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头鹦鹉通身毛色如雪,只头顶长着一撮竖立的鹅黄色冠羽,恍如凤首,当真透着几分威武。宜萱拿核桃仁喂它吃,一旁星月笑道:“这位世子福晋八面玲珑,倒是会投郡主嫂嫂所好!”
宜萱呵呵一笑,道:“她也不容易,成婚那么多年,只生了个小格格,这倒也罢了,偏生那些个侍妾都接二连三生子,要是她不广结善缘,也要如何在简亲王府立足呢?”
星月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叹道:“做皇家的媳妇也当真不容易啊。”
宜萱也十分赞同星月的话,又端量了她净白无暇的脸蛋,笑道:“终归是圣上赐的婚,地位总还是稳固的,你呀,就别曹(非错别字,和谐必备)那些个闲心了!”又转而问道:“我叫温嬷嬷去你身边,你倒是不忙着好生学规矩,还是恨不得一天三趟往我这边跑!”
星月吐了吐舌头:“二嫂这是嫌弃我了吗?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她愿意来净园,一则是想多了解了解宗室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二则她着实受不了太太那个人,能远着便远着些,不论怀恪格格是否是她的“老乡”,单凭她性子随和,也不摆架子,相处起来,反而比国公府都要轻松惬意。
见她又是撒娇模样,宜萱不免猜想这孩子估计穿越前也是个没多大年纪的小姑娘,便笑着道歉,又是连番哄了几句,又请她进房里吃茶用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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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星月所求
手里捻着一枚艾窝窝,星月笑眼眯眯道:“还是二嫂这里的点心最好吃!!果然不愧是王府里带过来的厨子,怕是御厨也不过如此了吧?”
宜萱嘴里嚼着酸溜溜的雪山梅,不禁莞尔,相处了几日下来,她倒是有几分喜欢星月的性子了。那艾窝窝的确好吃,不过像星月这般上瘾的,倒是少见。此物是宫廷御膳之一,但做法倒也并不复杂,不过是糯米夹了芝麻并做成的凉糕,上头再用腌渍好的枸杞做点缀,倒也好看好吃。
“点心方子不都给你了吗?怎么不叫国公府的厨子做给你吃?”宜萱笑吟吟问道。
星月努嘴道:“他们做的,味道不一样,总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宜萱不禁疑惑:“怎么会不一样呢?都是糯米,吃起来莫非还要两种口感不成?”
星月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这艾窝窝不但糯,还有筋道,米香也浓郁,颇有醇厚之感。”
吴嬷嬷听了,便笑道:“净园厨下用的米是盛京那边送来贡米,是去年秋宫里赐到雍亲王府,王府又送了过来的,因此物只专供内廷,所以和旁的米略有不同。”
“原来如此!”星月点点头,颇为艳羡的样子。
宜萱笑道:“你羡慕个什么,日后嫁进皇家做媳妇,还怕没得贡米吃吗?”
星月顿时羞红了脸,咬着唇道:“二嫂又取笑我!”
宜萱呵呵一笑,“以你的家世身份,参选之后,还怕指婚不到好去处吗?”
星月神情顿时暗淡了下来,自是不愁嫁不进皇家,就怕像那木都鲁氏那样嫁给一个贪花好色的丈夫,那一辈子真是毁了!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她已经认命了,可是若真指婚给简亲王世子永谦那样的男子,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半晌后,星月突然站了起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宜萱脚下:“求嫂嫂垂怜!!”
宜萱也被星月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亲自来搀扶:“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星月却死不肯起来,含泪仰头道:“简亲王世子福晋那木都鲁氏照样也是公侯之女,她额娘还是博尔济吉特氏,论出身比我还好几分,还不是落得那样下场!星月不求嫁得有多尊贵体面,只求千万不能嫁一个那样的夫君!求嫂嫂帮我!!”说着,便一头狠狠磕在地上。
宜萱挺着大肚子弯腰本就费劲,何况星月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便吩咐道:“金盏、玉簪,快扶大格格起来!”
看着星月那副泪流满面的样子,宜萱不禁暗叹,果然这还是一个拼爹的时代啊!她有四爷这个爹,就算星德宠妾灭妻,可国公爷立马将郑秋黛关了起来,更是把自己儿子一顿往死里打。若是换了她只是寻常门当户对人家的格格,只怕便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宜萱忙从衣襟上摘了锦帕,擦着星月脸上泪花,软语轻声安慰道:“这种事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就算你不说,我又如何会袖手旁观呢?”
如此承诺,方才叫星月略略止了哭泣。
送走了星月,宜萱幽幽问道:“嬷嬷,依你看,她是真心流露吗?”
吴嬷嬷思忖道:“家有继母,国公爷又不是细致的人儿,她自然只能求格格了。瞧那样子,虽不敢说十分真心,少说也有七八分了。”
宜萱点点头:“人与人相处,能有七八分真,已经是难得了。就冲着这七八分,我力所能及地帮她一二也无妨。”
吴嬷嬷颔首含笑。
出了净园,星月急忙擦干了眼泪,问贴身的大丫头道:“藿香,你瞧着,郡主会帮我吗?”
