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顿时明白了,好啊,原来意图在这里啊!
净园外,烈日高悬。
弘时骑马行至门前,一个纵身下马,目不斜视便要直接入内。而立在门外石狮子旁边的陆诗陆姑娘,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想到年前的满月之日,她随姨母郑夫人来到荣清堂前。三阿哥也是这般目不斜视,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于是,陆诗一咬牙。急忙唤道:“三阿哥!”
弘时一皱眉,侧脸便看到一个姿色上佳的女子,穿着一身合体的藕荷色旗服,素净雅致,瞧着倒也养眼。
只是弘时依旧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陆诗忙先见了一个万福,柔声道:“奴才是……五品同知陆敬之女。之前曾在荣清堂外。见过您一面。”说罢,她两腮透红,露出几分娇柔楚楚之态。
弘时顿时便晓得是谁了。可不就是之前佟娘娘下了懿旨,赏赐给她的侍妾吗?!只不过如今还没进门儿罢了。
纵然知道了陆诗是他的人,而且姿色不错,弘时脸上仍然不见笑容。他语中毫无半点亲和地问道:“你守在净园外头。是想做什么?”——话里,隐隐有几分防备之意。
陆诗忙道:“奴才是来给郡主请个安的,可没想到郡主身子不爽利,奴才心中担心,所以一直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三阿哥来了。”
弘时神色一紧:“我二姐身子不舒服?”
陆诗道:“郡主身边的丫头的确是这么跟奴才说的。”
弘时来不及想太多,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便甩袖入内。
被撩在外头的陆诗。低头咬着嘴唇,颇有几分不甘心之色。
宜萱此刻正躺在昼榻上。手里捏着一枚木犀糕,引诱着刚刚踉跄着会走路的盛熙。
盛熙已经满周岁了,也断了奶,虽然小腿很短,却已经能走上好几米的路了,这着实是个不小的进步。所以现在宜萱闲着没事,锻炼他。
“啊——啊!”盛熙啊啊叫着,歪歪扭扭便扑了上来,“额娘!……糕糕!”
这时候,却忽然听见弘时的声音,“二姐,你哪里不舒服?!”
宜萱看着满头热汗的弟弟,有些纳闷了,“我很好呀。”
弘时面露狐疑之色,他姐面色红润,还有闲情逸致捉弄儿子玩,怎么看也不像是“不爽利”的样子啊!
弘时便道:“陆氏说你身子不爽利。”——难道是那个陆氏竟然敢骗他?!
宜萱“哦”了一声,笑道:“不过是打发她的话罢了,我只是不耐烦接待这位陆姑娘罢了。”说着,挑眉睨了一眼弘时,“不过,她想见的人不是我,似乎是你呀!”
弘时眉头一皱,也立刻明白了姐姐话中的意思,只冷冷哼了一声,道出四个字:“不安于室。”
宜萱把手中的糕点塞给儿子,让他自己啃着吃,自己则擦了擦手,略坐正了几分,看着眼前这个又长高了几许的弟弟,便直截了当地问:“之前星月的脸——”
弘时也干脆地回答道:“是我做的!”
“额……”宜萱没想到弘时居然如此干脆,不禁一噎,没了话说。
弘时眸底冒出几许冷意,他轻哼道:“有些事姐姐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晓得了吗?”
宜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是星移不让我说的……”——星移自然不想让弘时知道自己的脸出疹子了。
弘时上前坐在最靠近宜萱的椅子上,道:“我不是在埋怨姐姐。只是——”弘时话锋一转,“我也不会叫想要伤害小移的人好过了去!!”
宜萱顺口道:“所以你就叫星月也尝尝脸上生疹的滋味?”——可星月,实际上只是一把被人利用的刀子罢了。
弘时有些气恼地道:“这事儿,子文已经查清楚,并告诉我了!”他气得跺了跺脚,“佟娘娘怎么给我挑了那个一个不安于室的侍妾?!还有额娘也竟然把咏絮……”话只说到一半,弘时只哼了一声,不悦之意溢于言表。
宜萱看了看啃木犀糕啃得欢快的盛熙,着实不想让他听到这样的事情,便唤了乳母刘氏,让她抱走了盛熙。
陆氏为弘时所厌恶,宜萱完全不介意,可咏絮……
宜萱暗自叹息一声,便道:“咏絮她只是对你动了心,所以才会有嫉妒之心。”
弘时冷冷一哼:“是对我动了心,还是对雍王府的荣华富贵动了心?!”
宜萱一时讶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弟弟的话。便只好道:“好歹你也得看在额娘的份儿上……这次的事儿,既然星移都不计较了,你也不要太深究了。”
弘时却犯了气性:“额娘心里记挂着娘家。难道就不为我考虑吗?!连问都不问我一句,便把个我不喜欢的人塞给我!”
听到弘时许久未有过的抱怨语气,宜萱也只能从中劝慰:“这事儿是舅母做的,咏絮不曾沾手。”
弘时立刻反驳道:“沾手与否有何区别?!李杨氏做的,就等于是她做的!”
