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瞪了它一眼,而后又将他按入自己的怀中,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找你帮忙!”
辕则气呼呼的蹬了蹬腿,翻过肚皮。
清芷哑然失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埋怨我一回山没来看你,我不是受伤了嘛,走路都费力怎么来看你?”
清芷挠了挠小毛球的下巴,安抚着:“可我还是一直想着我的小毛球的啊!”
只见辕则小兽扭捏的动了动小圆屁股,最终还是翻过了身。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清芷的手心。
清芷咧嘴一笑:“这才对嘛!我今日去云顶大殿有些事,可我无法御剑,更没法腾云。所以想让你带我飞上去,可好?”
辕则原本兴致勃勃地舔着清芷的手心,可一听“云顶大殿”四个字时,不禁打了个激灵,舌头一伸,竟然装死过去。
清芷愣了愣。无奈的将它拎了起来,边走边说道:“哎。还说将景砾师兄带来的桂花糕啊,云片脆啊什么的都给你吃得了,如今连这么小个忙都不愿意帮,我还不如去找山下的小鹏精帮我,也将那些吃食一并给了它算了!”
日光岩日光太盛,入目整片整片的金光闪闪。
清芷眯了眯眼,拎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朝东边慢慢踱着步子。
忽然,那团肉呼呼的东西瞬间腾起金色的障雾,从少女指尖挣脱而出,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威风凌凌的狮兽。
清芷满意的看着有半个日光岩大小的辕则,不禁砸了砸嘴,道:“你看看你肥成什么样了?你背上的翅膀呢?翅膀去哪儿了?是不是要掰开你后背上的肉褶子才能看见翅膀?”
清芷嫌弃的瞟了它一眼:“你还能飞么?”
辕则霸气的伸了伸腿,瞪起两盏夜明珠似的眼珠子,微微一低头,叼着少女的衣摆一甩,就将她甩到了背上。
少女一个恍惚,幸亏抓住了辕则脖颈的毛才不至于摔下去。
她气呼呼地抱着辕则浑圆的脖颈,埋怨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斯文点吗?”
辕则不屑地“呼呼”了一声,而后从后背展开羽翼,蹬了蹬后退,朝云顶大殿飞去。
许久不曾这般轻松跃上澜沧山的主峰,清芷顿觉心境开朗。
看着脚下成片的竹林,和小溪腾起的阵阵水汽,清芷突然觉得,澜沧山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若是今后真的要离开,应当是比想念大槿宫还要想念这里。
辕则绕着云顶大殿盘旋了几圈,找了一处极为偏僻的林子才慢悠悠地落下来。
它最惧怕的就是澜沧上仙。
曾经住在竹林里,免不了被澜沧上仙逼着练功修行什么的,自从去了日光岩,才正儿八经地过上了悠闲的日子。
晒个太阳,吃个点心,挠个肚子,剔个牙。
恐怕,给它一万年的修为它也不见得愿意再回到云顶大殿来。
辕则骨子里就是一个懒兽!
辕则一落地,便施施然踱着步子变回了小白狗,摇着尾巴晃着脑袋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溪中。
它抬着小短腿儿指了指岸边的一个大石头。清芷会意,知道是让她留下吃的。
于是清芷将怀里的两个小布包打开,满满当当数十块点心。虽然有些碎了,但是辕则小兽也不是很介意,摇着脑袋在水里扑腾了一下,又跳上来叼了一块咽了咽。
“那你在这里等我哦,还等劳烦你将我给驮回去呢!”
清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嘱咐了一通后才朝云顶大殿跑去。
清芷提前问过瑾瑜,今日夏之桀和许卓崖都来了云顶大殿。所以澜沧上仙是不会去别处的。
她可以在外面等一等,等他们议完事后再去找他。
于是清芷小心翼翼的坐在云阶的最后一级上。等着里面的商讨声慢慢静下去再起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芷只记得是一早就出了门,如今看这日头,却是快要天黑。
清芷一方担忧辕则小兽等得不耐烦。一方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芷这些时日确实是毫无头绪,毫无章法。
就连她此时坐在这里,都还没有想好一会儿见到澜沧上仙后要说什么,怎么说。
就这样木讷的发了一阵呆后,云顶大殿厚实的木门终于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清芷欣喜转头,却见许卓崖、夏之桀和凝月上仙一同出了门来。
三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清芷,而是招来了祥云,齐齐离开了云顶大殿。
澜沧上仙呢?
清芷并没有看到澜沧上仙与他们同在,莫非今日又见不到他了?
