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目光冰冷:“拓凝啊拓凝,我要是你,绝对再无脸活在世上!”
清芷耳里像是山脉在崩塌,嘈杂一片,心里火势正盛,于是她拧紧了眉头,顺势抬起手想要朝她煽去。
不料,却被凝月狠狠地捉住了手腕,眼光凛然:“还想出手?当初在惩戒堂承受天落杀之时你就是这般无力还手,如今怎么,还嫌自己不够狼狈,不够低贱吗?”
凝月狠狠地将她的手挥开,看着颓然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冷冷一笑:“皓君说了,他与你的那一夜只是鬼迷心窍,算不得数,我亦原谅了他,你也莫要再纠缠于他了!”
凝月说的轻飘飘的,微弱的阳光顺着她尖细的下巴盈盈投在木桌上,显得那盘正冒着热气的菜肴格外耀眼。
少女咬唇低吼一声,一挥袖将菜肴全部打翻在了角落。
凝月冷笑一声:“生气了?觉得羞辱?你抢走了原本是我的东西,我早就想亲手教训你!”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话,抬起手就朝清芷的脸上打去。
一掌下去,并没有如预期般打在少女的脸上,而是被另一只强有力的的手捉住,让凝月不禁皱了眉头。(未完待续)
66 归零
“你想干什么?”
传来的嗓音低沉地如同谷底的流水,短短几个字却惊起了谷底沉静的浪。
凝月被来人握得手腕疼,遂费力地挣扎,却又挣脱不得,只能怒目圆瞪,呵斥道:“江沅!放开我!”
此时少女才抬头,蹙起一双眉头看向逆光之处。
逆光之处人影绰绰,高大宽阔的肩线延伸之处,是一片模糊天光。
原来,来人正是魔尊江沅。
他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腰间倒是换了玛瑙镶嵌的腰带,华丽了不少,斗篷是用一种特殊丝线织就的,闪着幽幽弱弱的光。
只是眉眼间的煞气又多了几分,眼里凛冽的光泽片刻就能摄人心魂。
凝月被他冰冷的眼光看出了几分怯意,遂避了目光,二话不说幻出长剑,一转腰肢,从侧面朝江沅刺去。
江沅眼光一沉,双指一捻便捏住了剑尖,手腕再一用力,将剑与人一同弹了出去。
打散了窗边的花架,刚刚长出嫩芽的新竹连同青瓷花盆散落了一地。
应声而来的,是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只见从外面又匆匆跑进来一个眉目清秀的玄衣男子,手中还抱着一只病恹恹地小狮子狗。
清芷一愣,怎么连燕语落也来了?
未待她多想,燕语落一把将小毛球丢在桌上,连扑带爬地滚到清芷身边。半跪在地上,趴在清芷的身上就开始哀哀乱嚷:“小娘子你去哪里了?把我和老江急坏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抬起眼来,眉眼分明的五官也因为过于夸张的表情凑到了一起。莫名的喜感:“快让我看看,小手还嫩着没?脸蛋还美着没?呜呜,真是吓煞了小爷我了!从小到大,小爷就没这么慌过!”
他指了指桌子上恹恹趴着的小毛球说道:“早知道那个狗不狗猫不猫的家伙会把你拐走,打死我我也不会带它去找你!”
说着,燕语落两步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桌边。朝身后的黑脸魔君道:“老江,你说。咱们怎么处理这个人贩子?”
燕语落指着格外恹恹的辕则,辕则竟然好声好气的一声不吭。
正在这时,谷内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凝月也吃力地靠着墙壁站起来。一双火眼似乎要将江沅的后脑勺看穿。
“还不走?”
黑脸魔君没接燕语落的话茬,而是威武冷冽地蹦出三个字,却是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凝月倍感丢人,于是不多加思量自己是不是江沅的对手,依旧出了手。
立时,只见几道剑影朝江沅刺去,凝月也化身一条银龙朝江沅扑去。
黑脸魔君并不畏惧,而是单手划下屏障,将燕语落和沉默不语的少女圈起来。自己则侧过身子让过了银龙的纠缠。
简单出了手,剑影便被生硬地打落在了地上,而后消失成过眼云烟。
银龙咆哮一声。将小茅屋横扫地狼藉不堪,最后还是让江沅不费吹灰之力制住了脖颈,银龙动弹不得,才偃旗息鼓变回原身。
她挺直了背脊,眼里竟是傲骨光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沅冷冷动了动唇:“本尊不会留你!”
话声刚落。杀气腾腾,江沅掐住凝月的脖颈飞速地朝外飞去。眼见凝月逃不过此劫,一直不言语的少女突然开了口。
“住手!”
