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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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猎人-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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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很寒,寒得似乎每一滴血珠在落到地上之时会成为一颗鲜红的冰珠。
  蔡风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冰寒的风,便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那里的一切战斗似乎全都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喧哗,蔡风没有注意那些,他也不可能注意到那些。
  外界所有的事物,只有一件事印在他的心上,那便是凌能丽的安危,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伤,全都似乎不在意,也只有这样一个动力才可以诱发蔡风体内的潜能,支持着他的身体艰难地爬行。
  夜,变得极为沉默,但却并不是很静,至少在这片空寂的地面上并不是很静,静的只是那个村落,像死域一般静。
  那美丽的女人的确狠,便像是刺入蔡风腰际的刀子一般狠,但他的对手似乎更狠。
  那人的身形极为高大,纵跃的过程之中,便似是整座山在搬移,那种感觉的确不平凡,不过他的敌人并不只是那美丽的女人,而是七人,七个可怕的杀手,七件要命的兵器,是以他的形势并不乐观,但他的人却极为乐观。
  可以看得出,他的人极为乐观,无论是从他出刀、还刀的动作,还是从他那灵活而从容的动作之中,都可以看出他很乐观。
  村中住的都是猎人,猎人的警觉一般都很灵敏,所以这里的打斗并不是没有惊醒村中的人。
  村中的火把亮了起来,很亮,自然有人看到了那飞跃在夜空中的人影,于是他们全都知道这是他们根本就管不了的事。他们自然不知道凌伯家里出了事,也不知道蔡风正在生死的边缘,这并不是他们的错,每个人都会有一套明哲保身概念,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解决得了问题,他们仍不会去强行解决,因此村中依然很静,依然很静。
  蔡风的身形依然是那般缓慢而沉重,便像是一只被死神抓住脚的动物。
  血与雪混在一起却成了另一种凄艳,但没有多少人去注意这极不贴切的凄艳。
  蔡风的眼中射出绝望的痛苦,这的确是一种极怆凉的事情,望着那渐近的房舍,那火热的眼神渐渐暗淡。
  蔡风知道自己绝对是爬不到那房舍,他很明白那短短的一柄刀,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或许……
  或许会有一个奇迹,或许会有,但那个奇迹在什么时候出现呢?蔡风的确渴望一个奇迹的出现,那便是让他爬入那老屋之中,看一看凌能丽,生也好,死也好,哪怕只那么一眼,一眼而已,那却成了一种奢望,一种极残酷的奢望。
  蔡风有些后悔,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对凌能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呢?有些后悔怎么不早一些表白,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心中是如何的在意她,如何深爱着她,但是这一切似乎全都迟了,似乎是这个样,爱又何用?生命并不给你爱的时间。
  蔡风感到的痛苦不再是肉体,而是心,痛苦的是心,是那颗充满惆怅的心,眼神并不再是绝望与痛苦,而是悲哀,那是一种比悲哀更深沉的基调,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这时候,他却想到,应该留些什么,的确应该留些什么。
  爱并没有留给谁,留给世间的可能是一些人喜,一些人悲,但最应该留的是什么呢?蔡风的脑中闪了两字,咬牙切齿的两字,那两字是仇恨。
  仇恨,对,是要留下一些仇恨,不为别的,只为那不知生死的凌能丽,他也要留下这些。
