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眼皮一言不发,而姬兴则是饶有兴趣的听着两人的交谈,从中他摸索到了许多信息。
眼前的龙幽竟然是某个遭受镇压的存在逃遁出的一缕魔念,姬兴的眉头一挑,心中暗自骇然,仅仅一缕魔念自己等人都无法对付,这么说来他的本体岂不是能够一指将此地众人尽皆按死?
姬兴与孙战对视一眼,两者俱是心中凛然,特别是看向了龙幽右手紧攥的那口虚幻的长戟,更是心头直跳,眼中的忌惮不言而喻,长戟流露出的无尽凶威让人不寒而栗,姬兴依稀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小沙弥徐徐摇头,对于龙幽的满腔怨气仿若无觉,只是淡淡道:“阁下的杀性太重,造下了太多的杀孽,刚一出世就掀起了天下间的血雨腥风,小僧实在看不下去,还请阁下及时收手罢。”
话音刚落,小沙弥突兀的开口询问出声:“之前谷中四处杀戮的黑衣人,应该是阁下指使的吧。”
“哦?你说那个呀,确实是本座的傀儡没错。”龙幽冷笑中毫无忌讳的应了下来,姬兴与孙战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孙战自清明以后冷静了不少,云兄是仇固然是一定要报,但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时候。
他们也曾与黑衣人交手过,那些动手起来不要命的家伙实力确实强劲,就连道魔宗的许多传人都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手中,如今看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俨然正是眼前的青年,叫人不禁寒意大生。
“果然是阁下所为,镇压了多久还是本性不改,哎,小僧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那些死在阁下手中的修士讨个公道。”小沙弥双手合十,面上流露出了悲戚的神色,长叹一声,骤然之间万丈佛光迸发。
不曾有半点停顿,公道两字重音落下,已是悍然出手!
金色宝轮从他的身后升起,转动间梵音阵阵由虚空中传出,小沙弥双手虚托,双手捏印陆续打出了数道法决,一道道佛光没入宝轮之中,这件佛门的宝物崭露出了它的威能,直奔龙幽的所在镇压而下。
龙幽冷哼一声,双目绽放森冷寒光,头顶悬浮着的魂塔黑芒冲天而起,正面迎上了梵音阵阵的佛门宝轮,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众人的脚下丝丝裂纹蔓延,姬兴等人勃然变色,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天边两色光芒相互抗衡,不断的侵蚀与消融,霎时间将整片天幕染成了两种色彩,一为消融黑暗,照耀九天的金色佛光,一为漫天漆黑,就连光明也能吞噬殆尽的无尽黑色,两色光芒将天空从中划开。
“好强!”姬兴眯起了眼眸,呈现出了金色的竖瞳,径直望向了两色光芒的中心。
佛门宝轮转动着,在虚空中烙印下一片长长的痕迹,而与之抗衡的则是乌黑的七层魂塔,小塔泛发出诡异而让人心寒的黑色,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从中传出,就连宝轮所散发出的梵音也隐被压制。
“小秃驴,若是你只有这点本事,恐怕今日你就要留在此地了。”龙幽嘴里嗤笑着,但面上却是极为凝重,眼角的余光时常扫向了天边,手中的长戟虚影遥遥指向了小沙弥,却是始终不曾掷出。
