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真真无意中摊上这么个任务,心里已经快要哭起来了。这领导,居然把她归入到半老徐娘的知己份上。这不是低估了她魅力吗?蔡真真扁扁嘴,口上应得挺顺当,“好啊,方局不提这个,我还不敢上门骚扰呢。”
方坚强碰碰了李大成的手肘,”小李啊,据说你新家按在珠江N城啊?那地盘可真是一流的。”
李大成弄不清领导的意思,也不敢随意应答,便把林森教的一套话说了出来,“哎呀,方局啊。我家林森就说着呢,她现在好不容易找了房子,却没多少人上门走走,太冷落,弄得她好像一个没人喜欢的可怜虫一样。”
杜中华听出了这话风格太林森,不由皱皱眉头,说道,“这倒显得我们太不关心同事了。方局,你看看,是不是要带队过去小李家参观参观啊?”
李大成再次佩服林森的观察力,这杜中华的反应跟林森猜得没什么区别。他连忙背出林森事先准备的话,“方局,杜主任,我家林森说了,上次的宴会她没能参与一份,心里不痛快,势必要找机会好好跟大家聚聚。那个,下个月底,我们的婚礼,还请两位大驾光临。”
杜中华终于领情了,“方局,你看,林总把小李调教得多好啊。明儿我们去请教请教下林总。这小李木头一样的人,都给她调教得像个外交官了。”
李大成忽然想起早上林森跟他说的话,“你那两个领导,小样儿,不就是爱戴高帽子吗?倘使说到什么,你就这样这样回答好了。”于是,早上出门前的十分钟,林森把一张A4纸递给他,巧好领导们问的问题,在A4纸上完全能找的到相配套的答案。
“官场的水是挺深的,像海洋一样,一个不谨慎,就翻船了;可是,我们这些混商界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就看谁更能装B吧。”林森的脏话说的贴心,倒不是一般水平的脏话。李达成发现,自己对这妻子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降伏这么厉害的西施。可惜我不是范蠡啊。李大成忽然闷闷不乐起来。
这些领导,看中的正是自己夫人的势力和能力。平日冷落鞍马稀的遭遇,现今突然成了香饽饽。李大成无法适应这种转变。尤其是,这个转变还不是他自己争取来,只是沾了妻子的光。
而妻子的智力,也让他感到深深的自卑。真正在一起才一个星期,他已经领教了妻子的各种能力。
李大成终于按部就班地应着,“我……平日是方局和杜主任教育得好啊。这人总不会突然就爆发了吧啊?要不是平日领导的教育,我还是块木头啊。”
“呵呵”两位领导纷纷笑起来。这话舒坦着呢。
蔡真真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李大成忽然叫做她,“真真,你下班没约会吧?”
蔡真真摇摇头。
李大成顿时全身心都舒畅起来,“真真啊,平日我对你不错吧?”
“还好。”蔡真真倒真心感谢这个大哥似的同事,平日那些文稿啊合同啊,李大成没少为她捉刀过。连那些上了公告栏表扬的文字,都出自李大成的手笔。
“那有个忙,你帮不帮?”
“说说看。啥酬劳?”
“那个……你林森姐今晚上没空,你能代替她……”
“不行不行!”蔡真真拼命摆手。“要见父母,这个事情还得林森姐去。”
“哎呀。别急。不是这个事儿。”李大成总觉得这个同事像个小妹妹,心眼挺多,但是都落到实心处去了。
“哦?难道还有更为难的事?李大哥你去办,不成吗?”
“当然,我也想帮她。可是这个事,我一男的帮不了啊!”李大成憨厚的脸上再次浮出红晕。
“挺严重的一事啊?我不会搞砸?”
“不会不会。就你跟你林姐身材最像。”
“这……还与身材有关啊?”蔡真真警惕地望着李大成。
李大成意识到自己说话不贴切,倒是抚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真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林森今晚有个晚宴,不能去试婚纱了,想你代她去试试看。”
“哇!就美国华裔婚纱设计师的那套?天哪!李大哥,我爱死你了,你怎么不早说,这有什么为难的。”蔡真真对着套从美国空运回来的婚纱羡慕不已,早就想摸摸看了。不料,因为林森没空,她居然能穿着婚纱一晚上,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蔡真真立马抢过李大成的公文包,催促道,“还不快点。再磨蹭,我就去约会了。”
“哎,谢谢你啊,真真。”李大成无法理解女孩子对婚纱的狂人劲。没想到,在他眼里相当棘手的事,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结婚啊,这是件让人无语的事啊。
“小偷兄弟,还我戒指吧。我明天结婚!”