藿香是个长着圆脸,模样讨喜的丫头,说话也软软的好听:“格格就放心吧!郡主素日里也就对您亲近几分,且看郡主往日品行,还不曾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
星月虽已止了哭,但声音依旧带着三分哽咽:“如此,我便安心了。”——亲娘已去,长兄亦丧,长嫂懦弱,后母算计,阿玛又是个不细致的,如今她唯独能依靠几分的也就是这个郡主二嫂了。
只要郡主肯帮忙,只要稍稍能借几分雍亲王府的势,何愁不能嫁个靠谱点的丈夫?她是不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那起码也该得到丈夫应有的爱重吧?起码也不能小妾、庶子成群吧?来到清朝,她活得真有够憋屈的了。想到此,星月忍不住羡慕极了这个郡主嫂子,处处都雍亲王府撑腰,连阿玛都不敢得罪,甚至狠狠鞭打了二哥、幽禁了郑秋黛。若她也能穿越成四爷的闺女,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这个郡主二嫂到底还是稍微有点不争了,若换了她,略施手段,必然能一人独霸主额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唾手可得了。
一路走回国公府,星月又道:“三弟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改日该带他去给二嫂谢恩才是。”
藿香顿时吃了一惊:“格格,您怎么又犯糊涂了!三爷可是郡主的小叔子,如此贸贸然进了净园,要是传出不好听的话,可如何是好?!”
星月一愣,她差点忘了,这是个嫂溺叔援都不可的时代,便讪讪道:“我一味只记得郡主的好,倒是忘了这茬子了。幸好有你提醒我!”
藿香听了自家格格的话,才松了一口气,格格自打两年前病了一遭,高烧烧的混忘了不少常识性东西,不过好在性子改了不少,也能听得进去劝告,总比以前好些了。藿香便又道:“格格这个样子可不成,您还有不到一年便要选秀了,可得抓紧了时间好好跟温嬷嬷学熟稔了规矩礼仪才成。”
星月听了,也万分重视起来,“你说的是。”——以前有藿香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时时提醒,才没有露了马脚——ps,只是藿香这个名字实在太那个啥啥了,叫她一不留神就想到了霍香正气丸,总忍不住想爆笑一通!!
九、第二重境
月满如盘,遥挂星空。
此刻万籁俱静,人人都酣睡了,包括守夜的金盏和那个叫薄荷的二等丫头。唯独帷帐中大腹便便的宜萱却精神得跟夜猫子似的。
宜萱仔细检查了金盏、薄荷二人的的确确睡得熟了,这才放心地去推开窗子,好让月光进来。
今夜是十五,是修炼月华吐息决难得的好日子。这部功法虽修炼了没多久,却给宜萱出乎寻常的舒适感,连每日请平安脉的石磐石医士也大感郡主的身子愈发健康得不得了。
修炼一夜月华吐息决,竟是比酣睡一夜都要叫人舒服百倍!稍稍可惜的一点是,每次修炼,都必须推开窗子,否则吸收月华便会大打折扣,宜萱细细揣摩了,原来还是她的感应不够,修炼不到家。
不敢浪费时间多吐槽,宜萱已经盘坐好了,暗自运转体内的灵气,不消片刻,身心俱沉浸在奇妙的感觉中,融融月光之下,周身便如同浸泡在了温水中一般,上上下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也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月华,如饥饿的婴儿一般。
宜萱感受的身体比往常夜晚的不同之处,大感月圆之夜难得。渐渐,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舒展开了手和脚,在她的**里,在羊水中以极缓的速度转动着,也随着她一起吸收月华灵气。
宜萱不禁大感诧异,急忙心神凝聚在肚子中。
她感觉到了,一个小小的,却异常蓬勃的生命……
同样的,那小小的生命也在向她释放着某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依恋……
那是来自血脉的羁绊……
宜萱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渐渐的,竟与她的心跳和谐地交融在了一起……
那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那样水**融,让人身心都温暖洋洋……
于此同时,完全月华点点飞快地汇聚着,在奇经八脉中如潺潺溪水般汇聚,一同涌向肚脐下三寸处的丹田。这一切,宜萱都能神奇地“感应”到,心下不禁欢喜异常,按照月华吐息诀上所书,她竟已经修炼到了第二重的境界!区区几日就能有这般成就,当真是出乎宜萱的意料!看样子,小肉球还真挺够意思的!
于是,将将感应转移到自己**里……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宜萱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突然觉得那不只是和硕怀恪格格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容,更灵魂相通的孩子!!
宜萱的心软软的,忽的,她不禁万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下一瞬间,宜萱脑袋里冒出了那个抱着她大腿卖萌撒娇又爱嚎啕大哭的时空管理员小肉球——额!!不行,她的儿子决计不能那样!!
如此一下子,那水**融的感觉便一下子消失了。
宜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只是讨厌那个小肉球而已,怎么跟肚子的孩子灵魂就感应不上了呢?