听到弘时如此一针见血的话,宜萱也是没法再替咏絮回护了,便问道:“那你怎么只教训星月?”
弘时闷声道:“二姐姐说得对。我好歹要看在额娘的份儿上,自然不能深究咏絮!”
宜萱继续问:“那陆氏呢?”
弘时脸上浮现冷色,他道:“月底她进了门。我只当没她这个人!便算是给她的教训了。”
只当没她这个人……的确是非常重的惩罚啊。作为一个妾侍,被未来的丈夫当做不存在,那就等于是被打入冷宫,且再无出头之地了。唉。这些个小姑娘啊。明明可以干干净净做个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可偏偏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
而如今的弘时,又岂是个会被几个小姑娘轻易蒙蔽的?
这时候,薄荷打帘子进来,做万福,“格格、三阿哥,舅夫人带李姑娘前来请安。”
宜萱睨见弘时那愈发不愉的脸色,便对薄荷道:“唔……就还说我不爽利好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舅母和咏絮是冲着谁来的。
薄荷道了一声“是”,刚要退下去。弘时却开口唤住了她,“直接告诉她们,是我不想见即可!”
薄荷有些傻眼,只得望向宜萱。
宜萱尴尬地笑了笑:“这不太好吧……”——好歹那是舅母和表妹啊!
弘时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好的?她们做不干不净的事儿,我不过只是给她们吃个闭门羹罢了!”
弘时如今的脾性,显然是不容违拗的,连宜萱这个姐姐都无可奈何,只得用眼神暗示薄荷说得委婉点。
弘时的性子,一水的随了四爷大人,尤其是那记仇和小心眼,简直神似!不过这些话,宜萱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她可不敢说出来。
弘时收敛了怒色,与宜萱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嫡福晋吩咐叫她送来的今秋的贡缎交给宜萱,有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宜萱。
宜萱自然知道,这是给谁的信。话说,自打上次误打了弘时耳光,宜萱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之后,弘时这还是第一次让她传信呢。
弘时谨慎地叮嘱道:“千万别落在外人手里。姐姐也别让人送去国公府,等着小移来你这儿请安的时候,私下交给她,让她瞧了,就立刻烧掉!”
宜萱瞅着那信,心里却腹诽开来,丫的,又不是地下党,有必要这么防备着吗?!嘴上却只说了句“知道了”。
弘时瞅着自己那不怎么靠谱的姐姐(屁,老娘很靠谱!!),凤眸一眯,“二姐姐,你可别偷瞧!”
“额?”宜萱一愣,是啊,她怎么忘了这茬了?这可是情书唉,这么有趣的东西,她怎么能不偷看吗?!想到此,宜萱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
弘时见状,哀叹了一声,“好吧,你想看就看吧!”
“咦?”——居然这么痛快。
弘时撇嘴道:“就算二姐姐发誓说自己不看,我也不敢相信。”
宜萱黑线……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消遣你姐了!
弘时又道了一句:“反正里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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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弘时纳妾(中)
宜萱才不管那情书里有没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反正弘时前脚一走,她就心痒地耐不住了,二话不说便打开来瞧。
然后……
“嘶——”宜萱摸了摸自己腮帮子,老娘的牙齿都要给麻掉了!!
古人的情书,肉麻程度比起现代人来,当真是不差分毫啊!
弘时这孩子,虽然成熟得早已胜过成年人,但是感情的事情上,还是跟同龄的小正太没有太大区别的。宜萱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做出了这番评价。
过了盏茶工夫,咏絮再度登门。
宜萱只看着她那张委屈的俏脸蛋,只觉得头疼。弘时图爽快,丁点不给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子。现在,弘时走了,小姑娘跑来找她了!你妹——老娘是招谁惹谁了?!想过个安稳日子都不成!
“三表哥很讨厌我吗?”咏絮泪水盈盈看着宜萱,满腔都是情伤。
宜萱也懒得开解了,直接了当地道:“没错,他讨厌你满腹的嫉妒心!”
咏絮脸上一震,顿时失色,“二表姐!你答允过我,不会告诉三表哥的!!”
宜萱冷脸道:“那件事,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会被你们彻底蒙在鼓里吗?!”
咏絮傻眼了,愣愣立在宜萱面前。
“你以为你未来的夫君,是个蠢笨到会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吗?!你未免也太小看弘时了!!他不是傻子!!”宜萱吼道。为什么,这些个小丫头片子都这么自以为聪明啊?!你以为你的男人都是纳喇星德那种脑残级别的吗?!
咏絮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惶惶然不知所措。她急忙跪倒在宜萱跟前,“二表姐,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宜萱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在,这件事,弘时已经说了不会深究了。”
咏絮脸上一喜,急忙问道:“真的吗?三表哥真的不怪我了吗?”
宜萱气恼地道:“他不只是说不深究!不代表他心里会原谅你!更不代表他会喜欢你!”