清芷有些丧气。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蜷着身子。将脸埋进臂弯里。
“怎么了?”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秀发,清芷猛地抬头,却看见云阶之下立着的白衣仙者。
他噙着温温的笑,站在不远处问她:“怎么坐在这里?”
清芷有些恍惚,也不知怎的,心中竟闪过几丝心酸。
她连忙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却忘记了,云顶大殿上尘埃不染。
她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看着云阶之下的仙者,咬着唇,一时忘记了言语。
“听说你近日时常来找我?”
仙者温润一笑,施施然走上了云阶。
清芷木木地点头,然后转过身,跟在仙者的身后上了阶梯,步入大殿。
“他们走了?”
仙者的声音徐徐传来,清芷滞了滞,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们应指的是许卓崖、夏之桀和凝月三人。
于是伴着大殿之内的脚步回声,清芷轻轻答了:“是!”
仙者似乎有些疲惫,转而朝殿内的方椅上矮身坐了下去。
他抬了抬眼,朝身侧的方椅指了指:“座!”
清芷摇头,挪了几步,退到仙者身后。
片刻的宁静,伴着时光破碎的声音,一点一点流逝,好不容易,少女开了口。
她说:“师父,芷儿能不能讨个东西?”
仙者缓缓睁开微闭的眸子,问道:“什么东西?”
清芷有些忐忑,却试着撒了娇:“师父要先说给还是不给!”
仙者心下一沉,眼光暗暗盖住沼泽,缓缓道:“你要什么,我都给!”
不过简单几个字,却像数以万计的尖刀一般,剜了清芷的心,生疼。
清芷扭捏地扯着衣角顿了顿,却又没继续说,而是转了话锋问道:“芷儿一直想问,师父曾在月华宫时跟芷儿说,芷儿还未行拜师礼,所以你我二人算不得师徒。。。。。”
仙者点头。
清芷又问:“而后师父又说,虽然算不得师徒,但也不希望芷儿离开澜沧半步,可是真?”
仙者身形微微一滞,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呼之欲出的答案如同繁乱的丝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她张了张口,继续道:“所以芷儿今日来向师父讨一句话。。。。。。。”
清芷垂了垂眸子,心中揣摩了许久的话却变成:“无论芷儿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让芷儿离开澜沧山,可好?”
原本是一句,若不是师徒,你对我可有情?
或是一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是故意骗你。
又或者是一句更加重要的,听说混元道果就在你这里。
明明可以说很多句话,却独独说了这一句。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让我离开你。”
最终,也只有这句话,留在了清芷的心里。
仙者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侧的少女,眼光越过荡在她前额的发丝,径直跃进她的眼里,张口,问道:“为什么?”
清芷以为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澜沧山,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这里有我的朋友瑾瑜,有景砾师兄,有辕则,还有,还有师父,所以清芷不愿。。。。。”
“我是问你,问什么会要讨这一句话?”仙者打断清芷,眼光生出几分寒意。
清芷咬了咬下唇,避重就轻:“清芷是雪狐,本就不受众人待见,所以清芷怕若是清芷顽皮犯了错,师父一气之下逐我出山门。。。。。。。”
白衣仙者微微蹙眉,追问道:“你会做错什么事?”
清芷犹疑,却还是下定决心赌上一赌。
“清芷不愿拜师,是因为喜欢上了上仙,喜欢上了清芷不应该喜欢的人,喜欢上了清芷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
少女垂眸顿了顿,耸着眉头,含混不清地道:“这,便是做错了。。。。。。”
白衣仙者紧蹙眉头,似乎有重物狠狠地击打了心房,一阵闷痛感,让所向披靡身经百战的四大上仙之首的他,也感到难以承受。
他的脸色募地变得苍白,半晌后,才开了口:“你知道做错,便好,以后你若想通了,我许你的拜师大典,你随时找我要。”
清芷鼻酸阵阵,再抬起眼时,已是泪光泛泛:“清芷如今失尽了修为,恐怕连上仙的弟子,也没资格再做,清芷只奢望,上仙不要赶清芷走就好。。。。。。”
仙者移开眼光,心中的闷痛感一阵盖过一阵,如同海上潮涌,渐次逼近,无所退却。
“那以后清芷是叫你上仙,还是师父?”
少女颔首飞快抹了脸颊上的泪,糯懦地问。
“皓君。。。。。”
仙者顿了顿,续道:“姓朱,名皓君。。。。。”
荡漾的桂仙花香像是许多年前那个混着浑浊日光的下午。
清芷满头大汗的跑进云顶大殿,手里捧着一个名册,摊在正在案前批注经文的澜沧上仙,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喜滋滋地道:“芷儿帮景砾师兄一同整理众师兄弟的名册,发现上面竟然有师父诶。。。。。”
澜沧上仙饶有兴致的放下手中的经卷,顺着少女盈白的指尖看去。
少女莞尔一笑,念道:“姓朱,名皓君,乃郢州清仓人士。”
澜沧上仙搁下笔,温温笑道:“如何?”
