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口,声音如同谷底铜钟,闷声传来。
他说:“如今我的强大,足以帮你实现一切,你为什么还不愿回来?”
拓凝怒目圆瞪,身体动弹不得,心里却摸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想要干嘛。
于是拿出妖王的姿态,提了声音呵斥道:“江沅!本尊说了多少回?以你我之力,根本无法硬夺!澜沧上仙之力,是你我…。。”
“又是他!又是朱皓君!!”
未等拓凝说完,江沅爆出一声怒吼,右手用力扬起,立即,河床右侧的沙漠瞬时扬起滚滚浓烟。
拓凝讶异地看着江沅,心下却想,只是几日不见,他的力量却突飞猛进的如此难以想象。
她看着荒漠上升起的烈烈火原,心下第一次开始相信江沅的能力。
拓凝张了张嘴,一句赞同的话都说不出。
看到自己一手培养的江沅能够有此力量,应该高兴才是。
缱绻一千年也不过是惧怕澜沧上仙而迟迟不肯动手而已。
现在看来,似乎江沅与其一拼,并不是不可能胜…。。
多了这一层胜算的把握,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呢?
拓凝的眼光闪烁不定,嘴角僵硬地一丝笑容都牵扯不起来。
她勉强柔缓了声音,想要安抚江沅,可当她正欲开口,却只闻到一股浓浓的海洋沉香的味道。
接着,便是一阵由冰冷至暖,由黑暗至明,由清浅至狂热的吻。
江沅!
江沅他既然就这样吻了过来!
我的奴隶!我一手提携起来的属下!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吻了过来!
他的舌头肆无忌惮的探寻着她口中的秘密。
一丝丝混着药的苦味由唇齿之间传递开来。
原来江沅嚼碎了旭阴丹与拓凝一并服了下去。
他知道她不一定肯服,他也知道她现在变了心思。
也许找到混元道果对她而言不再那么重要了……
她竟然很少提及九刹帝君对她的嘱咐了!
江沅的眸子紧闭着,单手狠狠地抓着女子的头,嘴唇来回摩挲,强有力的卷过女子慌张的舌头,将混着汁液的药丸逼进了她的喉咙里。
拓凝无力还击,只能眼皮上下翻动,眼眶泛红,渗出急切带着恐慌的泪来。
“江沅……。”
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却无法阻止男子如风卷残云般的吞噬。
…………………………………………………………。。
澜沧风起,四海逶迤。
众仙早就听闻魔尊江沅三番四次明闯澜沧山,今日,却又轮到了昆仑派。
澜沧山结界不好破,江沅能在澜沧上仙的眼皮子底下破了结界。
如今来到昆仑,便更加不费吹灰之力了。
“各大门派齐聚昆仑,研讨法学,江沅竟然挑这个时机挑衅昆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尹承泽一方觉得伤了脸面,一方又觉得气愤不已。
见澜沧上仙姗姗来迟,遂上前道:“依老身看,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各仙派联手将那一干妖魔一并铲除!”
澜沧上仙若有似无地动了动唇角,声音淡如晨雾:“江沅势力不容小觑,如今他敢明目张胆地来,便不会怕众位仙长……”
尹承泽蹙眉:“那依上仙之见?”
“江沅此人,深不可测,本仙以为,我们只有等,等他来找我们!”
53 妖杀
寂静无声山涧缓,人到愁来无处还。
众仙门掌教皆正襟危坐于昆仑大殿之上,无人耳语,凝神屏息。
此时的昆仑,一派宁静无声,偶有几个辈分低的弟子低头窃窃私语,一是议论魔尊江沅的神通,二是猜测澜沧上仙到底丢了哪种的狐狸,是圆毛雪狐还是尖脸红狐。
“怪不得上仙一副忧虑重重的面色,我幼时养的那只黄狗死后,我也是这般落寞地坐了好些天!”这个时候还盯着澜沧上仙看的,唯有天山派的那些女弟子。
“是啊!动物都是通灵的,我记得师父曾说过,师叔祖养过一只彩雀,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疼爱,最后却飞走了,难过得师叔祖茶饭不思,彻夜不眠的!”
一个二八模样的女子啧啧咂舌,道:“我是决不会养那些狐啊,雀啊的,等我此生未尽,它们却先行一步,那该是那么撕心离肺的!”
正在她们热切讨论的当口,一名衣着青衫的昆仑弟子急急跑来,慌张跪在殿中,朝尹承泽说道:“师父!妖魔他们,妖魔他们给您送来了战帖!”
尹承泽讶然,面露忧虑地看向东方主位的澜沧上仙,犹豫地开了口:“上仙,这?”
澜沧上仙紧锁眉头,轻轻闭眼,利落吞吐两个字:“迎战!”