咏絮身躯一颤,鼻子一算,泪便流了下来,“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我不是故意的……”
见咏絮如此可怜,宜萱暗叹一声,罢了。终究是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啊,就算起了几分妒忌,心眼儿又能坏到哪儿去呢?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情”字害人。
宜萱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月底便要被抬进雍王府了。介时,弘时看在额娘的份儿上,还是会善待你的。但是前提得是你知错改错了才行!”
咏絮如落水之人看到浮木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咏絮已经知错,也会该错,以后永不再犯!”
宜萱点点头,“罢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但愿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咏絮垂下头。眼睛里满是郁结之色,忽然。她抬头道:“表姐,陆姐姐之前邀请我出嫁前去洞仙馆同住,说是到时候也方便一起进门……”
宜萱立刻打断她的话:“你若不想弘时日后厌恶你,就离他远点!”
咏絮当即愣住了。
宜萱便道:“她可不是额娘的侄女,所以别指望弘时会宽待你一样也宽待她!你若是不怕被她连累,尽管与她走得再近些!”
咏絮怔怔失神,突然脸色更惨白了几分,“我、我突然想起来,入夏前,就是陆姐姐密信告诉我,三表哥趁着表哥进宫请安偷偷来了净园!我当初,也是将信将疑,才与母亲一起出来瞧瞧,没想到真的看到三表哥和星移格格在萍藻湖——”
宜萱凤眸中透出凛然之色:“此女颇有心计!你只管离她远些,省得日后被她给算计了!”
咏絮忙不迭地点头,又咬牙道:“我之前诚心与她相交,没想到她竟然——”
宜萱冷声道:“你莫不是以为,同被指婚和弘时,你们就能做好姐妹吧?!”
咏絮低头道:“是咏絮愚蠢。”
“你现在想明白,还不算晚!”宜萱叹息道,这个陆诗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真不晓得那陆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教出来这么个女儿!
“至于你出嫁前的这段日子,住在我这儿的确有些不合宜……”从姐姐的院子里,抬出一个给弟弟的侍妾,着实容易为人议论,宜萱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我会在京中给你安排个单独的院子,你和舅母一起住进去,等着被抬进王府就是了。”
“多谢表姐!”咏絮此刻方才是真心感谢宜萱。
咏絮待嫁的院子,倒也不费事,以她和硕格格的身份,随便借一个暂用就是了。如此,月底的黄道吉日,如期而至。
两顶粉色的小轿子分别从国公府以及咏絮暂住的新处抬了出去,就那样,没有吹锣打鼓,也没有鞭炮齐鸣,更没有红色的喜袍。因为她们都是侍妾,所以反正正妻有的体面,她们都不能有。就那么简简单单被抬进了雍王府三阿哥弘时的二进小院儿里。
只是雍王府顾念着,好歹的佟贵妃赐下的人,所以也小办了个纳妾宴,随便请了些同辈堂兄弟来庆贺一番。倒是出奇得,佟贵妃特许四阿哥弘历也回来参加哥哥的纳妾之筵。
宜萱身为雍王府的女儿,自然也不能不去。坐在女客席上额娘李福晋身旁的位置上,而主持这里一切事宜的,便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李福晋客客气气道:“只是纳妾,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
嫡福晋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纳妾虽然不是什么大喜的事儿,只不过纳这个李格格。可是李妹妹的亲侄女,自然不能薄待了去。”
李福晋已然不**为侧福晋的恭顺之德,低头道:“您太抬举那孩子了。”
嫡福晋的确把弘时的纳妾办得过于隆重了些。这一切自然是在彰显她的贤德,但同时也是再告诉弘时那两个刚进门的侍妾格格,她才是雍王府的嫡福晋。
宜萱自然看得心知肚明,看着额娘应对自如,也总算能宽心些。她知道额娘恨极了嫡福晋,所以生怕额娘回抑制不住自己对嫡福晋的恨意,而做出失礼的举动。如今看来。额娘已经平复下心绪来,以冷静的心态来应战了。
嫡福晋微笑着看向宜萱,徐徐道:“李格格出嫁前的安排。很是合宜。”
宜萱知晓她说得是咏絮提前从净园挪出去待嫁之事,便起身道:“嫡额娘过奖了。”谦逊之后,宜萱满面盈笑地端起了酒杯,道:“女儿敬您一杯。祝嫡额娘。明年能抱孙儿。”
此话一出,宜萱果然看到嫡福晋眉心轻轻一蹙,不过旋即她又是那位端庄贤惠的嫡福晋了,举杯一饮而尽。
嫡福晋是弘时是嫡母,日后弘时有了儿子,自然是她的孙儿。不过这样祝贺的话,显然是在刺她心窝子。这也正是宜萱的目的所在,既然注定不能共存。现下也无法除去,那给她些难受。便是叫自己好受些,也是叫额娘痛快几分。宜萱自然不介意更毒舌一些。
李福晋唇角已然扬起一抹笑容,她接着宜萱的话,笑呵呵道:“弘时虽然是我生的,可更是嫡福晋也是一直视若己出的,这些年嫡福晋对妾身几个孩子的照顾,妾身一直都是感激涕零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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