  蔡风咬了咬牙,艰难地伸出手在腰间沾上血,极艰难地写上两个字“鲜于”,他便再也写不下去了,他只感到一阵虚弱袭上心头,一种昏眩的感觉很强烈,外界的声音他也完全听不清楚了,那似乎是从遥远的林中飘来一般,而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只是那一切似乎并不再重要了,他最后的知觉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包住了他,然后,天地便全黑了,不真实了。
  葛荣的面色极为阴沉,便像是他的脸上立刻可以下上一场暴风雨,一场很狂很狂的暴风雨。
  他的身旁立着三个人,一个很年轻,两个却极老,老得有些像干枯的老松树皮的脸上显出一片凝重之色,倒是那个年轻人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团无波的湖水。
  “谁知道这短刀是什么人的佩物?”葛荣声音之中充满杀气地问道。
  那两个老者的神色依然是极为沉重,没有半丝表情,那年轻人依然若湖水一般平静,的确是没有人知道葛荣手中所指的那柄短刀是谁用的。因为没有见过刀身子,甚至不知道刀身有多长,这的确是一个极不好回答的问题,便是任何会品刀的人,也答不出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虽然那刀柄上刻着一条极精致的凤,可这又代表什么呢?有这种图案的人很多,葛荣自身便是一个一流的品刀者,他自然知道很多有关刀的传说,至于这个短刀他却是不知道出自哪家,因为根本没有见过刀身。
  其实他也并不想见到刀身,因为他不想见到有人死,那是一个不想让他死去的人。
  蔡风,蔡风便是葛荣不想他死的人,那柄刀的刀身仍深深地留在他的体内,没有人敢拔出来,谁都知道拔出这柄短刀的后果是怎样的,谁都明白不拔这柄刀子结果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只不过那个过程似乎要漫长一些而已。
  很多人都盼望奇迹,很多人都知道过程漫长一些等得奇迹的机率便大一些,所以很多人都在骗自己。
  葛荣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自己骗自己的人,但他这次却不得不骗一回自己,因为他实在不忍心望着他的师侄死去,的确不愿意,他从小与他师兄蔡伤一起长大,而蔡伤对他更亲于兄长,都是孤儿出身,这使他与蔡伤之间的感情更深。而蔡风是他亲哥哥一般的师兄惟一的爱子,这么多年来,他师兄只是为了让这么一个儿子成长,可这一刻却又要死去,他心中的伤痛并不会比蔡风好多少。
  “游四,你能不能够把那几个蒙面人的形态画下来,你说的那个女杀手的面目,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轮廓。”葛荣向身边的那个极年轻的人道。
  那年轻人自信地道:“如果庄主你要的话,后天便可以给你八张人像。”
  “很好,郑老爷子可知道鲜于代表什么?”葛荣向那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
  “依老朽之见,这应该是代表一个人。”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思索了一会儿道。
  “郑老看看鲜于修礼这个人像不像呢?”葛荣淡漠中布满杀意地问道。
  “鲜于修礼?”那老者反问道。
  “葛庄主所言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前几日付寨主不是向庄主说到蔡公子想查鲜于修礼这个人吗?还说差一点死在这个人的手中,我想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蔡公子血衣上所写的鲜于两字。”另外一个老者附和道。
  “鲜于修礼,的确狠,我倒真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葛荣狠声道。
  “这事要不要禀知蔡老爷子?”那白发老者问道。
  “这事迟早会让我师兄知道的,我们也不必隐瞒他。”葛荣叹了口气道。
  “吱呀!”那本来是紧闭的房门突然拉开,一位容颜有些憔悴的老者沉重地行了出来。
  “老三,怎么样?”那白发老者急问道,葛荣与另一位老者神色也极为紧张地等待着那容颜憔悴的老者回答。
  那老者望了众人一眼,一脸无奈之色地道:“我尽力了,但蔡公子伤得的确太重,我无能为力,只能以内劲暂时缓住他的心脉,不至……”说到这里那老者声音戛然而止。
  “难道世间便没有可以治好他伤势的药?”葛荣急切地问道。
  那老者似乎也极不忍心地苦涩一笑道:“我不知道,若是有万年人参王、仙丹之类的或许可以换回他一口气,但这却似乎是荒谬之谈。”
  “万年人参王、仙丹!”葛荣禁不住微微地呆住了,这的确是极虚缈的说法,世间哪有什么万年人参王、仙丹?