燕语落一怔,江沅也兀自停下了手中的杀招,停在门廊处,不发一言望向白衣无尘的紫发少女。
只见她空洞地望着角落,启唇道:“放了她。”
简单的三个字,却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放了她。
她不想再与仙界为敌,她答应了他的。
“放了她。”
她又说了一遍,江沅只好松手放人。
凝月甚是狼狈的靠在门廊上,斜睨了一眼少女,冷言道:“我不会感激你的!皓君也不会!”
说完,飞身出门,在天边卷起一道水蓝色的雨云。
凝月走后,灵幽谷恢复了一派寂静。
江沅默不作声地坐在方桌的一侧,自顾自地斟茶自饮。
燕语落则坐立不安地来回打转,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一向闹腾的辕则却像是耗尽气力一般趴在桌上半晌不动。
而清芷,则还是保持着背脊挺立的坐姿,良久良久盯着一个不知名的角落。
阳光从极盛转弱,飞鸟从天际翱翔而过,睡莲上的露水全部蒸发成了雾气,四处都是一派静谧迷人的景象。
唯有这茅屋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的碎片,倒塌的花架,折断的翠竹,冷掉的菜汁,让人望而唏嘘。
“唉……”
一声叹息划破了宁静。
江沅怒目瞪向燕语落,燕语落惊讶回神,连忙摆手。
“唉……。”
又一声叹息,众人才发现原来是趴在桌子上从一开始就郁郁寡欢的小毛球辕则。
只是那声音,真是粗狂中带着沧桑,沧桑中夹杂了几分惆怅。
“都怪辕则小兽不好……”
辕则用传声术幽幽地说着话,一旁的烟雨落却被这复杂的声音逗地“噗嗤”笑了出来。
辕则并不理他,而是继续说道:“清芷姐姐,今日的事,一大半都怪辕则……。”
清芷愣愣转过头,看不清色彩的眼睛像是两颗枯荣的树。
辕则内疚地抬眼,内疚地道:“此事还要从那日辕则小兽为了避风雪而上到云顶大殿说起……。”
辕则沙哑的声音和缓慢的语速将整个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每一个字都那么让人浮想联翩。感触深刻。
它认认真真地描述完每一个细节,包括澜沧上仙将它当成了小狐狸按在怀里摸来摸去都说的一字不漏,直到最后。辕则戚戚地抬了眼:“后来,辕则小兽就逃开了,不知道主人和凝月上仙发生了什么,可是辕则想,凝月上仙既然是装作了你的样子骗了主人,那么……。”
辕则咽了咽口水:“那么主人也许真的将凝月上仙当成了姐姐……”
讲到这里,辕则脑海里蹦出前些日子二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心里不自觉的也疼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澜沧山后。小狸猫有没有跟别的兽私相授受?
辕则愤愤地沉了眼光,又将思绪带回来,继续道:“要不是凝月上仙逼辕则小兽与她缔结诺印,辕则也不用告诉她清芷姐姐的踪迹。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些事了,大不了就是变不成人形嘛!辕则小兽不在乎的!”
辕则说话声音忽强忽弱,听得燕语落却是一头雾水,接了辕则刚完的话把,雪上加霜道:“那到底他俩有没有做苟且之事?”
辕则怯怯地看了一眼清芷,低声道:“辕则小兽没有看见,不敢乱言,只是翌日辰时,确实见到凝月上仙从主人房中出来。”
燕语落咂咂嘴:“这个神仙。真不是什么好货!坏事都让他干尽了!”
转而堆起一脸媚笑望向清芷,幽幽地道:“你眼前就有一个绝世好男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忽然,一阵旋风而过,将燕语落整个人卷至空中,又引得他一阵乱嚷:“你个黑脸木炭!你想干嘛!快放你爷爷下来!”
抱着双臂静坐的江沅懒懒地抬了眼,又扬了扬指尖,只见燕语落手舞足蹈。再听不见他半句言语。
恢复宁静让江沅感觉很好,于是惬意地朝座椅上靠了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是辕则的自白让神情恍惚的少女眼中微微有了光亮。她并未选择追根究底,而是问向江沅。
江沅抬了抬眼,冷冷道:“顺着你的气味一路找到这里来的。”
少女低下头沉吟。
凝月是因为辕则告诉她我的踪迹才找到这里,却又说是受澜沧上仙之委派而来,显然她是在撒谎!
她的眼光随着思绪飘飘荡荡落在桌上的龙骨鞭上,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为我锻造神器应当是件保密的事,毕竟我当时还是一个灰飞烟灭的妖女,若不是师父亲口告诉了凝月,她又怎么知道这龙骨鞭的用意呢?
而且她还知道,我与师父已然暗结连理。
少女咬了咬下唇,心中思忖不清,又回想起方才辕则的话。
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也能捋清几点。
一,师父思之如狂的人,是我。
二,师父对凝月若有情,也不会将她当作是我。
三,此番凝月前来,应当是单独行事,与师父无关。
四,江沅能循着我的气味找到这里,大抵是因为保护灵幽谷的结界出了岔子。
清芷冷静分析片刻,最后灵台陡然清晰。
她得出一个结论,澜沧上仙没有如约回来,十有**就是出了事!
