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扬起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没有其他女子喜欢的环佩珠铃铛,只有简单的一枚玉钗,雕成了玉笛的模样,甚是别致。
女子一一向前来的仙者作揖,仙者们也格外尊敬地于她问好。
直到她分神了片刻,一不留神踩到了一位仙者的脚,才有些局促的退到南天门的边缘。
她拉着那个仙者的袖子,忙不迭地道歉:“玄衣恍惚踩了仙者的脚,实在对不起!”
那仙者白面粉唇,浓眉秀眼,猛一看,却是比好些女仙子还要漂亮些。
女子呆了呆,却噗嗤地笑出了声,指着仙者道:“玄衣守在南天门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仙者还要俊秀的男子!”
自称玄衣的女子又想了想,补道:“倒是有些女仙子能跟仙者您一争上下!”
被踩了一脚本就很受伤的仙者,此时又被人安上“俊秀”二字,无论是谁,都应当急上一急的。
于是仙者蹙了眉头,沉了声音:“这样还俊秀?”
玄衣仙子凝神看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掩了嘴点了点头。
那仙者急了,干脆抡起胳膊攒起拳头,牙龈咬得腮帮子鼓鼓囊囊:“这样呢?”
玄衣仙子来回瞅了瞅,又跟身旁路过的仙者打了招呼。才回过神依旧点点头:“仙者您长相俊秀,无论怎样看都是很俊秀的!”
仙者一听这般说辞,一下泄了气。就在此时又听见南天门外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卓崖,我们进去吧!”
仙者忿忿地看了一眼玄衣仙子,极不情愿地与她作了作揖,转身跟不远处的老者汇合。
玄衣仙子一看,也来了精神,连忙堆起甜笑朝那老者奔去,唤道:“上仙就是澜沧山的墨染道长吧!小仙久仰道长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小仙三生荣幸!”
玄衣一番话说得深得老者之心。于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老夫也早就听闻南天门有一名女守将,今日得见,果然英姿飒爽!”
玄衣有些讪讪,将银枪又紧握了握。将眼光投向老者身后郁郁不安的仙者,挤了眼睛浅笑问道:“还未请教这位道长的名号?”
此时的被夸俊秀而内伤不已的仙者才抬了抬眼,恭敬地拱拳回到:“在下澜沧首座弟子许卓崖,见过玄衣仙子!”
玄衣甜甜一笑,侧过身子:“道长快进去吧!朝会宴要开始了!”
天钟回荡在九重天宵。
朝会宴准时在采晨宫中举行,天帝天后相携出场。
待天帝天后坐定主位后,众仙也都噤了声。
天帝拍了拍天后的手,喜笑颜开:“今日招众仙前来,是有一事要宣布!”
天帝的声音浑厚扎实。混着天钟的靡靡之音,庄严肃穆。
众仙皆屏息凝神,听着天帝宣布这一件重要的事。
“万年沉浮。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太子擎天平祸乱,安六界。万年以来,八荒浩荡,劫难非多。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於途,士露于野,徒以帝业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因帝后将应劫羽化,遂定于天历六月初十,太子擎天登基为帝,还望众位仙家辅佐于他,稳六界之安宁!”
天帝一言既出,引得众仙私语阵阵。
不过太子擎天一向功绩卓越,鲜有危名,倒也是当仁不让的天帝之选。
正当众位仙家窃窃当中,天帝又宽厚一笑,道:“墨染可在?”
坐在前面的墨染连忙起身上前,恭敬道:“老夫在。”
天帝迫切地扬了扬手,朝御座下方的年轻人招了招手:“擎天,来!”
原来坐在御座下方的男子,便是太子擎天。
他眉眼刚毅,俊秀英武,身上是尘埃不染的白袍,并没有仙室的浮夸之气,倒是朴素的很。
听到天帝唤自己后,擎天忙起身站好。
天帝爽朗一笑,满目期待的看向殿下的墨染:“都说墨染上仙教徒有方,教出的徒弟杰出聪慧,少年便有大修为!如今孤也有一愿,不知墨染上仙可否助孤实现?”
墨染谦虚一笑,忙拱了拱手,会意道:“能够指导太子,是墨染之福!”
天帝未开口,墨染便猜透了他的心思,折让天帝更加释怀,心觉将擎天托付给他十足正确。
于是朝擎天使了眼色:“还不去拜师?”
太子擎天恭顺地朝殿下走去,朝墨染跪伏拜地。
简单的拜师礼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
墨染开怀一笑,又朝身后招了招手,道:“卓崖,往后就由你来带着师弟吧!”
少年上前恭敬俯身,朗声道:“弟子遵命!”
