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笑了笑,不置一词。
行至李山中路,前方畅通无阻,货运公司铁闸大开,一片忙碌景象。姚岸翻出车中的零食慢悠悠吃着,惬意的沐在冷气里,心底舒畅无比。
奔波两日,转眼周一。姚岸精神抖擞的回到研发室,东楼那头通知中午面试,姚岸欣喜,另外两人耸耸肩:“我们还是不去了,毕竟呆这儿久了,被上头知道了比较难做。”
另一人兴致勃勃,立刻打印简历开始准备。
饭后姚岸和同事前往东楼,面试者是研发室吴主任,架着一副银边眼睛,学究味十足。同事比姚岸年长两岁,资历自然较深,专业性更强,优势明显,姚岸有些忐忑。
从东楼出来,同事笑说:“指不定还是你,外头公司招聘,都喜欢已婚已育的或者干脆未婚未育的,像我这样的已婚未育,他们是最烦的。”
姚岸笑道:“无所谓,反正是外快,可有可无。”
那头沈纶接过吴主任递来的简历,翻了两页后问道:“一直在南江念书?”
吴主任点点头:“对,刚出校门,还嫩的很,不过看起来挺乖,说话有主见,专业方面也不错,就是缺乏经验。”
沈纶并不在意这些,蹙眉思忖半响,他扔开简历:“就她吧,放在这边的研发室。”
吴主任犹豫道:“不是要用到那里?”
沈纶勾唇:“我什么时候是这样用人的?”
吴主任摸不清沈纶的用意,讪讪一笑,拿回简历领命告退了。
下班回家,老大爷拎着小竹椅正打算去外头大路上乘凉,见到姚岸后问她:“二姑娘,我孙女的电话你打了吗?”
姚岸笑道:“打过了,谢谢爷爷啊。”
老大爷颇有些得意,“你就该早点儿跟我要电话,他们六台的热线每天都很闹,上新闻得排队呢!”
本市的地方台极为寒酸,画面效果不佳,收视率极低,当地人鲜少收看,反倒是南江市的各大频道最受欢迎,尤其是南江六台,平日多报道省内的民间新闻,贴近百姓生活,每日的热点都能引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姚岸又谢了几句,哄得老大爷眉开眼笑。
晚饭食至一半,姚岸便捧着饭碗候在电视机前,一串串新闻掠过眼前,直到主播念到了她期盼的关键字,她才凝神。
偷拍的画面只有不足半分钟,重点内容剪辑在一起,三四辆大货堵在路障前,司机与几个痞子模样的人抽烟交涉,最后却没有拍到实质的证据。
记者随机采访几位司机,大家的说辞模凌两可。李山中路旁的货运公司打开大门做生意,负责人翻出一堆注册文件和证书,文质彬彬的面对摄像机解释,俨然一副被人陷害的无辜模样。姚岸气结,若不是画面切出了姚岸发去的几张照片,记者又振振有词的总结,她必定食不下咽。
李山中路的货运公司里闹闹哄哄,吃喝赌一应俱全,还有人搂着几个美艳的小姐上楼锁门,铁闸拴住了乌烟瘴气,却拴不住蒋拿的汹汹戾气。
许周为挂断电话,向蒋拿汇报:“明天派出所和交警大队都会来人,事情不大,反正他们什么都没拍到,也没司机敢吭声。”
蒋拿沉着脸说:“把刚新闻里头的照片给我截出来。”
许周为立刻领命。
蒋拿打开电脑,调出楼外正对马路的监控,翻出前三天的所有录像一一比对,许周为打印出截图递给他,挠了挠头说:“这样能找出来?”
蒋拿淡淡的“嗯”了一声,“咱们沿路装了三个监控,基本都能录进去,我看这拍摄角度离地有些距离,肯定是在货车里。”
许周为搬了椅子坐到一边,与蒋拿一起翻看。
第一天的路障时间在下午两点,车流影子朝向东南方,蒋拿瞄了一眼便立刻排除。第二天的路障时间在正午,与第三天基本一致,蒋拿快进镜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调至第三天的画面,中午十二点半以后终于出现了相似的车流,几名手下站在对应的位置,蒋拿基本确定。
监控虽然有些模糊,但当时货车停滞时间长,排查较为容易。蒋拿反复回播数遍,终于找出大概的位置,初步认定三辆大货。他翻出账簿问道:“都是按照顺序记账的吧?”