西域白日天光大盛,即便是早春时节,也是酷热难耐。
当尹承泽率众弟子到了江沅所指之地,早已热的喉咙干涩,说话都有些吃力。
尹承泽好歹一派掌教,于是用仙气护体,阻止过多的灼热之气入侵,才方感舒适一些。
尹承泽为人圆滑,识时务,从不出头。
千年前的旷世大战,各门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唯有昆仑派,不战,无损,亦无落下口碑。
当时尹承泽信誓旦旦说人界势单力薄,誓死捍卫人界安危。
天帝听后,默许其带领弟子留在人界。
一是躲过了战事之灾,二是在人界又建立了不俗的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此番法会,人皇也派了其太子来参加。
虽然人界渺小,实力甚微,但自亘古以来,人界都是六界之本。
人能修仙,也能成魔,更能渡神,还能入冥。
只能说尹承泽眼光独到,所以也是后来昆仑派发扬光大的原因之一。
依着尹承泽的脾气,早就应该退了战帖,寻个好的靠山,高枕无忧,更何况其早就听闻近些年来魔尊江沅法力大增,一般的地仙小派见着他就躲。
可是今日既然有澜沧上仙和其他仙长坐镇,尹承泽自然是多了几分气量,自以为又能见到半分便宜。
说不定剿灭魔尊江沅这一大功,又要算在我昆仑身上了!
想到这里,尹承泽拧了拧眉,做出一副气傲十足的威严模样,甩了甩臂弯上的浮尘,喝道:“大胆妖魔!尽然敢挑衅昆仑!念我昆仑得仙气庇佑,你若交出所盗之物,老身便留你一命!”
尹承泽觉得一番话说的极有气势,于是轻哼一声,侧过脸去。
尹承泽只是听闻魔尊江沅是个难缠的角色,却从未亲眼见过。
所以当江沅对他的威言嗤之以鼻,并且毫不客气的仰天大笑之时,尹承泽不禁心里开始发毛。
“本尊与你一战,只是为了拿下昆仑,若不是你的昆仑派还有些地位,本尊根本瞧不上你!”
江沅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斜靠在八荒震天榻上慵懒地眯着眼睛。
尹承泽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气怒阵阵,一双厉眼看着江沅,憋了半天却憋不出半个字,还是他身后的弟子轻声提醒了什么,尹承泽才又按压住了火气道:“我昆仑与你魔宫无冤无仇,为何此番为难与我?”
江沅邪笑一声,张张口:“为难谁都是一样的!谁让你出头办什么法会呢?”
说着,江沅眼光一转,一章牛皮卷轴赫然升起至半空。
尹承泽正在讶异江沅竟然有这般强大的灵力,眼皮一动,便风生水起的,却又听得江沅说道:“此张图谱若是落到你们这一众虚伪的仙人手里,我大槿宫千万臣民便要遭殃了!”
话音刚落,卷轴便临空着火,顿时便被熊熊火苗吞没,化为黑色灰烬,浮在半空之中。
江沅仍旧是抬抬眼皮,停在空中的灰烬像是离弦弓箭般冲下三丈之外的昆仑弟子。
尹承泽扬起浮尘挥舞两下,却不料,那浮沉似千斤固土,驭风而来。
遂逼出灵力,凝成剑气,朝那灰屑砍去,就如同碰到了坚硬无比的石墙之上,硬生生地将尹承泽的剑气又弹了回来。
尹承泽见灰烬渐近,又打散不得,只好大呼一声:“躲开!”
然后闪身到一侧。
身后众弟子皆分散两侧,唯有最后面的一名弟子躲闪不得,被灰烬穿膛而过,当场倒毙。
尹承泽大惊失色地望着那倒地的弟子,胸膛似是被火焰烧开了一个大洞,连五脏六腑都无所踪影。
他痛心疾首地唤了声:“子栋!”
然后纵起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万分悲痛地喝道:“江沅!你欺人太甚!”
江沅不为所动,只是懒散地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
他一手撑在膝上,一手微微扬起,头顶的方冠衬得眉眼英挺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本尊知晓朱皓君在你昆仑!若是他替你迎战,你的胜算也能大些!”
江沅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尹承泽还沉浸在失去徒儿的悲伤之中,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道:“澜沧上仙何等尊贵,收拾你,老身一人便足以!”
话音未落,尹承泽悲火攻心,不顾澜沧上仙嘱托腾身飞起,朝江沅座驾直直飞去。
身后的昆仑弟子本就心高气傲,如今又痛失同门,自是跟随尹承泽一同朝江沅攻去。
看着怒发冲冠的众人,江沅斜起嘴角深深一笑。
朱皓君,你能沉得住气,并不代表他们就能。
我杀得是尹承泽的儿子!
丧子之痛,足以让他乱了阵脚,成为本尊的瓮中之鳖!
看来这次,你输定了!