这一幕让澜沧大出风头,可落在御座右下方的玄衣仙子眼里,却多了几束星光。
她看着那个俊秀无比的男子,竟然油然升起了几分钦佩。
他说他叫许卓崖。
卓崖,卓崖。
再一次见到那个俊秀的男子,是在一次大战之后。
西海深渊有一古兽,青面獠牙,有腮齐耳,却是人身,每每月圆猎杀活人,连西海水君都被搅得不能安生。
玄衣仙子正值磨练之龄,自愿下界擒拿妖精。
但天后念她年幼,又知其心高,不愿轻受旁人的佐助,于是向天帝言说了几句,于是天帝心生一计,想起了太子擎天所在的澜沧派,于是去函信请援。
澜沧山自成一派。墨染上仙又是几位德高望重的上仙之一,说的好听一些是天帝的臣子,说的不好听却是有着能和天庭分庭抗争的能力。
所以让澜沧插手。再好不过。
于是就在玄衣仙子方方驾临西海海域之上的时候,海浪滚滚之处却已然立了一个孑然身影。
仙子定睛一瞅,竟然有些讪讪:“怎么是你?”
海浪处的身影却冷冰冰地抬了抬手:“怎么不能是我?”
仙子抿唇一笑,却是道:“今日你虽着了蓝衣盔甲,却还是俊秀飘逸,比好些仙娥仙子都要秀丽一些。。。。。。”
那男子又觉得自尊心被伤了伤,于是咬了咬牙道:“待会儿就让你看看我的男子气概!”
话音一落。便出剑横劈,转瞬。脚下的海域便被劈开了一道极深的缝隙。
海水分拨两边,海底暗沉一片。
男子直冲而进,转眼便消失在了玄衣仙子面前。
“诶!诶!”因不甚熟悉,玄衣仙子也不好直称人家名讳。所以只有心急火燎的站在云头叫唤。
喊了几声却不见动静,玄衣仙子怕他在底下遇上那古兽,于是抄起银枪也追了进去。
未到一半,便看见海底深处一闪一闪银白色的光。
玄衣仙子定了定身形,未待她反应,便看见一个长着人类双脚的鱼兽嘶鸣而出,他的腮上插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而蓝衣仙者就紧紧地握着剑柄,眉眼紧蹙,凛冽不已。随着鱼兽一同直冲云霄。
玄衣仙子只剩惊讶,未有其他,不待她出手。那恶贯满盈的古兽便死在那男子剑下了。
玄衣仙子有些可惜地提了提回到岸边的古兽的尸体,埋怨地抬了眼皮:“诶,你怎么都不等我出手?”
蓝衣男子终于放松一笑:“有我许卓崖在的地方,根本不需要旁人动手!”
玄衣仙子调皮地眨了眨眼,跳到蓝衣男子身后,拖长了尾音:“你怎么如此自负啊。许卓崖~~”
蓝衣男子被她看的有些讪讪,随眼光恍惚了一些:“是又如何?”
玄衣仙子露出贝齿明媚笑道:“我叫如天玄衣!许卓崖!幸会!”
蓝衣男子看着她的笑容。还有唇边的两涡梨涡,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半晌却忘记伸出手来。
玄衣仙子见他迟迟不动,干脆主动上前拉上他的手,然后笑的比日光还要灿烂:“往后我们一定要切磋切磋!”
斗转星移,日光落下,星辰连成线。
几万年的光景不过弹指一瞬。
面前的老者也穿着绛蓝色衣衫,可面容却苍老不堪。
满头银发,胡须散乱。
眼光泛泛,里面全是零碎的愁绪。
他的声音在发抖,手上的皮肤也皱成一片。
他说到这里,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于是喘了喘气,抬眼看向云端的黑衣魔君。
他道:“说到这里,你应当知晓我与如天的关系了吧?”
黑衣魔君抱着胳膊满目无澜的湖水,淡淡道:“那为何你不救她?”
这话比江沅的掌风都还要让人心生畏意。
许卓崖惭愧的抬了眼:“我救过,只是,没能救出来。。。。。。”
许卓崖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道:“听闻如天被囚,我便从澜沧山赶到了九重天上,可无奈,我在飞升上仙之时已经受了伤,最后若不是已是天帝的擎天念及同门之情,我便殒命南天门了!”
许卓崖的手在不自觉的抖,他许久没有将往事说出,此番说出来,犹如揭开了已然长好的皮肉,然后按照旧伤又划了几刀。
他最后悔的,就是因为要飞升上仙而没能陪如天一同下界降妖。
之后却听闻如天在下界处理八荒始妖叛乱之事时,竟然被九刹劫走,带回了魔宫。
他一心烦,便在应劫之时被天雷劈了几遭。
他原本是想待飞升上仙后再去助她一臂之力,可谁知,这一错过,便是一世。
因为谁都没想过,已经贵为战神的如天玄衣,竟然会为了一个魔头,放弃仙籍,放弃生命。
当初她与他在一起时,都不会做到如此。
所以在这件事上,许卓崖也算是个受伤之人。
飞升上仙不成,也就无法接任澜沧掌教。
又遭此情殇,所以许卓崖一蹶不振了好些年。
他原本想绝口不提,最后未想到,却是跟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畅谈。
许卓崖有些悲戚,却又忽得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牵扯出一丝苦笑,说道:“我说完了!我们开始吧!”