“对。”许周为应了一声,突然说道,“中间乱了几辆车,我前天见着姚岸了,本来想跟她打个招呼的,不过没成。”
蒋拿蹙了蹙眉,“姚岸?”他手上一顿,捻着纸说,“从哪儿开始乱记的,想一想。”
许周为绞尽脑汁,半响才报了一个大概的位置,蒋拿翻了几页,手指定在了熟悉的数字上,正是他命许周为购置的大货所配的车牌号,他“嘭”的一声阖上账簿,阴沉着脸紧盯彩色截图。
姚岸一夜好眠,上午和同事调试数据,接到吴主任的电话,她喜笑颜开。同事恭喜她:“我就说你有谱吧,那边挺大方的,你到时候可得请客。”
姚岸笑道:“请客是一定的,到时候地方随你们定。”
兼职做的都是些琐碎杂事,东楼的行政部门并不齐全,许多人都身兼数职,从前东楼研发室的同事总是抱怨,也因她们在研发新品的同时,还需时常整理与本职工作无关的各种报表,如今这些工作都转交给了姚岸,她们一身轻松,还同姚岸相约周末逛街,姚岸自然应下。
中午姚岸去东楼接手工作,沈纶正巧经过,姚岸礼貌颔首:“沈总!”
沈纶点点头,笑道:“我们这里小,行政人员全加起来才十几个,辛苦你了。”
姚岸笑应了几句,沈纶又说:“这里也开了一个多月了,还没犒劳过大家,这周五我请客吧,吃饭唱歌,大家都要到。”
众人欣喜,又是打趣又是奉承。
傍晚下班,姚岸和同事说说笑笑的步出主楼,许周为坐在门口的石狮旁,见到她出现,笑着起身:“拿哥让我来接你!”
同事讶异侧头,姚岸尴尬道:“你先走吧。”
同事点点头,干笑着道别,疾步往车棚走去了。
姚岸见同事走远,忙错步绕行,许周为迅速堵道,嬉皮笑脸:“嫂子,你别总这样啊,让小弟难做!”
前方的吉普车内烟雾缭绕,蒋拿吞云吐雾,胳膊举在窗外,烟灰欶欶的往下落,沉闷无风,片刻便堆成了小垒。他凝着主楼门口,缓缓松手,烟蒂落在了灰烬上。
那头姚岸充耳不闻,攥着小包执意往前,许周为又不敢碰她,愁眉苦脸的又是挡臂又是劝说。正苦恼间,身侧刮来一道风,许周为趔趄着晃向一旁,才定住脚步,就见姚岸被蒋拿扛上了肩,踢着腿大嚷大叫。
☆、第十八章
下班时间,人来人往,大家频频侧头,窃窃私语几句又远远绕行。眼前的状况像是情侣间的打闹,谁也不愿英雄救美,惹祸上身,毕竟蒋拿的身份又另赋了一层。
姚岸踢着腿胡乱喊,马尾辫倒垂挡目,她盯着蒋拿的脚后跟,黑色的皮鞋涂着一层淡灰,每一步都跨得极大,落地沉稳有力,寸寸规匀,仿佛笃定一切,谁也无法撼动。
姚岸卯足了劲儿捶打:“你放我下来,救命!”
蒋拿紧箍着她的腿窝,面无表情的将她扔进了车后座,司机惶惶的转身,蒋拿瞥他一眼,他又受惊般缩了回去。
姚岸头晕目眩,发丝散乱。皮圈险险的松了环,束在里头的长发不听话的乱了秩序,光洁的额头上遮了几撮,因倒垂缺氧而染红的双颊透着粉白,娇艳欲滴。
她拉着门把向司机求救:“你开开门!”声音颤抖,已然惊慌失措。
司机识得姚岸的身份,前几日才送过他二人去餐馆,他看了眼后视镜,发动车子小心翼翼问:“蒋老板,去哪里?”
姚岸见司机无动于衷,扑向驾驶座拍了几下:“师傅,你放我下车,他不是好人,师傅!”
