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赶忙解释,“不不,我叫雷森荣。”
任何人在她的气焰之下,都会自动矮半截。
“你叫雷森荣?”是她听错了,原来是她听错了,人家明明叫雷森荣的啊,怎么到她耳里却变成了雷荣森?
“请问,有……有什么不对吗?”雷森荣不安的问。
撇了撇红唇,她没好气的说:“这个名字差劲极了,你最好去改改名字。”
紧蹙着细致的柳眉,她高傲的走了,情绪恶劣的从侍者盘中再取一杯香槟,豪爽的一饮而尽。
回想起刚刚波涛汹涌的心情,这下全部变成了嘲讽。
只是一个听错的名字就引起她莫大的情绪反应,如果见到他的人呢?她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很快的,圣诞节来了,公孙映文收到了吴芝娴的圣诞问候卡。
卡片很漂亮,而吴芝娴的用语则很含糊,她说家里快办喜事了,欢迎她再到蕾梦庄园一游,诚挚的欢迎。
喜事?公孙家才办完喜事,方家也要办喜事了,喜事、喜事,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喜事啊?
短短几句话让她猜测许久,冲入她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雷荣森要办喜事吗?该不会是他和宋雅扉要结婚了吧?
这个想法令她心口为之一窒,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如果要办喜事的真是雷荣森,她……
她又想怎么样呢?
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当晚她气闷的跑到酒吧买醉,虽然,她根本就不确定要办喜事的是不是雷荣森,她就已经因为认定了而恼怒不已。
她去了丽嘉饭店的钢琴酒吧,这里往来的都是政商名流,可以安全的买醉,在安全上毋需顾虑。
然后才一走进去,她就遇到了熟人。
她看到了公孙河岸的美仪老师秦遇霞。
“你不是秦遇霞吗?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她走向秦遇霞坐的吧台边,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觉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没想到端庄不已的秦家小姐也会来这种地方,她以为秦遇霞是那种除了果汁,连鸡尾酒也不沾的女人。
“公孙小姐……”秦遇霞已经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她,眼儿开始迷醉了。“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还不忘礼数。
“我可以坐下吗?”不等回答,公孙映文便俐落的把公事包住吧台一搁,穿着套装窄裙的双腿熟练的坐上了高脚椅。
“坐啊,我请你喝一杯。”秦遇霞笑了笑,她的脑袋已经晕眩了。
“威士忌。”虽然秦遇霞说要请她喝酒,但她压根儿就不相信秦遇霞会点酒,她迅速帮自己点了平常惯喝的酒。
“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一个人吗?”她点起一根烟,摇摇调酒师送上来的玻璃杯,冰块叮当作响。
秦遇霞看起来很失意,奇怪了,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快一年,她都看不出秦遇霞这温温顺顺的女人内心这么狂野,居然会来酒吧买醉。
“嗯……我一个人。”秦遇霞摇了摇酒杯,双眼迷蒙的看着她。“你知道吗?刚开始我简直无法了解一个地痞混混的世界,可是最后我却爱惨了这个混混,这实在很奇怪,不是吗?”
“啊?”烟抽了几口,她看着秦遇霞,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也不懂对不对?”秦遇霞像是找到盟友了,尽情诉苦,“我怎么会爱上他呢?他老是在捉弄我,从来不用心听我讲课,还小妞小妞的叫我,一点也不尊重我是他的老师,他粗鄙、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又玩世不恭,个性还很阴暗,疯狂起来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他曾载着我飚车,飙到我昏倒也不理我,吻我的时候,居然让一台笔记电脑给爆炸了,过程好滑稽,我怎么会傻得爱上他呢?唉……”
秦遇霞根本不像在说给别人听,她径自说她想说的,像是把积压在心底好久好久的烦忧,一古脑全说了出来。
“秦遇霞,你——”公孙映文忘了自己的烦恼,红唇无法抑制的张成了O型。
天哪!原来……
原来以教养著称,名满社交圈的第一名媛秦遇霞居然爱上了她已婚的堂哥公孙河岸?
她不是八卦的人,可是这件新闻太大了,真的让她的嘴阖不拢啊。
看着咚一声醉倒在吧台上的秦遇霞,她的嘴还是张得大大的。
怎么会这样?
虽然事到如今她得承认公孙河岸确实不差,但他有什么魅力让秦遇霞这么好的女人也爱上了他?
震惊之中,她蓦然想到了自己。
她爱雷荣森吗?
是的,她爱他,为他而心动……但是,只因他没有追上来求她,没有给她面子,所以这份心动就当没发生过吗?
她要和秦遇霞一样,等到雷荣森真办喜事了,再一个人独自来酒吧买醉诉情衷吗?