从本体投射来一道魔兵的虚影,远比旁人想象困难了许多,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亦是最大的威慑,这口长戟一旦发挥出它的威能,就连一些踏入五行秘境的修士也得饮恨,龙幽凝视着面色无波的小沙弥,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小僧离寺时,方丈特地赐予了小僧一张符箓,说是魔威太盛,以此镇压,如今看来果然无误。”小沙弥僧衣随风摆动,话语尚未落下他的手里已然多出了一张金色的符箓,佛光灼灼,上边烙印着密密麻麻的梵文。
龙幽的表情立时大变,心中咯噔一下慢了一拍,正欲抽身后退,小沙弥已是五指按落,在虚空中显化出一尊金身佛像,佛像与小沙弥此刻的动作一般二无,五指撑开,右掌遮蔽了大日从天按落。
暴喝一声,龙幽面色阴霾,一拳凝聚了方圆十里的龙元,破空击穿了头顶落下的佛掌,但也就这个瞬息的拖延,小沙弥口中轻声念着佛经,手中金色符箓上升起一个又一个的梵音,相互重合,最终构成了六个散发出大道气机的文字。
“唵嘛呢叭弥吽”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姬兴几人的耳边响起,吐出了六个玄奥的音节,龙幽的身子猛然一震,面上丝丝黑气挣扎着浮现,他表情扭曲的大吼一声,身上点点火星凭空燃烧,黑色的火焰“腾”地升起。
“佛门六字真言,老秃驴竟敢如此欺我!”龙幽痛苦的嘶吼着,双目染上了一重血雾,身上的黑焰愈烧愈烈,若是寻常之火他仅仅一吹就是灭去,但这些黑色的火焰乃是大道业火,岂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望着一眼业火缠身的龙幽,小沙弥双手合十,道:“阁下杀孽太重,早已是诸多孽力缠身,在这业火下燃尽你所犯下的杀孽罢。”
这个时候,姬兴与孙战早已经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唐灼、杨语风的边上,几人对视一眼各自面露骇然,一旁的碧灵娇容失色,美眸中充斥着那熊熊的黑焰,浑身一个激灵,素手掩嘴惊呼出声。
业火,自古以来修仙界中广为流传这个名词,不为陌生,传说业火一旦燃烧必将其人的孽力燃烧殆尽,**、神魂一切在熊熊业火下化为虚妄,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般不留半点痕迹熄去。
龙幽口中嘶吼连连,眼中怨毒之色甚浓,只见他身子一扭化成了一条银蛟,张牙舞爪的扑动着妖躯,可是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无论他的身形变大化小,那业火终究燃烧着他的全身,不曾有所改变。
业火燃尽一切,就算是遁出神魂也是无用,眼看着龙幽的气息逐渐微弱,天空中魂塔的光芒伴随着他微弱的气息逐渐黯淡,被宝轮绽放出的佛光压制在了下风,可就在这个时候,小沙弥的神色忽然一变。
姬兴眉头微皱,当先是若有所察的望向了天边。
一道身影笼罩在黑色斗篷中,驾驭着一头黑麒麟踏空而来,外放的魔气在此人的身后拖起一条长长的黑烟,他对于自己的气息丝毫没有遮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到来,初时尚还隔着遥远的距离。
但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人影已是骑着黑麒麟来到了小沙弥的对面,小沙弥眉头一皱,随即又不着痕迹的重新松开,眼中佛光内蕴,四道目光无声无息的碰撞在了一起。
此人,赫然正是当日退走的魔使!
“不知魔使来此有何事?”深吸了一口气,小沙弥淡淡道。
“明知故问”
魔使口中冷笑一声,口中冷声道出了这四个字,当即拂袖便有一颗丹药从袖中飞出,落入了龙幽的口中,瞥了一眼黑色的业火,略微沉吟,他翻手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从中倒出了数滴清澈几乎透明的液体。
“不染净水!!”
