起精神,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董鄂氏大约也只是倒霉罢了,便抬头微笑看着已然苍老的雍正。
雍正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突然又摆手道,“罢了,无事。”
“嗯?”宜萱顿时满头雾水,没事儿突然叫她做什么?!如今这模样,倒是叫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雍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朕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盛熙一切安好。”
宜萱点了点头,“这个女儿知道,前儿他堂哥盛煦还派人送了平安信回来呢。”
雍正听了,低头看着茶盏中金黄中微微泛红的枸杞菊花茶汤,良久无言,方才西北岳钟琪的八百里快急到了,出战告捷,但是葛尔丹策零狡猾得如泥鳅一般,不但没能擒获,还叫他带着主要兵力躲回了大漠中,没了踪影。
这种事情,雍正倒是没有发怒,准格尔三代祖孙都是狡猾如狐狸般的性子,雍正也没指望能一举获胜,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岳钟琪的奏折中说,裨将纳喇盛熙不听军令,贸然带着一对人马深入大漠追击,失去了音信。
这事儿,让雍正很苦恼,但他又不能告诉告诉自己女儿,毕竟当初合伙蒙骗萱儿,也有他一份儿。萱儿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雍正才格外厚待,屡次给盛熙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好歹,雍正真不晓得该如何跟女儿解释。
这岳钟琪素来稳重,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雍正此刻不由自主地便迁怒了旁人。盛熙是他唯一的外孙,在雍正心里,疼他就跟疼亲孙子似的,可盛熙到底是外姓,若无军功,连个高点的爵位都得不了!否则雍正也不愿意送这唯一的外孙上战场!原以为交给岳钟琪这个常胜将军,必然十拿九稳,可岳钟琪到底恃才傲物,只怕是看不起盛熙这样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就来“捞军功”!
因此一到西北,岳钟琪便只安置盛熙在帐中听事,却不叫他冲锋陷阵。从之前的加急奏折中,雍正也能看出端倪,他虽然觉得岳钟琪门缝里看人,可也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可雍正忘了,自己这个外孙,又岂是甘愿蛰伏的?若无机会还罢了,一旦有机会,他必然要一飞冲天。(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八、盛熙立功
皇后李佳氏命人焚上了提神醒脑的薄荷香,微笑着道:“臣妾正有一事要请示皇上呢,月前弘景福晋进宫来请安,随口提了一句说,诚郡王世子永璞如今可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
弘景福晋便是李咏芳,如今是李佳咏芳了,她虽是养女,倒也能时常进宫来给皇后请安磕头。
雍正眯了眯眼,显然没太上心的样子,嘴上随意地道:“那皇后看着给选一个合适的吧。”
李佳氏笑呵呵道:“倒是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听到这里,宜萱眉心一蹙,额娘她……该不会打算……
果然,李佳氏笑着道:“正是皇贵太妃的侄孙女,佟佳清额的嫡女,也已经十四了。之前因为其祖父之丧给耽误一次选秀,若再等下回选秀,只怕就太晚了些。”
雍正脸色是板着的,他抬眼望了皇后一眼,“朕才定下,未经选秀的八旗女子,未逾不得自行婚配!”
李佳氏有些讪讪,她轻声道:“所以才想请皇上赐婚。”
雍正眯了眯眼,“三日前,朕去看望皇贵太妃,皇贵太妃才说了想把自己的侄孙女许给盛熙。”
李佳氏心中咯噔一下,她万万没想到皇贵太妃竟然先发制人!——这倒也罢了,如今皇上的样子,怕是疑心她窥伺圣躬了!偏生皇贵妃才提了这事儿,她后头又提想把佟佳令茹许给诚郡王世子!如此巧合之下,皇上怕是又犯了疑心病了!
李佳氏垂首道:“皇上不疼鸾儿了吗?”——现在。她若解释,只怕是越描越黑,倒还不如直接道出和鸾。
雍正果然沉默了良久。最终,他道:“和鸾太小了,足足比盛熙小了四岁!若真指婚了,日后怕是要晚了子息传承,还是算了吧!朕日后会给和鸾指婚好去处的。”
见雍正如此说,皇后李佳氏也只能缄默了。可心中却有些恼火皇贵太妃的举动,算计了她外孙。如今又来算计她!当真叫李佳氏恨得牙都痒痒了!
其实李佳氏误会了,实际上是盛熙出征前,自己跑去他皇帝外祖父跟前说了。他说自己瞧上了皇贵太妃的侄孙女,想凯旋之后,请郭罗玛法赐婚。
雍正当时便应了,回头才去跟皇贵太妃说了一声。其实就只是通知皇贵太妃而已。皇贵太妃自然没那个胆量让自己侄孙女和皇上的孙女争。可皇上既然开了口,皇贵太妃又怎么会拒绝呢?自是欢喜不已。
如今盛熙生死未卜之际,皇后提出要把皇帝私底下许给盛熙的媳妇配了旁人,皇帝自然心里有些不快,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为的便是叫李佳氏不能再起那心思了。
可皇后说到了和鸾身上,雍正不免怜惜几分。当初他答允盛熙太痛快了,倒是忘了和鸾也十二岁了。可想到调查近亲结婚的结果,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