李大成头一回感觉到结婚比一个月没日没夜加班还要累。宴客名单、订酒店搞酒席、新郎新娘换多少衣服……一股脑的事情,都要他这个从未结过婚的人自己一手抓。
林森呢,在威逼利诱他结婚的第四天,便快马加鞭跑到北京去参加一个采购商研讨会,次日又跑去海南,接着原计划被再次更改,风风火火地从改签去了上海。
林森只能电话遥控李大成,而李大成毕竟不是机械人,对林森的指令,能完成的居然只有20%。这个认识倒让林森恼不已,立即电话招呼散落在G城的闺蜜姐妹过来帮忙。
婚礼前一日的下午,李大成忽然想起,三天前蔡真真试婚纱时弄脏了裙子的一个角落。他害怕要求严格的林森生气,连忙拉上蔡真真去婚纱店找办法补救。
G城的天气有点琢磨不透,忽而冷一两天,忽而又热一两天。当日下午,阳光很刺眼,路面气温至少超过24度。
李大成穿了件西装内加着毛衣,此刻已经汗流浃背,而身边的蔡真真居然是短袖连衣裙,这两人走在一起,倒显得诡异十分。
";哎呀,人家穿衣服的人都不紧张,你紧张个什么?”蔡真真有点抱怨,“我刚跟陈老板吃饭呢!就给你挖出来了。你这人,桃花都结成桃子,却要破坏别人的桃花。”
“呵呵。真真,女孩子比较懂嘛。何况,是你弄脏的,你得负责弄干净啊。”李大成好言相劝。
可是李大成忘记了,愤怒中的女人是不讲理的,给人破坏的甜蜜约会的愤怒女人更为甚。
“哼!”蔡真真振振有词地说,“人家林姐都说没事了,就你多管闲事。”
李大成好脾气地笑笑,“你林姐忙啊。每个女人不是希望自己穿上一套最漂亮的婚纱吗?”
“哦!”蔡真真认真地瞧了瞧李大成,“李大才子,你最近好像特别懂女人啊!林姐对你教育真棒,回头我得问问她。”
“嘘!”李大成连忙刹住脚步,“真真啊,你可别乱来。这种造谣的事,不适合你这种可爱美少女的。还有,我最近在读《女人心理学》、《女人婚姻学》,读得头都大了。那些结论啊,一把嘴说得是一个样。真比当年考研的数学题还难啊!”
“呵呵!那都是些不懂女人的人写的,懂女人才没时间写书呢!女人一般不看书的!”
“林森可不一样。她家的书柜,少说也有上百本书。”
“装饰的吧。林姐那么忙,哪有什么北京时间看书啊?”
“别说呢,她每本书都写了标记,还有些心得。挺在理的。”李大成低低地说,越发看不起自己。
“啊?李大才子啊,这回遇着高手了吧?”蔡真真一脸幸灾乐祸。“论样貌,你倒差不到那里去,只是对象是林姐嘛……啧啧……还是差了点哦,论财力,你跟林姐的距离,那是越南跟日本的差距啊……论人脉办事效率,你哪样胜过林姐?”
“嘿嘿,那你说谁能衬得上你林姐啊?”
“那可说不准,反正你就高攀了呗。”
“嘿嘿。可你林姐硬是要嫁我!”
两人在狭窄的街道上自顾自聊天,忽然有一个男子冲过来,撞到了李大成。心情愉悦的李大成还扶了对方一把,“唉,朋友,你没事吧?”
那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模样白净,一副学生的模样。他脸色有点难看,连连摇头。
李大成又关切地问了一遍,“真没撞着?”
小伙子挣开他的手,急切往前跑。
“呀。李大成。”蔡真真忽然喊到,“你的西装给割破了。”
李大成想起来,西装内的口袋里装着的是明天婚礼上要用的戒指啊!他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
小伙子闯了红灯,在车流中从容不迫地游走着。李大成满脑子是“戒指”,他无法想象明天林森对他的气愤,因为这戒指,是林森特地托香港的合作方带过来的。全世界据说只有十多对。
李大成眼里没有车流没有红灯,只有那小伙子蓝色的衬衣。他三年来都没锻炼,身体素质自然不行,追了1公里后便气喘如牛。他站直,呼了口气,继续追上去。“抓小偷啊!”他喊叫着,周围的人居然都只是观看着,他想到了多次遇到别人追小偷而从未见义勇为的自己。
距离小伙子还剩下十个身位的距离,那小伙子突然回过头,站定,亮出一把长达一寸的西瓜刀。“你……你干嘛要追我!”
“还我戒指。我明天结婚!”李大成硬是撑着走进那小伙子。
对方虚晃了一下西瓜刀。李大成一怔。
“你再……再把我逼急了……我要了你命!”
身边有人陆续经过,看到小伙子手上的西瓜刀,纷纷退让着。
李大成叹了叹气,看着对方的西瓜刀,想到平日电视里看到的鲜血如流的画面,眼前一片空白。
倘使,我李大成,就这样给一个小子废了,明天的报纸头条估计是《今日结婚男昨日因与小偷抢夺婚戒喋血街头》。估计父母一定会哭得昏天暗地的,林森呢?她会伤心吗?
李大成默默地跟小伙子对峙着,他忽然在头脑里清楚地估算了他的保险赔偿金,单位投保200多元,自己买了3200元的意外险种和灾难险种,倘使不幸挂掉了,家人至少能获得100多万元的补充吧。
李大成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朋友。我死了,保险公司得赔100多万,你买了保险吗?你不怕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做掉了自己?”