刹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似是天地浊浊,混淆不清,黑暗像是大网一样将这块暖意融融的沙漠绿洲给环绕了起来。
旋风在空中四处横生,让所有身处中人辨不得方向。
此时,江沅并不急着与来人一战,而是信信地走到八荒震天榻后,朝怅然失神的紫衣女子轻启双唇:“主上,该你了!”
“今日,便是你踏出仙门,回归妖路的日子!去吧!杀了他!”
“杀了昆仑掌门!你便与仙门恩断义绝!那么朱皓君,就绝不会再原谅你!”
“杀了他!杀了他!”
“我能帮你杀了朱皓君!拿到混元道果!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回大槿宫,陪着妖王妖后,陪着我!陪着我!拓凝!”
54 浩瀚
漫天黄沙飞舞,暗涌波动。
刺鼻的尘土味比任何味道都要难闻,不禁让人胸腔发闷,咳嗽连连。
江沅的眸子如森林野兽般闪着寒芒,不容置疑的口气让一贯我行我素的拓凝也有了半分的怯意。
她动弹不得,只能张嘴:“江沅,你是疯了吗?”
江沅摇摇头,眸子深不见底:“属下没疯!怪只怪属下没用,竟用了一千年才修成了浩瀚成天法!如若早点修成,主上也就不用屈尊在澜沧山了!”
“什么?”
拓凝睁大了眼睛。
上回在弟子居后山眼见了江沅的固灵之术以及沉海之术已然让人咂舌不已,如今他却说修成了上古禁术浩瀚天法!
这等禁术皆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而浩瀚天法便是禁术之罪,顾名思义,连天蹈海,浩瀚无边,天上地下,无一不灭。
浩瀚天法威力极大,乃盘古破天之术,自古至今,无他法可破,更无人敢用。
因为能够修成其法的人,不仅会走火入魔,还会减寿灭魂,最后消亡而殆。
拓凝有些讶异,心底却又几分担忧了起来。
一是担忧就算澜沧上仙遇上这浩瀚天法,也不一定能平稳脱身。
二是担忧就算江沅灵骨奇佳,却终究是凡人之身,又怎能修成如此强大自噬的法力!
拓凝盯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英挺冷峻的眉眼,想不出,他到底付出了些什么……
就如同在弟子居后山一样,涌动的心思喷薄而出,拓凝直直地看进男子心里。
“到底为什么?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沅不语,而是转头看向昆仑弟子厮杀喊叫的方向,冷冷地张口:“主上无需介怀,属下只是尽责罢了!妖王妖后于属下有恩!辅佐少主自是应该的!那些人,若主上下不了手,就由属下代劳吧!”
“不行!昆仑与我无冤无仇!我们要找的是澜沧!而不是昆仑!”
江沅冷笑:“主上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拓凝怔了怔,才又做出一副傲骨冷漠的模样,将眼神移向一边,说道:“母后曾教导与我,六界生灵,自由其生存之法,不能随便令其灭,也不能随便令其生!昆仑派的气数未尽,你我二人不得干预,这是天命!”
一语将毕,江沅仰天长啸:“我们伟大的拓凝妖王竟然说什么天命!哈哈哈哈!”
笑声森冷,震彻戈壁。
突然,江沅抬起眸子,笑声戛然而止,他上前两步,狠狠地捏着拓凝的下巴,声音也沉了许多:“命,不是由天定!命,是由我魔尊,江沅来定!”
说完,男子一挥袖,身后的斗篷像鬼魅一般飞张开来,立在半空。
正在这时,一直挣扎在飞沙走石之中的尹承泽脱了身,朝八荒震天榻的方向刺了过来。
许是被沙子迷了眼,尹承泽视线不清,只能按着说话的声音朝这里举着剑刺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江沅!拿命来!”
谁知尹承泽这一剑有些偏差,并未对准江沅,而是对准了江沅身旁,脱身不得的拓凝。
江沅并不急着救她,而是噙着嘴角看着她。
顷刻间。
原本被穴位锁身的女子下意识的抬手阻挡。
一阵紫色光芒划破飞沙和雾霾,将刺来的剑挡掉了。
拓凝惊讶地发现自己突然冲破了穴道,正欲反身对付江沅,借机脱身,却突然看到眼前的青衫男子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他的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态,瞳孔一点点的放大,然后慢慢扩散。
他的胸前是一道极深的伤口,殷虹的血液急速地喷射出来。
他用着最后一点的时间,用力地挤出了几个字。
他说:“你是,澜沧上仙,的,的弟子,清,清芷!”
就像被抽干了灵魂,拓凝变得呆滞。
身上绚丽的紫色罗衫慢慢失去了光泽。
由头至脚褪去了颜色。
一袭白衫白裙,和月牙色的轻纱回到了女子的身上。
刹那间,拓凝妖王的气势不在,有的只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脸惊恐,慌张和无助。
她那裹在白衣下的身子有些发抖,松散的墨发倾泻而下,精致的眉眼露出无助之色,樱唇也开始泛起了微白失去了血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在飞沙走石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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