睁开眼睛一瞧,原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天亮了,日出月落,自然便修炼不了月华吐息决了。宜萱自是如此按照常理下了决断,却不曾想,还有别的缘故在里头。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十六,额驸德二爷还哼哼唧唧躺在床上养伤,那头的徽三爷却已经好了泰半。
医士石磐把这脉象,颔首点头,又叮嘱了徽三爷一些饮食上禁忌,便前往正院向国公爷复命了。
“恰巧”大格格星月也在……
石磐自是一五一十报了好消息,又倒出之前大夫所开药方的种种问题,倒是据实所述,分毫不增不减。
石磐年已六旬,又是雍亲王府邸仅次于医正的医官,他的话自然格外有分量。
国公爷雅思哈听了,下一瞬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狠狠拍案,怒不可遏:“好个庸医,竟敢误我儿性命!!看我不拆了他的医馆!!!”——虽然雅思哈平日里瞧不大上这个庶子,可也容不得外人怠慢。
一旁的星月格格急忙软语轻声劝慰:“阿玛息怒,幸而石医士医术高超,三弟恢复康健已然是指日可待,这可是喜事!您气坏了身子,可多不值当啊!”
有乖女儿细声安抚,雅思哈立刻减了大半的怒气。
石磐忍不住暗自摇头,国公爷于内务上怎么这般不明透?只是他一个外人,着实不好点透,可郡主意思,分明是想要让国公爷明白里头的意思——这可不好办了!
星月见阿玛怒气消了大半,便露出几分疑惑的样子来:“之前的那位尹大夫也是京中有名的,连简亲王府的伊尔根觉罗侧福晋都赞过好的,太太也是听说他医术不错,才特特为三弟请了来的,如何会犯了连下药轻重都拿捏错之事呢?”
雅思哈哼了一声:“如此可见还是这个姓尹的还是个半吊子水准!告诉太太,以后不许再请他来!!”
星月不禁失望万分,唉,阿玛与政务大事上,看得分明,也识时务地为儿子迎娶了雍亲王的女儿,怎么到了后院内务上偏生就少了根筋呢?!她已经上眼药上得那么明白清晰了,怎么阿玛就是不明白呢!!难道要她大大咧咧说,我那后妈使了坏心眼子,故意叫尹大夫下重药,就是想要谋算三弟性命!
星月也只好继续给后妈上眼药,一副忧伤模样叹息道:“太太怎么也不当心些,要是之前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尹大夫,也不至于如此了。”
雅思哈点头道:“不错,郑氏是在太蠢笨了!!”
星月恨不得翻白眼,丫的到底是谁特么蠢笨啊!!!阿玛呀阿玛,您是不是犯了老年痴呆症了?!
星月只好忙道:“其实太太素日里也是十分**又干练的人,您没瞧着她照顾二哥可处处都妥帖呢!要是她照顾三弟有对二哥一半上心,想必也不至于如此了。”
雅思哈拍案怒吼道:“少给我你你二哥那个孽障!!!”
星月顿时快要晕死了!这是怎样一个极品的爹啊!!!你老人家在国家大事上的精明劲儿哪儿去了!
石医士也是无语问苍天,这位大格格倒是通透的,也很聪明地想要点透国公爷,只可惜这位国公爷的想法总是歪倒不该歪的地方。只得回了净园,一五一十禀报郡主,并请罪。
宜萱微笑道:“无妨,我知医士不善此道,此事便交给那聪慧的大格格就是了,你只管开了方子为三弟调理身子便是。”——只要纳喇星徽健健康康,便是给郑氏最大的添堵了。
十、扬州瘦马
净园正堂中,宜萱仔仔细细盯了一会石医士的脑门子,土黄色占了半数比重,唔……观气术里说,这个代表寿数,看样子石医士是个长命百岁的,不过绿色只有一星星,看样子他官运不亨通,怕是混不到个品级了。
石医士被郡主盯着看得有些发毛,便问道:“郡主,奴才额上可有和不妥?”
宜萱便道:“最近闲来无事,翻看了些命理的杂书,按上头所写,医士倒是寿考绵鸿的面相呢!”
石医士虽觉得郡主的话不大靠谱,却也知晓那都是好话,少不得谢了恩,才退了下去。
石医士前脚刚退出去,玉簪就忍不住惊讶地问:“格格什么时候竟通晓看相之术了?!”
宜萱不禁有些自豪,她闭门造车,到底还是修炼出了几分门道,便得意地道:“这东西倒也不难,闲来琢磨些,倒是懂了些许。”
玉簪急忙凑上小脸来:“格格,那您帮奴才瞧瞧,奴才的面相如何?”
宜萱郑重地点了头,便凝视着玉簪那光洁的小脑袋瓜子……
主仆靠得如此之近,叫一旁的金盏心头掀起一阵无语,格格犯了小孩子脾性,怎的玉簪这死丫头也跟着胡闹呢?
宜萱却是感受不到金盏的心里话,只死死盯着玉簪的脑门子,一副势必要看出花来的架势。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玉簪先撑不住,她抻得脖子都酸了,一边揉着后颈,一边幽怨地看着自己主子,那眼睛分明在说:您怎么能把我当猴儿耍呢!
“咳咳!”宜萱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个、放心吧,玉簪,你将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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