蒋拿冷眼旁观,枕臂垫在脑后,漫不经心说:“回李山。”
司机将后视镜掰到看不见后座的角度,启步往前,尽力隐形自己。
姚岸又狠拍了几下,见得不到丝毫回应,她终于气馁,咬牙倒向了椅背。
蒋拿这才有了动作,捏指缓缓扯落姚岸的皮圈,黑丝柔顺披肩,姚岸立刻甩头贴紧车门。
“双休日过得怎么样?”蒋拿悠悠问。
姚岸一愣,做贼心虚的瞟了一眼,并不答话,只说:“我不去李山。”
蒋拿笑了笑,贴紧她低低道:“我什么时候由过你了?”他轻轻捻起姚岸的下巴,四目相对,另一只手沿额捋发,遮颊的黑丝回了位置,剪水双瞳再无遮挡。“双休日累不累?”
姚岸紧张的咽了咽喉,此刻她终于确定蒋拿已经知情,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神通广大的探得她的动作,但事实如此,她难以否认。
蒋拿见她不吭声,拇指搓了搓她有些干裂的嘴唇,冷冷一笑:“看来你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蒋拿你也敢耍?”
今日一大早,货运公司便迎来了各路机构,平日私下的勾当再也上不得台面,媒体的力量有时胜过任何政府强压,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偃旗息鼓,老实的跑运输,暂避风头。
蒋拿盯着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恨得牙痒痒。
半小时后回到货运公司,蒋拿将姚岸拽下车。道路满是泥沙,姚岸做着无用的挣扎,在棕黄的泥地上留了一路的痕迹,蒋拿紧箍着她的双腕,发狠的往里拖去,对她的徒劳叫喊充耳不闻。
楼下大厅支了张小桌煮火锅,光膀的壮汉们围成一团,汗流浃背狼吞虎咽。有人嚼着一片沾着血丝的牛肉,举筷高喊:“拿哥!”
众人纷纷转头,汤水食物呛在喉间,赤红着脸招呼:“拿哥!”好奇的视线却紧盯着被蒋拿拖拽的小姑娘,白花花的大腿胜过在锅里沸滚的鹌鹑蛋,拖曳间露了一小段蛮腰,白皙纤细,引人生津。
一路拖行至二楼,蒋拿踢开一道门将她甩了进去。姚岸踉跄着跌倒在地,手肘立刻抵扶,膝盖处传来刺痛,她倒吸了一口气,咬牙撑地想要起来。
蒋拿蹙了蹙眉,弯身扶住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举了起来,姚岸又是一声尖叫,下一瞬便被扔到了沙发上。
蒋拿随即蹲在一边,手臂压制着她挣扎想起的身子,冷冷道:“像素挺高的,拍的不错。”
姚岸趴俯着抬头,沙发扶手的缝隙里插着一张彩色图片,还有一些胡乱的散在软垫上,俨然就是她周六午时抓拍到的画面。长长的车流延伸一路,数名痞子模样的人又是举本子又是收钱,连五官都拍得清清楚楚。
姚岸被蒋拿强行抓到了这里,楼下坐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货运公司外头又是荒无人烟,只有零星几辆车子穿行而过,她求救无门,终于心惊胆颤的否认:“不是我拍的……”
蒋拿猛得将她翻身,挑眉俯下:“不是你?”
姚岸惊慌摇头,抓着靠垫撑坐起来。蒋拿笑了笑:“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你拍的?”
姚岸一愣,又缩着腿往后挪,左膝盖蹭破了皮,泛红的伤口上印着一些灰尘,在藕嫩的腿间格外醒目。蒋拿一把箍住她的腿,俯唇往红印上亲了一口,抬眸低问:“怎么擦开了?”