  “听说南朝的陶弘景大师正在冶炼一炉'补天回气丹',却不知道这丹是否可以一试。”那白发老者提醒道。
  “补天回气丹?”葛荣问道。
  “不错,陶弘景大师曾得到两百多年前葛洪大师的《神仙传》,而至炼丹之术直追当年葛洪大师,可谓当世医道第一人。”那满面憔悴的老者解说道。
  “那陶大师住在梁朝哪里呢?”葛荣目光之中充满了一丝希望问道。
  “这个我们却不知,曾闻蔡老爷子当年游历天下,相信他可能知道陶大师隐居之地,但那'补天回气丹'是否便能够医好蔡公子仍是一个问号。”那白发老者有些担心地道。
  “无论能否治好都必须试一试,不试如何知道能否医好呢!”葛荣果决地道。
  “可是蔡公子却不知道是否可以撑得了那么久。”那满面憔悴之色的老者有些担心地道。
  葛荣的心头不禁微凉,的确,蔡风所受的伤如此之重,是否能够撑到他找回到那“补天回气丹”的日子呢?的确没有人敢保证。
  “那他最多可以挨过多少天?”葛荣有些怆然地道。
  那憔悴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若是以药治的话,蔡公子最多只可以支持五天,那已经是一个最大的限度,还得他的意志坚强,不过,若是以本身的真元助他缓住心脉的话,不断地为他体内注入生机,再附以药物相疗的作法,最多可以支持三十五天,但那运功者至少要损耗两成的功力。”
  “三十五天,三十五天!”葛荣口中喃喃地念道,目光之中却充满着无奈与伤感。
  的确,从这里到南方梁朝,便是快马也要十七八日,而这往返两趟便需要三十五日,这之中还是不计换马,若是再加上寻找蔡伤,蔡伤再去寻人,这个过程至少又要用上五六日,这种计算之法,在三十五日之内如何可以赶回。
  “我师侄可否坐在马车之上?”葛荣问道。
  “坐马车?”三位老者禁不住一惊,同声问道。
  “不错,我们便带着他一起去求丹。”葛荣坚决地道。
  那满面憔悴地老者微微沉吟道:“若是乘马车的话,那一路的颠簸,蔡公子最多可以支持三十天左右。”
  “那就好,请郑老为我准备一辆铺满棉絮的马车,我要带着他一起去寻陶大师求丹!”葛荣目中又充满希望道。
  “葛庄主的确是义薄云天,小老儿也跟着葛庄主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憔悴的老者感叹道。
  “老朽马上就去备马车。”那白发老者毫不犹豫地说道,说完立刻转身而去。
  “你找谁?”胡府后院的大门拉开一条缝隙,那双锐利的眼睛望着葛荣,冷冷地问道。
  “你快去通知你们大人,便说冀州葛荣有事求见!”葛荣沉声应道,声音之中却有几丝微微的焦灼之意。
  “你叫葛荣?”那人冷冷地打量了葛荣几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似乎并不知道葛荣是谁。
  葛荣心中微怒,目光之中寒芒暴射,若两柄锋利无比的冰刀一般深深地插入那开门者的心田,那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叫你去通知你们大人,有这么哆嗦吗?”葛荣微怒道。
  那人禁不住一呆,却想不到葛荣居然如此火爆,才不过一句话便如此凶,但他却为葛荣的气势所慑,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葛荣这个人的名字,但他见过的大人物却绝不少,葛荣那种微怒的架式,那种逼人的气势却是他很少见到过的。
  那似与生俱来的高手气势绝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他们的眼睛很亮,虽不明白葛荣为什么走后门而进,但他却不敢再问葛荣的话,只得极为不快地望了一下大门外那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冷冷地道:“你等着!”说完就要关门。
  葛荣心头一阵冷笑道:“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若是因为你迟了误了大事,你们大人斩下你的脑袋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人心头一紧,脸上出现一片愠怒之色,但他的确被这一句话给震住了,对方的神态,与打扮及穿着都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的确不敢怠慢,忙急急地关上门,迅速向府内跑去,关系到自己的性命,还是宁可信其有而别信其无。