小沙弥骤然色变,忍不住惊呼出声。
接下来魔使冰冷的声音传出——
“此人,我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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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阴谋】………
全文字无广告目视着魔使离去,小沙弥眯起双眼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出手阻拦,眼睁睁的看着魔使泼洒数滴不染净水浇灭了龙幽身缠的业火,随后从容不迫的带着后者离去,从始至终此人的表现都极为淡然。
似乎知晓小沙弥绝不会将他出手拦下,到来至离去始终都是不急不缓。
良久,小沙弥双手合十长叹了一声,道:“魔头离去,绝非天下之福,恐怕时代又将有动荡将临。”
这个小沙弥很是神秘,但给人的感觉却如沐春风,不似其他几人那么的压抑警惕,姬兴几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两者并肩而立,遥遥望向了天边的黑点,开口道:“大师若是有心,不妨去将他们留下。”
苦笑一声,前者摇了摇光溜溜不见一根发丝的小脑袋,喃喃自语:“小僧可算不上是什么大师,哎,这位施主所言小僧何曾没有想过,但说实话若是要以一敌二,小僧自问不是敌手,更何况”
话到此间,他似乎有什么顾及不再说下去,只是犹自摇头感叹。
姬兴眸中神光闪烁,尽管说者无心但是听者却已经有意,从话间透露出的信息小沙弥竟然没将自己等人算在其中,尽管这不是有心的讥讽,但姬兴听在耳中却是觉得格外刺耳,张了张嘴,最终发不出半点声音。
莫非,自己就与那两人的实力相差那么大么?
甚至就连是助力也算不上!!
蓦然,小沙弥话音一转,眸中佛光内蕴,微笑着开口说道:“小僧又与施主见面了,施主果然是与我佛有缘,何不考虑入我佛门,拜入小僧修行的大禅寺呢,定能参悟我佛门无上佛法。”
后者的表情一僵,连连摇头摆手,示意自己绝对没有当和尚的想法,而自己与佛门更是没有丝毫孽缘,什么剃发为僧的佳话此事注定不会发生。
唐灼听到两人的交谈,哈哈一声大笑,来到了姬兴的边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小姬,我从前就说你很有做神棍的天赋,现在看来比起神棍你更似乎当个和尚,天天吃斋念佛敲木鱼,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哈哈。”
这调笑的话语一出,几人立即哄笑出声。
哪知道小沙弥忽然一板稚嫩的小脸,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唐灼一阵,眼中渐渐泛出异色,脱口道:“施主,你与我佛前世结有缘法,倒是与我佛门的护法金刚长相极像,不知有没有出家的打算?”
刚刚还有心思调笑姬兴的唐灼神情一滞,紧接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生怕没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被小沙弥拽入佛门,出家当那个什么护法金刚,这滑稽的一幕再度引起一片大笑,如今危机尽去,几人也放下了心中的压抑。全文字无广告
笑声渐低,姬兴深深的望了小沙弥一眼,询问出声:“到现在还不知大师的佛号?”
无论是星空的彼岸或是这个世界,道门的道人多是以道号行走,而佛门僧人亦是一贯在剃发后使用佛号,至于本名则是极少人知道。
沉吟了片刻,小沙弥眨了眨眼,毫不顾忌的道出了自己的佛号。
听闻他所言,姬兴与唐灼皆是一怔,随后纷纷“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特别是唐灼嘴角直抽搐,已经是捧腹大笑,就差没有躺在地上打滚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杨语风与孙战对视一眼,不知何事能让他们这么失态。
不为其他,小沙弥仅仅说了一句话。
“小僧剃度时,方丈赐予小僧一个佛号,说是希望未来时能够参悟无上佛理,遵守佛门八条清规戒律,所以小僧的佛号叫做八戒。”小沙弥面露慈悲之色,双手合十,口中高宣了一声佛号。
唐灼硕大的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与姬兴对视了一眼,彼此在心中有所会意,也难怪孙战等人会茫然不知所以,他们可不是来自星空的另一端,自是不知道有一本叫做《西游记》的著作。
忽地,唐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孙战,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下吐出两个字:“猴哥?”