黑衣魔君久久思量,他看着许卓崖的白发,心中居然闪过一丝不忍,于是他移开眼光,冷声道:“本尊此行之意不在生灵涂炭,你只需将朱皓君交出来便是!”
许卓崖一皱眉:“他真的不在澜沧山!”
江沅沉吟了半晌,却道:“不在就走!”
于是一掀斗篷,欲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掀起风雪巨浪,这一转身,也让佯装作为人质的夏之桀心急。
他干脆趁着风雪之势掏出长剑,忽然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毫无防备的许卓崖的前胸。
许卓崖只觉得胸襟一阵剧烈的痛,风雪散去,却见到夏之桀冷漠的脸。
许卓崖颤抖着手指着夏之桀,张着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海里的画面一阵阵渐次更迭,伴着的全是如天玄衣银铃般的笑声。
他的眼神一点点的涣散,最终却噙着一丝笑,倒在了漫天大雪里。
他用尽力气张了口,无声道:“玄衣,我来陪你了。”
大雪落,风尘起。
江沅倏地转身,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他恨恨地看着夏之桀,牙帮子咬得快要碾碎血肉。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夏之桀冷冷地看着倒地的许卓崖,缓缓道:“最瞧不起我的人,他许卓崖,排第一!”
江沅低吼一声,五指忽然弯曲,插在许卓崖胸膛上的剑猛然被一股气流吸走,牢牢被江沅扣在掌心之中。
随着剑被拔走,许卓崖的前胸也鲜血如柱。
江沅几招便将剑抵在夏之桀的脖颈,双眼布满了血丝。
夏之桀压抑住恐慌,问道:“他与你毫无干系,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江沅闷声:“何为多此一举?你本就恶贯满盈!”
夏之桀冷笑:“我恶贯满盈?哈哈,好!你若想杀,便一剑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无人帮你解决朱皓君了!你也会像许卓崖一般,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旁人抢去!”(未完待续)
79 相隔
似是风驰电掣的速度,江沅立即收回了浓浓的杀意。
他皱着眉望着夏之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最好不要耍花样!
夏之桀挡开了抵在脖颈的手,轻飘飘地道:“许卓崖一死,朱皓君也昏迷不醒,整个澜沧山只能听命我一人,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杀了朱皓君,简直轻而易举!”
江沅疑惑:“昏迷不醒?”
夏之桀阴冷一笑:“你可知他是新晋的战神?”
江沅点头。
夏之桀踱了几步,避开了云下澜沧弟子们的眼光,单手设下透明结界,旁人不可攻破,也根本听不到里面的言语。
这样,才张了口:“战神一战,许多年轻有为的仙家都请命前去,朱皓君如是,我夏之桀亦如是。第一场是大混战,能留下来的十六名仙家才有机会一对一进行决战,在大混战中做些手脚,没有丝毫难度!”
江沅疑惑:“莫非你伤了朱皓君?”
夏之桀懒懒一笑:“我怎得伤得了他?只不过是一撮噬心蛊毒罢了!”
江沅不禁邪邪一笑:“想不到,你比我还要阴险!”
夏之桀回眼:“谢谢夸奖!”
江沅负手而立:“你说你给朱皓君下了毒?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夏之桀点头:“噬心蛊毒来自西境佛祖处,一般人都不得见,我也是偶然得到。他自然没有察觉!”
“不过。。。。。。”夏之桀拖长了尾音:“我的功法不如他,只能用毒拖住他,这噬心蛊毒会一点一点吃掉他的心脏。在这之前,他也极有机会醒来!”
“所以你来找我?”江沅沉声。
夏之桀高深莫测的一笑:“找你只是第一步,我也做好了他醒来后的打算!”
“什么打算?”江沅问。
“这个就不必多说了!反正有了魔尊您的相助,朱皓君也不一定能醒来!”
夏之桀自信满满,江沅却不甚赞同,他心事重重地说:“若我杀了他,拓凝定会恨我!”
夏之桀扬起一侧唇角:“那我们就先让她死心。然后再杀了他!”
“让她死心?”
夏之桀目光沉沉地望向西边,缓缓道:“不出五日。清芷便会跟来!到时候只需要让一个人帮我们演一场戏,就可以了!”
江沅蹙眉:“她身子还未大好,下地都是困难!”
夏之桀高深莫测地指了指风雪的尽头:“清芷的性子一向坚毅,这么点小事。难不倒她!”
不管风雪有多盛,大瑾宫的梨花总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灿烂盛开着。
清芷努力了两日,终究将内息调理的顺畅了些许,不仅能坐起来,还能微微的蜷起膝盖。
这一日,正当清芷满头大汗地调理运气之时,辕则小兽叼着一袋子吃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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