小伙子并非惯犯,眼里的慌张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不然,我们打个商量,我给你钱,你还回婚戒吧。”李大成翻开钱包,“你要多少钱?500够了吗?最多1000啊!剩下10块钱给我打车。”
小伙子靠近两步,伸手过来要钱,忽然看到有三个治安员跑过来,小伙子狠狠抢过李大成的钱,推倒他,转身便跑。
“哎!我的戒指。”李大成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瘫在地上。
“李大成!”他居然看到蔡真真从的士上跳下来。
“你这笨蛋,你戒指没丢!在这里呢!”蔡真真狠狠给他一拳,“你干嘛给他钱啊你,你疯了!那是小偷!”
“我想跟他换回来!”
“呸,你以为你还在亚当斯密时代,还等价交换呢?”
李大成想想,也在理,居然这个时代没有等价交换这回事了,那林森用她的婚姻来跟他交换,一定是不等价的。他似乎赚了,可是林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一个交换。要知道,这交换的筹码是婚姻,是一辈子啊! 。 想看书来
“老婆说,领导马屁是臭的,也能拍!";
李大成的婚礼终于在状况百出的情况下结束了。
李大成光明正大地消失了一个月。
但是,他的名字却被办公室念叨了一个月。
蔡真真掰着手指期盼他回来,更多是为了林森答应送她的礼物;谭冠军无比渴望见到李大成憨厚的脸蛋,因为主任杜中华已经是第五次把他喊去办公室“教育”一番了;陈姐老是嚷着“李大成几天后回来”,主要是她逛街的时候没人拎袋子没有讲价,垂涎好久的名牌夏装眼看就过季了;而杜中华时不时过问李大成的假期,无非是上级领导方坚强的指示;而方副局长旁敲侧击询问李大成的表现,不过就是老婆黎叶子看上了林森负责的一个楼盘……连政府机关楼下的保安也纳闷李大成的休假,因为没人在下班的时候告诉他,最近股市要买点啥,他那点养老钱还扔在银行发霉;负责送报纸的老伯也赫然发现,每次送报纸去三楼,再也喝不上清香宜人的茉莉花茶了。
一个月,在众人望穿秋水的情况下,终于过去了。
早上8点半,李大成迈着轻松的脚步,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哟。成哥,早啊!第一天上班?”早就坐在电脑前的谭冠军心里一阵狂喜,默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算叫你成爷也行啊”。
“小谭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头一回这么早啊!”李大成心情也颇好。
“成哥!你才刚回来,不应该麻烦你的。可是,这稿子,我已经改第六遍了,杜主任他好人家还是退了回来。”
“哦?我瞧瞧!”李大成放下公文包,径直走到谭冠军桌前。“呀。这是水利局二季度工作汇报发言稿啊!”
“唉。不就是嘛!’谭冠军马上让开椅子,按住李大成往下坐,“成哥,你好好瞧瞧。啊。小弟是喝牛奶还是喝白开水,全看你了。”
李大成嘿嘿笑道,“小谭,别紧张。这领导的心思呢,我们得揣摩揣摩。你这文章,不是写的不好。但是你犯下了一大忌。”
“啥?”
“唉,我家林森说的,要讨领导欢心,那就是要闻闻领导的马屁是香还是臭的,臭的有臭的拍法,香的有香的拍法。”
“啊!”
“这样说吧,本来一件白衣服已经挺漂亮了,可是突然你发现背部染了一大块墨迹。你有什么感想啊?”
“那这好好的衣服不久废了嘛!”
“嘿嘿,你这小子,还没上道。”李大成摇头晃脑地说,“其实呢,染得这墨要看你怎么弄,倘使在背部画一朵黑梅,不过一顿茶的功夫,这漂亮了吧?如果你硬要把这块墨迹洗掉,你得花多少功夫,还不一定可以洗掉!”
“高见高见!那这个怎么处理啊?”
“我们部门的确有些不足,可是这个不能写不足啊。这次多不好听啊。我们要把这个不足划入到我们下一个季度的工作目标中,我们就说要改善。明白吗?”李大成说得头头是道,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在键盘上“弹钢琴”,顷刻便把一个新的部分写出来。
谭冠军逐字念出来,“《水利局X科业绩改善计划》……成哥,你这招高啊!”
“呵呵!其他没多大问题,把这个修改修改就行了。”
“啊!李大成,你回来了啦!礼物呢?”一股淡淡的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传来,蔡真真夸张地跑过来,脚上是长达十厘米的高跟鞋。
李大成心里把她捏了把汗,“小心点小心点!多大人了,还蹦蹦跳跳的。”
“礼物哇!”蔡真真摊出手掌。李大成轻轻打掉她手掌,“你林森姐说过两天请大家吃饭,随便把礼物亲自送给你。”
“林森姐真好!”蔡真真忽然想起了结婚典礼上李大成的出丑。“李大才子,我从未见过新郎那么逊的啊。”
“真真,这礼物我可有份出钱的!”李大成摆明是正式贿赂她。
“切。要不是林森者首肯,给你一万个脑袋你也不敢下手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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