姬兴脸上笑意甚浓,高高的扬起了嘴角,忽然听到唐灼开口不由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孙战茫然诧异的神色,又看向了小沙弥一幅高僧做派的慈悲表情,心中的遐想非非就不为外人得知了
轮回谷的一角,魔使驾驭着黑麒麟来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小山上,随手一抛,被他带走的龙幽顿时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轻悄的落在了地上,他昂首视线扫过黑麒麟与魔使,轻清拍去身上的尘埃。
之前的狼狈模样一扫而空,魔使虽然救下了他,可却连一个谢字也欠佳,此地的气氛逐渐阴沉,良久,龙幽才开口打破了这寂静的局面。
“你就是这一任的魔使?”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魔使,龙幽的目光在黑麒麟的身上微微停顿,随即冷笑一声犹自迈开了步子,口中啧啧称奇道:“想不到麒麟的后裔也堕落了,竟然沦为当代魔使的坐骑,啧啧。”
“遥想远古时代,龙凤麒麟齐名并立,若是让你麒麟一族那些老家伙见到如今这幅模样,那些自诩为圣兽的老家伙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龙幽桀桀冷笑一声,眸中一道慑人的魔光掠过。
黑麒麟猛打一个响鼻,摇晃着硕大的脑袋,丝毫不惧的冷声讥讽道:“先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是你家麒麟大爷即便是当坐骑,也总比一个在远古时代就被族群驱逐,自甘堕落的家伙好上许多。”
这一番话正好戳到了龙幽的痛处,他表情一下阴沉了下来,眸中杀机流露,散发出森冷的气机,而黑麒麟则是昂起了脑袋,铜铃大的眼眸中绽放出凶芒,依然不惧的回瞪向了前者,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大的架势。
“够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凝沉的时刻,一直不吭声的魔使眼中光芒开阖,暴喝了一声。
哼哼两声,麒麟口中嘀咕着埋下了脑袋,而另一边龙幽眸中杀机褪去,散发出的气势徐徐收敛,接着冷眼看向了魔使,两者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依稀有着一道光芒划过虚空,接着一声闷哼,只见龙幽闭上了眼睛蹬蹬退后了两步。
“我就是这一任的魔使,本来还打算用破封梭助阁下一缕魔念脱困,想不到悠久的岁月封印已然有所松动,仅靠阁下自己的手段已经分化出了一缕魔念。”魔使的言语格外冰冷,虽然在紧要关头救下了龙幽,但两人的关系依旧是扑朔迷离。
“哼,本座自是有所手段脱困,岂要靠你的帮助?”龙幽不屑的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傲然的昂起了脑袋。
“若不是有魔使洒下不染净水,也不知道谁早就被业火烧成了灰烬,还能在这里放出大话。”黑麒麟小声的念叨了一句,他本也不是有心大声,但奈何嗓门确实是太大了,尽管是嘀咕却清晰的将话语流入了龙幽的耳中。
后者表情不受控制的狠狠抽搐了几下,却是只当作不曾听见,一甩大袖目光投向了魔使,看着黑斗篷笼罩下的年轻面孔,出声询问道:“不知你是第几任的魔使了,从本座被镇压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闻言,魔使低头不语,眼中光芒闪动,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片刻才悠悠响起了他的声音,道:“在魔宫中,我是第八十九任魔使,至于从阁下被联手镇压的年代算起,已经过去了七万年的时光。”
“七万年!”尽管有所猜测,龙幽的面色还是微微一变,表情阴晴不定了许久,随即额头上青筋突兀,神色无比的狰狞,仰头咆哮道:“当年镇压本座的那些老家伙,你们好狠的心呀,嘿嘿,七万年竟然已经过去七万年了!”
“若是你们还活在这个世上,本座定要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你们早已经埋骨在岁月中,本座也要毁了你们的道统,绝了你们的血脉传承,将你们的后人统统扼杀,以报被镇压七万年之恨!”
怨毒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光秃秃的小山中,山中仅存的几只野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纷纷犹如惊弓之鸟逃往他处,在死亡的威胁下灵智未开的野兽舍弃了生活了数十年的家园,几个呼吸后这座山头除了这三者再无半点生命气息。
回音渐渐泯灭,疯狂的咆哮过后,龙幽从暴戾中回复了常态,大袖一甩,冷声道:“之前围杀本座的那个家伙叫什么?”
魔使眉头不经意间皱在了一起,随后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