一个人设下的结界是强是弱,跟他的灵力盛衰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如他那般无人能敌的战神,又能出什么事?
清芷想不明白,可她又想要弄明白。
如今之计,就是先从灵幽谷出去,然后拿回养在燕语落身体里的妖王精元,去澜沧山看看!
她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看,毕竟还要保全澜沧上仙的名誉。
她们暗结连理之事,除了凝月,再不能有第二人知道,江沅和燕语落都不能知晓!
此刻的清芷,谁都不信,她只信那个让她等的男子。
那怕是守护自己多年的黑面魔君,哪怕又是锲而不舍放弃皇子生活的燕语落。
他们都很好,可是她却不能全然相信!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然后等他!(未完待续)
67 江心
灵幽谷一路出来,就能看见不周山从叠嶂般的云中探出。
原本金色的气泽此刻也成了雾霭般的柔和光亮。
清芷认识,那便是澜沧上仙的气泽。
“战神之战,如何?”
一直立在云头的江沅冷冷言语,让少女猛然回了神。
少女蹙了蹙眉头,倒是心情稍稍有些恢复的辕则动了动屁股从少女的怀里钻出来,费力的点头。
江沅斜瞥了一眼:“听说冲白上仙,伤得不轻。”
辕则继续点头,满眼都是骄傲。
正打着盹儿的燕语落一个猛子站起来,惹得云头都晃了晃。
他尴尬的笑笑,而后一手拎起辕则说道:“你跟你那个主人一样,心眼儿坏透了!”
辕则气呼呼地鼓起嘴巴。
燕语落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戳了戳它的肚皮,继续道:“听到别人受伤还笑?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燕语落说着,一边接连不断地戳着辕则的肚皮。
少女被辕则的哼哼声扰得蹙了眉头,于是一把将它夺了回来抱在怀里,冷冷朝燕语落瞥了一眼,道:“你跟冲白上仙很熟吗?”
燕语落尴尬一笑,悬在半空的手挠了挠头,道:“不熟!”
“那你干嘛欺负辕则!”
燕语落憨憨一笑:“我怎么敢欺负它呢!这家伙狗仗人势的厉害,我可不敢欺负。就是逗逗他,逗逗他罢了!”
少女白了燕语落一眼,辕则也颐气指使的哼哼了一声。燕语落只好悻悻地回到云尾,坐下委屈的看向身下的群群周山。
江沅驭云的速度快了些,很快,便看不见不周山的踪影了。
少女抱着辕则朝江沅踱了几步,声音幽幽绕绕如薄云中的幽静山歌一般。
“江沅,我想要回妖王精元。”
黑衣魔君微微瞟了一眼身后的少女,低沉出声:“你的身子还未将养好。承受不住,再等等吧。”
“等不及了。”少女急急出声后才敛了敛迫切的神色。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黑衣魔君身子一怔,半转过身,眼光晦暗又沉:“为何等不及了?”
少女咬了咬唇,半晌不言语。倒是江沅冷冷的又出了声:“如今看你,比当初在澜沧山时还要陌生……。”
他耸了耸眉,幽幽道:“你还是妖王拓凝么?”
少女倏地抬头,双眼闪过几丝防备,声音却故作冷静:“你不要含沙射影地跟我说话,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身份么?”
少女想要再摆出几分公主姿态。
可诚然,心里没了那份硬加的责任,就再也摆不出那般刚强冷血的姿态。
所以故作乔装,都很容易让人拆穿。
只见江沅眼光灭了几盏灯火。又暗沉了几分,才道:“回到大槿宫再说罢。”
少女欲言,后又止住。来回摩挲了辕则的皮毛,怅然的站在云端,望着脚下蜿蜒的山脉,朝北原疾奔而去。
回到大槿宫时已是深夜。
江沅拎着已然鼾声如雷的燕语落去了软厢,然后才施施然到了主殿,看见殿内亮着灯火。便叩开了门。
“我睡了。”
隔着一层木门,从灯火幽然处传来三个轻飘飘的字。让江沅的脚步一滞。
“我们谈谈。”他说。
屋内灯火忽明忽暗,印在强上的人影显得单薄了几分。
院子内的白梨花长年旺盛,据说是因为江沅为了留住春而施了一种障术。
也就是说,在别人眼里满目荣光盛景,实质上,也许是枯枝残叶。
江沅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花瓣,一挥袖,一股清风将花瓣卷起又缓缓凌乱落下,待最后一瓣花落下,面前紧闭的大门“吱呀”开启,羸弱身影映入眼帘。
江沅提着一侧的唇角邪邪一笑:“不是睡了么?”
少女满面憔悴地看了看他,说道:“你不是要和我谈么?谈什么?”
江沅收敛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