  后院的大门很快便被拉开,前后却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但对于焦虑地等在门外的葛荣来说却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葛荣目光之中精芒暴射,盯着那大步迎出的一排人,其中走在前面的一个头发微微有些花白的老者打量了葛荣一眼,抱拳笑道:“这位想必便是闻名河北的葛荣葛庄主了。”
  “不敢当,想必你便是当朝皇舅胡孟大人了。”葛荣淡淡一还礼道。
  “正是,不知葛庄主找我有何事?”胡孟疑惑地打量了那豪华的马车一眼,疑问道。
  葛荣望了他身后的那一排人一眼,淡淡地道:“我要找一个人。”
  “你要找一个人?”胡孟反问道。
  “不错,我来向胡大人打听一下一个人的下落。”葛荣改口问道。
  胡孟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听说过葛荣的名字,也知道葛荣的厉害之处,这一刻听说只不过是问一下一个人的下落而已,自然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不知葛庄主要找谁呢?”
  “我师兄蔡伤!”葛荣淡漠地问道。
  “你师兄是蔡伤?”胡孟一惊,连立在他身后的一排人也都大吃一惊,他们很少听说蔡伤会有一个师弟,连胡孟也是首次听到。
  “不错,我希望胡大人能告之我,我师兄的下落,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有人说胡大人可能知道他的下落,所以我才这样冒昧来问,还望大人见谅。”葛荣急急地道。
  胡孟有些惊讶,淡然道:“我并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过可能另会有人知道,不若先请葛庄主进府坐着喝杯茶,我立刻派人去问可好。”
  葛荣望了胡孟一眼,目光微微扫了他身后家将一眼,果决地道:“那好吧,我车里还有两位朋友,可否也将马车赶入府内?”
  “没有问题!”胡孟豪爽地应道,说着早有人将大门全部拉开。
  葛荣反身向那车夫打了个招呼,那车夫立刻“驾”地一声,驱着几匹健马奔入院内。
  “我便在这院子之中等候大人的消息好了,只愿大人能够快一点。”葛荣神情微微有些憔悴地向胡孟抱拳道。
  胡孟望了那马车一眼,又望了葛荣那有些焦躁、憔悴但却绝对有气势的脸一眼,点点头道:“既然葛庄主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勉强,我这就立刻派人去问。”
  “有劳了。”葛荣微微抱拳客气地道。
  ……
  “我家大人请你到桂花楼一议。”一名极为儒雅的汉子走过来,对葛荣极为恭敬地道。
  “桂花楼?”葛荣不由得望了身后那马车一眼,疑问道。
  “若是葛庄主认为不方便的话,可以叫人把马车也赶到桂花楼之下。”那汉子又道。
  “请带路!”葛荣微微一抱拳,客气地道。
  桂化单调,楼却耸立得极为雅致,那枯枝斜挺带有一种高贵的风韵,北风微洒,几只寒鸦栖落树枝,微显出严冬的凄凉。
  马车的驰入惊起了寒鸦,却并没有损去桂园的情调。
  “大人便在楼上等着葛庄主。”那汉子恭敬地道,葛荣斜望了那汉子一眼,道了声谢,便大步向楼上行去。
  胡孟立刻迎了出来,赔笑道:“不知葛庄主便是蔡兄弟的同门师弟,怠慢之处请见谅。”
  “我师兄可在贵府?”葛荣怔怔地问道。
  “不错,蔡兄弟便在楼上。”胡孟哂然应道。
  葛荣一喜,飞速奔上楼,刚好与蔡伤面面相对,差点没撞个满怀。
  “师兄!”葛荣有些激动地唤道。
  蔡伤神色一变,自然看出葛荣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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