姚岸怵怵轻颤,“没事……”才刚说完,温热的舌尖已覆了上去,姚岸瞠目,声音戛然而止。
蒋拿细细舔舐,水渍立时沾上了伤口,灰尘转眼消失,只留了脆弱的血红。他边吮边说:“昨晚我这儿上电视了,你看了没?”唇渐渐往大腿内侧移去,滚烫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惊得姚岸毛骨悚然。蒋拿又说:“我蒋拿最恨对不起我的人,敢暗地里耍花招儿,我第二天就弄死他。”
他缓缓抬起头,抚上姚岸留有吻痕的膝盖,倾身说:“还有我这人没什么耐性,我喜欢这件儿,人家最好能上赶着送给我,等我哪天火气上来了,别怪我把东西摔碎了!”他拍了拍姚岸的脸蛋儿,突然笑问,“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叫外卖。”
姚岸见他迅速变脸,愈发骇恐不安,战战兢兢的说了声“随便”。蒋拿敛了笑,拨通电话说了几句,片刻便有人拎着塑料袋上楼,快餐盒里菜品精致,花菇石鸡、生爆鳝片、油爆虾、黄豆焖猪蹄,各色荤菜散着浓郁香味,只有一道桂花糯米藕稍显清爽。
蒋拿将食物摊上茶几,夹起一片藕递到姚岸嘴边,面无表情说:“吃!”
姚岸怔了几秒,张嘴咬了一小口,藕丝纤长,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挂落,沿着她的下巴,沾到了她的脖颈。
蒋拿将剩下的那瓣藕塞进嘴里,沉眸盯着姚岸脆弱的脖子,随着她喉间微弱的下咽动作,他也终于嚼尽。
楼下的火锅已消灭干净,许周为拿着姚岸的小包进来,兄弟们问他:“哎,刚才拿哥带回来一小妹妹,哪儿抢来的?够水灵啊!”
又有人说:“就是那个姚家的,我见过!”
许周为笑道:“留口水了吧?我看拿哥对她喜欢的紧,你们可别乱来。”
几人笑说了几句,小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周为拿出瞟了瞟,见到是姚母来电,他立刻掐断,又以姚岸的口吻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楼上的饭菜仍冒着热气,蒋拿埋在姚岸的颈间又吮又舔,大掌已隔衣裹住了她的浑圆,不分轻重的抓捏。
姚岸咬着唇,眼中噙泪,拽着靠垫不让自己倒下。
房门并未阖紧,楼下的喧闹声时不时的就能传进,她甚至听见有人喊:“这妹妹,嫩的能滴出汁儿来,胸上有料啊!”还有人哄笑:“你去吸一口尝尝味道啊,跟拿哥一人一边儿!”
姚岸的眼角终于划过一道水痕,牙齿一松,唇上已被她咬出了血丝。
蒋拿眸色一沉,终于缓缓抬头,低低道:“能滴出汁儿来?”他冷笑一声,睨见姚岸泪眼朦胧,蒋拿放开已被他抓了许久的浑圆,捧起姚岸的脸问,“哭什么?是气他们乱说,还是气我摸你?”
姚岸恨恨得瞪着他,抿唇不语。
蒋拿低笑,嘬了她一口:“这么甜的小姑娘,味道一定好,我怎么舍得让别人尝你?”
姚岸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该这么做,你到底想怎么样?”
蒋拿敛笑,仍捧着她的脸,“不该做什么?”
姚岸努力逼退眼泪,“不该对付你,不该拍照,不该找电视台。”
蒋拿笑了笑,松开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却无一丝笑意:“还有,你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他重重揉了揉姚岸的脑袋,淡淡道,“在我还把你当成我女人的时候,你应该安分点儿,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姚岸往后蹭去,蒋拿又俯身说:“我就当你这次不懂事儿,再有下次,我就真让你滴出汁儿来。”说罢,他撂下一句“把饭吃完”,转身就走。
房门“嘭”的一声重新阖上,姚岸立刻冲去拉开,蒋拿并未落锁。她扒着门缝往外瞄,走廊上空空荡荡,楼梯口就在十步远的地方,楼下人影憧憧,竟也能看清几分。
她心跳如鼓,正犹豫着是否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嚎叫,有人撞翻桌椅倒地。
火锅残骸散在水泥地上,油红的一片立刻将地面染成了深灰。一名壮汉倒在滚烫的汤汁中,惊恐喊:“拿哥……”
边上有人去扯蒋拿,蒋拿狠狠挥开,猛地将他也踢倒,灰扑扑的皮鞋踩在那人胸口。
四下再无人敢说话,瞠目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巨变。
蒋拿沉声开口:“你让我跟他一人一边儿?”脚下用力捻踩,他发狠道,“我的女人,你们两个也敢在背后狗吠?”
空旷的大厅里寂静无声,夜色覆盖薄沙,朦朦胧胧像是掩了灰,两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