不不,她不要这么傻,雷荣森如果真和宋雅扉结婚了,她会后悔莫及,她会懊恼到什么地步,连自己也不敢想象。
再看一眼醉昏过去的秦遇霞,她的决心在剎那间更坚定了。
入冬的蕾梦度假城更美、更梦幻了。
这个冬天来了近百名的香港影视明星,他们在这里尽享最高隐私的假期,一时间饭店里星光闪闪,每天看这些明星们争奇斗艳,看得让人眼花撩乱。
“……这个传闻真的很骇人,已经有好几个旅行团耳闻不敢来订房了,我个人认为这个问题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严重……”
雷荣森在法籍客服经理安道略话还没说完时,即出乎安道略意料之外的一个回身,面对着他的客服经理,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兴味的淡笑。
“你不觉得人比鬼可怕吗?”他气定神闲地反问安道略。
“啊?”安道略微微一愣。
雷荣森此时完全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语气透露了一些什么,却又让安道略捉摸不定。
“饭店有闹鬼传闻,我不希望听到身为客服经理的你再以讹传讹,如果是『有心人士』在散播这个流言,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来,也请你转告那些『有心人士』,想揩油找我雷荣森是找错人了。”
“总、总经理——”安道略结巴了起来。“我想您是误会了,绝对没有什么有心人士在造谣,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也会竭我所能去杜绝这个流言,以示我对饭店的忠诚。”
“很好。”雷荣森这时又笑了,他嘉奖地拍拍安道略的肩,勉励道:“蕾梦度假城就是需要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才。”
这嘉勉的话,却听得安道略头皮发麻,诚惶诚恐。
没错,因为一笔烂赌债,他收了对手饭店的钱,放出蕾梦度假城闹鬼的风声,然而新的赌债又冒出来了,于是他又动了歪脑筋,希望雷荣森同意付一笔钱让他去处理这个流言。
可是现在,雷荣森不但不买他的帐,还反将了他一军,会不会暗地里早就知道他就是出卖度假城的凶手了?
“对了,酿酒厂的厂长下个月就要退休了,董事长的意思是,希望由你接任这个重要的职位,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
就在安道略忐忑不安的时候,雷荣森的声音又平滑如丝的冒了出来。
“啊?”安道略一脸的错愕。“您——您说什么?”
妈的!这不是摆明了明升暗降吗?
虽然他在蕾梦度假城只是个小小的客服经理,可是油水不少,去酿酒厂还能有什么搞头?他的一生都毁了,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吗?”他马上把护身符搬出来。
就因为他奶奶和方老夫人有交情,他才得以进入蕾梦度假城,而方老夫人打从心里瞧不起雷荣森这个外姓人又是人尽皆知的事,他相信只要他向老夫人告状,一切就搞定了。
“这个问题很好。”雷荣森笑了笑,眼光突然转冷。“我想董事长会很乐意回答你。”
“是吗?”安道略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像只丧家之犬的跟在雷荣森身后,满腹的郁卒。
两人走到接待大厅的自动玻璃门边,一部计程车驶近,身着白色制服的饭店服务生立即趋前开车门。
“欢迎来到蕾梦度假城!”训练有素的宏亮声音。
雷荣森本能停住了脚步,饭店每一天的每一位客人之于他,都是重要及无可取代的。
他看到一名俊朗斯文的男子下了车,东方人,深吸了口新鲜冰冷的空气,看起来对四周的环境感到很满意,这是他乐见的。
“绅士,你不觉得你该扶扶公主吗?”
抱怨的女声之后,一名短发俏丽的东方女子跟着下了车,雷荣森的视线定格了——
第八章
在这一刻,公孙映文的错愕全写在俏脸上了。
她没想到会那么快见到雷荣森,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原打算Check in之后,用整个晚上来好好练习之后再与他见面的……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不用练习了,他就伫立在蕾梦度假城气派的大门前,黑眸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他朝气勃勃,一点也看不出有憔悴情伤的痕迹,她的心幽怨的一紧,决定赌一口气。
她假装不认识雷荣森,很快以婀娜多姿的风情,挽住了杜奕宁的手臂。
“亲爱的,这就是我说的好地方,很美吧?”