少女抬头,一个灿烂的笑:“整日听师兄们唤你上仙,上仙的都唤老了,明明是姿容卓绝,清逸俊朗,就应当唤几声年轻的。。。。。”
少女转了转眼珠,眼波流转间全是光阴四溅:“不如唤你皓君哥哥,如何?”
混着浓稠的回忆,清芷张了张口,带着哭腔重复道:“那芷儿可不可以不同于其他人,唤你一句皓君哥哥?”
白衣仙者握了握拳头,关节泛白,却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愁绪:“好。”(未完待续)
28 成灾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自从清芷讨来了一句算不得诺言的诺言,就安心了许多。
一连几日弟子居罕见的下了小雨,怡人的气候伴着温润的雨珠让清芷想起了人皇宫殿那扑面而来毫不吝啬的春天,心中有些戚戚。
往后估计再也见不到燕语落了。
他虽然有些烦,有些笨,但很有趣。
对自己也甚是关怀。
只是不知道江沅到底要将人皇怎么样,将梨花安排在那里,还将白沐子也留在那里。。。。。。
清芷想到这里,不免就有些担忧。
如果有机会再见江沅,一定要让他离燕语落远一点。
哎,现在的江沅已不是从前的江沅,他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呢?
清芷坐在铜镜前,借着烛光看着自己的面容。
伤口确实好了许多。
边缘开始结痂,黑色的毒气也散的少了些,应当很快就会愈合了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清芷有些在意地扶上面颊,微微叹了口气。
她看着镜中的容颜,有些憋屈,自言道:“拓凝啊拓凝,你的气焰哪里去了?怎得混成了这幅模样?”
房间空空荡荡的,瑾瑜迟迟没有回来,想也不用想,定是留在玄武堂给她师父年碾墨去了。
清芷心情被雨水搅得很烦。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靴子,走到哪里都是拖泥带水的。
许久不曾变回拓凝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摆出一幅大槿宫公主的姿态。。。。。。。
清芷低头看了看一身素衫。短短数月,竟然将我坚定了一千年的信念改变了这么多。。。。。。
是为什么呢?
“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把清芷给浇了个激灵。
她忙起身甩了甩脑袋,让那些凌乱的思绪暂时离自己远一些,然后小跑几步,将门打开。
来人却是清芷不识的一名女弟子。
她朝清芷颔了颔首,抱拳说道:“三仙唤师姐去一趟惩戒堂!”
惩戒堂?
天边扯过一道凌厉的闪电,将晦暗的天空拉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清芷愣了愣。静静地点了头:“知道了,谢过师妹。”
难道红杉醒了么?
清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出了门去。经过这些时日的静养,再加上澜沧上仙渡给她的一些灵力,清芷终于可以御剑飞行。
只是御剑不稳,左摇右晃。看起来甚是危险。
但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想,若红杉指证,应该怎样应对。。。。。。
清芷心中抓着那一句讨来的诺言,心中如千帆过浪。
大不了承一个谋害同门的罪名,反正他许诺我不会将我赶出山门。。。。
反正他们不知道妖王拓凝到底何许人也,不知道拓凝长何模样,也就不能信口开河。
清芷下定决心,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只说成是讨厌红杉所以起的害人之心。。。。
若是他们纠缠起黑莲掌来,那么就一口咬定是下山跟他人所学。。。。。
总之,他们只有一个红杉并不能代表什么!
清芷定了定摇摆的剑身。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划开重重薄雾浮云,朝矗立的东峰飞去。
“当~当~当~”
钟声响彻澜沧仙山。
惊起飞鸿遍野,扰得山精急撤。
清芷回首看了看远处山脚,一层厚厚的浓雾袭来,夹带着满目的妖弥气息。
“清芷参见澜沧山上仙!见过许长老。见过夏护法!参见帝后娘娘!”
清芷恭敬地俯身下去,一一行礼。
凝月似是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又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再移向别处。
“你身子未好,先起来罢!”
能百般为她着想,也只有澜沧上仙了,可当清芷抬头对上其眼光之时,却发现,方才那一声温润的嘱咐声,却是来自夏之桀。
清芷有些愣,自己竟然将他与澜沧上仙的声音弄混了。
更甚者,他竟然当着众人面前关护我。。。。。。
清芷不解,但也不能驳了夏之桀的面子,于是微微颔首道:“谢过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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