杜奕宁根本就不必思考,聪明的他已经感受到某种不对劲的气氛了,他气定神闲的配合着公孙映文的戏瘾。
“确实很美。”杜奕宁笑了笑,恶作剧的问她,“亲爱的,你应该只订了一间房吧?这里是孕育爱情的温床。”
公孙映文皮笑肉不笑的瞪视着杜奕宁。
该死的家伙,居然趁火打劫,要不是雷荣森在她面前,她真想踢杜奕宁一脚。
不过,现在她却只能假笑着,笑容之虚伪,连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当然啊,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当然只订了一间房间啊,有谁看不出来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她蓦然住了口,因为雷荣森向前一步,显然她那假装两个人并不认识的态度没有影响到他。
反倒是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给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我对你很失望。”雷荣森缓缓注视着她。
她负气飞回台湾,他以为她会好好自省,想一想她自以为是正确的人生观是哪里出了错,等她再回来时,她会有所改变。
当他看到她携着男伴,做作的在他面前演戏时,他就知道他高估她的智慧了,显然这段分离的时间里,她并没有沉潜,而是在苦思报复他的方法,在她的字典里没有改变二字。
“你说什么?”公孙映文气结的瞪着他。
该死、该死、该死!居然劈头就对她讲这种话?他是凭什么?他究竟是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就在她气得快杀人的时候,雷荣森又开口了。
“人的一生,不是非得用浓烈的爱恨情仇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想要充满报复意味的爱。”
说完,他显然要走了。
“你站住!”她气得跳脚,他居然在大庭广众面前训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而且,天杀的!什么叫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想要充满报复意味的爱?
她又没说她爱他,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现在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正不理她的抗议,就这么踅身进入饭店!
雷荣森走了之后,杜奕宁竟用十分欣赏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牵阳挂肚了。”
闻言,她马上暴跳如雷。
“谁说我对他牵肠挂肚了?”
她不要承认!说什么都不要承认她是为了他,特意千里迢迢飞来到这里的。
“他说的没错,只会惩罚男人、报复男人的女人令人吃不消啊。”杜奕宁落井下石的说完,在公孙映文还没失去风度踹他一脚之前,笑吟吟的率先走进饭店大厅。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这一回,她踢到铁板,饶是顽石也要点头了。
好不容易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来到这里的他,忽然有个新主意冒了出来……
杜奕宁居然跑了!
隔天,公孙映文在找不到人吃早餐后,发现了这个事实。
杜奕宁一大早就退了房,并且要饭店替他叫车到机场。
所以很显然,他飞回台湾去了!
她真的快呕死了,免费招待他来度假,他居然把她丢在这里,这么一来,她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小芃,你大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心情苦闷之际,她带了一束花来到方芃的墓园,阴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晴朗,她咬牙切齿的问着根本不会给她答案的故友。
“我究竟是为什么会爱上了他?”她自问着,眉峰蹙得死紧。“难道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吗?”
动心的感觉,至今难以割舍,那一夜的久久缠绵,想起来她的心房还会痉孪,他却翻脸不认人了,该死啊!
“再度见面,他连一句思念的话都没说,我可以肯定我的离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他活得像是生命里从没出现过我,我真的有那么微不足道吗?”
想到昨天雷荣森对待她的态度,她仍无法轻易释怀,这份感情对她是刻骨铭心的,对他呢?像是可有可无。
“我真的很后悔爱上了他。”但更恨的是,她已经收不回这份爱了,也看不清楚他的心,如果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她知道自己会有多痛苦。“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令她坠入爱河的讨厌鬼。
她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为什么他那么冷静,让她有完全使不着力的无力感?
她轻叹一声,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原来找不到可以吵架的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原来对方没有回应会叫人这么难以忍受。
“知道他不是人就对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冷清寂静的墓园中,认同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声音她认得。
一回头,果然看到方老太太站在她身后,咆哮的冷风中,落叶纷飞里有着萧索的氛氛。
“那家伙是恶魔哪……”方老太太迫不及待的把她当成了盟友。“他来到我们方家就是为了谋得方家的财产,一步步的蚕食,演得掏心掏肺,叫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把你也给骗下去,幸亏你及时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一切还不晚。”
公孙映文瞪视着方老太太,不相信这位长辈随时随地都在诋毁雷荣森,而雷荣森呢,却还把她当家人看,真是笨得可以。
“他啊,害死了小芃,接下来就要害我们小昕了。”方老太太煞有介事的说着,“他的阴谋就是这样,先得到年崧的信任,等大家都相信他了,对他没有戒心,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为什么要这样?”她突然不客气的打断方老太太的话,直视着她,直截了当的问:“您为什么要一直扭曲雷荣森的为人?”
方老太太明显的一愣。
这丫头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说,她很后悔爱上那个家伙吗?怎么现在质问起她来了?
“您很清楚,雷荣森的为人不像您所言的,他没有阴谋,也没有害死小芃,更没有加害方昕的意图,有您这种长辈,我觉得是雷荣森的不幸。”
“什……什么?!”方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公孙映文又再次忤逆了她,同样为了那个外姓人。
“不是吗?”公孙映文冷冷的说:“您是长辈,却没有长辈该有的胸襟,您一直用莫须有的罪名在跟一个晚辈计较,如果逼走了雷荣森,您就真的会快活了吗?如果雷荣森真有阴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您这个言辞尖刻的长辈,他大可以先把您害死,为什么您现在还可以活得好端端的?”
“你……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方老太太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公孙映文冷嗤一声,打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